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節(jié)
不過,楚延卿憑什么說八皇子,他以前也很愛拿規(guī)矩道理教訓原身啊喂! 念淺安默默無語,又默默看一眼毫無自覺的楚延卿,很識趣地沒有重提黑歷史,由八皇子想到七皇女,“只能說歹竹出好筍。八弟講道理,七妹也聽得進道理。我聽七妹說過,八弟似乎不太贊同姜貴妃和四哥的某些想法、做法。這幾年也不親近魏相一系。反而悶頭扎進工部不肯挪動,一心干實事?!?/br> 當年八皇子領(lǐng)頭造出的機動水車,確實是有利民生的大功勞。 但八皇子不驕不躁,也不拿功勞邀人心,小古板大有往小發(fā)明家的路上狂奔不回頭的架勢。 即潛心學術(shù),又通人情。 七皇女和八皇子可以拉攏,值得拉攏。 至于為什么拉攏,拉攏來干啥,她沒明說,楚延卿也不深問。 “這會兒倒肯叫七妹了?”楚延卿語帶戲謔,抱起念淺安往凈房走,“見面非要喊七妹小野貓,我看你就是誠心氣她。偏偏她就吃你這一套。” 大概是成親后日夜相處感觸更深,他漸漸回過味來,念淺安大而化之的脾氣,貌似把七皇女這棵好筍給……感化了? “八弟喜歡古書字畫,回頭我就讓陳寶開庫房,給八弟挑幾樣好的送去?!背忧溧袜托Γ苈犗眿D兒的話,“你覺得八弟和七妹好,那就和他們交好。九妹太小,七妹又看不上十弟十一弟,你沒事兒多和她走動也罷。你去她院里,少讓她來我們這兒?!?/br> 說來說去,還是嫌七皇女沒眼色太礙事兒。 念淺安笑楚延卿依舊小氣照舊幼稚,然后就被扒光光套上楚延卿脫下的朝服,并且又被扣上了皇子冠帽。 某位紳士等不及了,現(xiàn)在就要看她穿男裝,還要她陪著再沐浴一次。 念淺安恨恨卷起過長的袖子褲腿,扶著冠帽準備開溜,好險沒踩著松垮垮的褲腿摔個臉著地,然后開溜未遂,跌進了楚延卿肌理遒勁的懷抱里。 好熱。 水溫正好的浴池也好熱。 回到床上后楚延卿的懷抱依舊好熱。 次日念淺安腰酸腿軟地醒來,被金風拂過的臉還是好熱。 某人堆在床腳的那套朝服算是毀了。 昨晚簡直太羞恥了! 念淺安捂著發(fā)燙的臉,眨巴眼裝沒事,神思還有點迷糊,“樹恩呢?” 小豆青已有經(jīng)驗:但凡皇妃睡相老實,前晚一定是被殿下“欺負”得很慘。 殿下是不是怕皇妃秋后算賬,才打完拳顧不上陪皇妃用早膳,一聽有人找就順勢躲了出去? 不過話不能這么說,小豆青心里暗笑,面上正直,“一早朝四皇子就來了。說是今兒起得早,順道來等殿下一起用膳一起上衙。早一刻鐘前,四皇子就和殿下有說有笑地走了?!?/br> 雖然反應慢了點,但四皇子也不是不懂得做場面的嘛! 念淺安撇著嘴角笑了笑,鉆出床帳假咳一聲,“叫上小豆花,你們留下收拾屋子吧。待會兒去坤寧宮請安,我?guī)нh山近水去就行了?!?/br> 毀了的朝服不能看,亂糟糟的臥室也沒眼看,必須交給心理強大的小豆青小豆花收拾。 不然倆二貨要是大驚小怪亂囔囔,她又得臊一回。 念淺安一臉沉思地怒吃三碗飯,深深覺得自從那啥后,她超厚的臉皮貌似越來越薄了。 都怪楚延卿,皇子一旦那啥起來,花樣簡直驚天地泣鬼神! 念淺安扶著小腰哼哼,遠山近水抱著雨具跟上,“朝霞不出門。今兒不定什么時候又要下大陣雨。咱們早去早回,能避開大雨最好。” 念淺安表示同意,周皇后卻顯然不同意,聽大戲似的聽完昨日首尾還不滿足,喊來周姑姑拉上念淺安,躍躍欲試道:“奈香閣新出的玩意兒。叫什么面膜,聽說對皮膚極好,小烏龜陪我一起試試?!?/br> 貨真價實的蠶絲面膜,本來就是念淺安蘇出來的,聞言哪有不敢試的。 三個女人三張面膜,愛好保養(yǎng)的周皇后拉著周姑姑、念淺安一起美容,仰臉端坐點頭道:“是挺舒服水潤的?!?/br> 念淺安看著周皇后、周姑姑臉上的六個洞,一邊覺得好穿越,一邊忍著笑道:“天氣熱,可以事先鎮(zhèn)在井水里,等用的時候冰冰涼涼的更舒服?!?/br> 周皇后美目大亮,周姑姑忙點頭應下。 遠山近水知內(nèi)情,偏不能幫念淺安表功炫耀,只好在一旁嘖嘖稱奇。 卻聽周皇后突然問,“我怎么聽說奈香閣其實是小六的產(chǎn)業(yè),如今的掌柜是大李氏的陪嫁?” 念淺安不意外,正要開口,就聽殿外通傳悠長,“皇上駕到——” 凈鞭脆響,皇上不去上朝,竟一大早跑來了坤寧宮。 周姑姑忙扯下面膜跪迎,跨進偏殿的昭德帝沒被嚇著,似乎對周皇后花樣百出的保養(yǎng)之道見怪不怪,伸手扶起念淺安,龍須一翹,“安安也在?!?/br> 叫得親切笑得親切,但龍臉比楚延卿黑起臉來還臭。 念淺安暗暗彈舌:皇上不像來看周皇后的,倒像來吵架的。 果然就見昭德帝轉(zhuǎn)頭抬眼,語氣驟冷,“朕剛?cè)タ催^姜氏,椒房殿死氣沉沉,姜氏早膳都顧不上用就緊著抄寫靜心經(jīng),皇后這里不耐煩妃嬪來請安,倒是不缺熱鬧。朕瞧皇后逍遙得很!” 偏殿一靜。 念淺安彈舌變呸呸。 原來剛?cè)タ催^老白花。 真是來吵架的? 呵。 眼聾心瞎的大豬蹄子! 第234章 天打雷劈 坤寧宮門外冷清,門內(nèi)熱鬧。 小宮女三五結(jié)伴,討論著衣裳熏什么香,商量著騙哪個小太監(jiān)來打秋千,有那貪涼的慫恿著抱西瓜來砸,笑鬧聲只有在經(jīng)過偏殿時才稍微收斂。 日常起坐的偏殿持續(xù)靜默。 昭德帝臭臉以對,周皇后垂眼端坐。 周姑姑習以為常,劉文圳不驚不動,想來此情此景并非破天荒頭一遭,念淺安本著浪費可恥的優(yōu)良品德,敷著面膜沒動,只暗搓搓示意遠山近水退出去,以免倆二貨不幸淪為池魚。 她裝傻不走,劉文圳靜等幾息后,倒先開了口,“娘娘容稟,皇上一路趕來坤寧宮,別說早膳了,連杯茶都不得空用吶?!?/br> 很有打圓場的意思以及勇氣。 周皇后無視昭德帝,沒無視劉文圳,轉(zhuǎn)眼看人帶出笑,“劉總管想來知道,本宮唯一講究的就是養(yǎng)生。過了時辰別說吃食零嘴,連茶也是不喝的?!?/br> 很有不端茶就送客的意思以及硬氣。 如果小吳太醫(yī)在場,定會大肆推崇周皇后愛喝熱水的好習慣,念淺安頓時一臉“皇后好剛”的崇拜表情,丟掉面膜動了,挪到角落吃瓜,自倒熱水扼腕沒瓜子嗑。 劉文圳賠著笑,不再言語眼角一瞥,果然就見昭德帝臭臉緩和,惱怒稍減似無可奈何,“皇后講究養(yǎng)生,怎么就不能和朕講究講究夫妻情分?” 周皇后哦了一聲,垂下眼笑容擴大,“我還當皇上只和一人講究夫妻情分。原來姜氏竟沒能滿足皇上?” 她曲臂斜倚把手,挑唇吹著艷紅指甲,滿臉譏笑毫不掩飾。 這姿態(tài)這口吻,比端莊賢良的姜貴妃,更像懷抱閨怨的妖艷寵妃。 卻美,卻瀲滟。 昭德帝眼底幽暗,語氣卻含惱帶怒,“皇后自己聽聽,這是身為中宮該說的話?罰姜氏禁足抄經(jīng),這是身為中宮該有的度量?昨天朕已經(jīng)做出處置,皇后這是心有不滿,變著法兒指責朕不公?” 周姑姑聞言張嘴又閉嘴,咽下辯白,瞧一眼劉文圳雙雙退到角落,錯眼就瞧見對面的念淺安。 周姑姑和劉文圳:“……” 六皇子妃不知道退避就算了,為什么一臉興奮? 和二人不小心對視的念淺安也:“……” 大家都是吃瓜群眾,為什么兩臉哀怨地看她? 她可是堅定的皇后黨,必須不能走啊! 念淺安打定主意留下看戲,垂眼啜熱水,默默往角落里縮了縮。 周皇后卻挺了挺身子,松散姿態(tài)忽而逼人,“我罰姜氏?姜氏禁足抄經(jīng),是母后下的口諭。宮里都傳遍了,偏皇上聽不見?;蛘呋噬现宦牭靡娊系恼f辭?隨皇上信或不信,我沒罰姜氏,我哪敢罰姜氏?” 換成旁人確是閨怨之辭,換到周皇后身上則嘲諷全開。 周皇后越冷淡,昭德帝越惱怒。 周皇后越譏諷,昭德帝反而越無奈。 “二十年了。小六都及冠成年了?!闭训碌鄄徽f信不信,上前站定垂眸盯著周皇后,放緩的語氣似服軟似希翼,“整整二十年。還要氣到什么時候?姜氏只是貴妃,卻是朕的皇后朕的妻子。是將朕拒之門外,是將朕往外推。朕已經(jīng)容讓整二十年,天大的氣也該消了?!?/br> “皇上這話好笑,說得好像當初是我做主捧的姜氏,是我逼著皇上寵姜氏似的。”周皇后迎上昭德帝的目光,眼中平靜得仿若死水,“當初是誰背信棄義在先?小六前頭五個皇子又是怎么來的?我是因此惱過皇上,不過已經(jīng)是年輕無知時的老黃歷了?;噬戏判?,我早就不氣皇上了。” 昭德帝不僅不放心,臉上反倒顯出揪心痛色,“朕不信不氣了。小六最像朕,生下來時就像。若是不氣,何必恨屋及屋,對最像朕的親兒子不管不問冷淡以待?早知如此,朕寧愿不給小六。早年久無身孕,朕豈能空置后宮豈敢無后?朕是皇帝,允妃嬪生子是以江山為重,何來背信棄義?” “皇上這話更好笑,說得好像有多疼小六似的。”周皇后眼中死水微起漣漪,泛起無盡譏誚,“我不喜小六,也是拜所賜。瞧見他就像瞧見曾經(jīng)的。想起往事就讓我一陣惡心?;噬闲叶腔实?,也幸而還有個小六,否則我何苦困在這坤寧宮,只可惜不能和離!” 昭德帝龍目猛縮,爆喝道:“周嫦娥!放肆!” 龍威沒震懾到周皇后,自己反而被突然響起的一聲噗嗤給嚇著了。 循聲看去驚覺念淺安還在的昭德帝:“……” 小六媳婦怎么這么沒眼色,不知道早該自覺退下了嗎? 噗嗤了自己一臉水霧的念淺安也:“……” 吃瓜吃得好爽,一不小心被嗆到了。 老一輩是不是約好的,為什么給親閨女取名都這么有毒! 安和公主叫福貴,周皇后叫嫦娥,難怪能成為惺惺相惜的閨蜜。 不愧是中年仙女,閨名嫦娥沒毛病。 她沒笑,絕對沒有。 昭德帝卻盯著她抽搐的嘴角,委婉趕人,“安安還在?” 念淺安假裝聽不懂,掩袖擦臉假笑道:“下雨了。害我吃著風嗆到了。勞父皇關(guān)心,兒臣沒事兒?!?/br> 她也委婉表示二位請繼續(xù),話音未落果然外頭熱鬧又起,小宮女小太監(jiān)嬉笑著躲雨,提醒彼此下雨啦收衣裳啦。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真應周皇后想和離的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