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jié)
景文帝兩眼一黑,抄起張公公的拂塵丟了過去,怒吼道:“滾!你給朕滾!怪不得一直不娶親,原來你喜歡男人!” 景文帝向來保守傳統(tǒng),盡管有聽說過民間有斷袖之事,但他還是一時之間接受不了自己的兒子,大禾朝未來的皇上竟然也是這種傾向。 太子纏頭發(fā)的手頓住,他以為接著景文帝的話說下去就能掩蓋他來這里的真正目的,沒想到會被曲解成這個樣子。但是為了繼續(xù)遮掩此行目的,他一咬牙:“是,父皇,兒臣喜歡男人。” 本來面無表情的景湛聽到太子這話輕咳一聲,掩飾笑意,沒想到他為了掩蓋事實(shí)都不屑于豁出去了。 太子聽到景湛的輕咳聲,眼底殺意明顯,他知道遮紗帽頃刻間碎落在地肯定和景湛脫不了干系,如今他這個不會功夫的當(dāng)今太子竟然被會盡各種功夫的前朝罪孽景湛陰了一把,他當(dāng)然不會就這么放過景湛。 于是,太子捏著手帕,翹起蘭花指,掩面嬌笑:“本宮最喜歡皇兄這種武功蓋世的男人呢!” 景湛面色一凜,強(qiáng)壓下被惡心到想吐的心情。 太子做作地甩了甩手帕,邁著小碎步妖嬈地扭著腰走向景湛,還不忘時不時嬌笑拋媚眼。 景文帝氣得咳嗽起來,伸出腳踹向他:“滾!你給朕滾!你這是要惡心死朕!” 太子立刻收斂辭色,安撫景文帝:“父皇不要生氣了,兒臣這就滾。” 正合他意,還是早溜為好。 只是,太子剛提著裙擺來到門口,手放到門把手,柜子里突然響起聲音,像是自言自語:“太子殿下怎么還不來?就這么冷血無情嗎?我可真后悔受他之命潛入澈王殿下軍營當(dāng)jian細(xì),最后在回京路上布埋伏刺殺澈王殿下,到頭來我還不是難逃追殺。” 太子深吸一口氣,裝作什么都沒聽到,鎮(zhèn)定開門準(zhǔn)備溜走,景文帝大聲喝道:“站?。〗o朕滾回來!” 說完,景文帝由張公公扶著來到柜子前。 這是一個鐵制的柜子,表面堅(jiān)固無比,說話的人既然能在密封性極強(qiáng)的柜子里存活,想必里面有機(jī)關(guān)。 “你說什么?”景文帝貼近柜子,問里面的人。 太子緊張地手心布滿汗,不得不步履沉重走向景文帝,心中破口大罵:這他娘的算是什么事!他們廢了九牛二虎之力砸柜子的時候那jian細(xì)不吭聲他還以為死里面了呢,現(xiàn)在當(dāng)著他父皇的面竟然開口了? 柜子里的人像是沒聽到外面的動靜一樣,繼續(xù)自言自語:“那次設(shè)埋伏刺殺澈王不成功,太子這個無情小人怕泄密把我們一個個替他辦事當(dāng)內(nèi)jian的都趕盡殺絕,我是那次事件中唯一存活的人?!?/br> 說著,柜子里那個大男人竟然開始哇哇大哭起來。 景文帝冷臉看著太子,太子瞄了眼景湛,景湛正盯著柜子沉思。 他將鑰匙給了江雨凝,臨出府前還故意提醒了她一番,既然她能按照太子的指示勸說不讓他出府,她就肯定知道太子今日會來嘉義茶樓將剩下的這個jian細(xì)滅口這件事。 可為何太子他們那么費(fèi)力砸柜子?他們絕對不會蠢到故意制造聲響引起樓上景文帝的注意,否則太子也不會怕引起注意而打扮成女子,更不會為了掩人耳目只帶了兩個高手。 恐怕太子只知道這個jian細(xì)在嘉義茶樓地字乙號,并不知道jian細(xì)被鎖在了布有機(jī)關(guān)的柜子里。 所以江雨凝沒有向太子透漏她有鑰匙這件事?景湛背在身后的手指輕捻,回想起她費(fèi)盡心思為他解毒,她幫助靜和脫離險境,還有八月十六那晚她在山茶花樹下許下愿他健康平安的愿望。 難道她真的沒想過和他對立,沒想過幫太子傷害他?難道她成為幫助太子的jian細(xì)是另有隱情? 一系列的事情串聯(lián)在一起,景湛心中生出一絲悸動,眼前不由得浮現(xiàn)出她那張明媚的小臉,唇角不自覺泛笑。 “吱呀”一聲門開了。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江雨凝急匆匆跑了進(jìn)來,一進(jìn)門就急切地喊太子。 景湛驚詫抬眼,看到她手中的那把鑰匙后,笑容凝固在嘴角。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可以猜到阿湛之前為何如此黏人嗎?哈哈哈哈哈哈 求收藏求評論呀^_^ 第21章 出乎意料(修) 太子聽到江雨凝的聲音渾身僵硬,心虛地瞅了眼面前的景文帝,不敢回頭。 江雨凝一抬眼,看到柜子旁站著的景文帝,忙福身:“參見陛下?!?/br> “免禮?!本拔牡廴粲兴记扑?,又打量一下站在東北角的景湛。 江雨凝循著景文帝的視線轉(zhuǎn)身,裝作一臉震驚:“阿湛,你怎么在這里?” “嗯?!本罢啃那閺?fù)雜,不愿多說,視線挪到穿紅衣裙的太子的身上。 江雨凝察覺他的視線這才注意到距她幾步遠(yuǎn)背對她的高個子紅衣女子,問景湛:“這位姑娘是?”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書里這件事在場人里主角只有景文帝景湛太子三人,可她掃視一圈,太子不在。 景湛不回她,靜看她和太子演戲。 江雨凝上前,拍了拍紅衣女子肩膀:“姑娘,可是太子殿下讓你替他來的?” 太子捏著嗓子,發(fā)出怪異難聽的聲音:“不是。” 他如今除了否認(rèn)沒有任何辦法,這里本就已經(jīng)亂套。他只讓江雨凝拖住景湛不讓景湛出府,并沒和她說具體位置,他不懂江雨凝為何會在這個節(jié)骨眼兒來。 而且,他也不想讓江雨凝看到他這副樣子,莫名羞恥。 面對景文帝的審視,太子說完后慫得低下頭,背對江雨凝側(cè)過身一步一步橫著往外挪。 江雨凝目光隨著這個全身上下都散發(fā)著怪異的女子移動,嗅出耐人尋味的氣息,再加上在場太監(jiān)都垂頭不語,當(dāng)事人景文帝景湛也面色凝重不說話。她只好扭過頭,故作氣鼓鼓的,問景湛:“阿湛,你出府來這兒不會是特意見這位姑娘的吧?” 太子抓住時機(jī),一邊提裙擺快步走向房門,一邊捏著嗓子說:“是呀,但是澈王殿下看不上奴婢,奴婢就不打擾王妃和殿下相聚了?!?/br> 景湛勾唇,只一眨眼的功夫,便飛到太子身后,按住太子肩頭,輕嗤:“孤怎敢嫌棄姑娘?” “姑娘”二字說得意味深長。 江雨凝錯愕不已,她只是開玩笑想套一下話,沒想到被她說中了,頓時心中復(fù)雜,指著他們:“你……你們……看著還挺相配的嘛!” 那她以后回到原本的世界就不用擔(dān)心這個清冷寡欲的大反派孤零零一個人了,起碼他還有個身高相仿的夫人。 這話一出,景湛回眸,不可思議地審視她。 景文帝更是震驚,以為江雨凝已經(jīng)被氣得說胡話,對太子大聲呵斥:“休再胡鬧!快來給你皇嫂道歉!” “?。俊苯昴粫r之間沒反應(yīng)過來。 太子身體被景湛控制著,不得已轉(zhuǎn)過身走向她,垂下那張不想讓她看到的臉,不情不愿開口:“抱歉?!眻?jiān)決不喊她皇嫂。 江雨凝看到他這被涂得亂七八糟的一張臉,還有他身上格外違和的紅衣裙,強(qiáng)忍住想笑的沖動,在確保景文帝能看到的視線范圍內(nèi)攤開握著鑰匙的手:“我是來給皇弟送鑰匙的?!?/br> 太子一下子懵了:“什么鑰匙?本宮怎么不知?” 江雨凝將鑰匙放在他手心:“昨日皇弟喝醉后給我說這是今日你將要來的嘉義茶樓鐵柜鑰匙,但是你因?yàn)楹茸砹?,走路搖搖晃晃的,不小心將鑰匙掉在魏候府花園,被我撿到了?!?/br> 太子擰眉,他昨日確實(shí)喝醉了不假,但他絕對沒有和江雨凝說這些,也根本不知道這jian細(xì)會藏在柜子里。 昨日一早他收到這jian細(xì)的親筆密信,上面還畫了只有他們自己人才能對上的暗號。這jian細(xì)信中威脅他如果滿足不了所提要求就會將那件事公之于眾,還用景文帝鐵定會嚴(yán)厲懲罰他來要挾他。可這jian細(xì)信中提的見面位置就在景文帝早就訂好的房間樓下,著實(shí)詭異。 因此他懷疑這有可能是景湛的計(jì)謀,也有可能確實(shí)是jian細(xì)想要敲詐只是選的見面位置正好湊巧而已。所以為了以防萬一,他收到信后馬不停蹄去魏候府安排江雨凝今日一定要拖住景湛,這樣最起碼能降低出事的可能性。 好巧不巧,這時柜子里的人又開始自言自語,聲音不高不低,屋里的人都能聽到:“這個太子可真是陰險,怕我跑了還把我鎖在鐵柜子里,簡直讓我生不如死??!” 說完,jian細(xì)再次夸張地嚎啕大哭起來。 景文帝聞言,一把抽出張公公手中的拂塵,怒指太子鼻尖:“你還有什么好說的?” 太子垂眼看著手中的鑰匙,他在來之前都沒見過jian細(xì),又怎會將其鎖在柜子里?又怎會有鑰匙?難不成江雨凝……? 不,江雨凝已經(jīng)愛慕他多年,為了幫助他愿意奉獻(xiàn)一切,她才沒有害他的理由。 所以,策劃這一切的…… 太子抬頭,緊盯景湛,眼底殺意頓生。 景文帝持拂塵狠抽太子胳膊,怒喝:“你到如今還敢瞪你皇兄?快向他道歉!” 太子臉色緊繃,氣得拳頭緊握,手背青筋暴現(xiàn),嘴硬道:“本宮沒錯。” 他這副拒不道歉死不悔改的倔強(qiáng)模樣讓景文帝怒火達(dá)到頂峰,一腳將他踹跪在地。 “窮兇極惡謀害你兄長就是大逆不道!回宮看朕怎么收拾你!” * 回澈王府馬車上。 “凝兒今日為何要給太子送鑰匙?” 這個問題景湛最初有判斷,但后來他發(fā)現(xiàn)事情并沒有那么簡單,尤其是當(dāng)他看到太子被景文帝訓(xùn)斥時江雨凝臉上絲毫不緊張反而有些輕松的神情,他更疑惑。 “太子傷害過阿湛,我當(dāng)然想讓他得到應(yīng)有的懲罰呀?!?/br> 景湛追問:“凝兒來的時候那jian細(xì)并沒有說太子謀害孤的事,凝兒怎么知道的?” “結(jié)合后來那jian細(xì)和皇上的話就知道了呀?!苯昴靡鈸P(yáng)起唇角,又強(qiáng)調(diào),“而且我之前和阿湛說過,我可是預(yù)言家嘛?!?/br> 原書里就有景湛策劃這出戲的劇情,她知道今天下午景湛看望過魏昭之后一定會去嘉義茶樓。于是她便假裝去給太子送鑰匙,一是在皇上面前表明關(guān)押jian細(xì)的事與景湛無關(guān),讓事情發(fā)展簡單順利;二是日后她被太子追問為何這樣做的時候她會說鑰匙是從景湛手里好不容易偷出來的,她知道事態(tài)緊急,出于迫切想送到太子手里才莽撞進(jìn)了門,以此讓太子相信她的“忠心。” 景湛思忖片刻,看向她清澈的雙眸,問出他昨晚欲言又止的話:“孤聽聞山茶花樹下許愿會成真,可是真的?” 江雨凝激動地抓住他的胳膊:“阿湛也聽說過這個?” “孤只是聽聞,所以想向凝兒確認(rèn)。” “既然阿湛也聽說了,那看來不止你我二人知道,這件事應(yīng)該不假?!苯昴Z氣輕快,“這樣就太好啦!” “為何?”景湛裝作不知情。 “因?yàn)檫@樣的話我的愿望就極可能實(shí)現(xiàn)啦!”江雨凝眼角眉梢都掛著笑意。 看著面前眼睛亮晶晶的、絲毫遮掩不住喜悅之情的江雨凝,景湛神色微頓,沉默地輕握住她。 幾日前,景湛抓住了前不久他們捷戰(zhàn)歸來在回京路上遇埋事件中唯一存活的jian細(xì),向jian細(xì)承諾應(yīng)有的好處后,便策劃了今日這出戲。 利用江雨凝并與其撇清關(guān)系本來也在他原計(jì)劃中,可是八月十六晚他看到她埋在山茶花樹下的那張紙后,對于是否要繼續(xù)按原計(jì)劃利用她這件事開始搖擺不定。 昨日他們從魏候府回來后,江雨凝和楚清都站在對太子有利的一面勸說他今日不要出府時,他心中才有了答案,同時自嘲:終究還是他多慮了,竟然會暗自奢望一個對太子用情至深的jian細(xì)不和他對立。 因此,昨晚景湛故意給了江雨凝鑰匙,同時為了防止她和楚清聯(lián)合起來悄悄將鑰匙給太子送去,他便裝作黏人的樣子寸步不離地跟著她。 景湛斷定,江雨凝知道這把鑰匙的用處后一定會及時給太子送去,為了不拖延計(jì)劃完成的時間,他臨出府時再次故意提醒她。 他原本想著帶景文帝進(jìn)去后,既能讓太子為犯下的錯得到應(yīng)有的懲罰,讓因那次埋伏不幸離世的下屬得到安息。他還設(shè)想借此和江雨凝撕破面具,并且讓景文帝看清太子和江雨凝的關(guān)系。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他和景文帝趕到現(xiàn)場后,發(fā)現(xiàn)江雨凝并不在。當(dāng)他心生悸動以為是自己誤會了她時,她卻喊著太子的名字急匆匆跑來了。 看到她進(jìn)門的那一刻,他心中莫名涌出一股失落的情緒,還摻雜一絲即將與她告別的不舍,當(dāng)然,更多的是他對自己曾生出過不切實(shí)際的奢望的嘲諷。當(dāng)他平復(fù)情緒靜待他們揭開面具撇清關(guān)系時,江雨凝竟然對太子撒了謊…… 剛才景湛聽到江雨凝說給太子送鑰匙是因?yàn)樘觽^他,她想讓太子受到應(yīng)有的懲罰后,他并不能確定這番話真情假意各有幾分,但不可否認(rèn)的是,他的心底竟有一絲觸動。 由于景湛曾懷疑過江雨凝在山茶花樹下許愿是受太子的指示故意做給他看的,因此便問出了昨晚他欲言又止的問題試探她。但是她竟因這個問題激動起來,甚至得出“知道可以在山茶花樹下許愿的人越多,就說明許愿這件事越真”的結(jié)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