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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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
姜堰連忙上前拽住了姜泠,用力把她藏在了身后,橫眉怒目的瞪著穆衍,憤憤的揚起了拳頭。
穆衍眉眼低垂,往后退了幾步,低沉的聲音帶著一絲委屈:“阿泠……”
“……”
姜堰氣得咬牙切齒,恨恨的放下拳頭。
無恥!
無恥之徒!
第81章
京郊圍獵暫且落下了帷幕,給野獸投毒意圖破壞兩國聯(lián)姻的突然事件, 鬧得朝中人心惶惶, 誰都不敢再輕易發(fā)表意見。
但與此同時,姜照這樣生氣的態(tài)度, 卻也讓眾人意識到, 兩國聯(lián)姻似乎已經(jīng)勢在必行, 根本無法阻擋。
南越雖地域狹小卻十分富庶, 尤其糧食產(chǎn)量十分高, 而大周兵力強盛,人口眾多, 這種同盟關(guān)系的建立無疑是一種雙贏的局面。
有人卻并不想看到。
醉仙閣的雅間內(nèi),一道修長俊美的人影負(fù)手而立,借著窗口的一絲縫隙,望向遠(yuǎn)處的天空。
下面是繁華的朱雀大街,人來人往, 充斥著市井的喧鬧, 可卻絲毫沒有影響到他的興致。
“王爺,他回來了, 想要見您?!币粋€穿著黑衣的影子不知何時突然出現(xiàn)在背后,聲音低沉嘶啞, 像是用熱水滾過一般刺耳難聽。
姜熙白皙纖細(xì)的手指優(yōu)雅的合上了窗子,漫不經(jīng)心的轉(zhuǎn)身看過來。
“兜了大半個圈子, 最后還是要回到京城來, ”他嗤笑一聲, 眉眼間帶著三分不屑,“將軍府早已被毀得一干二凈,他憑什么以為本王還會理他?”
眼下不論是宮里的暗衛(wèi)營,亦或是兵馬司、各府州縣衙,甚至在江湖上,都有人在追捕將軍府余孽,其中原大將軍陳策,是最重要的一個人。
有姜堰的事情在前,姜熙不想再惹禍上身。
跪在地上的黑影并沒有吭聲,只靜靜地等待著他的吩咐。
姜熙出乎意料的笑了出來,原本冷淡不屑的臉上突然露出了幾分興趣,抬手道:“不過,倒也有些妙用。”
如今漠北的局面很是被動,不但把漠西王賠了進去,第一猛將也被大周扣下了,漠北剩下的三王之間爭端不斷,再加上大周與南越即將聯(lián)姻,一旦大周沒有了后顧之憂,漠北岌岌可危。
這么多年以來,大周與漠北的戰(zhàn)爭中,雖然沒有吃過大虧,卻也很少去的階段性的勝利,北斗都司風(fēng)頭正盛,當(dāng)今皇上若是有野心,必然會一鼓作氣,踏破曾經(jīng)的鐵騎噩夢。
姜熙眉頭微挑,竟不自覺的捻起了蘭花指,漫不經(jīng)心的摩挲在下巴上,輕聲說道:“既然這樣,就請漠北新到的使臣,先過來一趟吧?!?/br>
“是?!焙谝氯藨?yīng)了一聲,隨即很快消失在姜熙的視野中。
不多時,樓下已經(jīng)響起了腳步聲,兩個漢人打扮的高壯男子走了上來,唇畔噙著友好的笑容,走進了隔壁的雅間。
“吱呀”一聲,掛在墻上的山水畫晃了晃,突然從中露出半條縫來,縫隙越來越大,直到足能容得下一個人。
兩個高壯男子走了過來,朝著姜熙微微躬身:“康王殿下,好久不見,王爺讓我們代他向您問好?!?/br>
他的語氣很是親近,眼中也帶著誠摯的笑意,另一個男子直接從懷里摸出信封,恭敬的呈上。
姜熙沒有去接,他淡淡的瞥過來一眼,說道:“北王前些年可沒這么說過,而今這樣說,想來日子并不好過。”
漠北王在嚴(yán)格意義上,稱得上是漠北的皇,掌管著整個漠北,但他卻有三個親生兄弟,各自占據(jù)一方,制衡著他的一舉一動。
他的位子并不舒坦,不但要防著三個兄弟給他一刀,還要憋屈的幫他們收拾爛攤子。
這次與大周的交戰(zhàn),倘若不是漠西王被擒,齊木琛也不會貿(mào)然跑到大周來當(dāng)使臣,更不會暴露出漠北與將軍府多年的交情,把多年的布局生生毀在了手里。
失去了內(nèi)應(yīng)的漠北,即便是十萬鐵騎,也只是沒了爪牙的老虎,只是看著兇悍嚇人罷了。
“康王殿下,王爺為曾經(jīng)的魯莽向您道歉,只要能夠擺平西王,救出齊木琛將軍,您以后就是我們漠北的座上賓,是王爺?shù)挠H兄弟……”站在前頭的高壯男子說道。
姜熙頓時笑出了聲,艷麗的眉眼中劃過一抹嘲諷,語氣卻格外的柔和:“本王可不愿當(dāng)他的親兄弟,有希望做前例,北王的親兄弟恐怕也要多考慮考慮了?!?/br>
“康王殿下……”
“不必說了,”姜熙抬手制止了他們,唇畔翹了翹,“親兄弟許是做不成了,不夠朋友倒是可以考慮?!?/br>
兩人臉上頓時松了口氣,浮現(xiàn)出一抹笑意。
姜熙道:“齊木琛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活著離開大周,至于漠西王,想讓他死倒也容易,不過就算擺平了這些,漠北恐怕也要面臨不小的壓力。”
沒有了將軍府這種勢均力敵的友好敵人,又多了北斗都司這樣一個強勁的兵力,西北邊境的情況勢必會越來越艱難。
漠北從前的好日子算是徹底一去不復(fù)返了。
“是啊,”其中一個男子嘆了口氣,說道,“所以我們格外苛求康王殿下這個朋友,還望你你不要拒絕王爺?shù)纳埔猓覀冎挥泻献鞑拍芄糙A?!?/br>
姜熙沒有反駁,卻也沒有應(yīng)下,唇畔帶著淡淡的笑容,漫不經(jīng)心道:“有一樁事或許你們早就聽說了,不知道有何想法?”
“殿下說的是……南越?”另一個男子把信封放到了桌子上,就靠在姜熙的不遠(yuǎn)處,語氣中帶著恭敬與遺憾,“南越想要跟貴國聯(lián)姻,的確是極大地喜事,但對我們漠北來說卻并沒有那樣美妙?!?/br>
但他們又能做什么呢?這可是大周的國都,整個京城都匍匐在皇宮的腳下,但凡有絲毫異動,他們絕對沒辦法活著回去。
兩國交戰(zhàn)多年,也不會少他們兩具可有可無的尸骨。
“北王怕是不希望看到這種場面吧,內(nèi)憂外患,再加上一個強有力的幫手,更何況你們還丟掉了齊木琛,若是讓他知曉你們坐視不理……”姜熙搖了搖頭。
“還請康王殿下指點迷津,伸出援手!”兩人‘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朝著姜熙叩首。
姜熙頓了頓,恍若毫不在意的提起了宮中的事情,語氣輕緩:“公主是皇上最寵愛的女兒,誰要是敢傷了她,那就是自尋死路,即便是最好的盟友,也不會有絲毫寬容?!?/br>
南越和大周即將聯(lián)姻,這同樣也是姜熙不愿意看到的局面。
姜堰已經(jīng)徹底失控,甚至隨時都有可能反噬,而今他們之間靠的也只是一點點曾經(jīng)的照拂之恩罷了。
這一切逃脫他控制的根由,只是因為一個姜泠。
姜熙想起姜堰的身世,不自覺的勾了勾唇,提醒道:“做就要做干凈,留下一絲痕跡都不成,若是讓大周發(fā)現(xiàn)絲毫端倪,你們也別想回去了?!?/br>
兩人身子一顫,挺直的脊背佝僂了幾分,粗獷的面容上露出絲絲苦澀。
他們還有其他選擇嗎?只有破壞了南越和大周的聯(lián)姻,漠北才有機會得以喘息。
“多謝康王殿下,但吾王的提議,還希望您能夠慎重考慮……”
不等他說罷,姜熙便轉(zhuǎn)過身去,淡淡道:“必要的時候,本王自會出手?!?/br>
越過朱雀大街,再隔一片巷子,便是郡王府所在。
姜泠這幾日被拘在府中,時刻接受來自兄長的親切教導(dǎo),耳朵都快磨出繭子來了。
“他就是故意折騰我,好讓你心疼他,阿泠你絕對不能上了他的當(dāng)!”
姜堰對前幾天的那一幕一直記恨在心,不忘給她洗腦,說道:“你看看這種人,心情深沉,陰險狡猾,一點兒都不值得信任,阿泠,二哥沒有要拆散你們的意思,但是你要睜大眼睛看清楚了……”
“二哥!”姜泠有些無奈,捂著耳朵說道,“你都幾日沒去書院了,也不怕有人去鬧事,丟了郡王府的臉?!?/br>
“有大哥照拂呢,他的人一直在守著,誰敢過去折騰?”姜堰絲毫不動,繼續(xù)剛才的話題,“再說了,你是一個姑娘家,再怎么也要矜持,別著了這種狗男人的道,白白受了欺騙。”
姜泠剝了一顆葡萄,遞在了他嘴邊,姜堰一怔,下意識的吃了進去,接著說道:“雖然我答應(yīng)了你,不把這件事告訴父皇,但他早晚都會知道的,他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到時候氣急了,直接把穆衍扔進大獄砍頭……”
聽他越扯越遠(yuǎn),姜泠腦袋有些痛,無奈道:“不會的,穆衍又不是玄鳴,想扔進大獄就扔進大獄,北斗都司和天樞衛(wèi),哪一個不需要他?”
“那你可真是小瞧父皇了,暗衛(wèi)營的人才可不少,聽說父皇的暗衛(wèi)中亦有幾個是精兵悍將,只是沒想著跟穆衍爭風(fēng)頭罷了,再說了,大周幾千萬百姓,能領(lǐng)兵的可不是天底下只有他一個。”
“可是穆衍只有一個?!苯鲂÷曕止镜?,轉(zhuǎn)而岔開了話題,問道,“南越使團就要離開了,二哥你是怎么想的,慕容jiejie,你到底是娶還是不娶?”
慕容安來訪大周的目的十分清楚,一是為了迎娶公主,二是為了把膩在這兒死活不走的慕容楠綁回去。
姜泠已有心上人,是斷然不可能嫁到南越去的,慕容安自然沒有久留的意義了。
“我……”姜堰罕見的猶豫下來,剛才說那么多話讓他有些口干舌燥,灌了兩杯冷茶才稍稍緩和了些。
慕容楠長得很漂亮,這無可否認(rèn),那種帶著幾分英氣的美與姜泠截然不同,卻又似乎讓人無法移開目光,她的性情很好,十分仗義,除了有時候性子跳脫,調(diào)戲一下阿泠外,好像也沒有其他的毛病。
在大周折騰了將近兩年,扣了一波又一波的使臣,都沒能把她帶回南越去,看得出來她是真心想要留下。
“我不知道,”姜堰心底有些茫然,理智告訴他應(yīng)該毫不猶豫的娶了慕容楠,可他亦有幾分抗拒,他還沒想好,是否能夠與她共度一生,攜手到老,“若是父皇應(yīng)下,我自然會娶她。”
“二哥你這樣不對,娶不娶慕容楠是你自己的事,把這些交給父皇來決定算什么?就算現(xiàn)在慕容jiejie想要嫁給你,但她回去后還要面對父親與兄長的抉擇,”姜泠托腮望著他,眨了眨眼睛,說道,“若是她改變主意,不想嫁你了,你又該怎么辦?”
姜堰一愣,下意識道:“她不是要和親么,大哥已經(jīng)有了婚約,她沒有其他選擇……”
“誰說人家要和親了?大周和南越交好多年,即便無法聯(lián)姻,也不會反目成仇,”姜泠提醒道,“慕容jiejie在南越也是極受寵的公主,二哥你若是不想娶,自會有人替你阻止?!?/br>
姜堰頓時有些坐不住了。
“不是說好了么……”他頓了頓,有些焦躁的抓了抓頭發(fā),蹙眉道,“她之前說過要嫁過來的,君子一諾千金,怎么能輕易更改?”
姜泠頓時樂了,眉眼彎彎道:“人家是姑娘,可不是什么君子,比起一個不喜歡她的異國郡王,南越愛慕她的將領(lǐng)勇士才是更好的選擇?!?/br>
姜堰呼吸一滯,陷入了沉默。
之前的一切設(shè)想都建立在慕容楠絕對會嫁到大周,除了他沒有其他人選的情況下,可現(xiàn)在被姜泠打破這種舒適感,好像突然間失去了什么一樣。
“那我娶她就是了,反正郡王妃的位子早晚都會有人坐?!苯哒f道。
姜泠輕笑兩聲,說道:“那二哥是想娶慕容jiejie了?”
姜堰臉上有些不自然,挺直了脊背說道:“我跟她之前有過男女逾越之舉,雖然不知她為女,可亦是要負(fù)責(zé)的,否則豈不是丟了大周的臉面?”
他只是遵循君子之禮,這才愿意娶她罷了。
“那你是不是應(yīng)該跟慕容jiejie說一聲?至少讓她明白你的心意,否則她回去就改變了主意,到時候二哥你可要空歡喜一場了?!?/br>
姜堰覺得有幾分道理,卻又仿佛有哪里不對勁,他若是這樣做了,豈非私定終身,跟穆衍那種勾搭阿泠的臭小子有什么區(qū)別?!
這種行為,他絕不能以身作則。
姜泠好整以暇的托著下巴,提醒道:“看來慕容jiejie再也來不了大周了,等回去就被慕容安綁著嫁給南越的大臣子嗣,說不定還是一個斗字不識的武將,每天都按著慕容jiejie揍一頓……”
這話自然是胡謅,即便慕容楠下嫁給其他臣子,也不會落得這般凄慘的下場,可有些人偏偏就信了。
姜堰站起來說道:“事關(guān)南越大周兩國的同盟關(guān)系,自然不能疏忽,我去找她說清楚就是了。”
“我跟二哥一起去,不然慕容楠絕不會讓你見到慕容jiejie?!苯龅馈?/br>
姜堰想了想便應(yīng)了,這時姜泠已經(jīng)讓紅菱去準(zhǔn)備衣服了,她要重新梳妝打扮,姜堰心中有事,便掃她一眼說道:“這身也極好?!?/br>
“不好,太素了些,”姜泠想著待會兒或許能去看看穆衍,心中自然歡喜不少,眉眼間也溢滿了笑意,“二哥要不要再換身衣裳,我聽說,慕容jiejie最喜歡月白?!?/br>
姜堰看了看身上的重紫,猶豫道:“好像是有些臟了?!?/br>
轉(zhuǎn)身出了小院。
姜堰連忙上前拽住了姜泠,用力把她藏在了身后,橫眉怒目的瞪著穆衍,憤憤的揚起了拳頭。
穆衍眉眼低垂,往后退了幾步,低沉的聲音帶著一絲委屈:“阿泠……”
“……”
姜堰氣得咬牙切齒,恨恨的放下拳頭。
無恥!
無恥之徒!
第81章
京郊圍獵暫且落下了帷幕,給野獸投毒意圖破壞兩國聯(lián)姻的突然事件, 鬧得朝中人心惶惶, 誰都不敢再輕易發(fā)表意見。
但與此同時,姜照這樣生氣的態(tài)度, 卻也讓眾人意識到, 兩國聯(lián)姻似乎已經(jīng)勢在必行, 根本無法阻擋。
南越雖地域狹小卻十分富庶, 尤其糧食產(chǎn)量十分高, 而大周兵力強盛,人口眾多, 這種同盟關(guān)系的建立無疑是一種雙贏的局面。
有人卻并不想看到。
醉仙閣的雅間內(nèi),一道修長俊美的人影負(fù)手而立,借著窗口的一絲縫隙,望向遠(yuǎn)處的天空。
下面是繁華的朱雀大街,人來人往, 充斥著市井的喧鬧, 可卻絲毫沒有影響到他的興致。
“王爺,他回來了, 想要見您?!币粋€穿著黑衣的影子不知何時突然出現(xiàn)在背后,聲音低沉嘶啞, 像是用熱水滾過一般刺耳難聽。
姜熙白皙纖細(xì)的手指優(yōu)雅的合上了窗子,漫不經(jīng)心的轉(zhuǎn)身看過來。
“兜了大半個圈子, 最后還是要回到京城來, ”他嗤笑一聲, 眉眼間帶著三分不屑,“將軍府早已被毀得一干二凈,他憑什么以為本王還會理他?”
眼下不論是宮里的暗衛(wèi)營,亦或是兵馬司、各府州縣衙,甚至在江湖上,都有人在追捕將軍府余孽,其中原大將軍陳策,是最重要的一個人。
有姜堰的事情在前,姜熙不想再惹禍上身。
跪在地上的黑影并沒有吭聲,只靜靜地等待著他的吩咐。
姜熙出乎意料的笑了出來,原本冷淡不屑的臉上突然露出了幾分興趣,抬手道:“不過,倒也有些妙用。”
如今漠北的局面很是被動,不但把漠西王賠了進去,第一猛將也被大周扣下了,漠北剩下的三王之間爭端不斷,再加上大周與南越即將聯(lián)姻,一旦大周沒有了后顧之憂,漠北岌岌可危。
這么多年以來,大周與漠北的戰(zhàn)爭中,雖然沒有吃過大虧,卻也很少去的階段性的勝利,北斗都司風(fēng)頭正盛,當(dāng)今皇上若是有野心,必然會一鼓作氣,踏破曾經(jīng)的鐵騎噩夢。
姜熙眉頭微挑,竟不自覺的捻起了蘭花指,漫不經(jīng)心的摩挲在下巴上,輕聲說道:“既然這樣,就請漠北新到的使臣,先過來一趟吧?!?/br>
“是?!焙谝氯藨?yīng)了一聲,隨即很快消失在姜熙的視野中。
不多時,樓下已經(jīng)響起了腳步聲,兩個漢人打扮的高壯男子走了上來,唇畔噙著友好的笑容,走進了隔壁的雅間。
“吱呀”一聲,掛在墻上的山水畫晃了晃,突然從中露出半條縫來,縫隙越來越大,直到足能容得下一個人。
兩個高壯男子走了過來,朝著姜熙微微躬身:“康王殿下,好久不見,王爺讓我們代他向您問好?!?/br>
他的語氣很是親近,眼中也帶著誠摯的笑意,另一個男子直接從懷里摸出信封,恭敬的呈上。
姜熙沒有去接,他淡淡的瞥過來一眼,說道:“北王前些年可沒這么說過,而今這樣說,想來日子并不好過。”
漠北王在嚴(yán)格意義上,稱得上是漠北的皇,掌管著整個漠北,但他卻有三個親生兄弟,各自占據(jù)一方,制衡著他的一舉一動。
他的位子并不舒坦,不但要防著三個兄弟給他一刀,還要憋屈的幫他們收拾爛攤子。
這次與大周的交戰(zhàn),倘若不是漠西王被擒,齊木琛也不會貿(mào)然跑到大周來當(dāng)使臣,更不會暴露出漠北與將軍府多年的交情,把多年的布局生生毀在了手里。
失去了內(nèi)應(yīng)的漠北,即便是十萬鐵騎,也只是沒了爪牙的老虎,只是看著兇悍嚇人罷了。
“康王殿下,王爺為曾經(jīng)的魯莽向您道歉,只要能夠擺平西王,救出齊木琛將軍,您以后就是我們漠北的座上賓,是王爺?shù)挠H兄弟……”站在前頭的高壯男子說道。
姜熙頓時笑出了聲,艷麗的眉眼中劃過一抹嘲諷,語氣卻格外的柔和:“本王可不愿當(dāng)他的親兄弟,有希望做前例,北王的親兄弟恐怕也要多考慮考慮了?!?/br>
“康王殿下……”
“不必說了,”姜熙抬手制止了他們,唇畔翹了翹,“親兄弟許是做不成了,不夠朋友倒是可以考慮?!?/br>
兩人臉上頓時松了口氣,浮現(xiàn)出一抹笑意。
姜熙道:“齊木琛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活著離開大周,至于漠西王,想讓他死倒也容易,不過就算擺平了這些,漠北恐怕也要面臨不小的壓力。”
沒有了將軍府這種勢均力敵的友好敵人,又多了北斗都司這樣一個強勁的兵力,西北邊境的情況勢必會越來越艱難。
漠北從前的好日子算是徹底一去不復(fù)返了。
“是啊,”其中一個男子嘆了口氣,說道,“所以我們格外苛求康王殿下這個朋友,還望你你不要拒絕王爺?shù)纳埔猓覀冎挥泻献鞑拍芄糙A?!?/br>
姜熙沒有反駁,卻也沒有應(yīng)下,唇畔帶著淡淡的笑容,漫不經(jīng)心道:“有一樁事或許你們早就聽說了,不知道有何想法?”
“殿下說的是……南越?”另一個男子把信封放到了桌子上,就靠在姜熙的不遠(yuǎn)處,語氣中帶著恭敬與遺憾,“南越想要跟貴國聯(lián)姻,的確是極大地喜事,但對我們漠北來說卻并沒有那樣美妙?!?/br>
但他們又能做什么呢?這可是大周的國都,整個京城都匍匐在皇宮的腳下,但凡有絲毫異動,他們絕對沒辦法活著回去。
兩國交戰(zhàn)多年,也不會少他們兩具可有可無的尸骨。
“北王怕是不希望看到這種場面吧,內(nèi)憂外患,再加上一個強有力的幫手,更何況你們還丟掉了齊木琛,若是讓他知曉你們坐視不理……”姜熙搖了搖頭。
“還請康王殿下指點迷津,伸出援手!”兩人‘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朝著姜熙叩首。
姜熙頓了頓,恍若毫不在意的提起了宮中的事情,語氣輕緩:“公主是皇上最寵愛的女兒,誰要是敢傷了她,那就是自尋死路,即便是最好的盟友,也不會有絲毫寬容?!?/br>
南越和大周即將聯(lián)姻,這同樣也是姜熙不愿意看到的局面。
姜堰已經(jīng)徹底失控,甚至隨時都有可能反噬,而今他們之間靠的也只是一點點曾經(jīng)的照拂之恩罷了。
這一切逃脫他控制的根由,只是因為一個姜泠。
姜熙想起姜堰的身世,不自覺的勾了勾唇,提醒道:“做就要做干凈,留下一絲痕跡都不成,若是讓大周發(fā)現(xiàn)絲毫端倪,你們也別想回去了?!?/br>
兩人身子一顫,挺直的脊背佝僂了幾分,粗獷的面容上露出絲絲苦澀。
他們還有其他選擇嗎?只有破壞了南越和大周的聯(lián)姻,漠北才有機會得以喘息。
“多謝康王殿下,但吾王的提議,還希望您能夠慎重考慮……”
不等他說罷,姜熙便轉(zhuǎn)過身去,淡淡道:“必要的時候,本王自會出手?!?/br>
越過朱雀大街,再隔一片巷子,便是郡王府所在。
姜泠這幾日被拘在府中,時刻接受來自兄長的親切教導(dǎo),耳朵都快磨出繭子來了。
“他就是故意折騰我,好讓你心疼他,阿泠你絕對不能上了他的當(dāng)!”
姜堰對前幾天的那一幕一直記恨在心,不忘給她洗腦,說道:“你看看這種人,心情深沉,陰險狡猾,一點兒都不值得信任,阿泠,二哥沒有要拆散你們的意思,但是你要睜大眼睛看清楚了……”
“二哥!”姜泠有些無奈,捂著耳朵說道,“你都幾日沒去書院了,也不怕有人去鬧事,丟了郡王府的臉?!?/br>
“有大哥照拂呢,他的人一直在守著,誰敢過去折騰?”姜堰絲毫不動,繼續(xù)剛才的話題,“再說了,你是一個姑娘家,再怎么也要矜持,別著了這種狗男人的道,白白受了欺騙。”
姜泠剝了一顆葡萄,遞在了他嘴邊,姜堰一怔,下意識的吃了進去,接著說道:“雖然我答應(yīng)了你,不把這件事告訴父皇,但他早晚都會知道的,他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到時候氣急了,直接把穆衍扔進大獄砍頭……”
聽他越扯越遠(yuǎn),姜泠腦袋有些痛,無奈道:“不會的,穆衍又不是玄鳴,想扔進大獄就扔進大獄,北斗都司和天樞衛(wèi),哪一個不需要他?”
“那你可真是小瞧父皇了,暗衛(wèi)營的人才可不少,聽說父皇的暗衛(wèi)中亦有幾個是精兵悍將,只是沒想著跟穆衍爭風(fēng)頭罷了,再說了,大周幾千萬百姓,能領(lǐng)兵的可不是天底下只有他一個。”
“可是穆衍只有一個?!苯鲂÷曕止镜?,轉(zhuǎn)而岔開了話題,問道,“南越使團就要離開了,二哥你是怎么想的,慕容jiejie,你到底是娶還是不娶?”
慕容安來訪大周的目的十分清楚,一是為了迎娶公主,二是為了把膩在這兒死活不走的慕容楠綁回去。
姜泠已有心上人,是斷然不可能嫁到南越去的,慕容安自然沒有久留的意義了。
“我……”姜堰罕見的猶豫下來,剛才說那么多話讓他有些口干舌燥,灌了兩杯冷茶才稍稍緩和了些。
慕容楠長得很漂亮,這無可否認(rèn),那種帶著幾分英氣的美與姜泠截然不同,卻又似乎讓人無法移開目光,她的性情很好,十分仗義,除了有時候性子跳脫,調(diào)戲一下阿泠外,好像也沒有其他的毛病。
在大周折騰了將近兩年,扣了一波又一波的使臣,都沒能把她帶回南越去,看得出來她是真心想要留下。
“我不知道,”姜堰心底有些茫然,理智告訴他應(yīng)該毫不猶豫的娶了慕容楠,可他亦有幾分抗拒,他還沒想好,是否能夠與她共度一生,攜手到老,“若是父皇應(yīng)下,我自然會娶她。”
“二哥你這樣不對,娶不娶慕容楠是你自己的事,把這些交給父皇來決定算什么?就算現(xiàn)在慕容jiejie想要嫁給你,但她回去后還要面對父親與兄長的抉擇,”姜泠托腮望著他,眨了眨眼睛,說道,“若是她改變主意,不想嫁你了,你又該怎么辦?”
姜堰一愣,下意識道:“她不是要和親么,大哥已經(jīng)有了婚約,她沒有其他選擇……”
“誰說人家要和親了?大周和南越交好多年,即便無法聯(lián)姻,也不會反目成仇,”姜泠提醒道,“慕容jiejie在南越也是極受寵的公主,二哥你若是不想娶,自會有人替你阻止?!?/br>
姜堰頓時有些坐不住了。
“不是說好了么……”他頓了頓,有些焦躁的抓了抓頭發(fā),蹙眉道,“她之前說過要嫁過來的,君子一諾千金,怎么能輕易更改?”
姜泠頓時樂了,眉眼彎彎道:“人家是姑娘,可不是什么君子,比起一個不喜歡她的異國郡王,南越愛慕她的將領(lǐng)勇士才是更好的選擇?!?/br>
姜堰呼吸一滯,陷入了沉默。
之前的一切設(shè)想都建立在慕容楠絕對會嫁到大周,除了他沒有其他人選的情況下,可現(xiàn)在被姜泠打破這種舒適感,好像突然間失去了什么一樣。
“那我娶她就是了,反正郡王妃的位子早晚都會有人坐?!苯哒f道。
姜泠輕笑兩聲,說道:“那二哥是想娶慕容jiejie了?”
姜堰臉上有些不自然,挺直了脊背說道:“我跟她之前有過男女逾越之舉,雖然不知她為女,可亦是要負(fù)責(zé)的,否則豈不是丟了大周的臉面?”
他只是遵循君子之禮,這才愿意娶她罷了。
“那你是不是應(yīng)該跟慕容jiejie說一聲?至少讓她明白你的心意,否則她回去就改變了主意,到時候二哥你可要空歡喜一場了?!?/br>
姜堰覺得有幾分道理,卻又仿佛有哪里不對勁,他若是這樣做了,豈非私定終身,跟穆衍那種勾搭阿泠的臭小子有什么區(qū)別?!
這種行為,他絕不能以身作則。
姜泠好整以暇的托著下巴,提醒道:“看來慕容jiejie再也來不了大周了,等回去就被慕容安綁著嫁給南越的大臣子嗣,說不定還是一個斗字不識的武將,每天都按著慕容jiejie揍一頓……”
這話自然是胡謅,即便慕容楠下嫁給其他臣子,也不會落得這般凄慘的下場,可有些人偏偏就信了。
姜堰站起來說道:“事關(guān)南越大周兩國的同盟關(guān)系,自然不能疏忽,我去找她說清楚就是了。”
“我跟二哥一起去,不然慕容楠絕不會讓你見到慕容jiejie?!苯龅馈?/br>
姜堰想了想便應(yīng)了,這時姜泠已經(jīng)讓紅菱去準(zhǔn)備衣服了,她要重新梳妝打扮,姜堰心中有事,便掃她一眼說道:“這身也極好?!?/br>
“不好,太素了些,”姜泠想著待會兒或許能去看看穆衍,心中自然歡喜不少,眉眼間也溢滿了笑意,“二哥要不要再換身衣裳,我聽說,慕容jiejie最喜歡月白?!?/br>
姜堰看了看身上的重紫,猶豫道:“好像是有些臟了?!?/br>
轉(zhuǎn)身出了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