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節(jié)
王明遠四人聽了這像故事一樣長的前程往事,也不由淚眼婆娑。 王詩詩抹了一把眼淚,哽咽道:“姑婆這輩子過得真是太苦了!到死都沒有等到娘家人原諒,養(yǎng)在身邊的女兒還是仇人的女兒?!?/br> “大哥,我們抽個時間去看看姑婆吧?”王明進也勸道。 王明遠點頭:“我會把事情經(jīng)過跟父親、大伯、叔叔,還有叔公言明,到時候,最好大家一起過來拜祭姑婆。” linda急切地道:“還有我奶奶,她身體算硬朗,應(yīng)該也可以來?!?/br> 王明遠長嘆一聲:“其實,爺爺曾經(jīng)說過,即使沈家出手,在當時的情況下,王家的結(jié)果也不會更好,還會牽連沈家。爺爺只與我說過這事,他說,曾爺爺臨終前,讓他們不得怪罪沈家。 但是,當大家避居異國他鄉(xiāng),受到無數(shù)挫折的時候,還是想著那一個可憐的‘如果’,如果沈家能伸一把手,可能王家不至于如此落泊。” 沈瑯苦笑:“我爺爺也曾經(jīng)對我說,他說沈家不是沒有出手,而是,唉,如果,如果……唉,罷了,母親不相信爺爺?shù)脑挘膊辉S我說?!?/br> 王明遠聽到這里,哪有不明白的。應(yīng)該是沈家伸手幫了,但只是背地里幫,不然,他們王家也不會除了老爺子與老太太,其他人都能全須全尾地出了國。 想來也是,在那樣的情況下。那個掌權(quán)之人就是把他們一家人全下獄,他們也無可奈何。還有,后來,那個掌權(quán)之人被查,難道就沒有沈家的手筆? 沈家老爺子出手了,但是,因為王家老爺子與老太太還是因為這件事情去世了,他沒有臉面稱功,所以,兒媳婦不愿意聽解釋,他也不愿意再解釋了。 王明遠聽了沈瑯的話,也想通了這一點,心里開朗了不少。 “表叔,我會把詳情跟長輩們解釋清楚。其實,當年的事確實不能怪姑婆,那個時候,她才幾歲?你大哥那個時候才二歲吧?她被你爺爺送到了南方,路途遙遠,信息不通,又懷著身孕。她一個人在那里,身邊那些出生農(nóng)村的遠親又怎么會知道她心里的苦? 只是,沒想到姑婆生下來的孩子會被換走,文芳的父親,就是你二哥,小時候肯定過得很苦。唉,那個老太太也太可惡了,你們就沒有找她算賬嗎?” 沈瑯搖頭:“這賬怎么算?她畢竟養(yǎng)大了我二哥,還給他娶回了媳婦。她還是我媽最疼愛的女兒的親生母親。唉,這賬根本沒法算??!” 王明遠想了半晌,又覺得確實如此,也不由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不過,聽文芳說,春節(jié)的時候,那個老太婆中風了。只可憐那家的老頭子,之前一直不知道我二哥不是他親生兒子。文芳姐弟爭氣,他以為這幾個孫子孫女可以為曾家光宗耀祖,卻沒想到他們根本不是他家的子孫。 他知道事情真相后,郁悶得臥病在床。我二哥一家也是善良孝順之人,寄了不少營養(yǎng)品與錢回去,讓老爺子放寬心。” “不錯,果真都是好人。” 王明遠聽到沈瑯說的這些事,心里感慨萬千。 叔叔一直勸父親回國投資,父親也有所意動,還有肖庸,他代表國家領(lǐng)導(dǎo)人一再拋出橄欖枝??磥?,回國投資的機遇確實到了,這事一定要盡快提上議事日程了。 許多事情也是機緣巧合,比如遇見陳文干,比如陳文干救了他兩位meimei,比如陳文干恰好又是沈家的孫女婿。 王明遠想到這里,不由又想起剛剛linda的心思來,不由問道:“表叔,那個姓陳的小伙子果真是沈家女婿?” 沈瑯不知道他這一問是什么意思,有些訝異:“是啊,他們年前登記結(jié)婚,再過一個月就要擺酒席了,怎么了?” 王明遠急忙擺擺手,道:“沒什么,就是覺得這個小伙子功夫不錯,你不知道,他在m國……” 王明遠把發(fā)生在m國的事情詳細地說了一遍,當然,linda想搶人家老公的心思,他沒好意思說。 王詩詩偷偷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linda,心里有些難受。這個表妹身份貴重,小姑婆又對王家有恩,如果不是太難辦的事,她都希望能如這個表妹的愿??上?,看如今的形勢,估計是不太可能了。 第六百零五章 幾分錢的生意 曾文峰自始至終沒有說話,他對沈家與王家的事情不清楚。聽到沈瑯說到奶奶的事情時,他的眼眶通紅,想起小時候的事,也不免傷感。 后來,王明遠說到了陳文干在m國所做的事情,曾文峰又不由得感到自豪:那是他姐夫,也是他師傅! 沈瑯看到他的神情,想起自家這個侄子也會武功,不由生出顯擺的心理:“明遠啊,我家文峰是陳文干的徒弟,也跟著習了幾年功夫,聽說還不錯呢?!?/br> 其實,沈瑯也只是在青山鎮(zhèn)的時候,看到侄子在青山中學(xué)后山的墓地前打過幾套拳,只知道虎虎生風的,看著就很厲害。畢竟沒看到過他與別人打架,厲害與否,他真心看不出來??墒牵@個侄子聰明、性格又開朗,他是真的很喜歡。 王明進雙眼冒光:“表弟,你也會武功嗎?能不能收我做徒弟?” 曾文峰看了看他,笑道:“我習武的時候是17歲,師傅都嫌我年紀大了。習武最好要從小開始,表哥這個時候才開始練,難度太大。” “啊,那豈不是太可惜了?唉,大哥,如果我們早點回國就好了。”王明進有些失望。 王明遠失笑:“再早回來你也學(xué)不了武功,你沒聽到你表叔說,他們也是去年才認回你表弟一家子的嗎?” 王明進恍然:“哦,是哦!” 可是他轉(zhuǎn)念一想,又道:“早回來的話,說不定我能早些認識文峰表弟或者文干呀。你沒聽到表叔說文干是在京都大學(xué)讀大學(xué)的嗎?” 沈瑯哈哈大笑:“人家還在m國做了兩年交流生,如果你早幾年去m國,說不定能遇上。” 曾文峰也笑道:“我就是師傅去m國留學(xué)前收的徒弟,那個時候,他才教了我?guī)滋兹?,后來我是按著拳譜學(xué)的。師傅每次回來,會指導(dǎo)我一下。 我的實踐不多,直到去年,師傅回南方的次數(shù)多了,才多了些實戰(zhàn)經(jīng)驗。 不過,現(xiàn)在好了,來了京都,師傅收了好幾個徒弟,我有空就去找他們挑戰(zhàn),還有戰(zhàn)友哥哥,不,錯了。” 曾文峰撓了撓后腦勺,不好意思地道:“就是戰(zhàn)友妹夫,他也會格斗,武藝也不錯,如今我都能跟他打成平手了。” 王明進傻眼了:“不會吧?以前,我活了二十幾年,也沒認識哪個會武功的。怎么這一次就遇到了三個?還都是比我年輕的?” 曾文峰笑道:“妹夫比我姐還要大上兩歲,所以,我一直叫他哥哥,都叫習慣了??墒牵⒘搜﹥?,家里人說我就不能叫他哥哥了。” 王明進不信:“哪有?我看他比你還要小上幾歲!” 曾文峰嘿嘿笑道:“我看著也是,所以,這段時間喊他妹夫也喊得心安理得了些。我姐說,誰讓他長著一張娃娃臉呢?這樣的臉形,到了四十歲,也看不出他的真實年齡?!?/br> 王明進回憶戰(zhàn)友的相貌,連連點頭:“就是,我以為他是你們一群年輕人中最小的那個,以為他跟那個雪兒表妹是同學(xué)呢?!?/br> 沈瑯聽了也忍俊不禁:“戰(zhàn)友長得像他mama,娃娃臉,個子也不高。這事可是他的痛處呢,他爺爺、爸爸與叔叔長得都很高,可他偏偏長得像他mama。小時候,他沒少被戰(zhàn)老爺子cao練,好像四五歲吧,就開始習武了。 可惜,他的武術(shù)天分不高,戰(zhàn)老爺子才消去了讓他進第一軍校的執(zhí)念。戰(zhàn)友喜歡電子計算機,所以就進了京都大學(xué)的電子計算機系。這小子聰明著呢,他設(shè)計的很多程序應(yīng)用很廣,就連京都大學(xué)的圖書館的電腦設(shè)施,都有他的一份功勞。 如今他在京都大學(xué)做老師,寫了不少論文,年紀輕輕的已經(jīng)被破格提為副教授了。他們有個實驗室,還有,騰飛通訊公司的那個實驗室,他也是中堅力量?!?/br> 王明遠不由咋舌:“你們家怎么這么會找女婿呢?是不是京都優(yōu)秀的男子都成為了你家的女婿?” 沈瑯哈哈大笑:“你這話就說對了,你只見到了文芳與文雪的丈夫。我還有一個侄女,就是我大哥的女兒,去年出嫁,嫁的是丹國的軍中神話,號稱‘神豹’的程成。那個年輕人,在京都不少貴婦的眼中,都是最佳的女婿人選呢!” 王明遠驚訝:“可是真的?嫁的是名軍官嗎?” “嗯,不到三十歲,就已經(jīng)是少將軍銜了。” “哇,少年將軍,太厲害了!” 王明遠舉起大拇指稱贊,然后又有些疑惑地問:“表叔,是不是因為姑婆的遺言,你們沈家人不得從軍從政,所以,你們才會在選女婿這一塊下功夫?” 沈瑯好笑地搖搖頭:“我大哥的女兒沈美琪,與程成青梅竹馬,程成在她上高中的時候,就來我們家求親,鬧著要訂婚。兩家人默認了,他們一直拖到美琪大學(xué)畢業(yè)后的第二年,就是去年年底才成婚。 而文芳與文雪這兩個,是他們自己找的。文芳與文干是初中同學(xué),文雪是偶然認識的戰(zhàn)友,戰(zhàn)友喜歡她的時候,文雪才16歲呢。只是戰(zhàn)友那孩子也專情,硬是要等文雪長大。那個時候,大家還不知道她們是沈家孩子。 唉,她們剛回到沈家,就要嫁人,說起來,我們還舍不得她們這么早嫁人呢。當然,如今兩個孩子都只是登記結(jié)婚,還沒有辦酒宴。” 王明遠連連點頭,心里也有些釋然,其實說起來,即使沈家真的因為自家不能從軍從政,而更加認真挑選女婿,也不奇怪。以前,自家曾爺爺,不也是因為王家是經(jīng)商,所以才千挑萬選,挑中沈家做女婿的嗎? 王明遠與沈瑯說起了曾文芳從小創(chuàng)業(yè)的事。他估計肖庸費了不少功夫,才查到曾文芳的那些資料。本來他們就想以她為切入口回國投資,如今,竟然全都碰在一起了。 “文芳姐弟小時候過得很苦,我去過她家,也聽她村里人說起過。唉,缺衣少食的,太可憐了?!?/br> 曾文峰反駁道:“小叔,我們才不可憐呢。自從jiejie上了初中,我們的生活就慢慢地好起來了。我現(xiàn)在還記得jiejie上初中前的那個暑假,我與雪兒一起去賣冰棍的情形,我們賺了不少錢呢。后來,我們又去學(xué)校門口賣文具,好多同學(xué)來我們的攤子買,生意可好了?!?/br> “什么冰棍?”王詩詩問。 “在學(xué)校門口擺攤?那多不好意思?。俊眑inda抬起頭,一臉驚訝。 “這樣能賺多少錢?”王明進好奇地問。 三人聽了曾文峰的話后,幾乎在同一時間問出自己想問的話。 曾文峰解釋道:“冰棍就是雪糕,五分錢一根,我們小時候很難得才能吃一根。我賣了幾十天冰棍,自己才舍得吃上兩根?!?/br> “不會吧?” 這會兒,三人倒是異口同聲了。 “嗯,是真的,三分半錢進的貨,賣五分錢,如果自己吃了,那要賣好幾根才賺得回這錢呢。當時,我們還不夠?qū)W費,jiejie又想盤下一家早餐店給我爸開,所以,我們都很節(jié)省?!?/br> “賣一根才賺一分半錢?天啊,這樣的生意你們也做?那要賣多少冰棍才能湊夠?qū)W費啊?” 王明進難以想象這種情形,從他懂事起,他就知道他們家也是做生意和,但是做的都是大生意,這樣幾分錢的生意,他聽都沒有聽過。 第六百零六章 逆境出英才 “不偷不搶?” linda咀嚼著曾文峰的話,從曾文峰的話里,她聽出了曾文峰對jiejie的仰慕與崇拜。 那個女人,真的這么厲害嗎?能讓陳文干這么優(yōu)秀俊美的男人傾心,能讓弟妹這么自豪。從外表來看,比不過那個曾文雪,雖然五官精致漂亮,卻個子不高,并不是多數(shù)男人喜歡的性感美艷一類。 一眼看去,就是一個柔弱的小女子。只是,她說話時柔中帶剛,舉止優(yōu)雅中帶著爽朗??赐獗響?yīng)該賢妻良母型,看行為舉止,卻又像沉穩(wěn)干練的職業(yè)女性。 看著挺矛盾的,這兩者結(jié)合在曾文芳身上,又有一種奇怪的和諧。linda心里很矛盾,一方面,她盼著能找到曾文芳的缺點,從而能讓陳文干喜歡上自己。另一方面,她又不得不承認,曾文芳是一個很有魅力的女人。 只是,想讓她放棄追求陳文干,她又不甘心。她想:即使曾文芳是沈家人,與她y國皇室公主的身份來比,也是差了一大截。何況,這個女人從小長在農(nóng)村,所受的教育怎么也難與跟她相比吧? 她從小學(xué)琴、學(xué)唱歌、學(xué)舞蹈,學(xué)宮廷禮儀,受西方文化熏陶,又跟著奶奶學(xué)習東方文化,就讀于國際有名的大學(xué),就憑這一切,她也優(yōu)勝于曾文芳許多。 想到這里,linda又添了幾分自信。她想,這次來丹國,一定要抓住一切機會跟陳文干在一起,讓他更多地了解自己,從而喜歡上自己。 曾文峰卻不知道這個漂亮的混血兒表姐,這會兒正在與他口里的jiejie作比對,還是在用一種近乎崇拜的語氣說著jiejie小時候的趣事。 沈瑯靜靜地聽著侄子與幾個年輕人聊天,眼眶有些濕潤。他家的侄子侄女都很懂事,沈家有子孫如此,母親在天之靈,定會覺得安慰吧? 不見風雨哪來的彩虹?侄子侄女經(jīng)歷了這么多,對他們而言,或許出生在青山鎮(zhèn)并不是一件壞事。這正印證了一句話——“逆境出英才”。 如果要說可惜,也就是二哥了。聽說小時候,二哥成績很好,那時候,二哥也想過要做一名科學(xué)家,或者醫(yī)生,或者國家干部吧? 二哥輟學(xué)的時候,背地里也哭過吧?艱難度日的時候,也感慨過為什么自己沒有疼愛他的父母長輩吧?妻子兒女受欺負的時候,也曾經(jīng)無助過吧? 小學(xué)畢業(yè)的學(xué)歷,對于京都世家子弟來說,那是不可想象的。在他所知道的親戚朋友中,即使有成績差,無心向?qū)W的孩子,也會讀完高中,混個大學(xué)文憑,或者出國去留個學(xué)什么的。 只讀了小學(xué),能做什么呢?種田、擺攤做小販、做泥水匠、開著摩托車搭客。而這些,二哥都做過。如今,二哥雖然白凈一些了,可是,每一次見到二哥的情形,沈瑯記憶猶新。 穿著一件半舊的短袖上衣,一條寬寬的灰色長褲,褲子挽得一高一低,褲子上沾著東一塊西一塊的泥。腳上著一雙破拖鞋,手里拿著一把鋤頭,黝黑的臉上露出驚訝與憨厚的笑容。 沈家是數(shù)百年的書香世家,即使是旁系子孫,或從政或從軍,或做普通的小職員,也不至于落魄如二哥那樣。 沈瑯每每想起這些,都會覺得心隱隱地疼,都會為二哥的命運而傷心。即使沈家找回來了二哥,即使二哥的小孩子都很有出息。可是,二哥自己呢?已經(jīng)四十有六的他,重新讀書,不可能,重新學(xué)一本手藝,也遲了。 他想起上次去郊區(qū)的科技園,二哥樂呵哥地與一群建筑工人一起干活,一起住在簡陋的工房里,還是不由心酸。 記得他曾與陳文干商量過,別讓他二哥去做這些事。 陳文干卻說:“小叔,我知道你心疼我爸??墒?,如果你讓我爸留在家里不干活,爸會覺得無聊,覺得自己是吃閑飯的,更容易產(chǎn)生自卑心理。他想做些什么,即使我們覺得他辛苦,可是,只要他樂意,那比什么都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