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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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淺安心情略復(fù)雜,真情實感地寬解道:“好歹這次能順勢剪除朝中jian佞,算起來不虧?!?/br> 然而安慰人什么的她并不擅長,做不成解語花,必須爭做賢妻,碗里補湯全都喂給楚延卿,“還有場大戲要唱,吃飽喝足好上陣!” 楚延卿桃花眼斜睨,“……你是怕胖才給我喝的吧?” 念淺安笑眼眨呀眨,“……你媳婦兒才不是這種人!” “我看你就是!”楚延卿忍笑裝兇,捉起念淺安的爪子下飯桌,“怕長rou就多動動。我陪你消食,省得回頭你又跟我抱怨哪里長胖了?!?/br> 話到末尾,轉(zhuǎn)輕轉(zhuǎn)低的聲線透著三分笑意七分曖昧。 他并不覺得念淺安胖了,偏近來那啥的時候,念淺安總愛掐他的腰,氣哼哼地抱怨他把她的腰都養(yǎng)粗了。 明明纖秾合度、綿軟柔韌,他只覺得手感極好。 念淺安卻覺得胖瘦問題太傷感,果斷屏蔽直男親夫的話中戲謔,唉聲嘆氣岔開話題,“眼下朝中正亂,父皇連四哥喬遷封爵的雙喜都顧不上,我們自請出宮的事兒也只能跟著延后了?!?/br> 說著朝事,惦記的是宮外豪宅。 楚延卿莞爾,放慢腳步配合念淺安的步速,低頭對上她說起豪宅就亮晶晶的雙眼,偏要潑冷水,“別嘆氣,小心把豪宅嘆沒了?!?/br> 咋說話的? 呸呸呸好嗎! 念淺安怒瞪楚延卿,瞪圓的眼角忽而沾染點點涼意。 她抹抹眼角轉(zhuǎn)頭望天,“下雨了……” 又下雨了。 悄無聲息的秋雨飄飄灑灑,在夜色中織出層層疊疊、纖細而短促的銀線。 魏府側(cè)門吱呀破開雨簾,小黃門垂著眼撐著傘,劉文圳在傘下轉(zhuǎn)身,袖手笑道:“雜家還得往余次輔府上傳旨,管家請留步,不必遠送?!?/br> 給余府的是明旨,給魏府的卻是口諭。 管家心里翻江倒海,面上賠笑謙讓,目送由宮衛(wèi)開道的劉文圳漸行漸遠,轉(zhuǎn)眼望向濺起朦朧雨霧的魏府牌匾。 同在朱門坊,魏府沉寂冷清,余府很快就會熱鬧起來。 皇上前腳貶斥老爺,后腳擢拔余次輔為首輔。 斗了數(shù)十年的政敵,一夕之間東風(fēng)壓倒西風(fēng)。 饒是管家見慣風(fēng)雨也不禁打了個寒顫,低眼看向圍上前的下人,心底寒意又疏忽消散。 眼前一張張臉,或震驚或憂慮或沉思,唯獨沒有害怕和躲閃。 主子不慌下人不亂,魏府就垮不了。 管家無聲笑起來,佯做不耐煩道:“皇上收走的是官印官帽官服,可沒說要收走御賜府邸。魏府還是魏府,大家伙的小窩且安穩(wěn)著,該當(dāng)差當(dāng)差該歇息歇息,趁早都散了!” 有人小聲附和,“劉總管不曾冷言冷語,又肯收府里送上的打點,可見皇上還念著老爺?shù)那榉?!?/br> 有人小聲嘀咕,“二少奶奶的娘家得了勢,余次輔變余首輔,對咱們魏家來說算不算好事兒?” 是好是壞,誰說得清呢? 管家撇下身后一眾下人,抬腳往里走,錯眼見影壁后轉(zhuǎn)出一角裙擺,忙止步行禮,“二少奶奶。” 他態(tài)度一如往常,恭敬而不失親近,“老爺和大公子領(lǐng)完口諭交出官印后,就召了二公子去外書房,這會兒正用膳吃酒。酒是大少奶奶命人送進去的,二少奶奶這是送下酒菜來了?您只管交給小的,外書房有小的伺候著呢?!?/br> 即便只是不曾大肆張揚的口諭,對魏府仍是致命一擊。 曾經(jīng)相爺府,轉(zhuǎn)眼成白身。 魏明義卻仍在禁軍當(dāng)值,沒有特意趕回來。 而魏無邪父子三個,竟還有閑情吃酒。 魏二少奶奶不動聲色地點頭,示意丫鬟交出食盒,如來時般利落地轉(zhuǎn)身回內(nèi)院。 沿途風(fēng)景入不了眼,潑灑天地的秋雨一聲聲打進心田。 公爹失勢,父親得升首輔。 她即為公爹難過,又為父親高興。 她還以為,她的心已經(jīng)在圣旨賜婚之后、嫁進魏家之時死了。 余次輔的嫡長女被皇上指給魏相的嫡次子,注定不是好姻緣。 娘家放棄她,她也放棄了自己。 魏家上下不拿她當(dāng)政敵之女,敬著她讓著她,她看在眼里只覺虛假偽善。 日子如行尸走rou,直到她遇見魏明安。 彼時年幼的魏明安趴在尚是少年的孔震背上,指揮孔震在僻靜的花園角落瘋跑,原本病態(tài)蒼白的小臉滿是歡快的潮紅,瞧見她半點不認生,拽著她的衣擺甜甜地喊二嫂,還壞笑著商量她,“二嫂是來躲清靜的嗎?爹娘不許我亂跑亂動,二嫂替我保密,別告訴爹娘好不好?” 她根本不想多管閑事,最后公爹還是知道了,親自上手將魏家哥仨并孔震一頓狠抽。 婆母抱著魏明安在旁邊看,一不阻止二不心疼,反而佯怒道:“下次再不顧惜自己的身體,還讓你爹抽你哥哥們和阿震!看你還敢不敢慫恿他們陪你胡鬧!” 魏明安偎在婆母懷里撒嬌求情,偷偷對她做鬼臉。 她冷眼旁觀,懶得解釋并非她告密。 她想,小姑難纏,魏明安定會疏遠她排擠她。 魏明安卻不告而來,天天跑來她院里蹭吃蹭喝,山大王似的指使下人瘋玩,花樣百出賴著不走。 她想,魏明安定是奉婆母之命來開解她、拉攏她的。 魏明安卻什么也沒說,折騰完下人就安靜乖巧地拈針拿線,捧著丑丑的成品笑倒在她身邊。 后來,她屋里除了魏明安,又多跟來魏明義、孔震兩條小尾巴。 再后來,魏明安擰著魏明誠的耳朵,當(dāng)著她的面氣呼呼地數(shù)落魏明誠不知憐香惜玉,休沐日就該在家多陪陪她才對。 魏明誠抱拳討?zhàn)垼娴呐闼勺诨乩认?,在家曬了一天的太陽?/br> 那么烈的日頭,曬得人心都融化了。 然后,魏明安病重去世。 她的屋里,再也沒人會吵鬧得她頭都疼了。 魏二少奶奶撫上霎時緊揪的心口,任由雨水斜入傘下,撲灑酸熱眼角。 她沒有勇氣抗婚尋死,魏家卻給了她好好活下去的勇氣。 原以為死寂的心,一點一點重新活了過來。 她不再怨望娘家,也不再排斥婆家。 所以有人想污蔑魏明義的名聲,她甘愿在陳太后的壽宴上挺身而出。 是她和魏明安一起,經(jīng)歷了魏明義和孔震的少年時期。 如果魏明安還在,現(xiàn)在會怎么做? 魏二少奶奶緩緩勾起嘴角,調(diào)轉(zhuǎn)頭走進正院,堂屋里明亮的燭火照亮她明快的笑容,“母親,大哥穩(wěn)重夫君機靈三弟正直,父親胸中有溝壑,咱們魏家一定能化險為夷?!?/br> 正伺候陳氏梳洗的陳mama循聲轉(zhuǎn)頭,于魏家官司早無之前的篤定和樂觀,湊趣的笑語卻不見勉強和黯然,“二少奶奶才叫真機靈,想夸二公子不忘捎帶上老爺和大公子、三公子。” 魏二少奶奶抿嘴笑,沉甸甸的心驟然松懈:這樣的人這樣的家,不該是旁人口中的滿門jian佞。 她早已放下成見,不再做旁人之一。 再看陳氏,同樣不見半點異樣,笑臉慈愛如常。 “好孩子,過來坐。”陳氏輕聲招呼,語氣亦溫和如常,“別擔(dān)心,官場沉浮,不過尋常?!?/br> 別擔(dān)心。 魏家會化險為夷,還會——涅槃重生。 第267章 破而后立 陳氏靜靜坐在燈下,神色祥和語氣篤定。 魏二少奶奶看著這樣的陳氏,心頭不由一動:皇上沒有收回陳氏的誥命。所謂妻憑夫貴,沒有夫君已成白身妻子仍是一品誥命的道理。 陳太后待陳氏態(tài)度疏離已久,皇上總不會是看在陳太后的面子上。 而她和魏大少奶奶的誥命,也沒有因為魏明忠、魏明誠丟官而被朝廷收回。 正思忖間,就聽屋外突然響起一陣嘈雜走動聲。 已近熄燈時分,什么事值得下人這樣匆匆奔走? 陳mama矮身出屋,不一時折身進屋,神情難掩錯愕,“門房剛送進來的消息,六皇子抬著三箱鼻煙壺求見皇上,說拿下那些罪官的罪證全是阿震公子的功勞,以功抵過,請皇上對魏府網(wǎng)開一面?;噬厦藢⑷浔菬焿靥нM御書房,卻沒有見六皇子?!?/br> 楚延卿跪在雨中,皇上不發(fā)話,誰也不敢上前,連個打傘擋雨的人都沒有。 這樣的雨夜,這樣的時辰,這樣的事由。 陳氏和魏二少奶奶面面相覷,同樣難掩意外:六皇子這是唱的哪一出? 陳氏面露沉吟,魏二少奶奶心頭又是一動:宮里已經(jīng)落鑰,消息卻傳得這樣快。不是皇上有意放任,就是魏明義設(shè)法送出來的。 如果陳氏的篤定來自于圣心,那么應(yīng)該是前者。 “母親?!蔽憾倌棠唐鹕黼x座,道出來見陳氏前就拿定的打算,“我這就回娘家一趟?!?/br> 雖然和娘家?guī)缀鯏嘟^來往,但緊要關(guān)頭,她總要舍棄身段和臉面為婆家出一份力。 “你是怕六皇子以退為進,想要逼迫皇上徹底落定老爺?shù)淖锩俊标愂险Z氣疑問,卻不需要回答,拉著魏二少奶奶重新落座,“你是魏家婦,沒人能委屈你,你也不需要委屈自己?!?/br> 魏二少奶奶心頭一暖,肩頭也一暖,錯眼就見剛進屋的魏大少奶奶按著她的肩頭,和她并肩而坐。 “六皇子鬧出這番動靜,父親和夫君、二弟的酒是吃不成了?!蔽捍笊倌棠萄鹱霾粷M,“我好容易才哄孩子們睡下,一會兒就要打發(fā)下人往外書房伺候醒酒梳洗,明兒還得打點孩子們讀書上學(xué),家里多少瑣碎事兒,二弟妹可別撂挑子全丟給我。” 魏二少奶奶心頭更暖。 人人都說魏家女眷孤傲不合群,誰又知道關(guān)起門來婆母慈愛妯娌和氣,瑣碎的柴米油鹽成就她的喜怒哀樂,魏家就像個隱于鬧市的世外桃源。 這樣的人這樣的家,實在不該是旁人口中的滿門jian佞。 她輕輕靠上陳氏,緊緊握住魏大少奶奶,愿意為她們放棄自己的堅持,“我都聽母親和大嫂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