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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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姜硯不一樣,他的一萬年里,除了蘇宴的一捧灰燼,什么都沒有,他永遠(yuǎn)都忘不了了。 蘇笑笑疲憊地松口氣,低頭卻看見遲漾手腕上的龍鱗鐲子,墨青色的光芒顯得極其刺眼。 她看向遲漾,目光沒有任何情緒,“我跟你說這些,是希望你明白,無論姜硯對你多好,他都不可能喜歡你,他永遠(yuǎn)不會忘記蘇宴。你沒必要讓自己受傷。” 遲漾被這番話驚得回過神,急切辯解,“不是,姜硯沒有對我很好,我也不會有什么其他念頭?!?/br> 蘇笑笑站起身,輕笑了一聲:“那就好,我是為你好,因為受傷的只會是你?!?/br> 她說完,邁步離開。 遲漾看著她的背影,喃喃道:“我不會的?!?/br> 她怎么會呢?她本就不該存在于這個世上,到了時間,她是要回地府的。 第29章 跟蘇笑笑談了這么一番后, 遲漾的心情有點沉重,晚上翻來覆去睡不著,一直到深夜才迷迷糊糊睡過去。 第二天醒來時, 遲漾整個人都有點無精打采, 她懶洋洋打開門, 就被門口的人嚇得頓時清醒了起來。 姜硯估計剛回來,她開門時, 恰好走到了她房門口, 兩人不期而遇打了個照面。 遲漾愣了一下, 看著他露出了一個暖暖的笑。昨晚知道那些事后, 按理說她應(yīng)該更怕這個滿身殺戮的大妖怪, 但奇怪的是,她不僅不怕, 心底某個地方還變得柔軟了起來,就連本能性的恐懼都減弱了不少。 姜硯也有點詫異,他原以為自己沒去上課,他的兔子應(yīng)該蔫了吧唧鬧情緒, 沒想到會笑成一顆小太陽,而且還隱隱帶點慈母的味道??? 他抓了抓頭發(fā),神情有點茫然,“去上學(xué)?” 遲漾臉上還是帶著柔軟的笑, “嗯?!?/br> “哦,那個,等我, 一起?!?/br> 姜硯說著,已經(jīng)邁開長腿走回房間了。 姜硯昨天失蹤了整整一天,他也沒提自己去哪兒了,去做什么了。 兩人收拾好了,就一同去學(xué)校。剛好是早高峰,地鐵十分擁擠,雖然姜硯是日天日地的大妖怪,但到了人類社會,沒有特殊情況都是必須收斂的,他也只能乖乖跟著大家一起擠地鐵。 遲漾擠進(jìn)地鐵,勉強(qiáng)在靠近門邊的地方站住了腳,很快,跟在她身后上來的姜硯就到了她面前,將她護(hù)在了身前。 遲漾背靠著地鐵,面對著姜硯的胸膛,因為比較擁擠,兩人幾乎要貼在一起。 姜硯帶著一只耳機(jī),一手扶住扶手,一手滑動手機(jī),正十分認(rèn)真地看游戲主播講攻略。 遲漾微微抬頭看他,神情依舊懶散,一副沉浸在自己世界對什么都不上心的模樣,但看外表,跟現(xiàn)在崇尚頹文化的一些高中生沒有任何區(qū)別,并且頹得更加真情實感。 但她忍不住想到蘇笑笑說的那些話,腦海里一直出現(xiàn)一副場景:夜幕下,姜硯握著滿是鮮血的大刀,從尸海中走來,他臉上滿是傷痕,甚至辨不清五官,但狠戾的目光在夜色中異常突出,周身縈繞著罪惡的黑霧。 想象中的人跟眼前這個吊兒郎當(dāng)?shù)纳倌杲厝徊煌?,要?jīng)歷多大的痛苦和絕望,才能有這樣死后重生般的脫胎換骨? 遲漾有些難受,下意識伸手拽住了姜硯的衣服。 正專心學(xué)習(xí)攻略的大妖怪感受到扯動,低頭看了一眼,見一只白皙的小手死死抓著他的衣服。由于太過用力,手指泛著一點不太正常的青白。 姜硯有些莫名其妙,但又覺得這種感覺挺不錯,他揚揚眉,將手機(jī)揣兜里,伸出食指戳了戳遲漾白皙的手背,吊兒郎當(dāng)?shù)溃骸案墒裁茨??我還能跑了?” “姜硯……”遲漾抬頭看他,真心受不了他這種受過傷后玩世不恭的態(tài)度,癟了癟嘴,“你好可憐呀?!?/br> 大妖怪姜硯幾乎被她嚇懵,什么玩意兒?身為一只時時刻刻會被吃掉的菜兔子,居然有閑情覺得別人可憐? 姜硯哭笑不得,故作兇惡地舔舔牙,低頭湊近她耳邊,沉著聲兒,“遲漾,你這樣的菜兔子,我一口能吃一百只?!?/br> “嗯?!边t漾看著他,乖乖應(yīng)了一聲。 這次輪到大妖怪姜硯震驚了,這只菜兔子發(fā)生了什么?居然不怕吃兔警告了,而且一副可憐巴巴,眼眶紅紅隨時要哭的樣子。 姜硯:……我是不是做了什么該遭天譴的事? “我昨天真的有事,”難得的,姜硯也有低聲下氣解釋的時候,“是不可抗因素,你看我今天不是跟你去上學(xué)了嗎?” 遲漾還是那副可憐巴巴的樣子望著他。 姜硯無奈了,一咬牙,“你想怎么樣吧。” “我想抱抱你?!?/br> 姜硯:???? 姜硯:?。。?! “行?!?/br> 遲漾真的很心疼他,這種心疼幾乎能蓋過所有情緒,恐懼羞怯似乎都不值一提,只想抱抱他,覺得這樣也許可以給他一點點安慰。 兩人已經(jīng)離得很近,遲漾伸出手環(huán)住了他的腰。 在外人看來,十六七的小情侶擁抱彼此,甜得冒泡,遲漾卻滿心酸澀,她伸出一只手,輕輕拍著姜硯的背。 姜硯:……總有種你在安慰崽的錯覺。 雖然遲漾的反常讓姜硯有些奇怪,不過他也沒多問什么,除了尋找蘇宴,其他的事對他來說都無所謂。 出了地鐵站,姜硯大步走在前面,遲漾小跑著跟在后面。 她捏著書包帶,邊跑邊氣喘吁吁地對姜硯說:“姜硯,我以后會很聽你的話?!?/br> “哦。” “姜硯,我以后會給你寫作業(yè)?!?/br> “好?!?/br> “姜硯,我以后還會幫你補(bǔ)課?!?/br> “不!” 姜硯猛地停了下來,遲漾反應(yīng)不及,小跑著沖到了他前面又折回來看他。 “你到底怎么了?”姜硯瞇起了眼,打量著她。 遲漾猶豫了起來,不知道能不能說。上次偷聽墻角,蘇笑笑激動間提起了蘇宴,當(dāng)時姜硯似乎是生氣了的。 她抿了抿唇,認(rèn)真道:“沒有,就是想對你好?!?/br> 姜硯想了一下,也認(rèn)真道:“我不會因為這樣就不吃你的。” 遲漾垮了一張臉,剛準(zhǔn)備說什么,卻看見姜硯身后不遠(yuǎn)處走來一個少年。 少年臉上掛著舊傷,一雙眼眸呈淺褐色,帶著抹滅不去的冷漠。 遲漾對著他笑了笑,少年依舊沒有什么表情,只是看著她,按著原本的步伐繼續(xù)往前走。 姜硯轉(zhuǎn)過身,探究的目光從少年身上掃過。 他斂了滿身妖氣,少年修為低,根本無法察覺,只直直看著遲漾。 遲漾迎上前幾步,笑著說:“你找我?” 少年手里捏著一瓶瓶裝奶茶,因為用力,瓶身稍有變形,他將東西遞到遲漾面前,“謝謝?!?/br> 他嗓音偏干,透著點虛弱的感覺。 遲漾有點訝異,但很快接過奶茶,露出暖暖的笑,“你專門等我?” 少年點了點頭,抿了一下微裂的嘴唇,一直看著遲漾,眼神很專注,但沒有多余的表情。 遲漾舉起奶茶,也說了句謝謝。 少年依舊看著她,好半天才說:“孟洋。” “孟洋?” 遲漾剛明白他說的是自己的名字,他都已經(jīng)轉(zhuǎn)身走掉了,她下意識摸了摸手里的奶茶。 “奶茶好喝嗎?”姜硯的聲音涼涼響起。 “???”遲漾抬頭,不解地看他,同時舉起手里的奶茶,“你想喝嗎?” “不。” 姜硯淡淡吐出一個字,邁開長腿自顧往前走了。 * 裴瑜回了地府一趟,在奈何橋邊等了幾天,總算把白無常等了回來。打聽了一番地府有沒有什么被鎮(zhèn)壓住的力量,必須是能夠cao控靈魂的強(qiáng)大力量。 白無常跟著裴瑜蹲在奈何橋邊,聽他說第一次勾遲漾魂魄失敗的事。 “總感覺有什么力量在干涉。我們地府有沒有什么不為外人知的,被鎮(zhèn)壓住的力量?” 白無常瞪了眼奈何橋上偷偷看他們的小鬼,這才緩緩回答,“據(jù)我所知沒有,地府史冊上也沒有這種記載。不過萬年前,地府遇到過一次浩劫,連閻君都灰飛煙滅了,整個地府被重新洗牌,萬年前的史冊更是被一把火燒掉,所以會不會有什么力量是在萬年前被鎮(zhèn)壓住的,這就不得而知了?!?/br> 正是因為這樣,現(xiàn)在的閻君才會有些難以服眾。 裴瑜琢磨了一下,“那除了我們地府一系,有沒有其他能夠cao控靈魂的存在?” “以前大概是有的,很多仙人、精怪甚至修仙者都會有很多起死回生或者延長壽命的法術(shù)法寶,這些從某方面來看,都屬于對靈魂的cao控。但是現(xiàn)在大環(huán)境如此,極其不適合修煉,成精都困難,修仙者更是罕見了,這些法術(shù)也相繼消失。近幾百年都沒聽說過有這樣的法術(shù)出現(xiàn)?!?/br> 裴瑜想了想,大概能猜出來兔妖四百多歲了,靈光閃現(xiàn),問道:“會不會這只兔子幾百年前是某個修士的寵物??無意識間學(xué)會了某種cao控靈魂的法術(shù)?” 白無常的鄙視之情簡直溢于言表,“無意識間都能學(xué)會?這么聰明的兔子,能四百年才成精?” 這話也沒錯,兔妖確實有點菜,天賦異稟什么的,真的不存在。 裴瑜又去地府官方圖書館查了查,確實沒有萬年前的記錄了,也不知道是哪個狗崽子造的孽,打架就打架,燒書干什么? 裴瑜白跑了一趟,心情不是很美妙,對萬年前在地府搞事的兔崽子充滿了怨念,最后決定還是從遲漾身邊再查查,看看能不能找到突破口。 回到人間的裴瑜心情更不美妙了,姜硯那個狗東西像狗皮膏藥似的,一天到晚跟著遲漾,他根本沒機(jī)會靠近,所以對姜硯又充滿了怨念。 不過裴瑜最終在一個月后找到了機(jī)會。 他幾乎都要放棄了,卻突然發(fā)現(xiàn)這天姜硯沒有跟在遲漾身后來上學(xué),一直到午休,姜硯都沒出現(xiàn)。 姜硯真的是一個非常信守承諾的大妖怪了,規(guī)規(guī)矩矩跟著遲漾上了一個月的課,一天都不帶多的,剛滿一個月,第二天就消失不見了。又跟上次一樣,遲漾早起就沒看見他,沒人知道他去哪兒了。 不過遲漾也不強(qiáng)求,姜硯能堅持一個月來學(xué)校玩游戲,她已經(jīng)覺得十分驚訝了。 中午下了課,她本約好跟趙甜一起去食堂吃午飯的,但她收拾課桌時,卻察覺一道目光一直盯著她看。 遲漾收課本的動作頓了一下,側(cè)過頭,見裴瑜坐在自己的課桌上,滿面溫和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