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蘇霽定睛一看,那不是御劍山莊莊主魏東陵,又是誰呢? 蘇霽一時怔住,不得不放慢腳步,腦袋上冷汗涔涔,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般。 這可怎么辦?前有狼,后有虎,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 “叮咚!”危急關(guān)頭,蘇霽聽到了類似門鈴的聲音,在這不知道是哪個年代的世界,難道也有機(jī)械震鐘嗎? 蘇霽無意間看到,自己隨意拿起的碎裂的翡翠手鐲竟隨之發(fā)出奇異的光澤,那光芒越來越烈,而那翡翠手鐲的裂痕慢慢減小,直到消失不見。 “可愛的蘇霽,我是你的系統(tǒng),歡迎來到這個世界。”那聲音像是十幾歲少年,帶著稚嫩。 “系統(tǒng)?”蘇霽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怎么個系統(tǒng)?先把我救出去!” “抱歉,本系統(tǒng)不提供救人服務(wù)?!敝赡勰新暣鸬?,“至于我突然出現(xiàn),是怕你還沒熬到新手任務(wù)就死了,連我這個系統(tǒng)都不知道,所以我就提前出現(xiàn),讓你知道知道?!?/br> 蘇霽的內(nèi)心在吐血。 “那我現(xiàn)在這情況,該咋辦?”蘇霽問。 “我也不知道,自己看著辦吧?!敝赡勰新曉俅未鸬溃氨敬畏?wù)結(jié)束,謝謝合作。” ???這就結(jié)束了? 蘇霽左右一望,左邊是一群家丁,右邊是魏東陵,仔細(xì)思索了一下,好像還是魏東陵比較可怕。 況且,按照書中的劇情,魏東陵馬上就會和茅山掌門打起來,這要是萬一不小心傷到她,可怎么整? 于是調(diào)轉(zhuǎn)方向,扭頭又往家丁處跑去。 幾位家丁俱是一愣——這丫頭莫不是跑著跑著傻了吧?竟自己回來束手就擒? “前面是怎么了?”魏東陵立于廊橋之上,如此問道,面上卻是了然于胸的坦然。 “晴兒病篤,廣招醫(yī)女醫(yī)治,卻沒想到有手腳不干凈的混跡其中,行那偷盜之事。”白發(fā)蒼蒼的老者撫了撫胡須,道。 茅山掌門的目光一瞥魏東陵,頗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 “是掌門愛女心切?!蔽簴|陵不冷不淡地回了一句,只是瞇起眼,直望向那女孩的身形,道,“我看這蟊賊倒是有趣得緊,竟往抓她之人的方向跑去?!?/br> 茅山掌門頗有興趣地問:“哦?” “世間萬事萬物,是敵是友,實(shí)難分辨?!蔽簴|陵直望遠(yuǎn)方,道,“就比如,掌門與魏某相談?wù)龤g,卻在這廊橋之下埋伏了十幾個人,只待我們談完,便會出手。” 茅山掌門見計(jì)識破,直言道:“魏公子果然耳聰目明?!?/br> “現(xiàn)如今,御劍山莊勢弱,江湖人心思亂,皆欲殺我,使御劍山莊就此覆滅?!蔽簴|陵轉(zhuǎn)過身來,目光流轉(zhuǎn),“御劍山莊與茅山世代交好,東陵還以為掌門會賣給東陵個面子?!?/br> “江湖第一大門派,誰又不想取而代之?”茅山掌門輕笑,眼中閃著欲望的火焰,“魏公子,一年了,你還是認(rèn)不清自己的身份,認(rèn)不清御劍山莊現(xiàn)如今的光景啊。你還以為御劍山莊還是當(dāng)年誰與爭鋒的第一門派嗎?” “掌門好計(jì)謀?!蔽簴|陵冷冷地道。 “不是計(jì)謀有多精妙,而是老夫癡長了幾年,更加擅用人心罷了?!泵┥秸崎T哈哈一笑,道,“魏東陵,你哪里都好,只是年輕氣盛,心還不夠硬。你向晴兒提出退婚的時候,這計(jì)謀便在我心中盤旋。我利用你對晴兒的愧疚,散布出晴兒病危的消息,如我所料,你明知道此番很危險(xiǎn),可還是來了?!?/br> 魏公子左手扶住劍鞘,緊緊地握了上去,眉頭緊蹙,緊緊地盯著他。 “不過,這都是年輕人的弊病?!泵┥秸崎T道,“如果你有幸,還能再活到老夫這個年紀(jì),吃虧了,后悔了,便也成長了?!?/br> “晴姑娘因東陵而神傷,探望晴姑娘是東陵的責(zé)任。若是再給東陵一次機(jī)會,東陵還是會來。”魏東陵道,“今日掌門設(shè)下此局,東陵自愧弗如,也知道會面臨什么境況。既如此,掌門便動手罷。” “哈哈哈哈……”茅山掌門癲狂大笑,“魏東陵,你竟如此冥頑不靈!你對別人情深義重,可別人是怎么回報(bào)你的!你丟劍譜、失三城,落得個喪家犬的模樣,都是因?yàn)樘K霽這個妖女;你欠下晴姑娘這個人情,也是因?yàn)樘K霽——一切一切都是因?yàn)樘K霽這個妖女,可她終究不過是個魔教的細(xì)作,一直在欺騙你的感情?!?/br> 魏東陵紅了眼眶,一雙桃花眼死死地瞪著前方的茅山掌門。 “從老夫開始設(shè)這個局起,就沒想讓你活著出去。” 他寬大的袍子一揮,身后便站定十?dāng)?shù)個黑衣男子,各個身形矯健,只看身形便知是練家子。 “走不走得了,就要看魏某的寒光劍夠不夠鋒利了。”魏東陵眉間微蹙,右手將劍拔出劍鞘,霎時間,周圍被一團(tuán)冷意包圍。 “魏公子……我勸你還是束手就擒。”茅山掌門見到寒光劍的劍氣,微微頓了頓,道,“茅山內(nèi)全是我的人,量你再怎么厲害,也沒有以一敵百的能力。” 魏東陵恍若未聞,猶自道:“一年了,這劍隨我修養(yǎng),一直未曾見血,掌門可否替東陵試試,這劍還快不快?” 說罷,他揚(yáng)起手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個箭步飛到其中一位黑衣人身后,一劍下去,那黑衣人的左臂便隨聲而斷,殘肢像是一把破碎的木頭,摔到地上,滾了幾下便停了。而那噴涌而出的鮮血灑滿了整個地面,乃至茅山掌門的鞋襪與衣衫上。 魏東陵拂了拂雪白的下擺,那白衫之上仍舊纖塵不染,沒有留下一個血滴。 “都給我上!一起上!”茅山掌門狠狠地道,“魏東陵,你坐定武林的日子實(shí)在太久了,武林盟主的位置,也合該輪到老夫坐坐了?!?/br> “那便來罷?!蔽簴|陵立在廊橋梁上,風(fēng)輕輕吹動他雪白的紗,不由得顯出幾分凌然傲氣來,“魏某既敢入這個局,就有本事出去?!?/br> 第5章 蘇霽已經(jīng)無路可走,被那五六個家丁團(tuán)團(tuán)圍住,可謂是插翅難逃。 “諸位大哥,行行好?!碧K霽抱拳,弓著腰卑微祈求,“我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的……” 家丁中有那急脾氣的,早已掄圓了拳頭,朝蘇霽腦袋上砸。 蘇霽下意識地一閃,這么一轉(zhuǎn)身,只看到廊橋之下的池水泛著淡淡的紅色,再往上一瞧——可不得了。 “快看那邊!”蘇霽急切地對壯漢道,“你們掌門和魏東陵打起來了!” “這是多少年前的招數(shù)了?”壯漢滿臉鄙夷,“況且我們掌門素來與御劍山莊交好,唯魏公子馬首是瞻,怎么會……” 只聽“撲通”一聲,象是有什么東西落入水中。 蘇霽越過壯漢的臉,只看茅山掌門的身體從廊橋之上墜入池中,激起一陣水浪來,卻又在轉(zhuǎn)瞬之間歸于平靜。 “你們的掌門……他……”蘇霽咬起了自己的大拇指,“他可能快要不行了……” 幾位家丁面面相覷,為首的一個漢子大吼:“還愣著做甚么?快去救張掌門??!” 幾位大漢忙不迭地脫了衣裳,下水。 “其實(shí)你們可以派個人盯著我的。”蘇霽見他們都下了水,才小聲悄悄道。 于是,在這場魏東陵與茅山的械斗中,在一片血腥氣間,此時有一位路人甲默默飄過,并試圖尋找茅山的出口。 蘇霽正往前走,卻看廊橋之上,一襲白衣從上面直飛過來,踉踉蹌蹌地落在蘇霽旁邊。 蘇霽一愣,只見他的頭發(fā)沾滿未干涸的血,隨著狂風(fēng)在空中肆意擺弄,形成一種奇異的美感。 他的眸中滿是殺意。 魏東陵從頸間取下一只竹哨,放在嘴邊吹了一下,竹哨隨之?dāng)鄶嗬m(xù)續(xù)地發(fā)出長嘯。 “蘇霽,我以真心待你,你卻騙我落得如此下場。”他的眸中滿是恨意,定定地看了蘇霽許久,終究化為慘淡一笑,“你來這里,究竟是何目的?我身上的每分每寸都被你利用干凈,如今你過來,又要我為您做點(diǎn)什么?” 蘇霽低垂著面目,不敢出聲。 給魏東陵沉痛的最后一擊?蘇霽想起了鳳鳴為她準(zhǔn)備好的說辭,反正就是怎么惡毒怎么來。 想了半天,這些話仍舊說不出口。 蘇霽嘆氣:“魏東陵,是我錯了,對不起。” 魏東陵登時愣住,眼中滿是猩紅,隨即冷笑:“你以為,只要不咸不淡地認(rèn)個錯,我魏東陵就會原諒你嗎?” 當(dāng)然不會,蘇霽再次嘆氣,用《流星花園》的話來說,道歉有用的話,還要警察干嘛。 可是除了道歉,蘇霽又能做什么呢? “我真的錯了,道歉不求你原諒?!碧K霽將頭垂得更低,“如果你覺得還是不夠的話,就再捅我一刀,這次手頭準(zhǔn)點(diǎn),將我殺了吧?!?/br> 落在魏東陵手上,蘇霽已經(jīng)認(rèn)命了?;蛟S一刀捅死她,她再一睜眼,還能回到21世紀(jì)呢。 魏東陵全身都在微微顫抖,他冷笑道:“你以為我不敢嗎?”說罷,劍從劍鞘中抽出,抵在蘇霽的胸膛。 “這一腔情意,終究是錯付了。”魏東陵凄慘一笑,準(zhǔn)備一劍利落地了結(jié)了她,卻不承想,在這一瞬間,魏東陵口中涌出一股腥咸的暖流,吐出來是殷紅的鮮血。 魏東陵像是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堪堪站住,搖晃了幾下,又倒了下去。 蘇霽看著胸口的劍隨著魏東陵一齊倒在地上,憑借著醫(yī)學(xué)生的本能上前查看傷情。 “喂!”蘇霽輕輕拍著他的臉,看他已沒了意識,便將他一雙好看的桃花眼掰開,露出黑曜石一般的墨色瞳仁。 “還好還好,瞳孔還沒擴(kuò)散,沒死?!碧K霽自言自語道,又做了個常規(guī)的查體,探查他的傷口,“這胳膊,好像是骨折了啊?!?/br> 在這醫(yī)療環(huán)境如此惡劣的古代,骨折便有可能意味著殘疾。 “不過傷得還不算重,不是開放性傷口,不怕感染;也只是裂成兩段,沒達(dá)到粉碎性?!碧K霽看著那馬上要腫起來的小臂,“雖說古代的醫(yī)生手法復(fù)位也挺厲害,但是復(fù)位這玩意宜早不宜遲,我就勉為其難地給你復(fù)位一下吧?!?/br> 蘇霽一邊想著當(dāng)時女魔頭一遍又一遍重點(diǎn)強(qiáng)調(diào)的注意點(diǎn),一邊進(jìn)行著手法復(fù)位,最后取了一段平整筆直的樹枝,從自己身上隨意扯了一塊布條包扎上,便算完成。 在此不到半刻,只見一群身穿白色勁裝的弟子將蘇霽團(tuán)團(tuán)圍住,他們初看蘇霽,極為震驚,后又面色復(fù)雜地暗中交換眼神。 蘇霽用布條包扎好最后一處,起身,她認(rèn)得這裝束,正是御劍山莊門下弟子的。 那群弟子卻頗為警惕地迅速向后退去。 蘇霽立刻意識到這些弟子并不知道她不會武功,于是鎮(zhèn)定自若地道:“放心,接走他,我不會為難你們。” 那群弟子謹(jǐn)慎地步步向前,一個敏捷的身手托起魏東陵的身子,便立刻往外奔。 蘇霽手心里全是汗,心中嘖嘖:你們啊,膽子還是太小了。 “霽霽,這次任務(wù)完成得怎么樣?”回殺手堂復(fù)命的路上,鳳鳴一改往日嬉笑神態(tài),嚴(yán)肅問道。 “額……就還行吧。”蘇霽吞吞吐吐。 她全程都只是旁觀罷了,只有在走出茅山的時候才跟魏東陵聊了幾句,還是魏東陵主動搭茬的。 “看你這樣子,肯定是沒做好?!兵P鳴直接道,嘆了一口氣,“不過放心,一會兒師父面前,我肯定替你說話。” “謝謝啊。”蘇霽滿臉俱是感激。 宣州城外,一處罕有人跡的茂密叢林中,只需再走十幾步,便是一處懸崖峭壁,通過繩索,里頭與外頭才產(chǎn)生了一絲交集。 懸崖峭壁的盡頭,是一座恢弘的古代陵墓,就連昏暗的過道上都隱隱約約露出青銅上雕刻的花紋,蘇霽在平素沒看見過這種奇異的花紋,仿佛不是成國紋飾。 只可惜這豪華陵墓尚未竣工,封土只填了一半,便荒廢了。 蘇霽還是頭一次來到這地宮,不僅溫度低得令人顫抖,而且陰氣森森,在精神上都能讓人感到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