第42節(jié)
宋姝的反應不該是這樣。 “你好像沒什么想法?” 話語含著試探,一字一句說得小心翼翼,手指又在底下捏著宋姝的指尖。 想法? 能有什么想法。 宋姝確實有一個想法,只不過不能告訴陸深。 “尚無?!?/br> 大婚自有長輩們做主,哪有來問她意見的。 聽到這個回答,陸深也不意外,宋姝有時候就像是個小老古董,行事作風和個小學究一樣。 估計就是宋太師從小將宋姝教得太嚴,將好好一小姑娘搞得和個老奶奶似的。 后邊有人上前,是墨禾。 “姑娘,世子,夫人派人來喚你們?nèi)ゴ筇?。?/br> 去大堂? 宋姝抬眸朝陸深望去,陸深先應了聲。 “走吧。” 應是事情都商量好了,他父王與母妃打算回府,可自己與宋姝還沒說上正經(jīng)事呢。 陸深眉眼低斂著,長睫低垂,心底思索著。 罷了,不急于這片刻。 走到大堂門口,一行人正好起身,瞧見兩正主過來,榮王妃急忙招了招手。 “姝兒過來?!?/br> 正在往江卿卿身邊走去的宋姝一頓,朝自己母親看了一眼,又走向榮王妃。 “母妃?!?/br> 母妃…… 母妃? 江卿卿與宋灼聽得一驚,直直朝她們這邊望過來,宋姝不由得低頭,這可該怎么解釋呢。 好在榮王妃出來解釋了一番,“我著實是喜歡姝兒這孩子,就沒忍住纏著姝兒提前改了口。”頓了頓,又加了句,“早喊晚喊都一樣,倒不如先讓我飽飽耳福?!?/br> 聲音含著笑,手一直覆在宋姝的柔荑上,滿眼都是對宋姝的寵溺。 這樣一看,江卿卿好受了不少。 這女子嫁人,最怕遇上惡婆婆。今個看著這榮王妃,性格爽朗,說話也會來事,不像那種不講是非之人。 “那咱們今日便說定了,以后就成親家了,哈哈哈?!?/br> 榮王拍著宋灼的肩膀,臉上洋溢的笑容止都止不住,“好,今日我們便先告辭,改日再敘?!?/br> 臨走前,陸深偷偷拉了拉宋姝的衣袖,嘴里比著口型,宋姝才記起今個又到了要寫信的日子。 說起這寫信,初始時,宋姝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落筆,便在信箋上隨意摘抄幾句,往鴿子腿上一綁。但陸深不滿意,那鴿子也不知是成了什么精,硬生生逼得宋姝改寫自己的日常。到了后來,陸深也開始這樣給她回信,一來一往,這信也變得著實豐富了不少。 大門關(guān)上,江卿卿便拉著宋姝往大堂回去。 “待會晚膳過后來趟娘親院子,娘親有話說?!?/br> 晚膳后? 宋姝剛想開口詢問為何要等晚膳后時,宋太師的聲音就在大堂門口傳來。 “姝兒,隨祖父去走一走。” 走在回東邊院子的路上,宋太師一言不發(fā),直到快要看到院子門口,才出了聲。 “圣上生性多疑,如今卻態(tài)度不明,這朝堂未來走向并不明朗??v觀陸深此人,比之榮王倒算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這榮王府至少不會一敗涂地。但我們宋府夾在中間,反倒是比榮王府的路更難走?!?/br> 想到回京那日,圣上傳召自己所說的話,宋太師便覺悔恨。 只不過事已至此,只能在現(xiàn)狀下尋求最佳出路。 “祖父想說的是,一旦你嫁了過去,那既是宋府的女兒,也是榮王府的世子妃。我們在圣上與榮王之間必須要選一個,那只能是榮王。待你與陸深成婚后,太師府與榮王府便是一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許是說得累了,宋太師頓了頓,走了幾步才又接著說,“祖父瞧著,陸深那孩子對你是有意的,你需好好把握。” 最后一句,說得簡單,但飽含深意。 好好把握? 如何才能稱得上是好好把握呢? 走在回去的路上,宋姝也沒想清楚。后知后覺地,才記起在這之前的那句話——“陸深那孩子對你是有意的”。 祖父竟也這么覺得么。 宋姝這么想著,心底愈發(fā)堅定自己心底的想法。 還未想清楚,后邊便傳來一道年輕的聲音,有人在喊她。 作者有話說:寫完就放上來啦,今天的已經(jīng)更了,所以這是明天的更新哦。 第40章 宋姝回頭時,心里已認出了那人的聲音。 待真看清了那人的樣貌,才含著笑回他,“小師兄?!?/br> 看著眼前那巧笑倩兮的宋姝,柳束彥想到今日進府從下人口中聽到的話,邁出去的步子微頓,苦笑了一聲后才繼續(xù)向前。 宋姝等他走近后才開口,“小師兄是來找祖父的?” 柳束彥追上宋姝,與她并肩同行,兩人往不遠處的亭子走去。 “嗯,不過師父的臉色不太好看,我不便打擾。” 他本在院子里等著,見師父過來便上前。只不過師父那模樣,似是手頭上有棘手的事,神情頗為嚴肅,他便隨口說了兩句,先行離開,倒是沒想到正好碰到宋姝。 “這幾個月不常見你,嘖,這是要出師了?” 都快到了九月末,柳束彥手里還拿著把折扇,一邊開口一邊裝似風流地搖折扇。 這三月,她來找祖父的次數(shù)確實是少了些,主要是過完年便是及笄,再便是大婚,實在是有些忙不過來。 以前每日連晨昏定省都不用,只需完成祖父布置的課業(yè),其余時間大多由自己打發(fā)??勺曰鼐┖?,母親也不知是因著懷孕,還是別的什么,全副身心都放在她身上。今個要她看賬,明個便是要她試著分管下人,總之各類的事情接憧而至。 還真是沒以前得空。 不過她也明白自己娘親的意思,也樂得打發(fā)一下時間。 “那能啊,小師兄都還未出師,我也不能越過您去啊。” 態(tài)度極其配合,好似是惋惜,宋姝邊說邊搖頭,還嘟著嘴,眼神略帶著嫌棄。似乎是因為柳束彥沒出師才導致她出不了師。 “嗯?” 聞言,柳束彥噗嗤一笑,笑著搖頭,“對,都怪小師兄擋著我們小師妹的路了?!?/br> 裝模作樣,折扇打在自己的手掌心,好像不管怎樣都是他的錯。 見狀,宋姝也不由得露出笑顏,她小師兄慣常搞怪得很,“好了,小師兄別鬧了,我要回去了?!?/br> 娘親還讓自己去一趟她的院子,估計就是與婚事相關(guān),可別耽誤了。 聞言,搖扇的手一頓,柳束彥的臉色僵在原地,下一秒又恢復如初,露出了然的神色。 “沒想到你竟然在我前頭成婚?!?/br> 話說得好像是不可思議一般,語氣莫名,聽不出是單純的感慨還是惋惜。 緊接著下一句又傳來,“本來以為你這輩子會打光棍的?!?/br> 宋姝:“……” 她小師兄是在說真的嗎? 還有,什么叫打光棍,只有男子才能稱打光棍,女子怎能用此稱呼。 “小師兄,也不知以后會有哪家姑娘當上我的倒霉嫂嫂?!彼捂忝嘉Ⅴ荆麖埿∧槍憹M了嫌棄二字,好像對那位未來嫂嫂感到嘆息。 不經(jīng)意的一句話,卻讓柳束彥想到了近日里纏著自己的那女子。他望了眼宋姝,心里有些糾結(jié),不知該不該與她說說,好讓那人知難而退。 但下一刻,自己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大不了等小姝的大婚結(jié)束,自己就離開京城。 “整天腦子里胡思亂想些什么呢,”柳束彥拿著折扇輕輕敲了下她的額頭,眼睛假裝瞪著她,“快回去吧,等你大婚那日,我背你出去?!?/br> 女子大婚,自拜別父母后,應是由自家兄長背著出家門。因著宋姝無直系兄長,宋府早早便商量著讓柳束彥來充當這一角色。 說到這,宋姝也沉默下來。 過了好一會兒才抬眸,“小師兄,謝謝你。” 還未等柳束彥開口,宋姝便朝他揚了揚手,“我走咯,”邊走邊回頭,一改之前神情,小臉笑顏如花。 看著這般的宋姝,柳束彥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揚,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滋味。 本來就是把她當meimei的,自己現(xiàn)在又是在想些什么呢。 柳束彥自頹地想。 背過身后,宋姝眉目的笑意逐漸褪去,腳步匆匆地往江卿卿院子走。 小師兄說祖父神色冷肅,可明明在自己轉(zhuǎn)身之前,祖父雖在沉思,但臉色也不至于稱得上不好看。 她使勁回想著祖父說的一字一句,最終停留在——“圣上生性多疑,如今卻態(tài)度不明,這朝堂未來走向并不明朗”這一句上。 也許祖父并未對自己說實話…… 賜婚一事,疑點重重。圣上為何頒下這道圣旨還是一個謎團,將宋府推向榮王府更加令人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