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們！我回來啦！”

    一聲吆喝傳遍了整個玄音寺，每一個人都急急忙忙奔出門外迎接。

    大紅還卷著褲腿，滿腳的泥巴；白霜還拿著勺；肥腸連挑水的桶都忘記放下。

    猴子咧嘴笑成了一朵花，所有人都圍著他。

    “怎么樣了怎么樣了？”

    “當(dāng)然是……成了！哈哈哈哈！”

    “那猴哥，等學(xué)成了，我們就再不用怕鱷魚精了？”

    “肯定是不用怕了?！?/br>
    “也不用怕天兵天將了？”

    “還用說？”猴子叉腰挺著胸，那眉都飛到天外天了。

    眾妖一下都?xì)g呼了起來。

    “不過……”

    猴子忽然伸出一指，頓時，眾妖都一下安靜了下來，一個個屏住了呼吸。

    “不過，以后都不要再叫我‘猴哥’了。”猴子一臉嚴(yán)肅地說道。

    “那叫什么？”肥腸問。

    只見猴子嘴角一勾，咧嘴道：“當(dāng)然是叫‘大王’了，學(xué)會了術(shù)法，接下來，可不就是占山為王嘛？”

    眾妖一下又歡呼了起來。

    “大王！”油頭滑腦的黑尾搶先一步叫了出來。

    “不錯！”猴子拍了拍他的腦袋：“以后，你就是我的先鋒大將了！”

    “那我呢？”牛頭問。

    “你是我的副將！”

    “我呢？”大紅問。

    “你是我的軍師?！?/br>
    “大王大王，還有我！”肥腸連忙舉起手。

    “你……你就干掌勺吧?！?/br>
    肥腸一下眉頭蹙得老緊了，一副委屈的樣子：“我就是個掌勺的呀？”

    “怎么？廚房歸你管還不喜歡呀？”

    這一說，肥腸連忙重重點起了頭：“喜歡喜歡！”

    嘻嘻哈哈地，一眾妖怪擁著猴子進(jìn)了玄音寺，好不熱鬧。

    白霜望見了落在后頭，孤零零的玄葉。

    “怎么啦？”

    玄葉拼命地?fù)u頭，可依舊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低著頭，玄葉邁開腳步，跨過了門檻。

    無奈，白霜也只得跟了進(jìn)去。

    那身后，豬剛鬣遠(yuǎn)遠(yuǎn)地躲著，看著。

    ……

    日暮西沉，滿天星斗之下，玄音寺依舊洋溢著笑聲。

    白霜端上了熱騰騰的粥，這是今天牛頭和肥腸剛從五莊觀換來的新米。

    “行者道和悟者道你們知道不？那是道家二脈！”

    “跟你們說，今天少英師兄讓我選，我一下就選了能打的行者道！少英師兄還夸我資質(zhì)好呢！”

    “等我學(xué)會了，就教你們。打鱷魚精，我們一人一巴掌，抽得他滿地找牙！哈哈哈哈！”

    坐在正中，猴子一陣夸夸其談，說得興起了，雙手比劃著。聽得一眾妖怪歡呼一陣接著一陣，每一個人都樂開了花。

    “來?！卑姿o每個人都盛了粥，又一碗一碗地遞到他們手中。

    看著手中只有自己巴掌大的碗，肥腸小聲道：“今天這么高興，要不敞開了吃吧？”

    “瞧你這餓死鬼投胎！”猴子一巴掌扇了過去：“不知道現(xiàn)在寺里糧食吃緊嗎？等學(xué)成了，還不想吃啥還不就吃啥？”

    “就是，馬上就有好日子過了。這都忍不了！”黑尾連忙附和道。

    “這倒是，反正都餓了那么久了，不在乎多餓幾天?！狈誓c掩著腦袋呵呵地笑了起來，其他的妖怪也都跟著笑了。

    玄葉坐在角落里，凝視著自己手中的碗，低著眉，許久都沒動筷。

    不過，似乎并沒有什么人注意他。

    白霜忽然蹙著眉頭說道：“今天這粥……味道好像有點奇怪。”

    “會嗎？”肥腸已經(jīng)一口吃干凈了。

    聞言，其他的妖怪也都一個個聞了聞自己手中的粥：“不會呀，跟平時沒什么差別?！?/br>
    “那大概是我聞錯了吧?！卑姿蛄嗣虼剑】谛】诘爻粤似饋?。

    “大家再撐一段時間，等過了這段時間！”舉起手中的碗，猴子大聲呼喊道：“本大王我，帶你們吃香的，喝辣的！”

    “好——！”

    夜色下，寒風(fēng)習(xí)習(xí)，點點雪花飄蕩，小小的廟宇，卻沉浸在一片其樂融融的氣氛之中。

    直到確定寺里沒什么異樣之后，那暗藏在寺外的豬剛鬣才轉(zhuǎn)身，離去。

    ……

    日子就這么一天天地過了起來，雖然拮據(jù)，雖然吃不飽，但卻是充滿希望的。每一個人都奮力地維持著這小小的廟宇。

    猴子每天準(zhǔn)時準(zhǔn)點地到斜月三星洞報到，少英可謂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整個藏經(jīng)閣，無論猴子想查什么，都任由他查。仿佛整個道藏都已經(jīng)對他敞開了大門。

    偶然地，猴子也會遠(yuǎn)遠(yuǎn)地望見須菩提。每一次，猴子都會鄭重地向須菩提行禮，就好像他們已經(jīng)是師徒了一樣。

    須菩提總是簡單地點頭回應(yīng)。

    每一次，猴子都會開心得眉開眼笑。

    每一次，玄葉都會情緒低落。

    “他會不會有一天，想要改投師門呢？”夜深人靜的時候，玄葉深深地憂慮了。

    那身旁，猴子還在徹夜不休地修行著，仿佛擁有無窮無盡的精力一般?？蛇@樣一來，玄葉就更加憂慮了。

    不過，他沒有跟任何人說，包括白霜。他只能日日夜夜地跟著猴子，可是，似乎也并沒有什么用。

    “這個凝虛丹是什么？”猴子指著竹簡問。

    “這是幫助凝神聚氣的丹藥，對修行有益。觀里沒有新弟子，也就沒備了。回頭，我讓你火鱗師兄幫你從妖都帶一枚回來?！?/br>
    “不用了！”玄葉一個激靈，連忙擋到了猴子與少英之間，支支吾吾地說：“凝虛丹有什么了不起的，為師這就去給你找凝虛丹回來！”

    說罷，也不等猴子回答，玄葉已經(jīng)轉(zhuǎn)身走了。

    無論是猴子還是少英都一陣錯愕。

    ……

    “尹行師兄，您有凝虛丹嗎？”

    “沒有，那東西我用不上?！?/br>
    “五莊觀里有嗎？”

    “庫房有，你可以拿東西去換。不過，你要那東西干嘛？”

    放下竹簡仰起頭的時候，尹行發(fā)現(xiàn)玄葉已經(jīng)走開了。

    空曠的廣場上，玄葉捂著捧著懷中師傅留給他的璞玉，快步地走著，在雪地里留下一行腳印。

    ……

    “看，凝虛丹！”

    玄葉把丹盒遞了過去，眉開眼笑的。

    猴子伸手接過，有些狐疑地看著。

    “你……哪來的？”

    “這你就別管了，貧僧是你師傅，自然有你不知道的辦法！”說到“師傅”兩個字的時候，玄葉特別加重了語氣。抬頭挺胸，一副驕傲神色。

    猴子依舊狐疑地瞧著他。

    ……

    “凝虛丹是加強(qiáng)你凝神聚氣的，就現(xiàn)階段而言，如果你要加速修行，還需要清泉丹。其作用是令你耳清目明。”

    話音未落，一旁的玄葉已經(jīng)站了起來：“貧僧去找清泉丹?！?/br>
    說罷，轉(zhuǎn)身就走。

    這一次的底氣似乎沒有之前那么足了。

    少英和猴子皆是一臉的疑惑。

    ……

    “師兄，貧僧想要清泉丹?！毙~踮著腳，將一塊鐵牌子放到了桌上。

    “這個換不了清泉丹?！?/br>
    “再加上這個。”玄葉連忙又遞上了一串佛珠。那也是師傅留下的。

    用塵世間的東西，換修仙的丹藥？

    即便是那掌著庫房的道徒也只能直搖頭，不過，最終還是換給了玄葉。

    ……

    有了少英的教導(dǎo)和玄葉的丹藥，猴子的修為可謂是突飛猛進(jìn)，完成了最初階段的靈氣感知?？梢哉f已經(jīng)一只腳踏入了凝神境。

    不過，這僅僅是開始而已。

    “現(xiàn)在開始，若要修行順利，你需要一枚導(dǎo)靈丹?！闭f著，少英已經(jīng)朝著玄葉望了過去。

    這一次，玄葉沒有自告奮勇了。他端坐在一旁，睜著那清澈的眼睛似乎有些慌亂。

    猴子也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他，等著。

    好一會，玄葉才緩緩地站了起來，支支吾吾地說道：“貧僧去找導(dǎo)靈丹?！?/br>
    ……

    “師兄，這個。想換一個導(dǎo)靈丹?！毙~踮著腳，放到桌案上的，是一枚扳指。

    那是玄音寺住持的信物。

    掌柜的道徒握著扳指看了好一會，開口道：“可以。”

    “師兄……等貧僧有錢了，可以再來贖回嗎？”玄葉眼巴巴地問道。

    “贖回的話……實在不好說?！钡劳较肓讼?，將扳指推了回來。

    咬了咬牙，玄葉終究是把扳指又推了回去：“那就不贖了！”

    那屋外，尹行靜靜地注視著他，有些不忍。

    握著道徒遞送過來的丹盒，玄葉抿著唇喃喃自語道：“師傅，弟子都是為了玄音寺后繼有人。您老人家……應(yīng)該不會怪弟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