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節(jié)
尚不知詳情并且預感成真的念淺安嘴角一抽,“小吳太醫(yī)人狠話多,社會社會,佩服佩服!” 七皇女顧不上問什么叫社會,十分警覺地瞪大雙眼,“你這是什么表情?” 念淺安嘴角又一抽,“中風的表情?” “你才多大,至于被氣到中風嗎?”七皇女滿頭霧水,先不解后埋怨,“你覺得吳正宣做我的駙馬不好嗎?接受不了才做出這副討嫌臉?明明是你自己說的,喜歡甜食的少年都是好少年。既然吳正宣是好少年,我就勉強信你下嫁他吧!” 好少年和蠢少年又不沖突。 念淺安一臉從小中風升華成大中風的表情,“極好極好,可以接受可以接受。賢伉儷良緣天賜,實在可悲可泣,咳咳,實在可喜可賀!” “什么賢伉儷,我又還沒有嫁給吳正宣。”七皇女不瞪眼了,邊扭念淺安的袖口邊扭自己,“念淺安,你知道嗎?他是除了父皇母妃之外,第一個認認真真說喜歡我的人。我……我覺得好開心。” 失戀少女又戀愛了。 不用壓抑沒有委屈,也不再眼瞎。 念淺安忽然就心軟了,說的話卻沒有柔情,“小野貓,姜元聰被人揭破丑事,念家和姜家是不可能善了了。” 有方氏賣力宣揚,剛才在外頭那么會兒工夫,大宮女就聽了個全乎。 七皇女自然也已經(jīng)知曉,聞言嬌羞不再惱恨上臉,“姜元聰該死!” 念淺安莞爾,心頭軟成一片。 第294章 貌美心善 “你不用試探我?!逼呋逝刃÷曕洁欤僖а狼旋X,“念四夫人有句話說得再對不過,就算那些喊冤的是受人指使,那也是替天行道的大善人!姜元聰畜牲不如,就該當場打死了事!難道留著給母妃添堵,給椒房殿抹黑嗎!” 她因于海棠恨上劉青卓,連親四哥都惱上了,何況是不甚親近的表哥。 不容觸碰的底線,說來也低,說來也高。 念淺安不無感慨,撓撓自己的厚臉皮,又摸摸七皇女的腦袋,“我家小野貓最深明大義了?!?/br> 夸完七皇女招來大宮女,“貴主子貴駙馬究竟怎么回事兒?” 聽完傻冒兮兮的全過程,念淺安再次一臉中風狀,“繡樓’獨處’,以身相許——小吳太醫(yī)以此求娶,父皇能答應?姜貴妃能愿意?” “為什么不能?”七皇女理直氣壯,“朝廷選官尚且不論出身,皇女選駙馬就更無所謂家世啦?” 啦啥喲,姜貴妃為了椒房殿和樂平郡王,挑女婿挑的恐怕就是家世! 念淺安猶豫三秒,決定不潑冷水換個話題,“大綠葉怎么沒跟在你身邊?” “他先去安排車馬了。”七皇女隨口道,語氣又羞又傲,“你猜大綠葉說了什么?他說我明珠蒙塵,吳正宣慧眼識珠,我哪還用得著綠葉做陪襯。他想請辭,看在他說話很有理的份兒上,我已經(jīng)同意了?!?/br> 大宮女欲言又止,念淺安心頭亂動,“請辭出宮?大綠葉有二十好幾了吧?” “回頭我就求父皇調他去御前當差,護衛(wèi)皇女確實耽誤前程。”七皇女語氣更傲了,“也不枉他伺候我一場。聽說他家里沒少給他相看,來我身邊三年,一門親事都沒說上。這下前程有了,親事想來也能順遂了?!?/br> 不是沒說上,而是看不上吧? 這什么默默守候安靜離開的單向暗戀! 好感人。 七皇女并非毫無魅力,大綠葉也并非屈就陪襯。 這什么你若安好我便無憾的偉大付出! 好酸臭。 念淺安用力呼捋一把臉,七皇女還在自顧苦惱,“他也算我名下出去的人了,我送什么程儀好?等他說上親事,我再賞一份厚厚的賀禮下去……” 他來他去,至今連大綠葉姓甚名誰都不知道。 念淺安也不知道,但已無需知道。 一樣是侍衛(wèi),錢至章智障本障,大綠葉卻不用旁人同情。 這樣純粹干凈的愛情,好比先淋成落湯雞再被凍成狗糟了一天心后,忽然沐浴溫柔暖陽,撥開亂石雜草發(fā)現(xiàn)一朵獨自盛開的蒲公英,煦風一吹四散天涯,剩下光禿禿的枝干是美是丑,無需評價,無需驚擾,更無需強加呵護。 不過還是好酸臭哦。 念淺安按著后槽牙又恰了一頓猝不及防的檸檬,果斷辣手摧綠葉,“既然大綠葉走了,小綠葉們也散了吧?!?/br> “我就是這么打算的?!逼呋逝⒓床豢鄲懒?,“等我出宮建府,別說侍衛(wèi),連教養(yǎng)嬤嬤我也不準備帶。省得管頭管腳,我嫌煩,吳正宣也不自在?!?/br> 以前對安和公主羨慕嫉妒恨,現(xiàn)在卻準備向安和公主虛心學習,一副誓要把小日子過成小甜餅的模樣。 念淺安頓覺牙更酸了,想笑七皇女沒心沒肺,出口卻成輕嘆,“小野貓,我也喜歡你?!?/br> 七皇女努力板住臉,“看在你是第二個說這話的份兒上,我勉強開心一下吧。” 念淺安一臉冷漠:“……謝謝你哦。” 然后去逗被奶嬤嬤抱著等在外頭的九皇女,“九meimei,你要多個七姐夫啦!” 睡過一覺的九皇女懵頭懵腦抱起小拳頭,“恭喜七jiejie,恭喜六嫂嫂,恭喜我自己?!?/br> 念淺安哈哈大笑,一旁梢間廊下楚延卿背手而立,面色古怪地連聲干咳。 想必該聽的都聽見了。 七皇女臉色紅紅眼神閃躲,一見楚延卿就從小野貓變小家貓,乖巧懂事得不行,“六哥您好六哥慢走,有您陪六嫂,我就先走一步了?!?/br> 鬼攆似的火速飄走,不見大綠葉只見小綠葉都沒空留意,自帶著九皇女登車回宮。 先行備車的遠山近水看得兩臉驚嘆,然后兩臉識趣地排排坐車轅,陳寶牽著楚延卿的坐騎,命人將小喜鵲送上馬背。 小喜鵲再沒大小,也知這樣太僭越,攬住馬脖子受寵若驚,“陳總管對我真好!” 陳寶斜眼看她晃悠悠的短腿,恨不能扯下來換自己上,“哪是雜家好,是殿下恩典,是娘娘對你好?!?/br> 表面笑嘻嘻,內(nèi)心酸溜溜,不能扯小喜鵲,就扯后脖頸貼的狗皮膏藥,拍上小喜鵲腦門,“大嬤嬤名字改得好,你可真是娘娘的福星!福星且坐穩(wěn)咯,擎等著升等發(fā)財吧!” 馬屁拍得超假,自忙累完冊封大典就沒斷過的狗皮膏藥,味道比內(nèi)心還酸爽。 小喜鵲捂著腦門,咯咯笑不停,“好臭呀!” 攤倒車內(nèi)的念淺安也笑不停,楚延卿一臉三無,無奈無語加無解,“七妹和吳正宣的事兒,值得你笑到現(xiàn)在?” “我是笑我自己太自以為是?!蹦顪\安拱啊拱,拱上楚延卿膝頭,仰面望著低下頭的楚延卿,喟嘆道:“可笑我自以為將七妹忽悠得團團轉,其實哪是七妹好忽悠,是七妹骨子里純真純正,敢愛又敢恨,愛得激烈恨得也激烈。小吳太醫(yī)慧眼如炬,我還不如小吳太醫(yī)看得明白?!?/br> 楚延卿一聽這話臉就黑了,俯就著去撞念淺安的翹鼻頭,“你這番自省,也對也不對。憑七妹的圣寵和出身,或有意或有心想忽悠她的人多不勝數(shù)。不少你一個更不多你一個。她怎么偏跟你好,偏肯聽你忽悠?我不覺得你這是耍弄,想必她也從不這么覺得?!?/br> 親夫很護犢子,尤其護媳婦兒這頭小犢子。 念淺安咬著唇笑,皺起鼻子明知故問,“幾個意思?難道你這番意味悠遠、剖析深刻的話外之意是,七妹也慧眼如炬,心知我不僅貌美還心善,所以才跟我好肯聽我的話?” 她瘋狂給自己貼金,楚延卿三無翻倍,氣笑不得地咬一口念淺安的鼻頭,“是,我媳婦兒說得是。不管在七妹還是在我心中,我媳婦兒都貌美心善?!?/br> 念淺安偏頭躲開,連忙表示不敢當,“過獎過獎,你媳婦兒不敢說貌美心善,頂多能算心善刀快罷了?!?/br> 打小沒服過誰的楚延卿,徹底服了媳婦兒的厚臉皮,心懷虔誠地親親媳婦兒的嫩臉頰,看似忍俊不禁,實則語氣森冷,“你要是真的心善刀快,就該將今天的事兒直接告到乾清宮,而不是坤寧宮?!?/br> “本來是想告御狀的,不過我改主意了?!蹦顪\安伸出爪子,捧住楚延卿的冷臉摸呀摸,邊安撫邊解釋,“三嫂有個忠心護主的好奶娘。她若是不主動叫破柳勇才的身份,告御狀自然可行。偏偏她故作口誤自露馬腳,告御狀就沒什么意義了。” 內(nèi)宅是非,從來似是而非。 其中不可預料和控制的因素太多。 “何況敵不動我不動,敵動我就亂動。”念淺安眉眼彎彎,不覺可惜,“對方已經(jīng)做出應變,我方自然得跟著調整策略。請母后出面,比請父皇出面名正言順,橫豎人證在手被動的是三嫂,該罰該關該付出代價的,一個都別想跑?!?/br> 她想得到的,楚延卿自然也想得到,無非是邪火難消意氣難平,“這一次,三哥便是真不知情,也別想再置身事外?!?/br> 塑料兄弟還在其次,重點是柳勇才,還有柳姨娘一家。 楚延卿不愿想更不愿提,大手覆住念淺安的爪子,彎腰低頭吻念淺安的耳朵,話說得和旖旎舉動沒半點關系,“媳婦兒,你耳朵臟了,我?guī)湍阆??!?/br> 一想起柳勇才說的那些話,他就恨不能當場削掉柳勇才的嘴。 語氣惡狠狠,消毒的動作卻輕輕柔柔。 這什么無師自通說撩就撩的親夫! 心里憋著壞不能立刻發(fā)作,全著落在了她身上。 耳朵這種地方是可以亂親的嗎? 念淺安欲哭無淚,忍著酥癢哼哼唧唧,“消完毒就不生氣了,好不好?人盡其用,等用完柳勇才,你再私下處置不遲。今天的事兒,我不打算瞞小透明,小三哥也說該告訴小透明。你留柳勇才一條命,好歹別讓小透明因柳姨娘心煩?!?/br> “你不生氣?”楚延卿皺眉反問,本就全無雜念的吻收得干脆,“你就一點不生氣?” 念淺安心道她又不是圣母,面上嘿嘿jian笑,“處置人也要因材施教嘛。柳勇才這種人,一刀結果掉性命太便宜他了,活著受罪才叫大快人心呢?!?/br> 媳婦兒笑得太賊,楚延卿差點也跟著嘿嘿jian笑,冷臉總算回暖了,“依你。不過具體怎么處置,我來辦。” 親夫要親自替她出氣,念淺安當然不會反對,笑瞇瞇道好噠,“不生氣了?” 楚延卿心下暗嘆,提著念淺安坐進懷里,偏頭蹭蹭念淺安的腦袋,眉眼又柔又軟,“不生氣了?!?/br> 才怪。 不過是面上不露出來,省得臭著張臉進宮不時黑那么一下,打起官司來嚴重拉低效率。 親夫如此上道兒,心里明白著呢。 念淺安笑眼閃亮,果斷獎勵親夫一個大大的親親。 哄完meimei哄哥哥,真是生活不易。 唉。 她果然貌美心善。 楚延卿哪里不知她又是自省又是自夸,又將話掰開揉碎了說,是故意分散他的注意力逗他開心,回吻雖短卻情意綿長,窩心得半點脾氣也沒了,“我媳婦兒真好……” 又好又乖,乖得令他心疼,疼得他眉眼微動,定定看著媳婦兒發(fā)間鳳釵出神。 她已經(jīng)這樣好,而他于她,是不是還能做得更好? 乍然閃現(xiàn)的念頭從腦海呼嘯而過落定心尖,楚延卿無聲勾唇,倏忽間做了個決定。 他話說半截,念淺安哪知他小小走神了一下,接話接得毫無壓力,“你媳婦兒當然好啦。不過不止你媳婦兒好,今天這事兒一鬧,倒鬧出兩個大好人來?!?/br> 毅郡王妃算一個,康親王妃也算一個。 “大嫂好說,多半是為大哥能如愿親征,想拉攏東宮和劉家?guī)兔φf話,才有意示好。”念淺安語帶贊賞,然后贊賞加一,“康親王妃說話做事實在耐人尋味。她老人家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又肯處處行方便,是因為什么?” 楚延卿輕笑出聲,“我事先打了招呼?!?/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