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千金歸來、年長者的義務(wù)、帝少來襲,暖愛小嬌妻、穿成豪門親閨女、你最可愛、重生三年后,才發(fā)現(xiàn)是穿書、替嫁美人、野痞、滿山的植物都成精了、如果哥哥們不是大佬[穿書]
念淺安在心里哼哼,等跨入正院被陳mama留在院中,見陳mama撇下她自顧進屋,頓時哼哼不起來了。 “你就在院里磕個頭吧?!标恗ama去而復(fù)返,挑高門簾笑道:“磕完頭把籃子給我,我會親自幫你呈進去給夫人。” 念淺安望著門內(nèi)隔斷的屏風,內(nèi)心海帶淚:以前還煩過魏母老追著她吃藥穿衣,現(xiàn)在想見魏母一面簡直山重水阻,現(xiàn)世報啊現(xiàn)世報! 她頓覺好虐,果斷給跪了,磕頭磕得心甘情愿,高舉籃子真心真意道:“夫人心善心慈,佛祖一定會庇佑夫人福壽安樂、身強體健?!?/br> 不管魏母是為她的病積福,還是暗搓搓為魏父消業(yè)障,才一直堅持禮佛、樂善好施的,她這番祝愿都出自本心。 原身有把好嗓子,嬌脆軟糯的聲音即動聽,又令人動容。 陳mama的笑帶出幾分真心,屏風后高坐的陳氏也不禁側(cè)耳傾聽,語氣含笑道:“是個伶俐孩子。這話說得脆脆亮亮的,倒也難得?!?/br> 陳mama本就想借“小農(nóng)女”討個巧,此刻見連日沉郁的陳氏果然展顏,忙著意夸起“小農(nóng)女”來,“夫人昨兒才為四姑娘布施香油、經(jīng)書,三懷寺的住持并未大肆宣揚,偏這農(nóng)女家里討著了經(jīng)書,又是第一個登門謝恩的,可見四姑娘的孝心神佛可鑒,在天有靈還記掛著您呢!” 陳氏紅著眼點頭,提高聲音道:“拿來我瞧瞧,小姑娘給我送了什么好東西?!?/br> 陳mama疾步走下臺階,伸手想接過籃子。 念淺安卻不愿放手,她聽得出來,魏母帶笑的和善語氣中,透著虛弱和黯然。 她想靠近魏母一些,再靠近一些。 念淺安起身抱緊籃子,越過陳mama,失了魂般直直往屋里走。 陳mama即愣且驚,忙搶上前攔人,正想喝斥就對上念淺安茫然而幽深的雙眼,不禁又是一震,心中驟然生出的異樣竟令她不忍出聲責怪,也不忍看“小農(nóng)女”行差踏錯,鬼使神差地解釋道:“夫人是來靜養(yǎng)病體的,不方便直接見你。你磕過頭就夠了,屋里可不是你能進的?!?/br> 邊說邊巧妙地奪過籃子,細看下才發(fā)現(xiàn)“小農(nóng)女”生得嬌俏白嫩,不像做慣農(nóng)活的,倒像家里有意嬌養(yǎng)的。 陳mama本就辦老了事,不等陳氏問怎么了,就心中一動道:“這農(nóng)女似乎極其仰慕夫人,瞧著也干凈伶俐,不如夫人開恩收在身邊,做個小丫鬟解悶?” 她只當“小農(nóng)女”家里想借機上位,越咂摸心中異樣,越覺得若是“小農(nóng)女”能入夫人的眼,填補夫人喪女之痛,倒也皆大歡喜。 念淺安卻歡喜不起來,她倒是想給魏母當丫鬟,不怕原身投胎到半路回來弄死她,就怕氣著安和公主親手削死她這個“不孝女”。 不管是因為公主府,還是為了魏家,她從沒想過和魏家相認。 但陳mama的“提議”,仿佛打開了新思路。 不能做丫鬟,能不能做別的? 念淺安正努力回魂轉(zhuǎn)動腦筋,就聽身后響起一道陰冷的嘲諷,“原來公主府的念六姑娘,不僅刁蠻心活、任性妄為,還喜歡見不得人似的喬裝改扮,玩起賣身為奴、戲弄人的把戲來了!” 念淺安光聽聲音,就知道是孔震來了。 來的還有同樣風塵仆仆的魏三公子魏明義。 葬禮上的驚鴻一瞥印象深刻,他和孔震一樣打眼就認出了念淺安,但此刻再見,眼中只有惱怒和不恥,視而不見地越過念淺安,徑直進屋拜見陳氏。 念淺安原來還覺得三哥很有君子范兒,惹急了也從不和女人動口動手,現(xiàn)在內(nèi)心只剩吶喊狀:求三哥不君子!惱了她罵一句也好??! 她一心求虐,成全她的卻是孔震。 他毫不手軟地扯著念淺安跌下臺階,附耳咬牙道:“我說過,別再招惹魏三。你如果不想做瞎子,就繼續(xù)盯著魏三看試試!” 念淺安被扯得衣領(lǐng)卡喉嚨,翻著白眼直哼,“你讓我不看就不看?你敢動手試試!” 她對孔震的態(tài)度,一大半披著原身嬌蠻的皮,一小半出自和孔震青梅竹馬的本能。 不驚不怕,竟透著一絲莫名的熟稔。 孔震微愣,陳氏卻是驚愣過后惱羞成怒,不理會特意來莊子上請安的魏明義,一邊讓下人撤掉屏風,一邊順著鼻梁看向念淺安,冷笑著輕蔑道:“原來是念六姑娘貴足踏賤地,恕我眼拙,竟沒認出念六姑娘的好樣貌,沒聽出念六姑娘的好嗓音。 也是我高估了安和公主。頭先公主隨太后送來祭品,魏家只有感激的,沒想到竟是委屈了公主,轉(zhuǎn)過頭倒縱容念六姑娘上門來看我的笑話! 枉費我們安安小時候帶你玩過,一直留著和你通過的那幾封書信!你就是這么落井下石的!怪道巴巴地借永嘉候府的名義投了拜帖來,原來是明的不行,就暗著來捉弄我魏家人!” 說到最后想起夭亡的愛女,突然覺得意興闌珊,精神萎頓地倒向魏明義,無力地擺手道:“看在安安的份兒上,我不和你一般見識。走,趕緊走!” 魏明義怒瞪念淺安一眼,忙抱起陳氏沖進內(nèi)室,驚疑不定的陳mama回過神來,怒摔籃子呸道:“有娘生沒娘教的黑心小貨!都愣著做什么!趕緊燒水撒鹽,把那黑心爛腸的走過的路全都去去晦氣!” 下人們應(yīng)聲而動,孔震亦是越聽越怒,拎麻袋似的拎起念淺安,親自動手腳下生風,直接將念淺安丟出側(cè)門。 陳mama教養(yǎng)尚在,到底只動口沒動手,孔震這一丟,卻是下足了狠勁。 念淺安覺不出痛,腦中盤旋著魏母蒼白的臉,心里比身上更痛百倍。 是她太沖動莽撞,但如果沒有孔震空降攪局,她未必會弄巧成拙。 念淺安的痛楚找到了遷怒對象,跳起來怒咬竹馬,“孔震!你個攪屎棍!又壞我的事!” 她胡亂咬著孔震的手臂,聲音含糊吐字不清。 孔震先驚后怒,隨即心神大震——那種感覺,又來了。 就像那天在葬儀隊伍中注意到念淺安時一樣的感覺,恍惚間仿佛在念淺安身上,看到的是那個讓他又歡喜掛念、又痛徹心扉的熟悉身影。 公主府的念六姑娘,和魏家四姑娘不可能有任何重疊。 孔震一瞬茫然,落后一步的魏明義卻是真惱了,見狀再顧不上對方是男是女,一把搡開念淺安,斥道:“念六姑娘!你別太過分了!” 成功被三哥虐的念淺安,居然詭異地笑了。 眼前這一張張曾經(jīng)最親昵最熟悉的面目,翻起臉來比書還快,不枉她被蒙在鼓里十四年,原來魏家上下都是做戲高手,重活一世,她也算見證了魏家滿門戲精的誕生。 她苦中作樂,不愿自己再失態(tài),要是忍不住哭了,事情就真的鬧大了。 不能再牽連進公主府。 念淺安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揚起下巴正要開口,再次被人打斷,“好熱鬧!” 念淺安身子一僵,魏明義和孔震已齊聲喊道:“父親/魏相。” 魏無邪翻身下馬,頷首示意后看向念淺安,溫聲道:“念六姑娘怎么在這里?” 他能穩(wěn)坐當權(quán)宰相的位置,認人記人自有一套,甭管彼此熟不熟,關(guān)系好不好。 念淺安緩緩轉(zhuǎn)身,意外見到魏父,嘴角恨恨地抽了一下。 現(xiàn)在一看到魏父,首先蹦出的是魏父的大名——魏狗蛋。 皇上既然賜了表字,干嘛不順便把原名給擼了? 她實在是傷感不起來??! 念淺安在心里淚流,才張了張嘴,又冒出個程咬金——念秋然急急找來,“六meimei!” 話音未落,鄰里下人聽見動靜,也來探虛實,“我們夫人讓奴婢來問一聲,魏夫人可是遇上麻煩了?” 來的,竟是靖國公夫人裴氏身邊的連翹! 第38章 想干什么 念淺安再次在心里淚流:想開口說句整話怎么就這么難? 她默默閉嘴,隨眾人一起望向意外出現(xiàn)的連翹身后,只見不遠處一座別業(yè)正門洞開,下人們忙進忙出從馬車上卸行李,裴氏扶著婆子的手等在一旁,遙遙沖眾人頷首以示招呼。 竟是事有湊巧,裴氏剛到自家別業(yè)就聽見此處吵鬧,這才派連翹來問究竟。 魏家曾想拉攏靖國公府,可惜對方不買賬,如今兩家關(guān)系略微妙,即未撕破臉又僅止于表面來往。 魏明義看一眼父親,目光掠過念淺安,落在連翹身上,“多謝靖國公夫人好意。家母并未遇上麻煩。是念六姑娘迷了路,有些小誤會,已經(jīng)沒事了。” 他特意趕來,就是怕孔震做得太過,現(xiàn)在又有靖國公府的人在,越發(fā)不想把事情鬧大,更不想在靖國公府面前丟自家體面。 裴氏本就是出于禮貌才派人出面詢問,連翹又深知念六姑娘的種種“劣跡”,聞言并不深究,虛辭幾句轉(zhuǎn)向念淺安,“原來念六姑娘也來了東郊。我們夫人嫌京里人多氣悶,臨時起意今兒才動的身,等安頓下來,再請念六姑娘吃茶說話。” 話外之意念淺安聽得明白,已猜出裴氏為什么會來東郊,并不把客氣話當真。 連翹轉(zhuǎn)身離去,走到一半見落后的徐月重打馬而來,忙避到一邊讓路,又對著徐月重身后深深福禮。 墜在后頭的馬車低調(diào)而不失華美,跟車的宮中侍衛(wèi)服色十分打眼,車頂懸掛的徽記,彰顯著六皇子楚延卿的尊貴身份。 “徐世子是孝子,會特意陪靖國公夫人不奇怪?!蔽簾o邪微微瞇眼,似自言自語道:“六殿下不在宮中忙政務(wù),倒跟著徐月重來了東郊……有意思。” 他看向孔震,話卻是對著魏明義說的,“你和阿震先去拜見六殿下,我稍后就過去?!?/br> 打發(fā)走二人后轉(zhuǎn)過頭,對上念淺安骨碌碌轉(zhuǎn)的黑亮雙眼不禁一笑,拍了拍了念淺安的小腦袋道:“以后別再迷路了,出門記得多帶些人?!?/br> 念淺安心情復(fù)雜:果然jian臣都看不出是jian臣。魏父明知三哥是粉飾太平,即不點破也不追究,多么溫柔多么親切! 魏無邪自然不知她所想,看向念秋然上下一打量,點頭笑道:“念四姑娘?以后可要好好看顧meimei,別再把meimei看丟了?!?/br> 說罷背手而去,猶如天下間最和氣最耐心的尋常長輩。 喊完“六meimei”的念秋然,一直出于愣愣圍觀的狀態(tài),只來得及摘下頭巾行禮,話都沒能回上半句,呆呆望著魏家父子并孔震不遠處的身影,乍亮又黯的目光,不知落在何處。 回莊子的路上,不由絞著頭巾試探道:“六meimei,你要辦的私事,和魏家……魏夫人有關(guān)?” “念mama還沒來,我的私事還著落在她身上呢?!蹦顪\安搖頭,借魏明義的話茬,半真半假道:“大概是逛暈了頭、走岔了路,一時……魔怔了,才撞上魏家那幾位。” 念秋然感同身受,想著魏家那人的一言一行,覺得自己大概也魔怔了。 遠山、近水卻是又喜又奇,迎上來道:“四姑娘、六姑娘,你們可算回來了!有沒有在外頭找到能用的花草?六姑娘快看,今兒收拾完這一茬,就差不多完事兒了!” 念淺安目露疑惑,念秋然臉色微紅,忙咬耳朵道:“我沒驚動其他人,出去找你的只有我一個。還好你沒事?!?/br> 她是第一個發(fā)現(xiàn)念淺安不見的,偏心里藏著事,想借機去魏家別業(yè)轉(zhuǎn)一轉(zhuǎn)碰運氣,便編了個借口獨自出去,本是出于不可告人的私心,沒想到不僅真見到了那一位,還找見了念淺安。 她即愧疚又后怕,真心覺得還好念淺安沒事,否則她會后悔羞愧死的。 念淺安卻誤會了,半安撫半贊美道:“小透明,你果然是個好幫手!” 說著見念秋然神思不屬,似被剛才的事嚇著了,就拉著念秋然坐到廊下,打發(fā)走遠山近水,故作輕松道:“小透明陪我偷偷懶,剩下點尾巴由著他們干去。” 她扯下頭巾蓋到臉上,強壓著的酸熱盡數(shù)涌上眼眶。 心里不停告誡自己:不能再被以前的親情牽絆了。 今天是各種巧合各方人馬都湊到一起,才間接化解她鬧出的事,如果依舊被感情左右,再做出沖動魯莽的蠢事,不僅會害了公主府,也幫不了魏家。 她已經(jīng)見到了魏母,看魏父和三哥、孔震的樣子,魏母的病情應(yīng)該沒有大礙,她了解魏父魏母的性子,即便真被她氣著了,既然說不計較就不會天長日久的放在心上。 至于其他的,輪不到她cao心,她也不能、不該再cao心。 割舍不掉的親情就藏在心底,舊日情長等魏家能全身而退后,再來說不遲。 眼下要做的事還有很多。 念淺安自我催眠完畢又自我鼓勵,晚膳時怒吃三大碗飯,斜著眼道:“看什么看?你家姑娘就是這么能吃,少見多怪?!?/br> 遠山近水忙搖頭,默默對了個眼色,小心翼翼問,“姑娘,靖國公夫人和徐世子也來了東郊,您要不要去拜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