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jié)
兩個男人說話,難免帶點眼色。鐘嶼沒理他的萎縮,一本正經(jīng)地寫道:“剛剛陪我兒子看完煙花回來?!?/br> 何堪:“臥槽!” 鐘嶼:“還有孩子他mama?!?/br> 何堪:“臥槽!” 鐘嶼:“你孩子到底什么時候生?” 何堪這下子過了好久都沒聲音,鐘嶼發(fā)了個紅包試探下,他立馬秒搶了紅包,但卻對他的炫耀裝作視而不見。 鐘嶼:“……” 第二天,一家三口都睡到中午才起來。諾寶穿著新衣服繞著客廳跑,過一會兒就忍不住站在玻璃門那兒看自己。 鐘嶼端著杯紅茶細細品著把報紙看完了,這才向著諾寶招了招手,好整以暇地問他:“諾寶,你今天是不是忘了對爸爸說什么了?” 諾寶還是置若罔聞地玩他一個人的追逐游戲,將鞋子上的小燈踩得一直在閃。 紀有初卻聽出他語氣的不一樣,趕緊去把諾寶捉回來,說:“快來,爸爸要給壓歲錢了,mama之前怎么教你的?” 諾寶一聽壓歲錢就來精神,連帶著看向鐘嶼的眼睛都閃著亮光,小小腦子里已經(jīng)開始迅速運轉(zhuǎn),是啊,mama之前怎么教來著? mama說要帶他去公公婆婆家時,是給他來過突擊訓(xùn)練的,他那時候滿心都想著爸爸怎么不能跟他們一起,根本就把mama的話往腦子過。 現(xiàn)在張著嘴巴支吾半晌,一點印象都沒有。 諾寶無計可施,只好使出他從十個月起就會的那一招,兩手在胸前抱拳,賣萌笑道:“爸爸,恭喜恭喜……” “就只是這樣啊,”鐘嶼要求還挺高,拿兩只手指把紅包從口袋里夾出來,擱在茶幾上推過來推過去:“再好好想想。” 諾寶看得口水都要流出來了,撈了幾次撈不到,趕緊膩到紀有初懷里,一遍遍糯軟地喊著“mama”求幫忙。 紀有初讓他說恭喜發(fā)財,他就說恭喜發(fā)財,讓他說身體健康,他就說身體健康。 鐘嶼聽著點著頭,但就是不滿意。紀有初眼睛轉(zhuǎn)了圈,湊到諾寶耳邊輕輕說了句什么,諾寶立馬有樣學(xué)樣地說道:“祝爸爸夜夜笙歌!” “爸爸?!敝Z寶撓頭:“你為什么要在夜里唱歌???” 鐘嶼眉心一蹙,當即大步流星地過來去摟紀有初,在她耳邊發(fā)狠道:“祝我夜夜笙歌是吧,可你倒是說說讓我跟誰去夜夜笙歌,你什么時候才讓我夜夜笙歌?” 紀有初整個翻倒在沙發(fā)上,用手打他,用腿蹬他,笑得整個臉都紅起來。 諾寶在旁看著,起初也笑得不行,可看見爸爸跟mama這么親密,又立刻吃起醋來。他踉踉蹌蹌地擠到兩人中間,要把他們分開,急得一會喊爸爸一會mama。 他后來總算是想出了一個辦法,去把那個壓歲包搶過來,獻寶似的在鐘嶼面前亮過來亮過去:“爸爸,看,爸爸,看!” 完全沒人離他。 諾寶扁扁嘴。 后來是紀有初笑得肚子疼,眼淚直流地要他放過她,鐘嶼這才放下她細長的腿,臨松手前到底還是在那光滑骨感的腳踝上捏了下才舍得。 他下去又拿了禮盒過來,重新?lián)еo有初在他懷里坐著的時候,把盒子塞到她手上,說:“給你的?!?/br> “我也有?。俊彼劬α疗饋?。 諾寶看到有禮物,也一道湊過來,很霸道地做到紀有初懷里,還把鐘嶼緊緊貼著mama的腿往旁邊推了推。 鐘嶼瞪他,他裝看不見,催促紀有初道:“mama拆開來看,諾寶幫你?!毙∈謳紫掳橇松厦婢碌暮Y(jié):“手機!手套!” 紀有初看過去,盒子里一共兩樣,一個是背蓋華麗至極的手機,至于另一個,雖然是有手套的樣子,但缺了指頭。 “護腕?”她瞥他一眼。 “嗯,特別按照你尺寸來做的?!辩妿Z拿出來幫她戴上去:“不是一直都喊手疼嗎,以后沒事就戴著,我還給你請了這方面的專家,回去之后給你做系統(tǒng)的治療?!?/br> 他垂著眼睛,神情嚴肅又認真。紀有初驀地想到他之前說要“投其所好”,這就是他為她專門準備的驚喜嗎? “你又沒找人來測量過,怎么就說是我的尺寸了?”她很受用地笑著,但女人就是這樣,喜歡在小細節(jié)上抬杠。 “你的尺寸還用測嗎?”他密長的睫毛往上一抬,眼中又立刻恢復(fù)一貫的精明,意味分明地將她上下打量了下。 像是在說:你身上哪個地方的尺寸我不知道? 紀有初簡直恨不得去掐死他,手剛舉起來,立刻就覺得靈活異常。原本這種濕潤的陰雨天氣,她總會覺得手臂里隱隱約約的疼,如今被護腕這么一裹,舒服多了。 她是以暫時延緩了對這男人的審判,轉(zhuǎn)而去拿盒子里的手機來玩。剛一抓起來她就開始感慨,這手感這工藝一看就不是便宜的。 手機里面各種軟件都已經(jīng)裝好,紀有初拿過自己那個花了屏的老爺機往里面倒數(shù)據(jù),邊問:“諾寶這張卡里有多少錢?” 諾寶一聽mama喊自己名字,立刻就很得意地把卡在她面前晃了晃。這張卡也是特制的,上面畫著小豬佩奇一家,還特地刻上了鐘嶼手寫的“諾寶”兩個字。 鐘嶼賣著關(guān)子,閑閑說了句:“你猜。” 就見紀有初把他在通訊錄和在社交軟件里的名字都改成了——五百萬?!笆沁@個吧?”紀有初歪頭向著他笑,顧盼神飛。 鐘嶼是真的沒見過這樣把他摸得透透的女人,他忽然吃癟地往沙發(fā)上一靠,想了好一會兒才找到滅她威風(fēng)的話:“你什么時候才能像我一樣這么用心地對人?” “你這樣就算用心?。俊奔o有初驚訝。 鐘嶼故意激將:“你又沒給我禮物?!?/br> “誰說沒有?!奔o有初說得輕快,如愿看到鐘嶼臉上有不解。她把諾寶塞去他懷里,兀自走到樓上拿東西。 過了會,手里還真拿了個絲絨質(zhì)地的盒子下來。 鐘嶼盯著她看了幾秒,意外問:“這什么?。俊眱墒峙踔蜷_來,看見里面居然是一對袖扣,式樣雅致大方:“什么時候買的?” “你那天試衣服的時候啊?!奔o有初知道他一定不會讓她付錢,所以悄悄藏了一個下來,想在合適的時候送給他:“你來那晚掉了個袖扣,現(xiàn)在我補一對給你?!?/br> 鐘嶼微微怔住,他來找她那天走得匆忙,除了拎來了諾寶原本就準備好的箱子,他壓根什么都沒來得及帶。 那枚袖扣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丟的,后來直接換成了式樣撲通的襯衫,也沒想著再浪費時間去挑一副。 他沒想過她會這么有心,還特地當作給他的禮物。 “多謝?!彼f得認真。 紀有初夜里就要去接同事的班,鐘嶼讓楊志斌那邊立刻安排出一條航線,好讓他們下午就飛回到海市。 紀有初在飛機上簡單吃了會,一回到酒店就立刻進入工作狀態(tài)。換工作服的時候,突然就想到什么的在穿衣鏡前面轉(zhuǎn)了一圈。 年前酒店說要趕制一批新的工作服,特地把她喊過來量了尺寸。師傅認真又仔細,拿著工具給她前后量過幾回才離開。 紀有初那時還感慨酒店講究呢,他們以前都是直接按照標準尺碼發(fā)衣服,哪像現(xiàn)在似的一個個量體裁衣。 她現(xiàn)在才突然反應(yīng)過來,意識到這根本不是人性化,是鐘嶼故意而為之。 就像那次她跟他說要想辦法給她批假,他轉(zhuǎn)頭給集團所有有孩子的都放了半天……方法雖然又蠢又笨,但確實是有心的。 同事們看她臉上有倦容,紛紛問她是不是過年回家累著了,紀有初掐著后腦道:“其實還好,就是中途突然遇見大雪,稍微折騰了下?!?/br> “這幾年天氣異常,昨天咱們這邊也下了大雪的。不過再怎么折騰,總算是見到爸媽了,心里多少安慰一點?!?/br> 紀有初笑著,不置可否。 “好可惜啊,這么千辛萬苦的,最后就只能在家里呆這么一會兒。你既然是外地的,怎么不多請幾天假啊,大過年的,主管應(yīng)該不會不批吧。” “足夠了。”紀有初說:“我平時總是三天兩頭請假,已經(jīng)夠麻煩大家了,過年這些天還不知趣,我簡直不好意思賴在這兒。” “你這話說得好見外啊。”大家都笑起來:“反正3z又不在,咱們多少自由點。平時只要一想到他就住這兒,我兩條腿都要發(fā)抖。” 話題一轉(zhuǎn),不知怎么討論起了鐘嶼。 “他怎么不在啊,”有人說:“剛剛阿姨被喊上去打掃了,可能是嫌她手腳慢吧,中途又換了一個,現(xiàn)在又喊廚房準備點心。” “你們有沒有覺得他現(xiàn)在比之前還挑剔?怎么感覺人人都入不了他眼呢?!蓖聜兲嵝鸭o有初:“你小心啊,說不定一會兒就喊你打掃?!?/br> “……”紀有初輕咳兩聲:“不會吧。我上次去打掃,他也是很不滿意的,還朝我吼了兩聲,把我嚇壞了?!?/br> “他脾氣確實不好。”大家紛紛安慰:“可能因為這個才一直沒定下來吧,他那張臉是挺有迷惑性的,可脾氣太差還是白搭。” “可不嘛,所以我才一直說他跟那位艾小姐分手了。我都快大半年沒見著他們同框了,平時也沒見他帶其他女人過來?!?/br> 大家正熱烈八卦,突然有個男人在不遠處招手。紀有初看見,跟大家使過眼色后,急匆匆走了過去:“先生,請問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嗎?” 男人原本在看手機,不耐煩地說:“我說過多少次了,我對花粉過敏!過敏!過敏!你們是不是不把客人的需求放心上,又給我——” 他說著抬頭,在看見面前女人一張出水芙蓉般秀麗精致的臉時不由梗了一下,聲音弱弱道:“又給我拿了一瓶鮮花過來?!?/br> 他突然嘿嘿笑著,嘴臉明顯變了,還特地挺胸抬頭,將胳膊一伸,露出手腕上才剛買的sao氣十足的江詩丹頓。 “我不是怪你啊,小姐,我知道這肯定是你們酒店春節(jié)的特別禮贈。但我這人鼻子特別敏感,能不能麻煩你一會兒來我房間幫忙弄一下?” 紀有初已經(jīng)不是職場菜鳥了,對男人的變臉也習(xí)以為常,她向著他稍稍鞠了一躬,說:“謝謝理解,我立刻安排保潔去您房間。” “哎哎,不不,你親自來吧?!蹦腥苏裾裼性~:“我剛剛就跟他們吵過了,估計他們現(xiàn)在煩死我了,你再喊他們過去,他們肯定不給我好好打掃?!?/br> “不會的,先生,我們的工作人員都是很專業(yè)——” “就你去?!蹦腥藞猿郑骸拔倚挪贿^他們!你現(xiàn)在就去準備一下,我在樓上等你。我住2101,你知道怎么走的吧,坐那邊專用電梯?!?/br> 21層跟鐘嶼所在的22層差不多,都是酒店最豪華的樓層,不是一般客人能住得起的。紀有初不動聲色地將他打量了會,沒再跟他多推讓。 “好的,先生,麻煩問一下您貴姓?” “姓何,何堪?!焙慰坝质且荒樕虏恢浪F(xiàn)在在發(fā)花癡的臉,看了下她別在洶涌胸口的名牌:“你叫紀有初?哇,這名字真好聽?!?/br> 紀有初大大方方地接受贊美:“謝謝,何先生。我現(xiàn)在去準備工具,咱們一會兒見。” 送走何堪,紀有初臉上的笑垮下來幾分。去拿清潔用品的時候,同事們紛紛感慨:“又被喊去做保潔啊,那帥哥是不是別有用心???” 紀有初說:“住21樓的,不至于?!?/br> “有錢人才變`態(tài)呢?!?/br> “……”這話聽著好耳熟? 前臺那邊忽然喊她:“有初,3z那邊突然也喊你去,不知道有什么事哎,反正語氣聽著很嚇人,我現(xiàn)在雞皮疙瘩還豎著!” 紀有初不由扶額,她這怎么一下就成了香餑餑了?也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她向同事點點頭:“我知道了,謝謝啊?!?/br> 紀有初拎著幾樣?xùn)|西,走在路上給鐘嶼發(fā)信息:“干嘛又把電話打到前臺來,你生怕別人看不出什么端倪是不是?” 鐘嶼回復(fù):“不這么正大光明地打過去,你怎么可能大張旗鼓地來我這兒?我看你精神不好,你過來跟諾寶一起睡覺?!?/br> 紀有初:“……”她忽然明白他今天為什么要在眾人面前表現(xiàn)得那么挑剔了。 紀有初:“有客人喊我去做事,我待會兒再去?!?/br> 鐘嶼:“叫別人去,酒店就你一個人?我下來接你了?!?/br> 這霸總式的口吻看得她直嘆氣,剛準備回復(fù),前面突然有個輕柔的女聲在提醒:“哎哎,小心別撞到人了?!?/br> 紀有初一怔,連忙止住步子,手里的撣子往后一抽,確實是差一點戳到前面這位。她連忙道歉:“不好意思,小姐,剛剛沒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