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國生道：“我開心?！?/br>
    忙碌的時間過得很快，農(nóng)忙終于過去了，弟弟meimei的冰棍生意也沒有那么好了。不過，他們一家五口偷偷算了一下，一個月，兩個孩子賺的錢加起來也有十五六元。

    這天，曾文芳正想打聽打聽，有沒有順風(fēng)車去縣城。很快就要開學(xué)了，早在十天前，曾文芳就拿到了青山中學(xué)的錄取通知書。她得好好計(jì)劃一下，看怎么才能多賺一些錢，改善家里的生活。

    “爸，媽，我看家里的事情也忙得差不多了，我想去一趟縣城。”

    “去縣城做什么？這么遠(yuǎn)?！狈蚱迋z還從來沒有到過縣城呢，這會兒不由一驚，幾乎異口同聲地說。

    “爸、媽，這次文峰與文雪賣冰棍，你們也知道了，還是能賺一些錢的。我打算去縣城批發(fā)一些作業(yè)本、筆記本、尺子和筆之類的文具，這些東西放不壞，我可以去青山中學(xué)門口擺地?cái)偅苊萌ニ麄冃W(xué)賣。這東西利潤空間可大了。”

    “什么叫利潤空間？”

    曾文芳才記起，自己說的這話對父母來說太深奧了些，忙解釋道：“就是比賣冰棍還要賺錢。”

    “??？”曾國生與王娟英都驚訝都喊了起來。

    曾文芳也不再說，等他們夫妻商量。

    過了一會，曾國生道：“文芳，你同年?duì)敿矣幸徊客侠瓩C(jī)，他有時會去縣城幫人載貨。我等會去問問，看看他過些天會不會去?！?/br>
    曾國生有個好友叫羅明友，是石階村人。兩人同年，話又投機(jī)，所以結(jié)為同年。兒女們就稱呼為“同年?duì)敗?，?jié)日會當(dāng)親戚走。曾文芳記得，每年春節(jié)收到最大的壓歲紅包，就是這個“同年?duì)敗苯o的，以前給的是一元，去年包給曾文芳的是五元，弟妹的是兩元。羅明友說，曾文芳讀書用功，算是獎勵。

    羅明友為人豪爽，出手慷慨大方，曾文芳兄妹三人都非常喜歡這個“同年?duì)敗薄?/br>
    “芳兒，就托你同年?duì)攷湍銕Щ貋戆?，這么遠(yuǎn)的路，你一個小娃子我也不放心?！?/br>
    “娘，我要買什么，得去到縣城批發(fā)部才知道。同年?duì)斢植皇亲x書的學(xué)生，他哪里知道我們要用什么本子，用什么筆。還是我去吧，如果是與同年?duì)斠黄鹑?，你們還用得著擔(dān)心我？”

    王娟英想了想，覺得有道理，就應(yīng)下了。曾國生就立刻出去辦這事了。

    第七章 一毛不拔

    “三哥，你要出去嗎？三嫂在家嗎？”

    “在，梅花來了？你三嫂在屋里呢?！?/br>
    屋外傳來了曾國生與一個女子的對話，曾文芳與母親對視一眼，吐了吐舌頭。

    果然不出母親所料，小姑找來了。

    “三嫂，哦，文芳也在呀?！痹坊L(fēng)風(fēng)火火進(jìn)闖進(jìn)屋來，見曾文芳也在，有些發(fā)怔。她回娘家有一會了，每次來都是先到母親屋里坐坐，然后就到大嫂、二嫂那里聊聊，摸清情況才來找這位有些軟弱的三嫂。要不，她怎么知道三嫂這里有什么好東西。這次，也不例外，她不但知道三哥家把豬賣了，還知道曾文芳得了一塊上好的花布。來的時候，就想，錢拿不到，能要到那塊布料也不錯，可以給兩個女兒各做一件新衣裳。

    “三嫂，聽說你把豬賣掉了？賣了不少錢吧。我家大梁今年要上學(xué)了，還沒湊齊學(xué)費(fèi)呢。三嫂，能不能借我十元錢？”曾梅花也不繞彎子，單刀直入。

    曾文芳心想，小姑這次有些直接，怎么不先恭維幾句母親呢。記得以前都先說了不少好話，然后才繞著彎子借錢。

    “梅花，這，我這也不是不肯借錢給你。我家豬不大，才賣了一百元錢，給文芳治病用去了十多元，又給了娘二十元，這個農(nóng)忙買了些rou菜，已經(jīng)花得七七八八了。”

    曾梅花撇撇嘴，道：“三嫂，你是欺負(fù)我不會算數(shù)嗎？一百元減去三十多元，不是還剩下六十多元嗎？就算買了些rou食，至少也還有五十多元錢吧?！?/br>
    曾文芳最看不慣小姑的就是她撇嘴的習(xí)慣，每次看到她不屑的事情，總喜歡撇嘴。

    曾文芳笑著對曾梅花說：“小姑，誰不知道你讀過初中？大伯、三伯與我爸都只讀了小學(xué)。咱家啊，對孫輩是重男輕女，對兒女輩卻是重女輕男。誰讓小姑是爺奶的獨(dú)女呢，爺爺奶奶有什么好東西都少不了小姑一份。”

    曾梅花最得意的就是這個，因?yàn)榧依镉腥齻€男孩，只有她一個女娃。物以稀為貴，所以，她有幸讀了初中。這個時代，初中生可是稀罕得很，嫁到婆家也高人一等。

    曾文芳對這個自以為是的小姑沒有什么好感，她上一世，有幾個同學(xué)初中畢業(yè)，就做了小學(xué)教師。人家基本功扎實(shí)，又上進(jìn)，進(jìn)修大專，有個同學(xué)后來還脫產(chǎn)進(jìn)修本科，成為縣一中的骨干教師。

    像小姑這樣，如果成績稍為好點(diǎn)，有上進(jìn)心。她的人生就會與眾不同。只可惜，人家只會在村里炫耀、顯擺自己的學(xué)歷；只會回娘家顯擺自己受寵、謀劃娘家嫂子的東西。唉，無知的人，總是不知道自己有多愚蠢。

    “小姑，你家只有大梁要讀書，我家是兄妹三人要讀書，按理，應(yīng)該是我們要向你借點(diǎn)錢上學(xué)才對?！?/br>
    曾梅花語氣有些尖銳，音量也加大了：“你不是小學(xué)畢業(yè)了嗎？還要讀書？”

    曾文芳笑了笑：“小姑，你當(dāng)時小學(xué)也畢業(yè)了呀，為什么小姑還要讀初中呢！”

    曾梅花有些生氣：“你怎么能跟我比？”

    “為什么不能比？難道你是男娃，我是女娃？好像我們都是女娃吧？我唯一不能跟你比的，只有一點(diǎn)，就是沒有三個關(guān)心我、寵著我的哥哥?！?/br>
    曾梅花聽了，又有些得意忘形：“對，我有三個哥哥，你卻沒有。你是老大，應(yīng)該出來幫忙做事，讓弟弟meimei讀書。”

    王娟英想說什么，卻被曾文芳扯了扯衣袖。她見曾文芳搖搖頭，就沒再說什么。

    “小姑，這初中，我是一定要讀的，但是，我不會因?yàn)樽约鹤x書，就不讓弟妹讀。我們?nèi)愕?，都要讀書，不但都要讀初中，還要讀高中、讀大學(xué)。小姑，你記住今天我說的這句話，不要不相信哦?！?/br>
    曾梅花立刻繃起臉，可想起自己的第二招還沒有使出，這時候可不能生氣，就又換了一副笑臉，夸起曾文芳來：“喲，我們文芳可真有志氣！有志氣的姑娘好啊，等我們文芳有出息，讓小姑也沾沾光。算了，這錢你們?nèi)愕芤x書，也要用。我就到別的地方借錢了?！?/br>
    曾梅花轉(zhuǎn)向一旁沉默不語的王娟英，笑道：“呃，我說三嫂，我可聽說，前兒慧丫頭回來一趟，可是給了文芳一塊花布。這塊花布總可以送給我了吧，我家兩個丫頭，還沒有穿過花衣服呢?！?/br>
    曾文芳不由翻了翻白眼，我說為什么這樣還激不走她，原來還惦記著她那塊花布呢。幸虧她前些天就把布拿到鎮(zhèn)上，讓裁縫店裁好了兩件上衣。衣料剛剛夠兩件，曾文芳想把自己那件讓給母親，可王娟英哪里肯。因?yàn)檫@塊布料，女兒受了這么大的罪。再說，女兒就要讀初中了，也沒有一件好衣服，她本來想用這塊布給文芳做兩件衣服，可是，文芳卻不愿意，最后就裁了一件給文雪。

    王娟英不好意思地看著一臉笑意的曾梅花，唉，說實(shí)話，她最怕小姑這樣對著她笑了。

    “唉”她嘆出一口氣，回身去一個小木箱里翻出兩個小袖套，說：“喏，那塊花布給文芳與文雪各裁了一件衣服，就剩下這點(diǎn)布了。我就自己給縫成一對袖套，送給青丫?！?/br>
    曾梅花手里拿著那對小娃娃才合用的小袖套，氣得臉色發(fā)白。手也有點(diǎn)顫抖，對這位三嫂，她還從來沒有碰過釘子呢，沒想到今天接二連三碰釘子。

    曾梅花的臉由紅變白，又由白變紅，終于漲紅了臉喊起來：“三嫂，你是打發(fā)叫化子嗎？一對破袖套就想打發(fā)我？”

    曾文芳不由得用小手捂緊耳朵，這聲音真的太難聽了。

    王娟英為難地說：“我也不知道你想要這布料，前些天忙完農(nóng)活，文芳姐妹倆就去鎮(zhèn)上裁衣服了?！?/br>
    “媽，小舅媽不是才生了個小寶寶嗎，小姑不要，可以送給小表妹。”曾文芳故意伸手去拿曾梅花手里的袖套。

    曾梅花臉色由紅變白，手里緊攥著袖套，“哼”了一聲，轉(zhuǎn)身氣沖沖地走了。

    曾文芳沖著她的背影做了個鬼臉，又回頭安慰母親，道：“媽，沒事，她去哪里說也沒用，我這次就要當(dāng)一個一毛不拔的鐵公雞?！?/br>
    第八章 她很勇敢

    “文干，看那邊?！蓖糁緢?jiān)指著校門一側(cè)，對表弟陳文干道。陳文干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有四五個學(xué)生模樣的少年蹲在那里不知看什么。

    “好像有東西賣?！蓖糁緢?jiān)說，“文干，我們過去看看？”

    “好！”

    陳文干無所謂地應(yīng)著，抬腿往那邊走。城里集市上到處都有小販擺攤，賣什么的都有，他一般都不會買，mama常說要到正規(guī)商店買東西，質(zhì)量有保障，他也有同感。

    走過去一看，卻發(fā)現(xiàn)蹲在攤主位置上的，并不是他印象中的那些笑嘻嘻的小販，而是一個十三四歲長得有些瘦弱的小姑娘。

    這小姑娘長得挺秀氣，鵝蛋臉，柳葉眉，大眼睛，只是臉色有些蒼白。只見她一邊笑盈盈地向大家介紹，一邊從一個破舊的布包里不斷地掏出各種各樣的文具來。

    “這些文具都是從縣城批發(fā)部批發(fā)回來的，大家可以對比一下，質(zhì)量肯定有保證。我剛考上青山中學(xué)，很快就是這里初一的學(xué)生，因?yàn)榈艿躮eimei也要上學(xué)，我們家差了點(diǎn)學(xué)費(fèi)?！?/br>
    小姑娘沒有一點(diǎn)兒羞澀，大大方方地說著，仿佛家庭困難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根本不用不好意思。

    陳文干有些訝異，沒想到鄉(xiāng)下這地方，還有這般大方的小姑娘。就是在城里，有些家庭困難的同學(xué)，也遮遮掩掩的，害怕其他同學(xué)看不起。

    陳文干下意識地打量小姑娘，發(fā)現(xiàn)她額頭上有一道淺淺的粉紅疤痕，好像是不久前的傷口，心里一動。就拉著汪志堅(jiān)蹲下來，選起自己想要的東西來。

    汪志堅(jiān)不知這位向來清高的表弟葫蘆里賣什么藥，也挑揀起來。

    “小鋒，我看我姐昨天買的筆，就是這種，好像要一毛錢一支。這位同學(xué)便宜一分錢，我看值?！?/br>
    “那我們各買一支試試，反正也要用，說不定她還是我們同學(xué)呢。”

    兩位小男生手里拿著圓珠筆，輕聲說著話。

    “我要這兩支圓珠筆，多少錢？”陳文干拿著兩支藍(lán)色的圓珠筆，問。

    曾文芳早就認(rèn)出了陳文干，但也只能裝著不認(rèn)識，這一世他們才第一次見面呢。再說，陳文干上一世發(fā)展得這么好，自己可不能擾亂他的發(fā)展軌跡。她想起上一世這位男人輝煌的人生經(jīng)歷，擔(dān)心自己的參與會改變他的命運(yùn)。她想，還是順其自然好了。

    “九分錢一支，兩支一角八分?！痹姆即嗦暣鸬?。

    “還有作業(yè)本嗎？筆記本也要，鉛筆也得要幾支?！标愇母上?，好人做到底，干脆把要的東西全買了。

    曾文芳有些驚訝，在她的印象中，陳文干是城里人，只是因?yàn)楦改腹ぷ髅?，才會由青山?zhèn)外婆照顧，來這里讀書。按理說，他應(yīng)該看不上地?cái)傌?，雖然這些也不是地?cái)傌洠伤膊恢姥?。不過，曾文芳聰明地沒問，按他說的，都給他一一配齊。

    陳文干爽快地付了錢，看向汪志堅(jiān)，問：“你有需要的東西嗎？有就一起買了吧！”

    “同學(xué)，跟他一樣的東西，我還要一個文具盒，原來那個恰好壞了。”

    汪志堅(jiān)也是個爽快人，再說他家世代行醫(yī)，以前曾爺爺被稱為大夫、郎中。如今，爺爺、父親都是十里八鄉(xiāng)有名的赤腳醫(yī)生。家里的門診天天都擠滿了人，他不缺這個錢。

    兩人買齊了文具，才下山回了家。

    汪志堅(jiān)拿著裝著筆的文具盒，拎起來在陳文干面前晃了晃，忍不住問：“文干，你是不是看那小姑娘可憐？”

    陳文干道：“這小姑娘不可憐?！?/br>
    “哦？”汪志堅(jiān)很奇怪陳文干怎么會這樣說，就問：“那你為什么要在這里買文具？你好像也不缺文具吧。再說，鎮(zhèn)上文具店里什么沒有，在這里買了還要帶著走這么遠(yuǎn)的路?！?/br>
    陳文干劍眉斜挑，黑眸閃著亮光，說：“你沒發(fā)現(xiàn)嗎？這小姑娘很勇敢，家里窮，就大大方告訴別人，不以之為恥。再說，她這些文具質(zhì)量不錯，又便宜，為什么不能在這里買？”

    汪志堅(jiān)點(diǎn)點(diǎn)頭，表示自己接受了這一解釋。又說：“看這小姑娘的樣子，倒是個麻利爽快的性子?！?/br>
    “嗯，最難得的是，不卑不亢。你看，我們買了這么多東西，她沒有掐媚討好，其他人在那里挑來揀去，她也沒有絲毫不耐煩。”

    “你觀察得這么仔細(xì)？我倒沒有發(fā)現(xiàn)這些?！蓖糁緢?jiān)不由對這位表弟舉起大拇指。

    陳文干是他小姑汪依桐的獨(dú)生子。從小在大城市生活，對人對事都挑剔得很。沒想到，今天卻對這么一位不起眼的小姑娘這贊賞有加，不由讓汪志堅(jiān)有些驚訝。

    汪志堅(jiān)的小姑是市人民醫(yī)院的婦產(chǎn)科醫(yī)生，姑父陳志越是市工商局的一位干部。小姑因?yàn)橐绞∪嗣襻t(yī)院進(jìn)修，擔(dān)心姑父工作忙，照顧不好孩子。恰好汪志堅(jiān)也要上初中，小姑覺得表兄弟兩人有伴，就干脆讓陳文干來青山鎮(zhèn)讀書，有娘家一家子人照顧，她在外也放心些。

    汪志堅(jiān)與陳文干同歲，比他早幾個月出生，所以，很榮幸成為了哥哥。汪志堅(jiān)只有一個meimei，沒有弟弟，陳文干來了，剛好彌補(bǔ)了這一缺陷，真是皆大歡喜。

    第九章 去青山鎮(zhèn)上學(xué)

    當(dāng)然，汪志堅(jiān)不知道的是，這只是小姑委婉的說法，因?yàn)楸淼茏x書的事情，姑姑與姑父吵了不止一架。最后，還是表弟自己提出要來青山鎮(zhèn)外婆家讀書的。

    陳文干記得很清楚，六年級快要畢業(yè)考的那段時間，父母因?yàn)檫@事幾次發(fā)生爭執(zhí)。

    這不，周末，陳文干出去一趟，父母又爭分奪秒吵起來了。陳文干拿著球，在院子里呆呆地站著，母親汪依桐氣憤的話在院子里回響：“哼，我上進(jìn)怎么了？難不成我就該永遠(yuǎn)做個小醫(yī)生？或者干脆辭職，在家里給你做飯？陳志越，你別忘記，我嫁給你的時候，你家里有什么？什么都沒有，只有一群白眼狼?！?/br>
    “你、他們好歹也是你的親人，怎么能這樣說他們？”這是父親氣惱的話。

    母親汪依桐有些尖銳的聲音響起：“那要怎么說他們？你父親、你母親、你哥哥，哪個不是白眼狼。家里的房子是我們建的，我們布置的婚房才住了幾天，不是給你哥結(jié)婚用了？剛裝修好第二層，想著回家也好有個落腳的地方，可是，你弟又說要結(jié)婚，第二層又得給他。你娘說得多輕巧？‘你們市里都有房子了，這房子也用不著，就給志軍結(jié)婚用吧！’哈哈，我們用不著？所以，除夕之夜，即使再晚，我們也得趕回市里住。老家哪樣?xùn)|西不是我們添置的？可是，老家有你的房間嗎？有我們干兒的房間嗎？”

    母親說的都是事實(shí)，陳文干的爺爺奶奶，確實(shí)都不是通情達(dá)理的人。在村里的名聲也不好，陳文干記得每次回到老家，都有村里的婆婆、嬸子向母親告狀。奶奶與村里人吵架特別蠻橫，以為自己天下無敵；在自己家里說一不二，自認(rèn)為“天大地大，老娘最大”。

    爺爺呢，就只會向別人吹噓自己多有能耐。沒有為家里做過什么貢獻(xiàn)，也沒為家里置下什么東西，卻與村里人吹噓，說這房子、這家當(dāng)都是他置下的。那股蠻橫無理的勁兒，作為孫子的陳文干有時都看不下去，何況一直以來處處為這個家著想的母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