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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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延卿皺眉失笑,無力管教不按常理出牌的媳婦兒,無奈嗯一聲,“孔司員眼見要離京辦差,總不會無緣無故送你三箱鼻煙壺?!?/br> 念淺安也是這么想的,只是一時(shí)想不通鼻煙壺的背后關(guān)竅。 她摸出鑰匙,叮叮當(dāng)當(dāng)打開堆在車廂內(nèi)的一口樟木箱,隨手撈出一只鼻煙壺準(zhǔn)備細(xì)看,結(jié)果拔開瓶蓋就被嗆得狂打噴嚏。 楚延卿忍俊不禁,忙將鼻煙壺丟回木箱蓋上,捏著念淺安的鼻子又好笑又好氣,“不知道放了多少年的舊物了,你也不嫌臟?回頭都交給陳寶,由著他一個(gè)個(gè)細(xì)查就是了。” 念淺安皺著臉點(diǎn)頭,立即將鑰匙甩給楚延卿:這種細(xì)致活兒還是交給專業(yè)人士干好了! 她樂得人盡其用,楚延卿袖起鑰匙,錯眼見念淺安嗆得眼眶微紅,無端端有種別樣?jì)趁?,再開口不由心猿意馬,“我不追究你,你就沒點(diǎn)表示?” 念淺安趕緊表示感激,仰頭怒親楚延卿的臉。 楚延卿偏頭笑,笑得很不滿,“只是親臉?” 噫! 一臉明示的親夫好假正經(jīng)哦! 念淺安忍笑去捧楚延卿的臉,湊上去本想來個(gè)浪漫香吻,結(jié)果鼻煙壺的后勁略遲緩,抑制不住的噴嚏頓時(shí)噴了楚延卿一臉。 瞬間黑臉的楚延卿:“……” 好臟。 真的好想揍媳婦兒。 他決定當(dāng)個(gè)壞男人,再次身隨心動,埋頭拿臉怒蹭念淺安的肩窩,抬手照著念淺安的屁股拍了一下,“念淺安,你真是……你不過是仗著我拿你沒辦法!” 這話好有王霸氣,后面是不是應(yīng)該跟一句“你這個(gè)磨人的小妖精”? 念淺安差點(diǎn)笑場,捂著屁股趕緊躲,“打屁股好羞恥哦?!?/br> “這可真稀奇,你還知道羞恥?”楚延卿眉梢高挑,按著念淺安直嘆氣,“磨人的小東西?!?/br> 噗! 念淺安繃不住笑場了,一路笑回永嘉候府,瞧見于老夫人瞬間笑不下去。 楚延卿堵她堵得快狠準(zhǔn),肯定是于老夫人出賣她告的密! 這什么鐵石心腸的祖母! 嘖! 第261章 緊鑼密鼓 念淺安表示很氣,于老夫人會看晚輩的臉色才怪,乍見楚延卿老臉全是歡喜,拉著楚延卿問殿下可好殿下全家可好,茶過一盞又連聲催促,“去請老二、安和,再把四房都叫來,晚膳就擺在我這兒一道用?!?/br> 宮里落鑰的時(shí)辰不會遷就任何人,念家提早擺膳,一時(shí)飯畢各自散席,楚延卿投桃報(bào)李多留一步,陪于老夫人消過食,才攜手念淺安轉(zhuǎn)去公主府。 “你怕公主惱你揍你,倒是從來不怕老夫人?!背忧涞吐暯忉尩溃骸八晕揖筒?,你有什么事兒要掩人耳目,多半會找老夫人而不是公主。老夫人肯縱著你,哪能不掛心你的安危?你坐什么車走哪條道,是于mama告訴陳寶的。市坊雖大,要找你卻不難?!?/br> 他找不到,暗衛(wèi)找得到。 念淺安哪是真生于老夫人的氣,抻著早換回去的衣裙笑,“只此一次,以后不會再讓祖母和你擔(dān)心了?!?/br> 說著一抬眼,念駙馬已等在二門外,溫潤笑道:“你娘還’病’著,我送你們出府。” 念駙馬和楚延卿肩并肩,翁婿相處得相當(dāng)和諧,念淺安忽然如有神授,疑問脫口而出,“仇表哥收了我的表禮,說絕不辜負(fù)我的厚意。這話沒頭沒尾,你們聽了可有頭緒?” 念駙馬果然有頭緒,“我和你舅父去接仇夫人時(shí),曾代殿下轉(zhuǎn)交君玉一封私信?!?/br> “大赦仇家的恩典是你出面求的,我總不能置身事外任事不管?!背忧浣舆^話茬,“我問仇君玉回京后作何打算,他一直沒給答復(fù)。仇大人因魏相門生而流放,后又病重去世,他們娘仨回京的時(shí)機(jī)巧,我有意對付魏相,少不得暗示他幾句?!?/br> 仇魏之間橫亙著仇大人的死,總要讓仇君玉有個(gè)心理準(zhǔn)備。 念駙馬笑得意味深長,“想來君玉已有成算。殿下既然拋出橄欖枝,還要多帶擎君玉才是。” 楚延卿無聲頷首,辭別念駙馬依舊棄馬坐車,依舊將念淺安抱坐膝頭,語帶安撫道:“仇大人一生清廉,死得實(shí)在冤枉。不管仇君玉是想為父報(bào)仇,還是想投靠我們,能說出這樣的話,可見是個(gè)聰明人。不僅聰明,還有志氣。我能幫則幫,不會讓仇家難過?!?/br> 念淺安百虐成鋼,默默在心里嗚呼魏父真是造孽,縱容門生傾軋清官,報(bào)應(yīng)來了。 她抬起頭,親親楚延卿的下頜,“各人各有緣法。路是仇表哥自己選的,又不是你逼迫他的。” “我以為他一心行商,沒想到他會和你說這種話。”楚延卿拿下頜蹭念淺安的發(fā),不無好奇,“你送了什么表禮,竟叫他說出不負(fù)厚意的話來?聽起來,還真像是我們逼他表態(tài)似的?!?/br> 念淺安笑道無巧不成書,“送了一匣子黃金?!?/br> 楚延卿不可置信,“我媳婦兒這么愛財(cái),居然這樣大手筆?” 念淺安一臉嘿嘿,“你早前不是給了我四萬兩銀票嗎?就用了幾張票子,小手筆小手筆。” 敢情花的是他的錢! 楚延卿無奈失笑,越笑越不可自抑,這下輪到他一路笑回宮,落鑰時(shí)分的皇宮罩在雨幕中,四面八方響起一聲遞一聲的吆喝,“下千兩咯——” 執(zhí)事太監(jiān)的嗓音麻木而平板,襯著秋日冷雨透出難以言喻的別樣蒼涼。 六皇子院的正院臥室內(nèi),卻是別樣燥熱。 楚延卿弓起裸背撐起手臂,壓向念淺安,迫得她抵上床頭,嘶啞聲線低沉著逼問,“以后還敢不敢背著我私下見別的男人?嗯?敢不敢?” 親夫反射弧好長,暖帳錦被之間釀飛醋,釀出一床凌亂和低吟。 被無情摧殘的念淺安頓覺良心不痛了,攀上楚延卿肩胛,有氣無力地又抓又撓,“不、不敢了……” 她這廂正被楚延卿狠狠“教訓(xùn)”,那廂大方氏也正厲聲教訓(xùn)方氏,“賞菊宴是你攢的,客人是你請的,你倒甩著臉子給所有人看!你真該慶幸,今兒來的人都不是眼皮子淺愛計(jì)較的!否則別說劉家,連方家的臉也都被你丟盡了!” 方氏頭一回頂撞大方氏,“大姐難道沒聽門房說嗎!安安在家門口指使侍衛(wèi)打夏章!夏章是來找卓兒做耍的,卓兒就坐在車?yán)?,他們可是安安的親哥哥親表哥!安安可給劉家臉了?公主府可給劉家臉了?” 竟還有底氣直呼六皇子妃的小名! 大方氏滿心失望,只覺再急再氣都是笑話,臉上情緒潮水般褪得一干二凈,起身平靜道:“以后你們娘兒倆有什么好歹,都別來找我哭。” 方氏滿臉氣悶坐著不動,小方氏暗暗搖頭,撐傘自顧送大方氏,并不多說方氏,“大姐,有件事兒我想跟你打個(gè)商量。” “你是個(gè)有主意拎得清的。”大方氏不管被雨水濺濕的裙擺,步伐依舊極快,語帶疲憊道:“說是商量,其實(shí)是想著知會我這個(gè)做大姐的一聲吧?你說,我聽著呢?!?/br> 小方氏抿抿嘴,低聲道:“如今朝中不安生,曾被魏相迫害的忠良之后也跟著上告魏相。君玉的意思,是想趁勢為老爺翻案。我沒有反對。” 大方氏腳步一緩,半晌才頷首道:“為父申冤,天經(jīng)地義?!?/br> 小方氏神色一松,微微笑起來,“大姐也覺得可行,我就更放心了。孩子們跟著大人受了十年的苦,現(xiàn)在我只想君玉能隨著心意活。這是一,二來蝶飛的親事,我是真的想商量商量大姐。頭先君玉來找過我,想把蝶飛說給石公子?!?/br> 雖說長幼有序,但男人拖得起女人等不起,meimei嫁在哥哥前面并不罕見。 何況仇君玉已打算為亡父狀告魏相。 打人命官司,從來耗神耗財(cái)。 大方氏停下腳步,因方氏而心生倦意的臉漾出真切笑意,“君玉是個(gè)懂事的,你信他的眼光,我自然也信。錢太太潑辣不失精明,商人又重利,怕就怕石家趨利避害,錢太太也不愿在這個(gè)節(jié)骨眼做這門親事。” 小方氏聞言不氣餒,反而語氣輕快,“量媒量媒,我們挑揀石家,石家也能挑揀我們。石公子一表人才,我看的是人不是家世。眼下我又有什么家世可言?總要為蝶飛試著爭取一二。有大姐這句話,我就知足了。” 大方氏不予置評。 方氏覺得自己是為對方好,就理直氣壯地要求對方按自己的意思來,她不屑方氏所謂的好意,即不反對仇君玉放棄科舉,也不反對仇蝶飛和石家議親。 她拍了拍小方氏舉傘的手,笑容寬慰,“我來替蝶飛做這個(gè)媒人。只盼我能得著謝媒鞋?!?/br> 姐妹倆抬腳沒入雨中,秋雨來勢不兇猛,卻也拖拖沓沓下個(gè)不停。 雨勢不妨礙小方氏搬出劉家,娘仨換了住處,朝中則變了風(fēng)向。 好消息壞消息因人而異,有人憂自然有人歡喜。 劉嬤嬤出自劉家,特意進(jìn)宮代小方氏報(bào)喜,“孔夫人就去過一次石家,還沒進(jìn)自家門呢,就叫聞訊趕來的錢太太又請去了石家。石家當(dāng)家的是錢太太的親爹親娘,兄弟妯娌也都服錢太太,她拍板做主,當(dāng)即就應(yīng)了兩家親事。 石家倒也不愧士紳之首,一旦定下的事兒再沒有猶疑的。半點(diǎn)不掂量利害,只掂量備多少聘禮才配得上仇表姑娘。方家牽連著多少權(quán)貴姻親?念、劉、孔可都是響當(dāng)當(dāng)?shù)拈T楣。真說起來,石公子能娶仇表姑娘,還是石家高攀了呢!” 宮外的世界變化好快! 念淺安聽得一愣一愣的,只關(guān)心一點(diǎn),“表姐愿意嗎?” 劉嬤嬤捂嘴笑,“仇表姑娘只有一句話——仇夫人仇表公子是她親娘親哥,哪個(gè)都不會害她,她有什么好不愿意的?” 仇蝶飛秉性通透,劉嬤嬤不無感嘆,轉(zhuǎn)口說起仇君玉,“仇表公子也是個(gè)即通透又正派的。仇、石兩家下定之前,就將為父申冤的狀紙遞進(jìn)了京兆府。錢太太敢拍板,石家也敢擔(dān)起姻親之名,這頭換過庚帖,那頭就打發(fā)石公子出人出錢,沒少幫襯仇表公子。 這妹婿挑的,仇表公子識人看人的本事真是叫人佩服。當(dāng)真不妄為仇大人之后!皇妃出生晚,怕是沒聽過仇大人的清名,京兆府府尹就極推崇仇大人為人,接了狀紙親自呈送三司衙門,還沒到六皇子手上,又有仇大人的同科,現(xiàn)做著御史的老大人哭到御前,直替仇大人喊冤呢!” 京兆府府尹祖籍山東,是大方氏暗中走的路子。 仇大人的同科御史,是楚延卿暗中安排的。 再多人幫忙,也要仇君玉豁得出去。 念淺安想起楚延卿的評價(jià),不由笑嘆,“仇表哥不僅有志氣,還有干大事的魄力。” 可惜當(dāng)年害仇大人的那位保定知府已經(jīng)嗝屁了。 去年告老還鄉(xiāng),還到一半病死在路上。 一報(bào)還一報(bào),剩下的全著落在魏父身上。 君王大概都即煩且怕御史死諫。 不等御史老大人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撞柱,皇上就怒摔狀紙,打發(fā)劉文圳往魏府傳口諭,收回魏父金魚袋,廢黜首輔官銜,連帶牽連魏家哥哥們,魏大哥停職查辦,魏二哥免去戶部侍郎職司,父子三人一起閉門思過。 魏三哥還在禁軍當(dāng)職。 魏父還是吏部尚書。 皇上傳的是口諭而非明旨。 圣意半明半暗,塵埃尚未落定。 念淺安念頭飛轉(zhuǎn)瘋狂走神,然后被笑著開口的李菲雪拉回思緒,“仇大人總算沉冤得雪。仇表姑娘和石公子,也算是不打不相識了。” 她已經(jīng)聽念淺安說過賞菊宴上花園子里的誤會,前世只知念、仇兩家緣份不淺,枉死前倒是不知仇、石兩家做了兒女親家,仇大人沉冤十年終歸死而瞑目。 又是一件大好事兒。 李菲雪笑臉吟吟,語帶歡快地吩咐下去,“請大嬤嬤半個(gè)時(shí)辰后去趟議事廳,我可得和大嬤嬤好好商量給仇表姑娘、石公子備什么賀禮才合適。” 知木知土應(yīng)聲而去,劉嬤嬤順勢告辭,留下一封信,“八姑娘特意托奴婢帶給皇妃的?!?/br> 小豆青小豆花負(fù)責(zé)送客,遠(yuǎn)山近水負(fù)責(zé)換茶遞裁紙刀。 念淺安割開信封放下裁紙刀,抖出信紙奇了,“林meimei又想偏什么好處,搞得這么神秘?” 她當(dāng)念桃然又想敲她竹杠,一目十行看罷信紙更奇了,“這柳管事柳勇才,是什么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