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jié)
就在崽崽打聽完,思索片刻,走到永安廟主持那里, 向他借熬藥的爐子時,宿溪在場景中找起了這個叫仲甘平的人。 果不其然在廟內找到了他,他正在廟內一處靜室中,心事重重地跪拜,旁邊有個穿黃色錦繡大氅的中年女子,不停地抹著眼淚,手中抄寫著經書。 這對夫妻正在為久病不愈的小兒子抄經祈福。 仲甘平正含淚道:“菩薩保佑,我仲甘平活了大半輩子了,也沒做過什么虧心事,好不容易就這么一個兒子!若是他救不回來,我夫妻二人指不定也就跟著去了!求您開開眼,一定渡我兒過了這道鬼門關吶!” 宿溪見到屏幕上彈出的他的懇求,頓時靈光一閃,有主意了。 她手指摁到屏幕上,動了動。 只見,仲甘平面前的觀音菩薩便輕輕動了個方位。 仲甘平頓時瞪大眼睛,懷疑是不是自己出現(xiàn)了幻覺,他又朝著靜室內看去,就只有自己和夫人待在這里,門窗也沒開,不可能是風,這,這…… 他擦了擦眼睛,再度朝觀音菩薩看去。 可是,就見、就見—— 這觀音菩薩再次當著他的面動了個方位! 不,他沒看錯,不是幻覺,菩薩真的動了?。?! 民間沒讀過書之人本身就極信鬼神,更何況現(xiàn)在仲甘平之子病入膏肓、奄奄一息,他已經渴求菩薩到了走火入魔的程度! “菩薩顯靈?!” 仲甘平登時又驚又喜地跳了起來,但是又怕驚擾到觀音菩薩,又連忙“撲通”一下重重跪了下來。 這一跪,都差點把宿溪給驚呆了,只見這商人也是極其用力,膝蓋都跪出了血! 他連磕三個非常響亮的頭,一把辛酸淚道:“菩薩我求求您,一定保佑我兒!” 仲甘平的夫人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驚恐地朝他看來,以為他失心瘋了。 可仲甘平迅速拉著她一道來跪,激動得泗涕橫流:“菩薩既然已經顯靈,還請給我一個指使,到底如何才能救我兒啊!” 宿溪正要琢磨,如何才能將這條線索引導崽崽身上,就發(fā)現(xiàn)廟內似乎起了沖突,不停地彈出一些氣泡消息。 她顧不上管仲甘平,連忙將界面切換了出去。 只見,崽崽已經用向主持借來的爐子熬好了湯藥,這里的柴火太嗆,他白凈的包子臉上被弄臟了,多了幾道灰不溜秋的灰塵,衣裳也因為廟內病人太多,而被擠得亂糟糟的。 但是他身邊圍著的那些火柴病人,卻沒有一個人接過他的藥喝,而是紛紛用懷疑和不信任的眼神盯著他。 “這位少年,你說你的藥對治療風寒有奇效,可這怎么證明呢,萬一喝死人了怎么辦?” “莫非又是個江湖騙子?!” 廟內掃地的和尚也勸道:“對啊,少年,你就別湊熱鬧了,這里病人多,趁著還沒被傳染,趕緊回家吧?!?/br> 有一個咳嗽著的中年男子怒道:“要是江湖騙子來招搖撞騙的話,我可就報官了!” 宿溪沒想到這個任務竟然不是一件簡單的事,這些簡筆畫百姓小人還有自己的警惕之心,不肯輕易喝下崽崽的藥。 她正在想辦法,推動劇情一把,就見,崽崽的目光掃視了這些人一圈,拿起一碗藥,仰頭一飲而光,放下碗,對這些人道:“若是我先喝下,你們還覺得有毒?” 崽崽這么做了之后,那些百姓驚訝地睜大眼睛,態(tài)度稍稍發(fā)生了些改變。 只是,廟內已經有仲甘平仲大人請來的三個郎中免費為大家看病了,雖然大多數(shù)重病之人在那幾個郎中那里取的藥根本沒見著效果,可那三人好歹也是正兒八經的郎中! 而這穿著黑衣斗篷的少年,瞧起來不過十幾來歲,忽然說他有救命的奇藥,誰會信? 怕不是哪家的小孩子溜出來捉弄人,撿了些烏黑的土塊泡成水,糊弄人喝下去惡作劇吧?! 那幾個郎中也覺得被砸了招牌,面上無光,吩咐身邊的人來趕人:“哪里來的少年,快走,不要礙事!” 其中一人朝陸喚推搡而去。 宿溪看得有點生氣,怎么救你們你們還這么不識好歹,她正要將那人推向崽崽的手掰開,崽崽就已經先她一步,退后一步,冷冷地將那人的手腕扭開了。 那人萬萬沒想到一個小小少年,居然力大無窮,揉著手腕,驚了一下。 陸喚松開他的手,嗓音清冷,對那些人道:“這里還有一碗藥,可有人愿意一試,待第二日看看是否如我說言,徹底痊愈?!?/br> 他這么一說,人群中倒是有人猶豫了起來,反正都這樣了,不如死馬當成活馬醫(yī)—— 就算這少年隨便弄點藥糊弄人,但是能比現(xiàn)在病入膏肓的情況更糟糕嗎? 于是,有個面黃肌瘦、咳嗽不已的年輕人站了出來,對陸喚道:“我可否……可否一試。” 陸喚將藥遞給了他。 他拿著碗,分作幾口,忐忑地喝下了。 喝下后一時之間也并無感覺,仍然在劇烈咳嗽,甚至咳出血來。周圍一堆半是好奇半是不屑的人,登時失望,四散著離開,罵了句:“就知道這小孩是糊弄人,竟然還有人信?!” 陸喚早就料到會有這樣的事發(fā)生,因此黑紗帽下的臉上也并沒什么情緒。他本來就只煎了兩副藥,待那年輕人喝下之后,他便收拾起包袱,徑直走了。 宿溪見他一走,也迅速切換界面,跟著他回去,切換界面之前看了眼,仲甘平還在靜室內瘋狂磕頭。 宿溪:……對不住了富商老十。 …… 陸喚這晚回去,字條還在桌岸上靜靜躺著,不過他知道大約是還沒到那人出現(xiàn)的時間,因此也并不心急。 他晚上找來一塊木頭,斜靠在床頭,開始雕刻些什么。屋檐下燭火搖曳,透過窗子落在他臉上,蒙上了一層淺淺的光。他看起來十分地專注。 宿溪有些好奇他這是在雕刻什么。 因為此前崽崽做的所有事,包括挑水種地、上街采購,全都是為了生計。這還是宿溪第一次瞧見他做一些無關緊要、甚至看起來有些閑情雅致的事情。 崽崽雖然做針線活不太擅長,但是雕刻起來卻非常靈活,拿著尖刀的小手上下翻飛,不一會兒床頭邊的地上就堆了一些木屑。 雖然暫時看不出來崽崽在雕刻什么,但宿溪還是看得津津有味,甚至忍不住跛著腳去冰箱里拿來一罐肥仔可樂水和一包薯片,繼續(xù)看。 游戲里很快就到了深夜,等見到崽崽終于放下雕刻的木柱,熄滅燈睡覺了之后,宿溪才從商城里兌換了一些藥,放在了他桌岸上。 商城里有各種各樣的藥。 宿溪看了下,治療瘟疫的、箭傷的、天花的,不過藥比起其他商品來講,要稍微貴一點。風寒藥是20個金幣一包,也就是一包兩毛錢了。 宿溪自從氪金以來,錢包急速縮水,不過好在最近做任務,系統(tǒng)里贈送的金幣加起來也有好幾百了。 于是她兌換了五十包藥,又整整齊齊摞在了桌上。 并且,她猶豫了下之后,將那字條拿走了。不拿走可惜了,崽崽的字跡這么好看。 還是老樣子,埋在了先前的竹林里的秘密基地。 特地等到崽崽睡著了才做的這些,宿溪這邊也晚上了,宿mama來催她睡覺,她打了個哈欠,也暫時先下線去睡了。 睡前她還在想做菜的事情,但是宿溪本身不會做飯,上回做的生辰面還是直接從商城里兌換的。 但這一回,她打算認真思考之后,做一道比較特別的菜。 畢竟,按照這游戲的尿性,說不定不同的菜會觸發(fā)不同的關鍵劇情。 …… 而翌日,永安廟內,卻是炸開了鍋! 昨日喝下那少年的藥的年輕人名叫長工戊,本是來京城找些生計的,卻不料感染了風寒,被客棧老板趕了出去,因此只好流落在永安廟內,靠著接濟度日。 他一窮二白,沒錢看病,可以說已經在等死了,可誰料——一夜過去,他的風寒卻全好了! 不僅頭重腳輕的感覺緩解了,而且不咳嗽了,整個人rou眼可見地精神了數(shù)倍! 永安廟內的郎中震驚至極,替他摸了下脈,也確定,他的確一夜之間,風寒陡然痊愈了! 長工戊感激涕零,在廟內差點激動得暈過去,他本來以為自己要死了,想著遲早要死,才喝下那神秘少年的藥的,可萬萬沒想到,那藥居然真的是神奇妙藥! 永安廟內許多人都是親眼見到了昨日那一幕的,一時之間驚愕不已。 除此之外,昨日因為懷疑那少年,而沒去接那碗藥的人,紛紛后悔到肝臟都在疼。 他們中有病得重的,也有病得輕的。 病得輕的還好,覺得自個兒還有機會再遇到那少年,再討來一碗神藥,但是病得重的眼看著氣若游絲,不知道什么時候就要歸西,簡直后悔到眼皮子一翻,快暈了過去! 這件事情在永安廟內迅速傳開。 幾百號難民都知道了此事。 仲甘平救子心切,一線希望都不肯放過,再加上昨日又在靜室見到菩薩顯靈,幾乎是立刻便相信了這少年便是菩薩給他的指示!他道出昨日菩薩顯靈一事之后,廟內百姓及其親人更加激動,難不成,他們真的有救了?! 可是第二日上午,那黑衣黑袍的少年卻并未再來。 整個永安廟內的百姓都急了,開始瘋狂向菩薩磕頭,而仲甘平更是如此! 他在靜室走來走去,心急如焚,后悔昨日聽見外面的sao動沒有出去看一眼,竟然就讓那菩薩派來的少年走了!而且唯一的一碗神藥居然還給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長工?! 那自己兒子怎么辦? 仲甘平吩咐下去,急切地想盡快找到昨日的那位少年神醫(yī)。 這樣一來,這件事情便不止是廟內百姓知道了,很快就傳開了來。 寧王府中也有不少人知悉,經常在外頭街市上東奔西跑賣雞蛋的侍衛(wèi)丙也聽說了,回去對他的義父師傅丁一說,兩人猜測,會不會那少年神醫(yī)就是當日悄悄給他們送來風寒藥的人?若是如此,當真是救了他義父的性命,是天大的恩人了! 那仲甘平想找到那少年神醫(yī),師傅丁也想找到,救命之恩,豈能不報? 只不過,找到了,又能怎么報答呢? 父子兩人犯起了難,他們的積蓄都在之前治病時花光了,現(xiàn)在雖然還有一些替三少爺跑腿賺來的銅板,但是也并不足以報答那人啊。 侍衛(wèi)丙深深地惆悵起來,現(xiàn)在歲末寒冬,即便是上街砸碎石賣藝,也賺不了幾個錢,現(xiàn)在最賺錢的就是糧食了! 他忽然便想到三少爺?shù)哪切┠鸽u—— 那些雞能生那么多蛋,三少爺有那么多只,若是自己借走其中一只,他是否會發(fā)現(xiàn)?他保證,他只是借走一陣子,多生幾次蛋,等賺取一點銀兩之后,就迅速還給三少爺。 侍衛(wèi)丙本不是會雞鳴狗盜之人,但是此時考慮到那無法報答的救命之恩,他腦中這個念頭還是一閃而逝。 …… 永安廟內有個風寒到快死了的人,被一碗湯藥救活的事情,很快也傳到了寧王夫人耳中。 她焦灼如焚的心中這才燃起一絲希望,幾乎是立刻便強勢地吩咐下去:“一定要將人給我?guī)?!三日之內,必須給我找到那少年,必須將良藥端到文秀面前!” 周圍的下人眼觀鼻,鼻觀心,紛紛在心里想——偌大的京城,要想三日內找到一個沒露過臉的人,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情? 這王妃終日表面端莊,實則做了不知道多少欺壓人的事情,這二少爺自溪邊回來后就一病不起,可真是報應吶…… 當然,沒有下人敢將這些說出口,都趕緊出去找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