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隼下意識摸了摸衣服口袋，想找煙。他極少抽煙，只有在心里很焦躁的時(shí)候才會偶爾點(diǎn)一根。

    然而口袋里空空如也。

    心情一時(shí)更加焦躁。

    賀隼眉宇緊鎖，問：“小若的案子有轉(zhuǎn)機(jī)嗎？”

    他需要知道她所苦苦追尋等待的東西是真的可以實(shí)現(xiàn)，還是說只是一場夢而已。

    肖策從兜里摸出一張照片遞給賀隼，照片里是一雙布滿傷痕的手。賀隼接過。

    “這是婆婆葬禮過后，負(fù)責(zé)給小若尸檢的法醫(yī)偷偷交給阿韞的。小若身上有明顯的約束傷，尤其是手腕上。我查過，能留下這種傷痕的，只有一種早已棄之不用的軍用結(jié)能做到。到現(xiàn)在，這樣的傷痕我遇見過兩次。兩次都是年輕女性，生前都遭遇過性侵。只不過案子至今未破?！?/br>
    “我們第一次見面，也就是因?yàn)樵谝幻勒呱砩习l(fā)現(xiàn)了類似的傷，我去緋色接她，一起去警局?！?/br>
    賀隼靜靜聽完，將照片收好，“多謝?！闭Z氣鄭重。

    有賀隼在，或許小若的案子告破希望又多了一分，肖策不由松口氣，“我只是做了一個(gè)朋友該做的?！?/br>
    賀隼現(xiàn)在急需平復(fù)身體里的焦躁，轉(zhuǎn)身離開。

    “對了?！毙げ唛_口。

    賀隼停下，回頭。

    肖策直視著他的眼睛，“她有跟人同歸于盡的念頭。這個(gè)，我希望你知道?！?/br>
    賀隼臉色一僵，半晌，微微點(diǎn)頭，大步離開。

    *

    梁韞跟吳茱萸泡完溫泉，回到房間里，正說笑打鬧，忽然聽到有人敲門。

    吳茱萸離門近，過去開門。本來還滿臉笑容，結(jié)果一看門口站著的一身煙味，臉色很不佳的賀隼，不自主收斂。

    “誰??？”梁韞在問。

    門口兩人的注意力往里移了一瞬。

    “我有話要單獨(dú)跟她說?！辟R隼道。

    吳茱萸猜到應(yīng)該是肖策跟他說了小若的事情，點(diǎn)點(diǎn)頭，“嗯。”而后直接離開了。

    梁韞半晌沒有聽到回應(yīng)，走了過來，正好看到賀隼進(jìn)來關(guān)上門，吳茱萸已經(jīng)不見人影。

    “茱萸呢？”梁韞問。

    賀隼就站在原地，看著她，腦子里閃過無數(shù)畫面。他的目光終于透過了那云淡風(fēng)輕的皮囊，看到了藏在皮囊之下的累累傷痕。

    仿佛這一刻，他才終于認(rèn)識了眼前這個(gè)人。

    看他臉色不對勁，梁韞心提了起來，走過去，“你怎么了？”

    剛到他面前，手腕突然被他一把握住，猛地往前一帶。

    梁韞跌進(jìn)他懷里。

    他緊緊摟著她，后背挺得筆直，讓她穩(wěn)穩(wěn)靠在他心口，與以往的親昵依賴不同，這是一種保護(hù)的姿態(tài)。

    她有些懵。

    “梁韞。”

    “……嗯？”

    “留在我身邊，哪兒都不要去。”

    第44章

    晚來天欲雪。

    天陰陰沉沉的，夜來得格外早。

    沒過多久，雪開始下，紛紛揚(yáng)揚(yáng)落在樹枝上，落在地上，落在透著溫暖光芒的落地窗前。

    房間里寬敞明亮，冷淡色調(diào)。

    一聲窸窣輕響，一件紅花浴衣被剝落在地，落在清瘦腳背上，簇著一雙勻稱修長的小腿。

    “唔~”梁韞難耐輕哼。

    他的吻綿長深入，舌尖幾欲頂?shù)窖屎硖?，輕而易舉讓她亂了呼吸。

    承受不住，她連連后退，他卻步步緊逼。

    退著退著，腳后跟突然撞到床邊，梁韞重心不穩(wěn)，下意識伸手?jǐn)堊∷暮蟊?，卻不想他卻干脆帶著她一起往后倒。

    梁韞輕呼出聲，嚇得閉上眼睛，身下陡然一軟，整個(gè)人陷進(jìn)了被子里。

    心咚咚咚地跳得很快。

    不等她緩過來，他的吻已經(jīng)開始往下，梁韞急喘著氣睜開眼，手扶著他的肩，“賀隼……賀隼……茱萸會回來……”眼睛紅紅的，像是快要哭出來。

    聽見她帶著哭腔的聲音，賀隼手撐在她臉側(cè)，抬起身，見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眸色陡轉(zhuǎn)暗。

    看他停下，梁韞松了口氣，不過卻被他的眼神嚇到，將臉別開，努力平復(fù)著凌亂的呼吸，伸手去拽被子，想要蓋住自己。

    結(jié)果她手剛一伸出去，被人一把握住，摁在兩側(cè)。

    梁韞動彈不得，驀然轉(zhuǎn)頭看著他。

    他忽而俯下/身，臉埋在她頸窩，低低道：“不要想別人。”

    “可是……”她張口欲辯。

    卻像是惹惱了他，突然張嘴吮住她鎖骨上一塊薄薄的皮rou，而后用牙齒輕輕咬住，力道一點(diǎn)點(diǎn)加大。

    “嘶~”

    聽到她吃痛輕嘶之后他才松口，身體起來一點(diǎn)點(diǎn)，臉停在與她相距咫尺的地方，近得都能清楚地感受著彼此的呼吸。

    他直勾勾地看著她的眼睛。他要她的眼里只剩他，只有他。

    仿佛只有這樣，心里因?yàn)椴话矌淼慕乖瓴艜徑狻?/br>
    被他這么看著，梁韞的呼吸變得越來越急促。

    賀隼垂下眼瞼——

    她目光怯怯地躺在他身下，唇瓣因?yàn)槌溲?，泛著嬌艷的紅色。嘴唇輕啟不住喘息，舌尖在唇齒之間若隱若現(xiàn)。

    賀隼難以自控地抬手一把捏住她的臉，叫她無法將嘴閉上，而后低頭深深吻了上去。

    她身體緊繃著，肩膀一起一伏，像是蝴蝶輕輕扇動翅膀，帶著的風(fēng)全撲在他的心窩里，帶起一陣鉆心的癢，連帶著全身上下的血液都躁動不安。

    “梁韞……梁韞……”他一邊吻她一邊叫著她的名字。

    梁韞起初只是輕“嗯”應(yīng)答，他卻像是不知疲倦般，一遍又一遍地叫著她。他叫一遍，她應(yīng)一聲?？墒菨u漸地，他就像是一個(gè)得不到糖吃的孩子，聲音里滿是急切焦躁，弄她弄得越來越狠。

    梁韞承受不住流著淚抱住他，微微啜泣著下意識說了幾聲“我在，我在”。

    話音落下，他豎起來的滿身的刺竟就慢慢收了回去，動作溫柔下來。

    “你愛我嗎？”他停下來，問她。

    她神志不清地答：“……愛?！?/br>
    “再說一遍?！?/br>
    “愛?！?/br>
    “愛什么？”

    “愛你。我愛你。我愛你，賀隼……嗯！”

    他動作突然兇狠起來。梁韞哭著想著推開他的時(shí)候，他又緩了下來。

    他輕輕撫摸著她的臉，像是在為剛才的粗魯?shù)狼?，等她安靜下來，附在她的耳邊，低聲道：“我也愛你。很愛很愛你?！?/br>
    “嗯?！彼牭剿穆曇?，不知為何，眼淚不受控制地往下淌。

    她便在他這暴風(fēng)驟雨和如水溫柔之間，萬劫不復(fù)。

    *

    雪后初晴，晨曦透過落地窗灑進(jìn)來，一切都顯得溫柔又美好。

    梁韞趴在床上睡得很沉。

    房間里暖氣很足，被子只蓋了一半。洗完澡重新的換的一件墨竹花紋的浴衣被人褪至后腰，露出整個(gè)后背。脊柱從后頸延出來，到蝴蝶骨，下凹到后腰，畫出一條完美曲線，最后沒進(jìn)松松軟軟的被子里。

    沐浴在陽光之中，后背上淺淺細(xì)細(xì)的絨毛都能看見，整個(gè)人便多了一分乖巧可愛。

    只不過原本光滑白皙的后背上，現(xiàn)在布滿了深深淺淺的青紫。

    賀隼單腿盤坐在床邊，手里拿著一直軟膏，一點(diǎn)點(diǎn)地幫她上藥。他動作很輕，她幾乎沒什么反應(yīng)。可是每次指尖觸到那些青青紫紫，他的眉便不自覺擰緊一分，眼里滿是歉疚。

    賀隼幫她上完藥，把藥膏放到床頭柜上，進(jìn)了浴室。

    聽到水聲，梁韞悠悠轉(zhuǎn)醒。

    “嗯？”輕輕哼著把臉往枕頭里一埋，醒了會兒神，正準(zhǔn)備翻身伸個(gè)懶腰，結(jié)果身體像是散了架一般，渾身酸痛不已，尤其是腰，感覺要斷了。

    被這酸痛一激，一些零零星星的畫面冒了出來，她才猛地想起昨天晚上發(fā)生了什么。

    臉通紅。

    不等她冷靜下來，浴室那邊傳來一陣熟悉的腳步聲，梁韞趕緊閉上眼睛，裝睡。

    那腳步聲最后停在了床邊，繼而床微微一陷，他在床邊坐下。

    賀隼坐在床邊，靜靜地看著她。

    這種看她躺在自己身邊睡著的樣子，心口就滿滿的感覺前所未有。

    說不清緣由，賀隼輕輕舒了口氣。

    他就坐在旁邊，梁韞提著心等了半天，他還是沒有任何動作，房間里靜得像是只有她一個(gè)人，裝不下去了，梁韞緩緩睜開眼。

    兩個(gè)人視線碰上的時(shí)候，他像是沒有料到她會醒，微微一怔，而后柔聲，“吵醒你了？”

    梁韞大半張臉都埋在被子里，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