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jié)
好吧,于磊一想馮月巴那胖乎乎的樣子,立刻就把嘴巴給閉緊了。 終于,這天晚上,又是一個月明星稀,風高天黑的夜。 就在文工團的小姑娘們苦于回不了城,躺在熱乎乎的被窩里哀聲嘆氣。 馮明遜絞盡腦汁,只盼著蘇湘玉的豬不要長壯時,蘇湘玉終于再一次的,要出動了。 本來她是該帶著于磊的。 但是一則,她得防著想不開的朱琳要使壞,二則,照書上說,馬無夜草不肥,豬無夜食不胖我。 要想讓豬長胖,就得夜里喂它。 晚上九點喂一頓食,然后凌晨兩點再喂一次,到了凌晨的四點還得喂一次。 這樣,豬才能跟膨脹似的,快速的肥起來。 留下于磊幫著馮月巴給豬喂夜食,蘇湘玉就從農(nóng)場里出來,直奔化工廠了。 就在化工廠的外頭,她脖子里掛著個小哨子,跟葉向東倆人是商量好的,一起出門去辦事兒,只要她準備好了,吹聲哨子就行了。 所以,大風寒天的,蘇湘玉把脖子里的哨子掏出來就吹了幾聲。 果然,不一會兒,葉向東就從化工廠的大門里,包著件大棉衣出來了。 蘇湘玉雖然這三輩子加起來活了將近七八十歲,但畢竟她是個女同志,有些東西不好說,于是寫成一個小筆記本,遞給葉向東看呢。 葉向東一聽她自己不說,還搞個小筆記本,倒是覺得挺好玩。 但是,看到一半,他的眉頭就擰起來了。 “你的意思是三分場的那頭公豬正在發(fā)情期,而你們一分場的母豬也在你的調(diào)理下,現(xiàn)在都處在發(fā)情期?所以,你準備把你們分場的母豬趕到三分場外面,再讓我把三分場的公豬給偷出來,然后強行給它們配種?”葉向東說。 “是,但也不是?!碧K湘玉說:“母豬發(fā)了情,那種味道在很遠的地方公豬都能聞得見,而三分場那只公豬現(xiàn)在也正在發(fā)情期,所以你只需要打開豬欄,公豬自己就會尋著氣味來找母豬交/配的,到時候你只需要把我把母豬趕到三分場,再放開公豬的圍欄就行了。” 葉向東看看紙,再看看蘇湘玉,大概心里在說,一小姑娘,她哪知道的啥叫個豬的發(fā)情期? “高明高明,不過你覺得就憑咱倆,能把四頭母豬趕到三分場去?”葉向東說。 蘇湘玉早就計劃好的:“我準備好繩子呢,我把四頭母豬綁一根繩子上,你牽著走,我在前面,只要抱著幾個大白菜,就不愁它們不啃著大白菜往三分場去?!?/br> “人不如豬啊?!比~向□□然就來了一句。 “你這話什么意思?”蘇湘玉說。 葉向東本來想說,就一頭公豬,有四頭母豬冒著這么冷的天兒,跑到農(nóng)場去找它呢,他身為個男同志,到現(xiàn)在還沒摸過女同志的手呢。 “我沒什么意思?!彼B忙說。 不過,葉向東又說:“你這辦法當然好,但是我有更好的辦法,這樣,你先回農(nóng)場等著,我想辦法把公豬給你弄來,成不成?” 他嗓子有點啞,身上聞著還奶腥腥的,還有股尿味兒,總之,一派邋遢的樣子。蘇湘玉總覺得這人最近應該過的不順利,于是說:“要不行咱倆一起去,你要背不動公豬,我可以幫你背?!?/br> 在她想來,葉向東肯定是想把公豬給她直接背到一分場來播種的。 雖然一頭公豬也就一百五六十斤,但一個成年男人才多少斤啊,而且他又不胖,看起來還挺瘦。 這人在軍工廠工作,但又不加入部隊,為了換一件軍大衣,差點給個小混混拿土槍給轟了,總之,他在蘇湘玉這兒,他就是個謎。 “不用了,我一個人去就得?!比~向東咳了兩聲,嗓音里居然還帶著嗚咽聲。 說實話,蘇湘玉兩輩子見過的人也算多了,但是,還沒見過像葉向東這么樸實又熱心腸的,于是說:“你怕是又在為你爸傷心?” “這么跟你說吧,我媽早死了,我外家有幾個舅,待我都挺不錯,但現(xiàn)在他們也在五湖四海飄著呢,我那媽吧,是個后媽,待我和我老爺子都不好,現(xiàn)在老爺子要死了,我還在這遠的地兒,估計那個后媽還不知道在怎么折磨他,我心里不舒服,一個人在戈壁灘上走一走,再放聲哭兩聲,心里會舒服一點?!?/br> 聽起來也真是夠叫人感動的。 雖然說蘇耀那個父親對蘇湘玉也很一般,但他不久的將來就得中風,久病床前無孝子,一開始岳紅菱待他還不錯,但是病了幾年,拖著不死,又不肯給岳紅菱交房產(chǎn)證,交存款的情況下,岳紅菱就懶得管他了。 就在蘇湘玉回申城的那一天,岳紅菱把蘇耀從家里推了出來,直接推放在火車站,蘇湘玉一下火車看到的就是中了風,在寒風中給凍死的父親。 不過岳紅菱千算萬算,沒想到蘇耀把家里的房產(chǎn)證,自己的身份證,寫好的遺囑全藏在自己的內(nèi)褲里頭,是在太平間里,公安尸檢的時候,才把那些東西掏出來,給的蘇湘玉。 也不知道他一個病人是怎么縫的夾層,又怎么藏的東西,那件都已經(jīng)硬了的內(nèi)褲里,藏著他一生的家當。 半路夫妻,交給對方的心在表面上,真實的心都在自己的孩子身上。 蘇湘玉將來回到申城,能有房子住,能有原始資金做生意,跟蘇耀死的時候留給自己的遺產(chǎn)不無關(guān)系。 老人嘛,且不論他們平常對兒女怎么樣,臨到死的時候,最在乎的都是自己的孩子。 蘇湘玉活了兩輩子,第二世的高知父母,她愛。蘇耀,雖然說她愛不起來,但要說心里唯一愧對的,也只有他。 為著有蘇耀那么個父親,葉向東扯的這個謊,在蘇湘玉心里居然就引起共鳴了。 “我給你弄點兒熱乎飯,等把豬背回來,我給你吃。”蘇湘玉說。 三更半夜,天寒地凍,去一趟三分場,應該算跑步前進,也得一個小時。 葉向東穿著他堪稱雄偉的軍大衣,跟那荊軻似的,月下離開的時候,還從嗓音里嗚咽了兩聲,聽起來也是夠悲情的。 蘇湘玉目送他離開,只得踏著雪又回了農(nóng)場。 三更半夜的,馮月巴和于磊給豬喂完了食,又回屋子里睡覺去了。 她現(xiàn)在有了一間單獨的宿舍了,進了宿舍,她特地把燈給亮著,就又問系統(tǒng)要了些東西。 既然天這么冷,而葉向東又是想辦法給她抓公豬去了,蘇湘玉決定對他好一點。 “來盤紅燒rou,再來一瓶牛欄山二鍋頭,然后再來兩盤下酒菜,等葉向東回來,我得讓他吃頓rou。”蘇湘玉說。 【在這個年代你很可以吃紅燒rou,否則很可能被拆穿?!肯到y(tǒng)居然說。 “那就麻辣小龍蝦,你要不給,我從今天開始就罷工?!碧K湘玉氣憤的說。 【宿主別給系統(tǒng)出難題了,換點別的吧?!肯到y(tǒng)說。 跟系統(tǒng)討價還價了半天,終于,系統(tǒng)給了蘇湘玉幾枚板栗味兒的烤紅薯,以及五香味的花生米,而她索要的,紅星牌二鍋頭,居然也被系統(tǒng)以不附合她的身份而沒有給。 當然,等葉向東再度回來的時候,蘇湘玉一聽見腳步聲就從屋子里出來了。 在她想象中,葉向東肯定已經(jīng)把那頭公豬五花大綁的,給背回來了。 不過沒想到葉向東居然只是空人一個。 他空人一個,都沒偷到公豬,又怎么能配得上她才從系統(tǒng)那兒弄來的,板栗味的烤紅薯? “豬呢?”蘇湘玉說。 葉向東神神秘秘的,就從懷里掏了支針管出來,給蘇湘玉看了一眼,才說:“你的母豬要生了崽,那可全是我的種,明白了嗎,我是這里所有豬崽子的爹。” 【不愧是能讓推動經(jīng)濟變革的人,他居然用到了人工授精?!窟B系統(tǒng)都發(fā)出了感嘆的聲音來。 蘇湘玉大概算是明白了,葉向東這家伙,是直接取來了公豬的種,現(xiàn)在,他準備用針管來給母豬做個人工授精。 厲害是真厲害,但是從此刻開始,蘇湘玉有點無法直視他怎么辦? 而且,她腦子里始終在想,這家伙到底是怎么從公豬那兒取到精的? 他現(xiàn)在算是公豬的妻子,還是母豬的丈夫? 這時候母豬正在睡大覺,蘇湘玉在屋子里等著,葉向東的效率也是真的夠高,不一會兒,他已經(jīng)在敲門,并且喊著說自己要洗手了。 蘇湘玉當然早就給他打好了水,只可惜自己的臉盆,從明天開始,她得重新?lián)Q一個。 “你這香皂怎么沒味兒,不過洗臉倒是挺干凈的?!比~向東搓著香皂說。 無印良品的洗臉皂,一塊就要五十塊錢,值一條人命呢。 因為不能用洗面奶,蘇湘玉狠手買了塊無印良品的洗臉皂,可惜從明天開始,她不能再用這塊香皂了。 “這紅薯怎么這么香?”咬了口紅薯,葉向東把嘴巴給捂上了。 當系統(tǒng)沒說他將來會推動經(jīng)濟改革的時候,蘇湘玉其實沒怎么注意過他,這時候再看,發(fā)現(xiàn)這小伙子還真的長的挺帥氣的。 而且,你甭看他表面上不聲不響,做事是真的有章法。 “這兒還有花生,還有我沖好的牛奶,喝不喝?”蘇湘玉于是把花生和牛奶給葉向東遞了過去。 葉向東搓了搓自己的雙手,仔細盯著蘇湘玉看了一會兒,突然就把兩只眼睛給別過了。 蘇湘玉心說,這貨不會又在哭吧? 果然,葉向東嘆了口氣說:“想想我爹現(xiàn)在一個人躺在農(nóng)村的大炕上,也不知道我后媽有沒有給他放把火,也不知道他有多久,沒吃過一口烤紅薯了?!?/br> 板栗味兒的烤紅薯,味道就像小南瓜一樣糯甜,這東西就將來都貴著呢,葉向東當然是越吃越香。 “這樣吧,咱們找個時間去扯個證,給我老爺子寄過去,好不好?”葉向東見蘇湘玉還在沉吟,于是又說。 這倒不是蘇湘玉心狠,而是她現(xiàn)在確實沒時間。 “這樣吧,等我的母豬全都懷上胎了,咱們再去扯證,行不行?”蘇湘玉終于說:“你爸都拖了那么久還沒咽氣,我肯定他暫時咽不氣?!?/br> 葉向東驀的一下咧開了嘴,看著想笑,又想哭:“我就說嘛,咱們蘇大姐是真義氣。” “等你爸過世了,咱就扯離婚證?”蘇湘玉又說。 葉向東兩只手拍在大腿上,一臉的哀痛兼一本正經(jīng):“那是肯定的,我怎么可能耽誤你的前程呢,是不是?” 第22章 抓/jian現(xiàn)場 第二天一早,蘇湘玉鑒于自己并不了解葉向東那個人,而且呢,滿農(nóng)場似乎也沒有一個了解他底細的人,于是就問準備問問于磊,看葉向東那家伙到底是從哪兒來的。 “你說我葉哥?咋,你不知道他的家庭成分?”于磊一臉的茫然。 蘇湘玉連葉向東到底從哪來的都不知道呢,又怎么可能知道他的家庭成份? “我們倆是老鄉(xiāng)啊,一道兒從東北到的邊城,我倆的老家都在鐵嶺?!庇诶谝槐菊?jīng)的說。 蘇湘玉從鐵嶺,想到了某個賣拐的明星,當然,也沒想到連于磊看起這么憨厚的小伙子會騙自己,于是拎著她的葡萄糖、雙氧水和碳酸鈣,酒精,就用最土的法子,去搞葡萄糖酸鈣的合成了。 炭酸鈣,是養(yǎng)豬的過程中,能讓豬快速增肥的一種化學品。 下下去,豬就跟吹了氣一樣的漲rou。 “不會吧,整整三十斤,這才十天,四頭公豬就每一頭都漲了三十斤的rou?”過秤的是糧倌王自勝,驚訝的嘴巴都合不攏。 “十天三十斤,一個月能不能達到一百斤,我算術(shù)不好,朱保管,你跟我說說?!庇诶诠室鉁惖街炝彰媲罢f。 朱琳氣的一把就搡開了他的臉:“一邊去,少哈著我。” 但是顯而易見,十天的時間,蘇湘玉確實讓每頭豬都漲了三十斤rou,幾頭豬眼見得要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