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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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先前達成的協(xié)議是他只身一人帶著可汗前來以人贖人,可莫日根也沒有天真到那等地步,便當真認為他傻愣愣一個人來送死了,大珝的軍隊是鐵定會跟來的,想必不久之后便會到。 這般想著,那馬蹄聲愈發(fā)顯現(xiàn)了起來,震得地面?zhèn)鱽砦⑷醯膭屿o。 莫日根面色微沉,不過他原本的打算便是趁著姒琹赟獨身前來的薄弱之勢將可汗贖回來,從未想過這般便能輕而易舉地解決他,都是聰明人,他知曉的姒琹赟既答應(yīng)了便是默許的意思,又如何不知莫日根如今的話不過是逞強,無非是暗示他快些放人。 博迪阿拉克聞言卻忽然用力掙扎了起來,發(fā)出奇怪地唔唔聲,似乎奮力想要傳達什么信息,卻被綁著嘴,說不出半個字。 姒琹赟瞥了他一眼,嘴角輕輕一彎,“莫日根,你若是不信,不若你我現(xiàn)下便倒數(shù)三息,一道放人,如何?” 可惜,這人他是鐵定不會先放的,他是癡傻了才會做那沒腦子的事?博迪阿拉克可是現(xiàn)如今唯一牽制著蒙古的東西,也是“身處弱勢”的他唯一的籌碼。 雙方僵持著,誰都不愿先松手放人,此時比得自然是誰更“狠心”。 在此事上論心狠,姒琹赟自然是比不過毫不在意博迪阿拉克生死,甚至喜聞樂見的莫日根。 莫日根緊了緊微帶汗?jié)n的手,同意,還是…拒絕。 父親那個位子,他當然是想要的。 他眸中遲疑地閃過幾分糾結(jié)的神色。 半晌后,轟隆隆的馬蹄聲已經(jīng)清晰地響起,莫日根思襯片刻,神色沉重地點了點頭,“那好,便以鼓聲起數(shù)?!闭f著抬手示意。 他想要可汗的位子,不是不可名不正,卻不能言不順。 蒙古的鼓手忙不迭舉起鼓槌,重重三下錘打在磨盤似的黑牛皮鼓面兒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響,“鏜鏜鏜——” 姒琹赟與莫日根約莫隔著二十余尺,具緊緊盯著對方的眼睛,同時在第三聲鼓響時開口,“三——” “二——” 聲勢浩蕩的馬蹄聲已在眾人耳畔響起,壓過了鼓聲的回音,莫日根清楚看到了自姒琹赟后方狂奔來的千軍萬馬,馬蹄掀起的塵土飛揚著,暈染出了一團黃土風沙在半空彌漫。 “一——” 二人對視,下一刻便同時利索地放人。 正當莫日根的手離開推著錦甯的后背,他倏爾間異常清晰地注意到向自己方向撲來的博迪阿拉克眸中放大的恐懼,那股絕望的驚悸幾乎讓人呼吸不過來,他心頭突然一跳,說不出的不祥之感幾乎要涌出喉嚨。 他突然察覺到那絲莫名怪異的違和——姒琹赟狀似抓著博迪阿拉克后背的那只手竟從未露出來過,而可汗那勉強蔽體的寬大衣衫竟嚴嚴實實裹住了脖子! “等——” 他話未出口,隨著博迪阿拉克的接近,方才未察覺的東西突然便看得一清二楚——一根金絲!分明有一根不算極細的絲線自姒琹赟的手連著可汗的脖頸,在日光下若隱若現(xiàn)地閃耀著微微金光! 下一刻,殷紅的鮮血便忽然在他眼前噴灑,溫熱的血漬濺了幾滴到他臉上,面前父親的腦袋突然從脖子上突兀地掉了下去,咕嚕咕嚕滾落在地上,死不瞑目。莫日根眼神呆愣,注意到方才猛地跑上前一把將那女子接住的姒琹赟毫不停頓便抱緊她轉(zhuǎn)身,牢牢地將女人護在了懷中,噴濺的血紅便全然沾染上他的盔甲。 死…死了? 博迪阿拉克的子女們都沒有反應(yīng)過來,不可置信地盯著那滾到地上的腦袋。 …… 氣氛登時停滯了一瞬,莫日根的眼睛一直怔愣愣地直視前方,原本靜止的畫面突然有了動靜,眼見姒琹赟已經(jīng)帶著人翻身上馬要突出重圍,他倏地便回了神,咆哮著出聲,“給我殺死他們!為可汗報仇!” 他暴怒地吐出嘶啞的蒙古語,一動不動的士兵們這才反應(yīng)過來鼓噪而起,喧鬧著嚎叫著向他們揮舞起鋒利的武器。 “殺——” “啊啊啊——” 可大珝的軍隊已然排山倒海般壓了過來,姒琹赟又武藝高超,不費吹灰之力便順勢逃了出去。 “給我把他們?nèi)細⑺?!殺得片甲不留!”莫日根騎上馬大喊,勃然大怒使得他整個脖頸的青筋暴出,瞧著甚是可怖,“這是我們蒙古國!我們的援兵伙伴數(shù)不勝數(shù)!哪怕同歸于盡我們也要將大珝的孽種全部殺死!上啊!” 莫日根將蒙古的士氣與憤怒鼓舞地愈加高漲,可正當他提著長矛駕馬上前,卻突然發(fā)現(xiàn)對方的領(lǐng)頭幾人是分外熟悉的臉孔,還不待他出聲質(zhì)問,便看見敵方的軍中突然高高升起了一面巨大的旗幟,上頭的圖騰與文字都是隨便一個蒙古將士可如數(shù)家珍的。 乞顏氏! 蒙古的軍隊突然亂了陣腳。 旗幟便如同指令,而自蔣氏與科爾沁皇族達成協(xié)作,“乞顏”在蒙古士兵中便同樣成了說一不二的命令,現(xiàn)下代表尊貴乞顏氏的旗在敵方高高掛著,一時間蒙古士兵們便如同無頭蒼蠅,手足無措不知該做些什么。 莫日根怒紅了眼,“不要被乞顏氏迷惑了!他們已經(jīng)是歸順大珝的叛徒!” 可姒琹赟又哪里會如他所愿,正在一片無措僵持中,大珝方最前頭的一位乞顏氏大將高聲用蒙古語喊道,“將士們!博迪阿拉克汗已經(jīng)離你們而去了!我,伊得日布赫以乞顏氏的名號命令你們歸順!” 伊得日布赫,所有的蒙古將士們無一不曉,乞顏氏最出名、最勇武的勇士。 “叛徒!叛徒!”莫日根怒吼著,“攻打!攻打!給我殺死他們!” 然而太遲了,事與愿違,蒙古的士兵們躊躇猶豫著,竟?jié)u漸一個個聽從了伊得日布赫的命令緩緩轉(zhuǎn)身,背靠大珝軍隊,長矛對向了科爾沁。 可汗便如同大珝的皇帝,于萬千蒙古將士而言,便是他們的天。而如今天倒塌了,不是所有人都選擇維護天的子女,而是尋找新的天子,大部分都選擇歸順、服從,乞顏氏于蒙古,便是當仁不讓的第二個天。 莫日根沖冠眥裂,不可置信地吼叫,“瘋了!瘋了!瘋了!我看你們都瘋了!我是科爾沁·莫日根——啊啊啊啊?。ⅰ瓪ⅰ变h利的箭鏃直直射穿了他的喉嚨,男人吐著鮮血嗚咽,含糊囫圇地說著什么掙扎地摔落下馬,馬兒被驚得四處亂闖,不斷地嘶嘶叫。 姒琹赟放下手中的弓箭,滿眼含著溫潤和煦的笑,“歸順者暫且納入,反抗的,一個不留?!?/br> “是!” 作者有話要說: 雖然郡主沒咋出場但是我們存在感足是吧哈哈哈哈哈哈 我們...我們畢竟規(guī)劃了一切是吧哈哈哈哈哈 寫到‘蒙古鼓手忙不迭舉起鼓槌’那時候我一開始手反射性打的是蒙古鼓手突然被cue哈哈哈哈哈哈然后我突然反應(yīng)過來不太對勁噗 讓我們努力把它十章之內(nèi)完結(jié)嗯 第143章 大捷報 蒙古王宮血流成河的大屠殺時錦甯早被姒琹赟送到了后方庇護, 他還需上陣指揮下令,自然只能暫且將她交付給值得信賴之人,令錦甯意想不到的是,那人竟會是禾錦垣, 只見他騎在高高大馬上,里里外外圍著一圈手持巨大鐵盾的士兵,一見了她便急沖沖地翻身踩下馬鐙。 “垣兒。” “阿姐!”禾錦垣眼眶不禁一紅, 來不及細細打量長姊是否安然無恙便撲上前一把將她摟住,曾幾何時他還是個不到她額角的小矮子,現(xiàn)在已經(jīng)高她半頭了。 禾錦垣聲音中猶帶幾絲哭腔, 箍著她腰的手臂一點點收緊,又極力放輕,“阿姐……”他有太多想問想說的了。 這些日子過得可好?身體是否欠佳?縱使不好也無妨, 如今什么都過去了, 一切都會好的,什么都會好的。 禾錦垣嘗試著動了動嘴, 不過他最終只是將沉沉的腦袋擱在她肩頭, 正如小時候每回的撒嬌一般, “阿姐,垣兒好想你啊?!?/br> 錦甯緩緩露出一抹疲憊的笑容,又似是終放松下來,“垣兒……”她輕輕拍了拍他的頭,“怎么當真來了?” “既說出了的話,我自不會反悔?!焙体\垣輕聲回道, “是皇上親命的都虞侯,垣兒哪里會亂來,阿姐安心即好?!?/br> 錦甯像是極輕地嘆息了一聲,“來便來罷,何故上得戰(zhàn)場?” “阿姐不必憂心?!焙体\垣不舍地松開抱她的手,輕描淡寫地解釋道,“我軍與乞顏氏合作,弟自知武藝不精,只是受命請來了援兵,絕無涉險之憂?!?/br> 他嘴里一筆帶過,眸色卻漸沉,耳邊似是又隱隱響起姒琹赟那日說的話。 ——若是我當了皇帝,甯兒才會是這世上最尊貴的女子,母儀天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你說可對? 錦甯將一切盡收眼底。 當日被蘇赫巴魯幾人擄走時她便在《順文解字》中留下了暗示,引導姒琹赟只以為帶走她的人與蔣氏有關(guān),亦或是她從對方的只字片語中得出了蔣氏這個重要線索…最次也是將此與蔣氏扯上關(guān)系,從而順著這個蛛絲馬跡查出真相,促使兩方勾結(jié)達成協(xié)作。 雖說之后的發(fā)展雖也大致算到,可不想生了禾錦垣這個異變,由禾錦垣去請蔣氏的人手來倒也確實可謂是最上之策,勝芳舜興可靠有余而身份不足,其余官僚地位尚可然而未必全然忠心入了他麾下…… 其實原本便是兩方早便商量好的事宜,可這時候為主為次要拎得清,若姒琹赟這邊不派個人過去領(lǐng)著又哪里好看。 再深些……便不知二人是做的是個什么交易。 錦甯細細推敲五分深淺便止步,左右不會威脅她的計劃。 ** 回軍營的路上是姒琹赟駕馬載著她,無論是大珝將士還是乞顏氏的人馬來時皆是匆匆,又哪里有閑情給她備上一輛馬車,二來自然也是不方便的。 可姒琹赟與禾錦垣到底有心,又都是心細之人,還是特意弄來了一輛小馬車,雖不算華貴,卻也是不錯了,只是如今里頭坐的不是錦甯,而是寶念。 有錦甯當夜被擄走時的一席話,蒙古眾人自是不敢動寶念什么的,可雖說能保她無性命之虞,旁的卻說不準了。連錦甯都險些被人侮辱,遑論區(qū)區(qū)是一個婢子的寶念呢。 莫日根當初挾持錦甯時沒捎上寶念自然是因其不過一個小侍女,沒放在眼里,后來蒙古皇宮整個亂了套也更沒人顧得上去殺死一個小小的婢女,寶念也因此留了一條命。只是她長著一張白凈秀麗的漂亮臉蛋,縱使在京城少說也是三流世家小姐的相貌氣度,這些時日淪為蒙古達官貴人的玩物…被救出時顯然不大好看。 現(xiàn)下敵軍的兵器已被全權(quán)繳獲納入大珝軍隊手中,姒琹赟暫且派了伊得日布赫等百人兵駐扎監(jiān)管,屆時不久便會有他們的人馬重新整頓整個蒙古國,自不是燒殺掠奪,而是將其歸順為大珝疆土。 這可謂是真真正正地大捷,甚至幾乎不費一兵一卒,輕輕松松便將蒙古收入囊中,隊伍中的大珝士兵無不歡呼雀躍,激動地嚎叫呼喊口號。 “——大珝!大珝!大珝!” “——忈王!忈王!忈王!” “王爺萬歲萬歲萬萬歲!” 而身處這高亢驕昂隊伍中心的姒琹赟則沒有絲毫驚喜欣悅之意,他只是緊緊攬著懷中瘦弱的女人,幾乎將她的后背整個都貼在身上,才有一種實體帶來的溫暖感。 “丞烜?!卞\甯輕輕握住他時刻緊繃的手臂,輕拍了拍那冰涼的,堅硬的盔甲,“我很好?!?/br> 他在顫抖。 旁人看不出來,可在他懷中被他緊緊抱著,幾乎與他緊密貼合得沒有一絲縫隙的錦甯卻能清晰得感受到身后男人隔著護甲顫抖的身體。 “我很好?!彼致刂貜土艘槐椋瑴厝釁s有力量的聲音像是在安撫,“丞烜,別這樣?!?/br> 姒琹赟自接到她起便沒跟她開口說過一句話,沒有問候,沒有安慰,沒有寬撫,沒有解釋,甚至沒有一句“我來了”,亦或是喚她的名字。 錦甯太清楚他的心情了,畢竟這是她一手釀成的、如她所愿的結(jié)果。 愧疚。 人之初,性本善。人性之初是為善的,哪怕不是,在世間條條框框的道德倫理下,也被潛移默化地影響著,分清了對錯、善惡,為人之綱常,人之根本。 便是因此,人在做出“抱歉”的事或是旁人因自己做出的事令其感到“抱歉”后,才會情難自禁地激發(fā)出有悖良心善念與道德的虧心感,從而竭盡全力意圖去補救,這便是所謂的愧。 這種出于人之本心的、控制不住的東西,才是最值得擁有,最輕易能掌控的。 而對自己心愛的,深愛之人的愧疚,則是數(shù)以倍論。 錦甯自然是早便瞅準了姒琹赟身上這個珍貴的東西,若不是深有自知之明,她甚至會愿意動那更簡單的腦筋——舍命救人。 可惜刀劍無眼,她沒那能力,也無法保證自己有那運道可以“恰到好處”地替姒琹赟擋上一槍半箭的同時還不微及性命,機緣巧合的事情,她從來不屑去嘗試,更遑論以命相搏,是以才動的這個歪腦筋。繁瑣是繁瑣了些,可麻煩歸麻煩,還能順帶解決她不知如何能將蔣氏往他面前引的心腹大患,一箭雙雕。 “愧疚于自己的過失而無法保護她”的自責痛苦和“不顧自己性命舍身救他”而帶來的感動愧赧相較,前者絲毫不遜。甚至因一個是“由于自己”的被害,一個是“為了自己”的主動……前者能更深,更長遠地掩埋在人心中,便如同一根扎在心頭的軟刺,被重新長出的血rou蓋住了,卻永遠拔不出來。 單是禾府上一代的糾葛往事便能清清楚楚地看明白,禾致遠便是再明顯不過的例子,倒貼上來的趙氏,哪能及他“純潔無瑕”的靜娘。 如海水般咸澀的,深沉的藍到近乎發(fā)黑,窒息般的愧歉幾乎要將姒琹赟淹沒,愧疚到甚至不敢率先開口說話。 姒琹赟原本便有著徹徹底底的文人脾性,縱使錦甯當真被博迪阿拉克侮辱了,莫說尋常男子該有的嫌惡、厭棄,便是膈應(yīng)他也不會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