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千金歸來、年長者的義務(wù)、帝少來襲,暖愛小嬌妻、穿成豪門親閨女、你最可愛、重生三年后,才發(fā)現(xiàn)是穿書、替嫁美人、野痞、滿山的植物都成精了、如果哥哥們不是大佬[穿書]
他皮起來不輸女兒,姿態(tài)怡然地將氣得跳腳的劉乾甩在身后。 小廝忍不住搖頭:駙馬爺謫仙似的人物,私下鬧騰起老太爺來怎么跟個賴皮似的! 余首輔也忍不住搖頭,背著手來回踱步,“為了打仗,就為了能打仗!皇上竟用了這樣偏激的手段!皇上就不怕過猶不及?先帝留下的老臣隕落大半,鬧得朝中腥風血雨,皇上這是何苦何必……” 他沒少當著皇上的面和魏無邪掐架,結(jié)發(fā)老妻余夫人同樣膽色非常,半點不大驚小怪,“有話坐下說,回來就滿屋打轉(zhuǎn),繞得我眼都花了!我不管魏無邪到底是正是邪,我只管你現(xiàn)在是首輔,皇上要打仗,內(nèi)閣就要出力。 幫魏家就是幫女兒。女兒嫁進魏家多少年,外人只知魏二少奶奶,我們作為娘家卻連下人都少提余大姑奶奶。以前你不恥魏家這門姻親,現(xiàn)在呢?皇上給魏家正名,魏家就是好的。你不幫姻親,就是和皇上對著干。” 說到最后微露哭腔,“我們的女兒嫁了人生了孩子,我卻連外孫女都沒抱過。從前你是次輔,因為立場因為家族,我們已經(jīng)放棄過女兒一次。如今你是首輔,難道我們還要放棄女兒第二次?” 余首輔不踱步了,緩緩坐到老妻身邊,“那是我們的頭生女,如珠似寶地養(yǎng)大成人,你以為當初我狠心斷絕來往,心里就半點不難過半點不疼?” 余夫人搖頭,瞇起眼直盯余首輔,“我知道你看不上魏無邪泥腿子出身,往上祖宗三代都數(shù)不出來,連字都是皇上賜的。往常政見不和立場對峙,我理解你支持你。往后你要是放不下心氣臉面,還要跟魏無邪爭圣寵爭長短,就別怪我跟你沒完!” 余首輔被戳中心事,不由老臉一紅。 斗了半輩子,最后無論是圣寵還是手段,甚至心性,他都不如魏狗蛋那廝多矣。 旁人當他贏了首輔之位,他卻自知輸?shù)脧氐住?/br> 余首輔長嘆一聲,仿佛想將所有郁氣和不甘吐盡,“你不用急著跟我沒完,我又沒說不幫魏家。內(nèi)閣行事自有章法,任安西大都護是誰,任領(lǐng)兵打仗的是否姓魏,我不至于公私不分?!?/br> 余夫人眼睛微瞠,哭腔變猶疑,“如果皇上想讓你公私混淆呢?如果皇上不是亂點鴛鴦譜,當初圣旨賜婚將余魏兩家綁做姻親,就是算計著今天,要你于公于私都不得不幫魏家呢?” 以果推因,她這話并非全無可能。 余首輔身形一震,老臉由紅轉(zhuǎn)白,半晌才喃喃道:“皇上深謀遠慮……我還有什么心氣臉面放不下的?我確實……不如魏狗蛋多矣?!?/br> 不如魏狗蛋家世簡單身無負累,他卻有太多人和事,割舍不下犧牲不了。 他這首輔之位,究竟是皇上存心預(yù)留,還是魏狗蛋棄而施舍的? 不管是前者還是后者,至少證明他堪配其位,皇上總歸放心且認可他做這首輔。 余夫人如是想如是說,不忍看丈夫倍受打擊喪光志氣,寬解到一半說不下去了:能不能別提魏無邪的大名?再正經(jīng)的話題都被魏狗蛋三字沖擊得無以為繼了好嗎! 余首輔頓覺自己贏了一城:他余鳳鳴的高雅大名,可不是魏狗蛋那廝能比擬的! 夫妻倆各自跑偏,守門的下人敲響隔扇揚聲通傳,余首輔的親隨快步入內(nèi)稟道:“老爺、夫人,宮中天使并禮部官員正往四皇子府去,說是已經(jīng)擬訂分封樂平郡王爵的吉日,宗人府也已經(jīng)制好金冊……” 余夫人并不意外,“皇上總算將樂平郡王的名分落到實處了?!?/br> 余首輔卻眉梢高挑,打斷親隨問,“禮部尚書和宗人令呢?皇上還留著二人在御書房沒出來?” 親隨正要說此事,聞言忍不住擦了擦滿頭驚汗,“稟、稟老爺,禮部尚書和宗人令往皇子所去了,頒、頒的是皇上冊封太子的圣旨——皇上金口玉言,立六皇子為儲君!” 余夫人禁不住失聲驚呼。 這下輪到她眉梢高挑,余首輔短暫失神后,竟不覺意外。 三年儲位爭議,當真應(yīng)了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的老話。 皇上拖著不表態(tài),朝臣爭來吵去,一年比一年懶得爭吵得少。 結(jié)果呢? 擁簇立長立寵的全都白爭白吵,皇上選的是立嫡。 皇上想打仗,就籌謀雷霆手段,扼殺所有扯皮的工夫。 皇上想立儲,連雷霆手段都不用,輕易就能斬斷所有念想。 誰敢說皇上不該立嫡? 誰又能說六皇子不配儲位? 余首輔老眼迸厲芒,起身踱了個來回,連聲道好得很! 撾登聞鼓牽扯出的大案一朝落幕,魏家得了好,六皇子也落了好。 皇上當真……深謀遠慮! 余首輔精神大振,抓起官帽大步往外走,“備驕,進宮!” 親隨忙不迭拔腿跟上。 余夫人望著丈夫轉(zhuǎn)眼飄遠的背影,低聲吶吶道:“比圣心比手段,誰又比得過皇上呢……” 她心緒漸漸平復(fù),朝中臣工卻是即驚愕又驚亂。 散朝不到半日,不帶這么來回嚇唬人的! 立儲不比打仗,招呼也不打一聲定得這么突然,皇上簡直欺人太甚! 聚到乾清門外請見的朝臣們敢怒不敢言:身為臣子不要面子的嗎?皇上敢不敢事先商量一聲! 打眼一瞧,內(nèi)閣大佬們亦是懵上加驚。 前腳到的劉乾微笑頷首,“首輔先請?!?/br> 后腳到的余首輔微笑搖頭,“劉大家先請。” 引領(lǐng)內(nèi)閣新格局的二人表面禮讓,內(nèi)心互罵老狐貍:這時候不趕著恭賀皇上,眼瘸的傻子才火急火燎地想找皇上理論呢! 兩只老狐貍誰也不先請,誰也不出頭,乾清門外一片嘩然。 朝臣們左等右等,等來劉文圳為皇上代言,圣意已決,冊封太子的圣旨并非以訛傳訛,大家伙沒聽錯,六皇子已是太子名分,只等選吉日行大典上玉碟。 平地炸雷,震動的何止朝臣。 陳喜抓著椅把才沒驚得滑坐在地,瞪著對坐戶部侍郎找不回聲音。 他以為,皇上召見禮部尚書和宗人令,商量的是六皇子的爵位。 禮部尚書和宗人令來了走,六皇子成了太子。 他努力張合嘴角,好容易迸出一句,“大人不趕去乾清門瞧瞧?” 戶部侍郎心道瞧啥瞧,他是余首輔提拔的,余首輔從不偏向哪位皇子,皇上愛立誰當太子就立誰,他有啥好瞧的? 還不如老實待著少湊熱鬧,從今兒起他可是給太子妃辦差的人了! 戶部侍郎越想越偷著樂,本就對陳喜客氣,當下更客氣了,“我這兒賬目才理到一半呢,萬不能撂下不管的。倒是喜公公,很該回正院瞧瞧,順道也替我恭賀六皇子、六皇子妃一聲不是?” 冊封大典未成之前,太子太子妃什么的只能在心里叫叫。 陳喜聞言終于醒過神來,顧不上和戶部侍郎多說,拔腿搓出賬房直奔正院。 陳寶徒弟侯在屋外,瞧見陳喜就哈著腰攔人,“殿下和皇妃正聽我?guī)煾嫡f事兒呢,喜公公要是不急,先在外頭等等?” 陳喜即不惱更不急,拐向茶房找四大丫鬟去了。 陳寶徒弟直起腰撇撇嘴:這樣大喜的時候,陳喜還想跟主子面前搶他師傅的風光?有他守著就沒門兒! 念淺安則塌著腰撇撇嘴,“外頭吵成這樣,是乾清門那里鬧起來了?” 邊問邊在心里狂野吐槽:一天連炸兩道雷,傻龍可以轉(zhuǎn)行做雷公了。 第274章 有權(quán)任性 “乾清門是什么地方?哪個敢真的鬧起來?”陳寶繃直嘴角,竭力壓抑想要仰天大笑的沖動,“劉總管出面把話撂下,原先乾清門有多聒噪,后來就有多鴉雀無聲。內(nèi)閣六位老大人并靖國公隨劉總管覲見皇上,倒叫宗人令落了單,轉(zhuǎn)眼就被圍得走不動道兒。 各部堂官平時講究規(guī)矩禮數(shù),這會兒倒不管規(guī)矩不顧禮數(shù)了,纏著宗人令七嘴八舌地追問打探,也不體恤宗人令七老八十一把年紀,說話聽聲都得靠喊,可不就吵吵得皇子所都能聽見動靜了?” 說著一頓,頗有些幸災(zāi)樂禍地接著道:“還是衍圣公看不過眼,出面替宗人令解了圍。衍圣公是什么人物?孔子后人世襲公爵!任誰質(zhì)疑皇上的圣決,衍圣公張口就是仁義禮智信,說完前五百年說今朝三十年,先說祖宗禮法后說規(guī)矩體統(tǒng),逮著誰堵誰,直將人堵得啞口無言!” 不是啞口無言,而是驚艷閉嘴吧? 衍圣公也可以轉(zhuǎn)行做教導主任了。 念淺安邊腦補邊莞爾,“衍圣公倒是很義正言辭。” 質(zhì)疑的人中,鐵定有四皇子黨。 衍圣公可是四皇子的岳父。 陳寶聞弦知雅,咧開嘴道那可不,“殿下乃中宮嫡出,衍圣公自然要維護正統(tǒng)?!?/br> 念淺安頓覺衍圣公名副其實,不僅正派并且佛系,不由越發(fā)莞爾,“勞陳內(nèi)監(jiān)吩咐下去,讓大嬤嬤打點賀禮送去四哥府上,再請菲雪jiejie給內(nèi)外院多放一個月月例,皇子所各處來道喜的也都有賞?!?/br> 陳寶撩起眼皮偷瞧,心道皇妃笑得好假,這得多缺心眼,才能表現(xiàn)得這么淡定? 再看只聽不說的殿下,嗯,面無表情得好有大將風范! 陳寶一顆火熱忠心瞬間也淡定了,應(yīng)聲嗻躬身往外退,帶著徒弟轉(zhuǎn)去茶房,看向陳喜眼角吊得老高,“所謂上行下效,主子們寵辱不驚,咱們做奴才的更得穩(wěn)住咯。喜公公別忙著跟主子討巧賣好,緊著辦好手里的差事才是正理?!?/br> 陳喜依舊不惱,灌了半肚子茶水腦子冷靜了腿腳也不發(fā)軟了,當即摩拳擦掌搓回賬房。 大嬤嬤打發(fā)四大丫鬟給李菲雪打下手,笑看陳寶,“往四皇子府送賀禮的事兒,還得勞動陳總管出面跑一趟。” 心里罵陳寶個老油滑,還沒擔上東宮總管的名頭呢,譜倒擺得又大又早! 陳寶也笑看大嬤嬤,“老jiejie這話本就應(yīng)該,哪能算勞動呢!” 心里罵大嬤嬤個老煙鬼,再吞云吐霧也登不了仙,永遠都得被他壓一頭! 二人各自在心里互呸,面上謙讓著退出正院。 小喜鵲捧來禮單舊例,又捧出煙桿煙草,“殿下大喜,嬤嬤是不是又高興又欣慰呀?我伺候您抽兩口慶賀慶賀?” 說是兩口,結(jié)果憨頭憨腦地狂打火石一氣點了十支煙桿。 大有喜慶加倍,煙量翻倍的意思。 被塞滿雙手的大嬤嬤:“……” 小喜鵲應(yīng)該改名叫小烏鴉,這么個抽法立馬就能抽死她! 大嬤嬤抖著手磕滅煙桿,突然覺得念淺安曾說過的話很對,“吸煙有害健康,回頭把煙桿煙草都處理了吧。” 獻錯殷勤的小喜鵲不無可惜,將價值不菲的煙具小心收好,轉(zhuǎn)眼又捧著臉笑起來,“嬤嬤替殿下歡喜,我看得出來。倒是皇妃,怎么瞧著沒多少歡喜模樣呀?” 大嬤嬤嘴角一抽,想法和陳寶如出一撤:皇妃那樣子吧,不是假淡定,就是真缺心眼。 橫豎皇妃這位二主子,不能以常理論之。 她在心里犯嘀咕,楚延卿則直接問出口,“媳婦兒?父皇封的不是爵位,而是儲君之位,你這是……高興傻了?” 念淺安歪頭眨眼,實話實說,“天上突然掉餡餅,感覺好不真實?!?/br> 楚延卿啞然,一時竟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