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jié)
教室里幾十名醫(yī)學(xué)生笑得更大聲了,只有第一排的一位女生靜默著,不過那是因為——她睡著了! “蘇霽!”張老師氣不打一處來。 蘇霽立時驚醒,環(huán)顧四周,最終發(fā)懵地看向張老師。 “你昨晚沒睡好?”張老師問。 “我睡得挺好的?!碧K霽睡眼惺忪,揉了揉眼睛,道,“就是想吃牛rou面了。” 教室內(nèi),又是一陣哄堂大笑。 “你倒是好養(yǎng)活?!睆埨蠋熑滩蛔∫残α?,“一碗七塊錢的牛rou面就滿足了?!?/br> 下了課,蘇霽終于睡飽了。此刻,她坐在食堂的凳子上,桌前還有一碗熱氣騰騰的牛rou面。 “太香了!”蘇霽貪婪地喝了一口面湯,只覺得這富含味精的面湯好喝極了。 蘇霽右手握住筷子,夾了一片薄如蟬翼的牛rou片,不由得感嘆——在現(xiàn)代花七塊錢就能吃到牛rou,可是在古代,即使貴為太子,可能都不一定嘗過牛rou的滋味。 在鐵犁牛耕的成國,牛被賦以了神圣的意義,法律嚴禁屠宰任何牛,就算是老死病死的牛,也是不許吃rou的。 當然會有一些貴族悄悄宰牛吃rou,但這一定不包括太子——太子這么恪守規(guī)則的人,自然不會這么做。 一想到太子,蘇霽的食欲更加旺盛了,她用筷子卷起一大坨細面,咬了一大口,又將剩余的吸溜進嘴里。 啊,真香。 蘇霽正大口吞咽著,后背卻被人大力拍了一掌,差點把剛進嘴的牛rou面拍出來。 “蘇霽,伙食也太差了吧,大中午的就吃一碗牛rou面?”李晴端著一盒外賣,坐在了蘇霽對面。 “不,不是一碗牛rou面?!碧K霽指著旁邊的空碗道,“是兩碗牛rou面?!?/br> 李晴哈哈大笑,眼睛瞇成一個月牙兒。 “對了,問你個正經(jīng)的?!碧K霽問,“你說,喜歡一個人是什么感覺?” 李晴可是蘇霽宿舍中唯一有男朋友的人,有情感問題,自然是要找她啦。 李晴眼睛一瞇,發(fā)覺事情并不簡單,調(diào)笑道:“蘇霽,你可以啊。離期末考試還有不到一個月,你竟然還有空閑找男朋友!” 蘇霽不好意思地道:“你快說嘛。” 李晴認真地道:“喜歡這個東西,說起來挺玄的,但其實判斷起來簡單極了。當你想到他,心情就會好,就連飯都能多吃幾口?!?/br> 蘇霽看著自己碗里快要吃完的牛rou面,不由得愣住了。 蘇霽一面背著名詞概念,一面準備著線性代數(shù)的考試,至于英語六級考試,蘇霽打算放棄了。 在異世界呆了半年,她完全沒有用到過英語,單詞語法全都生疏了。 終于,在第三十日的晚上,蘇霽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復(fù)習(xí)計劃,便關(guān)掉了小臺燈,雙腳并用地爬上了自己的小床,卻心事重重地難以入眠。 她難不成真的喜歡上了太子?可她和太子,真的處在一個次元嗎? 這樣翻來覆去地想了許久,蘇霽終于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待蘇霽一醒來,四周的世界果然又回到了皇宮中的慎刑司。 “蘇霽,能說的,本宮都說完了?!笔捹F妃望著蘇霽,道,“你愣在那里做什么?” 蘇霽打了一個哈欠,連忙說:“沒沒沒,沒什么我就走了。” 蘇霽立刻轉(zhuǎn)身,準備離開這陰暗狹窄的牢房,卻恍然看見太子正在門口,沉靜地望著她。 太子顯然沒有預(yù)料到蘇霽突然轉(zhuǎn)身,過了三五秒才反應(yīng)過來,一雙桃花眼中晦暗難明。 “太子殿下?”蘇霽出聲詢問。 太子聽此,收回了目光,不理蘇霽,只轉(zhuǎn)過身去,匆匆離去了。 但方才蘇霽對著蕭貴妃說的“傾慕太子”之語,卻在他的耳邊環(huán)繞,怎么也忘記不了。 太子瞇著眼睛,面色復(fù)雜地看著前方——對于一個太子而言,身處權(quán)力爭奪的中心,每一步都是危險的。而這危險程度,甚至超過了他的預(yù)期。 太子終究不舍地回望了一眼蘇霽——等到他登上了皇位,定要日夜疼愛她。 就連太子也沒有發(fā)覺,自己的眸中不知覺地多了許多欲望。 第53章 “太子,朕讓你去刑部是為了明察律法,可你寫的是什么玩意兒?”殿上,成帝將奏折狠狠地摔在太子臉上,怒斥道。 “兒臣失察?!碧游⑽Ⅴ久迹?。 “陛下,這大成律令經(jīng)三次修改,可謂卷帙浩繁,能在短短兩旬內(nèi),將浩如煙海的律令理解成這樣,已經(jīng)算是難能可貴了?!毙滩可袝笆郑虺傻鄣?。 “你也在包庇他?”成帝看像刑部尚書,冷哼道,“太子,初理國事,你就出了這樣大的紕漏,真是太令朕失望了!” “兒臣愚鈍?!碧拥?。 “即日起,收太子印?!背傻勖蛄丝诓杷?,冷冷地道,“你合該先鍛煉鍛煉,等足以勝任太子之位時,再掌太子印不遲?!?/br> 太子立時抬頭,看向座首的成帝,眼神平靜得可怕。 “這……”刑部尚書猶豫了半刻,終究將口中的話吞了回去。 待下朝時,刑部尚書擦擦額頭上的汗,感慨了一句天威難測,正欲走,卻見與他同窗數(shù)載的老友樓之敬向他走了來。 “梁兄,多日不見?!睒侵春喍痰睾蚜藥拙洌蛦?,“聽說陛下今日發(fā)了好大的火氣,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唉,圣心難測,誰又能摸得清呢?!毙滩可袝河颜弴@了口氣,道,“你也知道,那大成律法決不是兩旬就能理清的,陛下這是故意為難太子,收回太子印罷了。” “收回太子?。俊睒侵床挥傻冒櫭碱^,“這懲罰也未免太重了?!?/br> “誰說不是?”梁友諒撫著胡須,歷數(shù)舊典,道,“大成有史以來,包括現(xiàn)在這位太子,攏共只有三位太子被收了太子印。而前兩位,都在收太子印不久后便被廢了?!?/br> 樓之敬聽此,眉頭皺得更緊了,不禁陷入了思索。 這幾日,朝臣們一邊暗地里相互議論著太子收印的事,另一邊,明面上為太子選妃的事也辦得如火如荼。 針對選不選妃、何時選妃、選誰為妃三個問題,朝臣們給出了五花八門的答案,好在最后終于達成了一個共識——太子殿下的婚事不能再拖了。 不過,顯然成帝和太子卻不是這樣想的,二人對此均是緘口不言,一時倒讓朝臣們摸不著頭腦。 這成帝不愿太子成婚也就罷了,可太子竟然也一點兒都不著急。 卻不知,那廂太子在東宮內(nèi)可是焦急得很,終究是去了乾清宮,來和他的父皇商議婚事。 “兒臣拜見父皇。”太子恭敬行禮,眼眸中卻透著之前從未有過的波瀾。 “你是替自己催婚的?”成帝躺在搖椅上,靜默地閉上了眼,問。 “兒臣是來求父皇,莫要賜婚的?!碧涌聪虺傻郏?。 “哦?”成帝頗為驚訝地瞧了太子一眼,問,“難道你不想做樓丞相的貴婿?” “這太子妃,可是要跟兒臣一輩子的?!碧虞p輕地道,不由得想起了蘇霽的面龐,“家室、樣貌倒還在其次,只是性情最要緊。兒臣想找個知冷知熱、白首不離的?!?/br> 成帝不由得嗤笑出聲,起身對著太子道:“你可要想好——得到了樓丞相的支持,那太子印立刻便到手了,別人家的女兒可是沒這個本事?!?/br> “男子漢大丈夫,有什么東西不能憑自己爭?。亢伪乜恐c女人結(jié)姻來獲得?”太子道,眉眼間隱約透出幾分凌然傲氣來。 卻沒成想,成帝立時暴怒,怒不可遏地站起了身,對太子道:“你是在映射朕?” 他的確利用了皇后對他的信任,才能如能順利地攻破了滑國的城門。可是那又如何? 成王敗寇,他們不過是敗在他腳下的亡靈罷了。 “不敢。”太子冰冷地答了兩個字,恨意涌上心頭。 “拿藤條來!”成帝惡狠狠地喚著近侍,看向太子,“朕今日要好好教訓(xùn)這個不肖子!” 成帝接過內(nèi)侍遞來的藤條,用手試了試它的韌勁,蘸了鹽水,便直往太子身上抽打起來。 太子面色不變,咬牙硬挺著,只是藤條打在身上的一瞬間,身子也隨之顫動。每多打一下,身子上就能感到一陣火辣辣的生疼。 就這樣不知道鞭打了多久,一旁的小太監(jiān)既不忍去看,也不敢去勸,只得閉上了眼,聽藤條擊在rou上的聲音。 一聲,兩聲……不知道過了多少聲,才終于停下了。小太監(jiān)們從手指縫地漏了個眼睛,去瞧眼下的情況——原來是成帝手中的藤條被硬生生抽斷了。 成帝猶自不覺得過癮,只看向太子,冷哼道:“今日算是你運氣好,若是以后你膽敢再犯,朕定把你活活抽死?!?/br> 太子艱難地爬了起來,一步一頓地走到成帝面前,硬撐著行完禮后便退下了。 “嘉柔?”蘇霽在司藥局正無聊,卻見這幾日不多見的趙嘉柔來了,“你怎么來了?是咸福宮缺了什么藥么?” 趙嘉柔看著蘇霽,卻是滿臉的憂心忡忡,她將蘇霽拉到一個角落,便問:“霽霽,你這幾天可好?別太過傷心了,若是有人難為你,只跟我說?!?/br> “我挺好的呀。”蘇霽倒是被問懵了,“怎么了?發(fā)生什么事了?” “我聽他們說,太子之位尊貴,不到萬不得已,是絕不會明著懲罰太子的。若是太子犯了什么錯,按例,都只是懲罰他手下的幕僚罷了?!壁w嘉柔貼近蘇霽的耳朵,小聲道,“可這幾日,陛下一連幾日明罰太子,即便微小的錯誤,也嚴懲不貸,甚至就連太子的印都被當堂罰沒了。我聽爹爹說,朝臣們已經(jīng)傳得沸沸揚揚,太子殿下要被廢了!” 蘇霽聞言一驚,方欲出聲詢問,卻聽趙嘉柔繼續(xù)道:“蘇霽,你之前一直同太子走得近,現(xiàn)下太子失勢,以前暗地里嫉恨的,都會明里來欺負你。不過你莫怕,再如何有我為你撐腰?!?/br> 蘇霽松開了趙嘉柔握著的手,直奔向了東宮。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蘇霽用力地敲擊著太子臥房的門,發(fā)出劇烈的“砰砰”聲。 門栓在里頭被人上下翻動了幾下,蘇霽以為是太子命人開門了,靜等了半刻,檀香木門卻始終沒有打開的意思。 蘇霽不知道的是,太子已屏退下人,一個人獨自在臥房內(nèi)。 太子堪堪下床,每走一步,便牽動著背部的肌rou,引來絲絲陣痛。卻終究還是走到了門前,看著蘇霽的身影,一雙桃花眼中滿是憂慮,他將門栓緊緊地合在了一起,確認了不會被輕易打開,才用盡剩余的一分力氣,冷冷地道:“蘇司藥,你一個未婚女子,來本宮臥房做什么?” 蘇霽聽到太子的聲音鏗鏘有力,該是沒事,心中稍安,問道:“太子殿下,你還好嗎?能不能開門,讓我進去???” 太子用手緊緊地扶著門,生怕她闖進來,看到自己這副憔悴的病容。 “無礙?!碧痈械窖矍疤煨剞D(zhuǎn)地,卻強自打起精神來,道,“只是一事:以后無事,莫要來東宮了。本宮也會吩咐守門的太監(jiān),不能再縱你進來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