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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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梅香白玉盅已然備好。”安常靜邁著碎步走來,笑容嫻靜。 禾致遠眸光不由得泛柔,低聲道,“今日委屈你了,靜娘。” 安常靜抿了抿唇,別過眼去,嗓音略顫,“我不委屈,只是可憐了甯兒……” 她有些慌張地垂首,幾縷碎發(fā)散下,隱約可見微紅的眼眶,“遠哥,你知不知道…我今日好怕……” 禾致遠不禁將她垂下的發(fā)絲撥到耳后,露出女人難掩傷痛的白皙面容,沉聲道,“今日…是我沒有照顧好你們。” “怎會?!卑渤lo搖了搖頭,伸手撫上禾致遠的手,“遠哥,幸好,今日有你?!?/br> 禾致遠張了張嘴,喉頭發(fā)澀,竟開不了口。 “好了,快別說這些了?!卑渤lo笑著道,“莫教貴客久等了,快些開宴罷?!?/br> 禾致遠喉頭哽咽,閉了閉眼,心中燙燙的,只道,“好?!?/br> ** 雅集謂之雅,自不是平白說說笑笑便過去了的,需得“風雅”。 而玉梅雅集最受歡迎的一處莫過于以梅作詩,有誦紅梅的,有夸白梅的,無論或紅或白,近幾年出名的梅花賦皆是出自禾府玉梅雅集。 而對于“紅梅更妙亦或是白梅更絕”的說法,世人從來是各據(jù)一方,在玉梅雅集也少不了一番爭論,這些聲名赫赫的學者大儒、君子淑女甚至時常會面紅耳赤地爭吵起來。 最令人期待的便是同擇聯(lián)首一般,擇出一詩詞中的魁首,謂之“詩魁”亦或是“詞首”。 而最后,這魁首誦唱的是紅梅亦或是白梅,便是此番爭論的結果了。 “嘉昱,你的可是作好了?”有人興致勃勃地問。 “好了?!卞\甯笑著頷首,將紫毫輕輕放下。 趙盼兒眼睛一亮,“我來讀罷!” “你可別!”姒樂耘調笑道,“若是一首梅賦教你讀去,饒是九分味道,也白白少了七分去!” “懿尊你莫欺我!”趙盼兒氣得瞪她,“我怎便只剩兩分味道了?” 魏黎笑盈盈道,“倒不是你不好,只是若是談梅,可不是矝言最合適的?” 眼見趙盼兒嘴一嘟便是要撒潑的樣子,錦甯忙開口哄道,“都好都好。” 她笑得無奈,直搖頭道,“本宮的詩,倒是你們一個兩個搶來搶去了。” “咦?嘉昱此言差矣。”一身著石綠長衫的男子笑道,“若如此,那我也是想要搶上一搶了?!?/br> 他相貌堂堂,嘴角含笑溫文爾雅,一眼瞧去便是端方君子的模樣,正是梁氏嫡長子梁良,字溫之。 梁老爺是個四品清官,本因恩蔭,準備送一向才氣頗甚的嫡長子入國子監(jiān)作蔭監(jiān),可梁良偏生推了這天大的好事,把老爺子氣得不輕,這事去年在京城也鬧得不小。 梁良不入國子監(jiān)讀書,其一是因其自有抱負,其二是他有兩位一母同胞的親弟,若是他承了那恩蔭,那他二弟三弟自是無緣國子監(jiān)了。 梁老爺無法,只得依他,最后送了嫡次子進國子監(jiān)讀書。 梁良本也在京城學藝堂讀書。 要知道京城學藝堂與平常學堂不同,既不算府學也不是州學縣學,地位卻是超然的存在。 一般入了京城學藝堂的不是聲名赫赫的才子才女,便是有官位世襲資格的世家子弟。除卻王公貴族,大珝倒不興世卿世祿制,但對于那些立了大功的,當今也不吝嗇于那點恩典。 因此,在京城學藝堂讀書的子弟一向不摻和科舉之事。 梁良是因才名入的京城學藝堂,無世襲資格,本便有心參加科舉,于是便考了童試入了京城府學成了秀才。 沒成想入了府學后又被舉薦入國子監(jiān),靠自己努力成了國子監(jiān)貢生。 此事竟驚動了當今圣上,圣上聽聞后大為感動,竟又賜恩蔭,特許梁家三子皆可入國子監(jiān)讀書。 而梁良也爭氣,去年秋闈一舉中了解元。 也是美事一樁了。 “溫之,你這便不夠意思了!”深藍華服的俊朗男子笑嘻嘻道,“這等好事,怎能落下我?” 梁良剛張了張口要說話,便聽幾位好友也湊上熱鬧。 “那我也要!” “我也來試上一試!” “嘉昱可不能偏袒溫之啊?!?/br> 禾錦垣氣喘微微地站在不遠處,胸口不停起伏,他緊緊攥著拳頭,良久,自嘲一笑,冷眼瞧著這其樂融融的一幕。 雖說玉梅雅集為禾府雅集,但若較真了說,并非“禾府”為東家,而是錦甯。 因此莫說禾錦華禾錦瑟禾錦繡幾人了,便是禾致遠與安常靜也是勉強借著主人家的面子現(xiàn)身的。 而禾錦繡幾人哪怕失了矜持也要年年參加,無非是想借此揚名罷了。 禾錦華此次若不是有此計謀,也是從不參加的。而禾錦垣更是自詡清高,如今若不是得知錦甯被陷害一事便馬不停蹄地趕來,也是不會現(xiàn)身的。 禾錦垣垂下眼瞼,長長的睫羽掩住神色。 不想…不過是他自作主張自以為是罷了。 他慘淡一笑。 一約四旬男子笑著搖頭,“你們這些小兒倒是有意思。”這男子端的是一副好儀態(tài),修眉細須,頗有幾分倜儻的風度翩翩,正是翰林張學士。 “都莫爭了,吵吵鬧鬧成何體統(tǒng)?!敝荛w老佯怒瞪他們一眼,見錦甯無措的模樣,當下解圍道,“自是令甯和決定?!?/br> “多謝周閣老?!卞\甯無奈抿著唇笑笑,“矝言去年讀的便是本宮的詩,今年…溫之可愿?” 梁良一怔,莞爾笑道,“自然?!彼f著便接過婢女遞來的宣紙,看向詩詞,眸中劃過一抹驚艷。 他勾了勾唇,“此詩喚作《雪梅》?!?/br> “梅雪爭春未肯降,sao人閣筆費評章?!绷毫挤畔录?,笑著搖頭嘆聲道,“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br> 梅香榭中一時雅雀無聲。 “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良久,有人溫聲跟著念道,“真是絕妙?!?/br> 那人的聲音著實好聽,清淡如風拂霽月,沙沙的溫潤,眾人聞聲瞧去,卻見是斂眸含笑的忈王爺。 有人也不禁癡癡地跟著念了出來,不知是姒琹赟的嗓音太過好聽,還是這詩莫名勾人。 眾人皆是才華橫溢之流,像那些胸無點墨的也是無緣參加玉梅雅集。 是以,在聽聞這首詩后才忍不住嘖嘖稱贊感慨萬分,詩魁已然毫無懸念。 實在是絕妙,太妙了。 句句都妙。 梅雪爭春未肯降,不就是此刻之美景? sao人閣筆費評章,講的不就是他們這些人? 而那最絕妙的“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顯而易見,形容的是白梅與白雪。 但那香……倒不知指的是窗外清幽四溢的白梅香;還是眾人眼前幾案上,那盛著或紅或白小梅苞兒的茶盅。 眾人一時竟不知該望向窗外盛開的白梅,還是低頭輕嗅梅香清雅的白玉盅。 “妙妙妙!實乃妙極!”賀老先生不禁捋須大笑,端起茶盅豪邁飲了一口,贊道,“當真為‘雪卻輸梅一段香’啊!” 錦甯失笑搖首,輕聲道,“賀老謬贊了,若是先生您再夸,怕是甯和便要沒地兒藏臉了?!?/br> 賀老望著錦甯,眸中劃過一分欣賞,“是個好孩子啊。” 錦甯垂首淺笑,“多謝先生?!?/br> 端莊持禮,不卑不亢,那種不染分毫世俗的美好,是旁人學不來的。 賀老見此不禁連連點頭,心中愈發(fā)滿意,“嘉昱,你…可知李老先生?” 錦甯蹙眉想了想,有些遲疑地微微頷首,“先生講的,可是李圍芳先生?” 李姓老先生多如牛毛,可既然賀老特意問了,那便論與他交好的會是哪位。 而如今李姓先生,地位最為崇高的,當屬李圍芳老先生。 “正是?!辟R老先生感嘆一聲,“你當真是聰慧非常。” 錦甯斂眸微赧一笑,心思卻轉了不知多少圈。 李圍芳老先生乃當今高士,名氣之大可以說是全大珝無人不知,因修書而聞名大珝。 所謂修書,意為編篡書籍。 整理千百年的文、學、道、史、理等,繼而重新編撰,甚至加以撰續(xù)。 將這些千百年來的書籍編篡,從來不是一件小事。 傳承下去的無價瑰寶,是造福萬民,甚至造福后世的一項重大而榮光的工程。 歷代修書之人,皆是留名青史。 這樣一項重大的工程,自是不能隨隨便便,甚至不是地位德高望重的,更是無人敢提起“修書”二字。 常人修書難免有違公正,少不了恭維今朝,少許篡改粉飾前朝榮光。 但李老先生歷經(jīng)三代,兩朝大珝,一代前朝。 他修的書,卻是實實在在被當今世人所承認的,不僅因為他歷經(jīng)三代,更是因為他超然的地位,以及那不慕世俗清白高尚的高士名頭。 李圍芳的品行,無人會說個不字。 “李老先生近日有意收弟子。”賀老先生只說了這意味深長的一句,便搖頭笑了起來。 李老先生名氣之大,可以說是無數(shù)人慕名而來為拜師,可李老卻只收了弟子三人,而這三人無一不是品性高潔名聲斐然之人,可以說是極好地傳承了老師的衣缽。 然而李老如今七旬,已然近二十年未曾收弟子了。 錦甯眸光微動。 想必是年歲越長,反而越“憂國憂民”,愈發(fā)想要教導出一心向善的高尚之人。 錦甯輕吸一口氣,不禁素手微微掩唇,驚喜道,“李老先生當真有意?” 便是垂髫小兒也該知曉,李老的弟子,代表了什么。 賀老點點頭,笑道,“自然。”他見錦甯不可置信的模樣,和藹地笑了起來,“我與賀老私交甚篤,你若有意,我便同他舉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