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節(jié)
宮肆腦中忽然浮現(xiàn)一絲了然。 “好了,今天真是個好日子,我們這個項目的所有參與人終于齊聚一堂了,緊接著蒲洲新的傳說組合又即將誕生,大家多吃點多喝點!今天我特地為大家準備了美酒美食!管夠!”宮三月大概是真的非常高興,接下來,率先舉起酒杯,他直接扯開嗓門對宴會廳里的人道。 宴會廳內(nèi)瞬間傳來眾人的歡呼聲。 溪流開始繼續(xù)被薩蘭托等人拉著聊天,帕雷回到鋼琴便繼續(xù)彈琴,這一回,他換了一首狂歡曲,站在溪流身邊聽了一會兒他們之間的聊天內(nèi)容,宮肆很快覺得沒意思,和溪流說了一聲,他往旁邊走開了。 朱諾原本是跟著他一起離開的,不過沒走幾步,薩蘭托跟著他也過來了,直接將朱諾拉入厚厚窗簾后頭的露臺上,兩人到旁邊說話去了。 靜靜盯著兩人消失的那面窗簾,宮肆想著兩人之間可能的對話。 一定有什么事情要發(fā)生了,這個朱諾搞不好就是因為這件事過來的,他認出自己的時候,臉上的驚訝也不是假裝的,臨時和薩蘭托拆伙兒……該死,這家伙到底想要做什么?他嘴里還會實話嗎? 腦中一陣煩躁,鋼琴聲、觥籌交錯聲、碰杯聲、高聲談話聲、笑聲……交織在一起,宮肆忽然覺得很熱,瞅到自己旁邊就有一面猩紅色的窗簾,宮肆當即撩開窗簾進去了,他也決定去露臺上透口氣。 不過,一進去他就發(fā)現(xiàn)里面有人了。 就在他撩開窗簾進去的瞬間,宴會廳里的喧鬧聲瞬間低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露臺上傳來一道不悅的聲音:“沒看到窗簾是拉上的嗎?這里有人了。” 宴會廳周圍的露臺是讓客人們私下交談?wù)f悄悄話或者休息的好地方,不過這里的隱藏規(guī)矩就是窗簾一旦拉上就代表露臺上有人了,旁人勿擾。 第一次參加宴會,溪流還沒來得及和他說這個規(guī)矩,宮肆就這么闖進來了。 “抱歉,我不知道——”他正在這么回復對方,忽然—— 忽然意識到剛剛那道聽起來有點討厭的聲音意外的熟悉,宮肆反射性的向發(fā)聲的地方望過去,一眼就看到了宮四,而與此同時,宮四顯然也聽出他的聲音了,一臉錯愕的回望向他,月光照亮了他的臉龐,他沒來得及隱藏,宮肆一眼就看到了他臉上未干的…… 淚痕? 宮四居然一個人躲在這里哭? 原本還打算撩窗簾出去的宮肆一下子放下了手中厚重的窗簾,沉重的紅色布幕無聲無息的再次將露臺遮蓋的嚴嚴實實,將宮肆與宮四圈在了這片小小的天地。 宮四原本還想從旁邊溜走,然而宮肆直接擋在了他面前,大概顧忌著自己臉上的淚痕,他瞬間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整個人都僵硬了。 這樣的宮四看起來有點可憐。 宮肆掏了半天也沒在口袋里翻出一張餐巾紙——也是,今天他穿著的是謝開給他定制的新西裝,和上次那身不是一套,平時他兜里多少都會有點衛(wèi)生紙什么的,這衣服頭一次穿,卻是沒有,不過—— 抽到自己胸口裝飾用的手帕,宮肆直接將手帕從那里取下來,遞給宮四了。 宮四僵硬著沒動作,最后還是宮肆硬把手帕塞到他手里的。 低聲說了一聲“謝謝”,宮四這才輕輕擦起眼淚來。 “不想和那個家伙定契就和你爺爺說,我覺得你不說,別人當然以為你沒意見?!辈恢肋@個時候該說什么才好,宮肆沒頭沒腦的說了這么一通話。 然而宮四卻聽懂了。 將宮肆的手帕用完后小心翼翼折疊起來,宮四搖搖頭:“帕雷是真正的金系統(tǒng)治者,又是爺爺認識這么多年的人的侄子,可以和這樣的人定契,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好事,我……我沒有什么意見……” 眉頭一皺,宮肆:“沒意見才怪,都躲在這里偷偷哭了……” “我只是怕——”不等宮肆說完,宮四搶白一句,然而話只說了一半,聲音隨即越來越弱,最終,嘴唇動了動,他不出聲了。 從宮肆旁邊疾走出去,臨撩開窗簾的時候,宮肆聽到他對自己說了一句—— “我很羨慕你,也很嫉妒你,因為你才是爺爺心里一直期待的……真正的傳說……而不是我這種偽劣產(chǎn)品?!?/br> “都是我的關(guān)系,爺爺才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請……請不要責怪他?!?/br> 這句話是他背向自己說的,宮肆只能聽到話,看不清他說這話時候的表情,然后,眼前一明又一暗,宮四掀窗簾跑開了。 “我才是你爺爺一直期待的傳說……搞什么鬼?我又不是你們家的人……”被這句話搞得一頭霧水,宮肆覺得自己更加煩躁了。 “不不不~你們家祖上是從宮家遷出去的,很久很久以前,你們還真的是一家哦!”伴隨著一道亮光和一道低沉的男聲,宮肆眼前的窗簾又撩開了,這次進來的男人是…… 朱諾?! 聽到他的話,宮肆錯愕地皺起了眉。 第一百四十章 “你應(yīng)該知道你們家是從外洲遷入姬洲的吧?那個外洲不是別的地方, 就是這里哦!”厚重的窗簾遮擋住后面的喧囂, 朱諾的聲音清晰地傳入宮肆的耳中, 他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聽起來居然是極為可靠。 不過宮肆完全不會被他的聲音所惑, 豎著耳朵聽他講話,宮肆臉上卻滿是謹慎與提防。 “呀!不要這樣看著我嘛,好像我是什么壞人是的。”薄薄的嘴唇微微一勾, 朱諾無奈地朝宮肆擺了擺手。 “你也不是好人?!敝惫垂纯粗?,宮肆堅定道。 “……”朱諾無語了:“好吧,我自認為不是什么好人, 可是我絕對沒做過什么壞事吧?” “難不成出生的時候記憶就存在這個說法是真的?我把你剪疼了?”抬頭看向夜空,他還琢磨起來了。 “繼續(xù)講?!睂m肆卻不給他話題脫軌的機會, 催促他道。 “是、是?!敝熘Z又微微一笑, 然后繼續(xù)之前的話題:“就在新蒲洲出現(xiàn)的那一年吧, 大地都沉沒了,蒲洲的火徹底熄滅了, 宮家原本還保住了一部分火種, 然而當宮一將自己煉成熔爐的時候,最后一部分火種也沒了, 全用光了, 那個時候, 宮家的煉器師們就做出了各自的選擇?!?/br> “一部分人留下來堅守祖業(yè),開始研究探索其他火種的使用方法以及新能源的利用,而另一部分人則是離開前往其他大洲, 去尋找那些大洲的火種,你們家就是離開的宮家人中的一支。” 嘴巴張了張,宮肆先是皺了皺眉,然后表情歸于平靜。 “你好像不是很意外?”朱諾歪著頭沖他挑了挑眉毛。 “意外肯定是有點意外的,不過仔細想一下還是很合理的,大伯早就和我說過我們是從外面遷過來的,而且目的不是別的,就是尋找火種,大伯直到現(xiàn)在還在收集火種,我只是之前沒想過我家里還有其他人這個可能而已,如今知道了……也就能理解這些巧合了?!?/br> 都姓宮,都是打鐵的,連取名方式都有點類似,種種巧合原來并非巧合。 “沒有別的想說的了?”朱諾又瞅了瞅他。 宮肆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能有什么想說的?有句古話叫做同姓的人五百年前是一家,我們這種一千年前是一家的情況也沒什么。早年就是因為理念不同分開的,如今這許多年過去,觀念更是完全不同。如今這邊的宮家家大業(yè)大早就做成了現(xiàn)代化工廠,我家就是普通打鐵的小作坊,現(xiàn)在讓我們?nèi)プ鰀na測試的話,搞不好血緣關(guān)系都淡到檢測不出來了,我們根本就是同姓的兩家人吧?” 他說完沒多久,朱諾便捂著嘴低低笑了。 眉一挑,宮肆問他:“我說的話很好笑?” “沒。”朱諾連連擺手,臉上仍帶著壓抑不去的笑意,他對宮肆道:“幾乎和你大伯的反應(yīng)一模一樣,我只是感慨你們伯侄倆真像?!?/br> “那是當然的,大伯可是我爸的哥哥,我們血緣近的很?!彪m然將這邊宮家的關(guān)系和自家撇的干干凈凈,到了大伯這邊,宮肆可就是完全另一種態(tài)度了。 宮肆挺以“像大伯”為榮的。 不過—— “別說我們兩家的淵源了,能問一下你為什么過來這里?。俊泵济蛳乱粔?,宮肆的眼睛再次被壓成了一對菜刀的形狀。 這絕對是一個關(guān)鍵問題!宮肆打賭,這個朱諾知道的絕對比自己多! 就看他告不告訴自己了—— 想到有可能知道一些內(nèi)情,宮肆瞬間緊張了起來。 那雙微微透著紫色的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宮肆看到眼前的男人端起手中的酒杯喝了一口酒,磨嘰了好半天,這才慢吞吞道:“那個薩蘭托剛剛拉著我和我簽訂了一個契約,離開蒲洲之前對于他邀請我的原因只字不能透露的契約?!?/br> “什么契約?”宮肆皺起眉。 微微一笑,朱諾忽然單手解起扣子來,他解得很快,很快就解開了最上面幾顆扣子,然而猛地往外一拉,宮肆便看到了一株細細的藤蔓爬在他的胸膛上,藤蔓的尖端正幼細的攤在他的左胸前,看起來……有點奇怪。 宮肆眉頭越發(fā)緊了。 朱諾開口道:“這就是契約,也算著了道了,他把我拉進去的時候說請我不要把事情說出去,我想著就是個口頭協(xié)定,就隨口答應(yīng)了,結(jié)果沒想到對方還有這一招?!?/br> 朱諾聳聳肩,看向自己胸前的小藤蔓:“據(jù)說我一旦破壞契約的話,這株藤蔓就會戳入我的心臟。” 聞言,宮肆的瞳孔瞬時一縮—— 能讓對方用這種方式不讓朱諾說出去的話……薩蘭托他們果然是要做什么不好的事! 朱諾開始系扣子了。解扣子快,他系扣子的速度同樣迅速,系好扣子在胸前拍了拍,他對宮肆道:“你要相信我,我本來是打算告訴你的,這不是中途被對方叫走了嗎……” 他還在說著什么,宮肆卻沒有聽他講,腦中飛快轉(zhuǎn)著,宮肆忽然道: “不能說他們過來做什么……能說你過來做什么嗎?” “啊——不涉及他們的話,應(yīng)該可以。”朱諾挑挑眉。 “那你是過來做什么的?”宮肆立刻追問他了。 眼珠一轉(zhuǎn),朱諾道:“我是過來看看宮一爐,如果可以的話,初九的生日不是快要到了嗎?我想把宮一爐弄到手送他做生日禮物?!?/br> 說完,他拉開襯衣往里瞅了瞅:“可以說,藤蔓沒延伸,我沒掛。” 好吧,敢情他剛才在不確定的情況下就把這句話說出來了! 宮肆:“……” “我覺得大伯不會喜歡這份禮物,大伯對爐子不太在意,不過他對我說過,自己用習慣的爐子就是最好的?!彼麑χ熘Z道。 點點頭,朱諾道:“你們伯侄倆很像,你說他不喜歡肯定不喜歡,好吧,我放棄這個禮物了。” 完全不理會他說什么,宮肆緊接著提了下一個問題:“你是被請過來剪斷什么東西的嗎?” 微紫色的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輕撫胸口,朱諾道:“不能說,藤蔓動了。” 點點頭,宮肆緊接著進行下一個問題:“這件事結(jié)束,你會得到宮一爐?” 臉上微微露出痛苦的表情,朱諾搖搖頭:“不能說。” “宮四會有危險嗎?” “不知道……啊,這句話能說。” “宮家會有危險嗎?” “不知道,這句話也能說?!?/br> 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宮肆逐漸找到提問的關(guān)竅了,“不能說”就代表著對方的行為八成和問題相關(guān),“不知道”則代表不相關(guān),這樣一來,即使朱諾不能說,只要問題問得精準,他照樣可以得到有用的情報,這樣一來……抿了抿嘴唇,他又問了一個問題—— “蒲洲……會有危險嗎?” “不能說?!?/br> 這個問題一出,朱諾的回答再次從“不知道”變成了“不能說”。 瞳孔猛地一縮,宮肆正想繼續(xù)詢問什么,忽然,他們面前的窗簾被撩開了,名叫亞登的男子微笑著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抱歉打擾兩位,我剛剛沒在宴會廳看到你們,想著你們或許在露臺上……” “是這樣的,時間差不多了,今天晚上的宴會差不多要結(jié)束了,宮家家主正在進行最后的講話,大家碰杯之后,就可以回家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