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風(fēng)的陸家四口也帶著錢和糧票趕了過來。

    “爸媽，我和遠(yuǎn)征哥哥有錢，你們的錢自己收著。等辦完事，我就回來。”陸晴川把錢還給雙方父母，她自己的陪嫁，再加上遠(yuǎn)征哥哥這些年存的工資、津貼，以及一等功的獎金，有四千多塊呢！

    第四百一十六章 會趙大姐

    李遠(yuǎn)征在古省下了火車，把四千多塊錢全留了下來。

    “川川，辦完事就來古省，我給你找地方住，有空就出來看你。”他緊緊摟著妻子，實在是舍不得別離。

    陸晴川乖乖地點點頭，“遠(yuǎn)征哥哥，你可不能被部隊的小妖精迷惑了?！?/br>
    “我的心里永遠(yuǎn)只有你的位置?！崩钸h(yuǎn)征戀戀不舍地下了車，目送火車逐漸遠(yuǎn)去。

    陸晴川則在當(dāng)晚到達(dá)南省，準(zhǔn)備住招待所，不料被洛芊芊逮了個正招。

    “志剛哥這情報網(wǎng)消息可真靈通啊，就跟千里眼、順風(fēng)耳似的，我剛到，就被抓了?！标懬绱泛呛堑卣f道，洛芊芊牽著她進(jìn)后院，“你呀，夸他的機會一個都不放過?！?/br>
    “他本來就優(yōu)秀啊，要不然，怎么入得了洛jiejie的法眼？”陸晴川捕捉到她眼神里款款的笑意，猜出離開的這段日子里，洛芊芊跟周志剛應(yīng)該有了進(jìn)一步的發(fā)展?？上Ы裉炻鍖④姼苤緞偠疾辉?，她暫時無法證實了。

    看著情同姐妹的兩個孩子，鐘mama心里甚是快慰，小姐看起來大大咧咧，可她一手帶大的孩子，能不了解？芊芊活得太孤獨了，需要像川川這樣充滿陽光的姐妹來溫暖，因此，她干脆把陸晴川安排到了洛芊芊的副臥。

    “用不著那么麻煩，我的床大，芊芊跟我睡就行了?！甭遘奋贩愿赖馈?/br>
    小姐不是有潔癖，連誰坐一下她的床都不成嗎？鐘mama吃驚地瞅著她，“這樣可以嗎？”

    “怎么不可以？鐘mama，你去忙你的，我想跟川川聊一下天?！甭遘奋分ё吡绥妋ama，開始拿陸晴川打趣，“快說說，嫁人的感覺如何？”

    還能如何？自己秒變小白兔，每天被某大尾巴狼吃干抹凈，陸晴川紅著臉敷衍，“就那樣唄！”

    “那樣是哪樣？我看你比以前氣色好多了，看來有愛情的滋潤還是不一樣的。說真的，日子還習(xí)慣吧？”洛芊芊問道，李遠(yuǎn)征跟陸晴川剛結(jié)婚，就出了這種事，都怪那個老不死的！等到她爺爺收網(wǎng)的那天，一定要讓他好看！

    陸晴川見她眼神閃爍，以為她是在擔(dān)心今后的婚后生活，“其實結(jié)婚挺好的，雖然偶爾會有別離，但我可以守著共同的家，等著他歸來。他也知道，家里有個守候他的人，會想千方設(shè)百計的回來?！?/br>
    她的話讓洛芊芊忍不住憧憬著與周志剛的未來，“周志剛工作這么忙，以后我們肯定是聚少離多，說不定我們的孩子都不認(rèn)得他，睡覺的時候不讓他上床，要趕他走呢！”

    陸晴川被她逗笑了，“肯定不會的，在男人心里，家才是最重要的?！?/br>
    為了不在家里閑著，洛芊芊又回了研究院的醫(yī)療隊。第二天等她上班后，陸晴川找到了南方絲綢廠。

    趙大姐是天天盼星星、盼月亮，終于見到她來，那個樂??！“陸小妹，上次的布，都銷出去了嗎？”

    “都銷出去了。但我今天是來看這些布的?！标懬绱ㄅ呐囊淮蠖堰菄\布和嗶嘰布。

    “沒關(guān)系沒關(guān)系，你要哪種都行，要多少都沒問題，價格方面我也會優(yōu)惠給你?！壁w大姐是個做生意的能手，說話的時候笑嘻嘻的，一團和氣。

    “這樣吧，你給我各挑50匹，就要黑色和深藍(lán)色的。”陸晴川說道，這兩個顏色的耐臟。

    開口就是一百匹布啊！趙大姐喜得雙眼賊亮，“好好好，我現(xiàn)在就挑給你?！?/br>
    陸晴川又環(huán)視了一周，“上次你不是說有些布有瑕疵嗎？我想看看?！?/br>
    “那些啊，鎖那邊小倉庫了，你跟我來?！?/br>
    趙大姐打開了小倉庫門。

    乖乖，這里面堆得亂七八糟的，至少也有三百匹布。陸晴川隨手抹去一緞布上的灰，打開一看，是一緞黑底白花的確良，質(zhì)量跟正品沒有區(qū)別，主要就是上色不均勻，有的地方深，有的地方淺。

    她又打開了另一匹，是織布機斷了針，正中間的有一條經(jīng)線織漏了，做衣服時注意點，應(yīng)該問題不大，“趙大姐，這里的布都是些什么問題??？”

    “大部分是上色不好、斷針了漏針，也有規(guī)格出錯，或是原材料出問題導(dǎo)致客戶退貨的，反正全在這里了，你挑挑，看得起的我便宜銷給你。”

    原本這些不良品趙大姐是準(zhǔn)備當(dāng)廢品處理的，現(xiàn)在有人看得上，就算爛便宜，也比賣廢品強吧？

    這么多布，挑出來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趙大姐選了一百匹正品布后，過來把布一匹匹打開，讓陸晴川挑選。

    其實這些布問題都不大，就連被客戶退貨的那些，頂多也就是布料有點發(fā)黃而已，“趙大姐，如果這些布我全要的話，怎么算賬？”

    全……要？廢品能處理掉都不錯了，能拿出來幾個錢算幾個。趙大姐權(quán)衡了一下，“這里總共有四百多匹布，我就收兩千塊錢、50匹布票，你看行嗎？”

    聽口氣，還能再便宜點，陸晴川還價道，“這些壓倉貨我拿回去也是搭著銷，能不能銷得動還不曉得。趙大姐，你看1600塊錢、40匹布票如何？”

    趙大姐面露為難之色，這小姑娘家家的，砍價咋這么狠勒？不行不行，得再堅持一下，“陸小妹，這個價錢銷給你已經(jīng)是吐血價了，要不我們大家各退一步，1900塊錢、45匹布票如何？”

    “趙大姐，拿著1600塊錢和40匹布票，總比對著滿倉庫的廢品要好吧？再說，你也得給我一條活路啊，要是這些布銷不掉，我就血本無歸了?！?/br>
    這姑娘一雙眼睛就是厲害啊，好像能看穿人心似的！趙大姐還指望著把那邊倉庫里的正品銷出去，“妹子啊，看在咱們這么投緣的份上，就按你說的這個價吧！往后需要拿貨，得首先想著大姐??！”

    “那是自然的，你先開單，我把數(shù)結(jié)給你?！?/br>
    陸晴川嘴上這樣說，其實心里早將數(shù)算好了，嗶嘰布優(yōu)惠價是22塊6一匹，咔嘰布是24塊2一匹，加起來是2340塊，加上次品布1600塊，總共3940塊，減去上次洛芊芊多付的，應(yīng)付3856塊8角，以及74匹布票。

    第四百一十七章 分布

    結(jié)完賬，秦方也帶著購銷證明來了。他看了眼門口的那堆布，還好開了臺大卡車來，要不然，指定裝不下。

    芊芊交代過，這批布他務(wù)必要幫陸晴川送到指定地點，他特地帶了幾個人來幫忙裝貨，“小陸，可以裝車了嗎？”

    “可以了?！?/br>
    陸晴川和趙大姐準(zhǔn)備搭把手，被秦方阻止了，陸小姐是芊芊的好朋友，敢讓她動手，讓他們小姐曉得了，還得了？

    滿滿一大卡車布是在第三天中午抵達(dá)落煙坪的，可沒把周保生和大家伙樂壞！眾人七手八腳把布缷在了大隊辦公室前的禾場上，按照價錢、顏色分門別類，方便眾人挑選。

    “小陸啊，感謝你弄回來這么多物資?！敝鼙Ｉ鷺泛呛堑模麤]看走眼，這個女伢子雖然離開了落煙坪，但還是掛記著這里的父老鄉(xiāng)親，這份心難得?。?/br>
    陸晴川微微笑道：“這次也是大家機緣好，有一大部分布雖然有瑕疵，但質(zhì)量問題不大，而且價格便宜，做工穿沒關(guān)系?！?/br>
    “哎呀，鄉(xiāng)下人哪那么多講究？能有布料做新衣服都不錯了?！敝鼙Ｉ憩F(xiàn)得很滿足，他讓周麥生、周長庚、王有財通知全體隊民帶上錢和布票來禾場集合。

    “好家伙，這么多布，差不多每家每戶都能分一匹了！”伍月嬋摸著一匹天藍(lán)色的的確良，上回川川弄的布太少，他們家沒分，這回如果能分到這匹，她也去做條百褶裙。

    陸晴川看在眼里，讓王威把布搬到她面前，“月嬋伯娘，這匹布我送你了?！?/br>
    “要不得，”伍月嬋邊邊擺手，隊民們都還沒選，她先不先就霸一匹，肯定會挨周保生的痛批，“等大家都選了再說吧！”

    “王威哥，麻煩你幫忙把布給月嬋伯娘送家里去?！睘榱斯狡鹨姡懬绱ㄓ痔袅艘黄ネ瑯拥淖尳偃式o周麥生家送去。

    好事傳千里，下午兩點，不光落煙坪的男女老少全聚在了禾場上，收到風(fēng)的黃二狗、謝老八也帶著大隊人馬浩浩蕩蕩來了。

    “老周，你可別忘了，上回答應(yīng)過我們，有物資了得分我們一些的。二狗，對吧？”謝老八拉上同黨先發(fā)制人。

    謝二狗曉得謝老八比他有心計，但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他也只能對人家言聽計從，“對?。±现?，我曉得你一言九鼎，所以才帶了這么多人來搬布?！?/br>
    這兩個大隊近幾年在農(nóng)忙時幫了他們不少，又幫著建草料房，建學(xué)校、送課桌椅，得偶爾給點甜頭他們嘗嘗，“這樣吧，每人給你們分20匹。”

    “20匹太少了，咱隊里好多人布都包不住屁股了，能不能給……”謝老八伸出一個手指頭，見到周保生正似笑非笑地死盯著他，又慢慢伸出了另外四個手指頭，“50匹？”

    “周支書，就給我們每個隊五十匹吧！下回有什么要幫忙的，喊一聲，咱們保證馬上到！”

    譚木匠開口了，其他人也跟著說些好話，周保生這么精明，當(dāng)然不會一口回絕，“如今物資緊缺，我明白大家的苦衷，我盡量給你們每個隊留出50匹布來。但丑話說在前頭，這些布是小陸同志千辛萬苦弄回來的。大家要布，必須準(zhǔn)備布票和錢，咱不能讓人家倒貼吧？”

    布票……有點難搞?。≈x老八和黃二狗頓時慫了，兩人交換了眼神，擺出苦哈哈的樣子，圍住了陸晴川，“小陸啊，買東西給錢，天經(jīng)地義，只是……這個布票，能不能少點？”

    生怕陸晴川不答應(yīng)，謝老八接著說好話，“不優(yōu)惠也成，兌換成糧食，或者錢，成不？”

    這兩個生產(chǎn)隊的民眾也是些老實巴交的莊稼漢，近幾年想抱大腿，賣死力氣幫助落煙坪收種。陸晴川很欣賞這些善良、純樸的人們，“謝隊長、黃隊長，這樣不是不可以，要優(yōu)惠的話，只能買有點瑕疵的布，每三匹布給一匹布票。你們考慮一下吧！”

    還考慮個球啊！他們天天趴地里挖，一身臭汗一身泥，就算再多瑕疵，又有什么好怕的？總比光著屁股強多了。

    “要得，大家都是疵，你不用笑我，我不用笑你，公平！只是，這有疵的布……是不是能便宜點？”謝老八問得很小心謹(jǐn)慎，關(guān)鍵時刻，千萬不能惹毛了周保生，省得一匹布都拿不到，“當(dāng)然，不能便宜也沒關(guān)系?！?/br>
    價格是隊里定的，陸晴川不便多嘴，看向了周保生。

    如今的落煙坪家大業(yè)大，在全市都算得上最富足的生產(chǎn)大隊，周保生當(dāng)然不會想著靠銷點布賺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錢，但得把小陸的工錢和送貨錢給拿回來，不能讓人家倒貼嘛！“有瑕疵的布，比正品的便宜三成。的確良是27塊8一匹，咔嘰布是22塊6角一匹，嗶嘰布是24塊2一匹。”

    兩人以為自己聽錯了，這也……太便宜了吧？黃二狗為人老實，跟周保生這么熟，總不能占他便宜吧？“老周，你確定這么賣不會虧本？”

    “當(dāng)然不虧，因為小陸有本事，弄到的就是這么便宜的布?！敝鼙Ｉ浅Ｗ院?。

    “哎呦，小陸就是你們生產(chǎn)隊的活菩薩，我們這些隊咋就遇不上這樣的人呢？”謝老八不無羨慕，周保生笑道：“這就是我們落煙坪的福氣，不是你們眼紅得來的，快到志達(dá)那里結(jié)賬，背著你們的布走，我們隊還等著分布呢！”

    謝老八只湊到了三匹布料，自動自覺地把一匹布票兌換成了三塊錢，他要了10匹咔嘰布，40匹嗶嘰布，把1300塊錢數(shù)了又?jǐn)?shù)，看得周志達(dá)腦殼疼，“謝隊長，你到底買不買啊？”

    “買??！你們有錢，站著說話不腰疼，咱們隊的人，口落肚攢了兩年，才有了這么點家底，這一下就給你們拿走了。你也得讓我捂熱點不是？”謝老八又舔舔手指頭，重新數(shù)起來，好像能多數(shù)出幾張似的。

    第四百一十八章 各自歡喜

    周保生心知肚明，謝老八這么干的目的，就是想去掉尾數(shù)，“老八，錢你到底給不給？不給把布給我搬回來?！?/br>
    又省了35塊！謝老八暗在心里樂，趕忙把錢給了周志達(dá)，在該簽名的地方簽了名，讓隊民們每人扛上一匹布，興高采烈地走了。

    黃二狗要比他老實些，但在錢方面，也不傻。原本是要想20匹咔嘰布、30匹嗶嘰布的，趕緊也依葫蘆畫瓢，要了10匹咔嘰布、40匹嗶嘰布，給了1300塊、3匹布票，樂顛顛的去了。

    “剩下的這些布里，有正品咔嘰布和嗶嘰布各50匹，價格要比有瑕疵的貴3成，咔嘰布32塊3一匹，嗶嘰布34塊6一匹，大家看上什么樣的就選什么樣的，分開買也可以。”

    一匹布33米，按這個價格算起來，就塊把錢一尺，比在供銷社買便宜多了?，F(xiàn)在隊民們哪個缺這幾十塊錢？全是一匹一匹的買，有些家里人多的，干脆買兩匹。兩個鐘頭的功夫，幾百匹布賣了個精光，整個落煙坪跟過大年似的，歡天喜地。

    “三伯，100匹正品布賣了3345塊，次品布里的確良38匹，1056塊4角；咔嘰布181匹，4090塊6角；嗶嘰布129匹，3121塊8角；布票兌換了195張，折合現(xiàn)金585塊，扣去謝老八和黃二狗硬霸去的70塊，總共是12128塊8角。

    “這么多？“周麥生眼睛瞪得圓溜溜的。

    “是啊！”周志達(dá)把明細(xì)和算盤遞給他，滿滿一麻袋錢放到周保生面前，“請你們驗收！”

    兩人一筆筆核對，分毫不差。

    周保生系好麻袋，錢是收了很多，布票也還有缺口，“達(dá)兒，咱這段時間賣羊毛，換了多少張布票？”

    “只有104張。”周志達(dá)回答得很肯定，“加上今天收到的17張，也還差19張付給晴川?！?/br>
    “19張問題應(yīng)該不大！”周保生擔(dān)心的是這一麻袋錢，現(xiàn)在去鄉(xiāng)里存已經(jīng)來不及了，想來想去，還是背回家里的好，“麥生，志達(dá)，你們今天都去我家睡?！?/br>
    周麥生和周志達(dá)答應(yīng)了。

    晚上，陸晴川應(yīng)邀在周保生家吃飯，伍月嬋妯娌倆歡歡喜喜地殺了只大公雞、燉了只臘羊腿、一只臘野兔，炒了幾個小菜，香噴噴的一大桌。

    “小陸啊，這次真的要好好謝謝你，我們落煙坪家家戶戶都有新衣穿了。”周保生邊夸邊夾了個大雞腿給陸晴川。

    陸晴川又把雞腿放到了天福碗里，小家伙正是長個子的時候，得吃得好點，“沒什么好謝的，我也只是舉手之勞。”

    “布帶布票總共賣了一萬二千多，我準(zhǔn)備支七千塊給你，一千塊給秦同志，如果你不想帶現(xiàn)錢，我明天就去鄉(xiāng)里給你存張條子?！?/br>
    聽了周保生的話，陸晴川急忙謝絕，“周支書，我拿回本錢就可以了。至于秦同志的一千塊，應(yīng)該也不會要?！?/br>
    秦方住在鄉(xiāng)里的招待所，明天還會回落煙坪處理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