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聃好奇地湊過去，望向外面。

    外面的賣貨郎正在吆喝。

    “劉家湯餅！郎君可要品嘗？”

    “面粉！面粉！會稽四美都在用的面粉！”

    每次司馬聃出宮祭典，都會提前清道。御街上沒有一個百姓。他從未見過如此生動有趣的市井生活。司馬聃睜大眼睛，目光明亮地望著街上的每一個人。

    見司馬聃看得認(rèn)真，王獻(xiàn)之開口問道：“陛下覺得如何？”

    司馬聃輕聲說道：“朕從未見過市井生活。未曾想，市井生活如此有趣?！?/br>
    王獻(xiàn)之告訴司馬聃：“陛下只看到了一角風(fēng)景。”

    “一角風(fēng)景，也足夠有趣了！”司馬聃目光羨慕地望著在街頭奔跑的小孩。

    牛車緩緩前行，看到前面圍了好多人，司馬聃問道：“為何前方有這么多人？”

    王獻(xiàn)之望了眼外面，回答道：“有人在街頭斗舞?！?/br>
    司馬聃立馬說道：“朕要看！”

    王獻(xiàn)之讓仆人把司馬聃抱下車，將司馬聃舉起來看斗舞。

    司馬聃看得目不轉(zhuǎn)睛，甚至張開了嘴巴，露出驚訝的神色。

    “聽說逍遙山莊要舉辦舞王比賽。如今很多人都在斗舞?！?/br>
    “我也聽說了。我還聽說，很多貴族子弟都要參加！”

    “不知會稽四美是否會參加舞王比賽？”

    “會稽四美早就離開建康了！”

    “不！王大郎還未離開！若是他參加舞王比賽，必定能勝出！”

    “那可未必！有謝仁祖與武陵王在，結(jié)果未知！”

    司馬聃興致勃勃地聽八卦，他讓仆人把他抱回車上。

    司馬聃回到車上，拉著王獻(xiàn)之的手說道：“王七郎，朕聽聞有舞王比賽。武陵王與驃騎將軍都要參加舞王比賽！一定甚是有趣！何時比賽？朕想觀看！”

    自從謝尚歸京后，就被太后封為驃騎將軍。

    王獻(xiàn)之告訴司馬聃：“有好幾輪塞選，來年春日才進(jìn)入決賽，陛下不必著急?！?/br>
    司馬聃點頭，又說道：“朕在宮中聽聞了許多發(fā)生在逍遙山莊的趣事，一直想去逍遙山莊見識見識！”

    王獻(xiàn)之吩咐仆人調(diào)頭出城，前往逍遙山莊。

    作者有話要說：　　顧和：哼！等顧某鍛煉好身體，這舞王稱號一定歸顧某！

    存稿君：作者大人偷懶去了，今日由我來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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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2章 世間百態(tài)

    因為去逍遙山莊玩樂的客人, 都是貴族子弟。為防止小皇帝被人認(rèn)出來, 王獻(xiàn)之讓小皇帝戴上面具上山。

    白日里來酒肆蹦迪的人比較少, 王獻(xiàn)之帶小皇帝在酒肆里參觀了一遍, 便離開了酒肆。

    接下輪到參觀密室迷宮、健身館、溫泉館、游樂園……

    小皇帝司馬聃覺得逍遙山莊真是有趣，他不舍得離開這里。

    “王七郎, 朕想住在此地。”司馬聃摘了面具，眼巴巴地望著王獻(xiàn)之。

    王獻(xiàn)之告訴司馬聃：“我再帶陛下去一個地方。”

    司馬聃覺得肯定是個有趣的地方，他立馬點頭，高興地說道：“甚好！”

    王獻(xiàn)之帶司馬聃下山, 前往廣陵郡。

    司馬聃探頭望著路邊的景色，覺得心情輕松歡快。

    心情喜悅, 司馬聃沖樹林長嘯起來。

    長嘯完，司馬聃喘著氣, 回頭望向王獻(xiàn)之，笑著說道：“宮外真有趣, 朕想每日都能出宮。王七郎, 你每日都帶朕出宮好不好？”

    王獻(xiàn)之面上保持著淡淡的笑容，沒有回答司馬聃。

    阿陌倒了茶水，遞給司馬聃。

    司馬聃慢慢喝茶，喝完之后, 他舔著嘴唇說道：“先苦后甘?！?/br>
    阿陌又給司馬聃倒了一杯茶。

    王獻(xiàn)之望向外面, 開口說道：“陛下，看看外面?！?/br>
    司馬聃馬上轉(zhuǎn)頭望向窗外。

    窗外，路邊立著很多墳。有兩個孩子正跪在其中一座墳前哭泣。那兩個孩子, 大的十一二歲，小的年紀(jì)與王獻(xiàn)之司馬聃差不多。

    司馬聃目光好奇地望著那兩個孩子，指著他們說道：“王七郎，他二人為何跪在土堆前哭泣？”

    聞言，阿陌驚愕，不敢置信地看了眼小皇帝。

    王獻(xiàn)之面色平靜地言道：“陛下可要下去看看？”

    “可以嗎？”司馬聃問道。

    王獻(xiàn)之點頭，看了眼阿陌。

    牛車停下，阿陌攙扶著小皇帝與王獻(xiàn)之下車。

    那兩個孩子哭得傷心。已是孟冬時節(jié)，天氣越來越?jīng)?。他們穿著帶補丁的衣衫，腳上穿著草履。兩人哭得滿臉淚痕，鼻子跟眼淚糊在一起，看起來臟兮兮的。

    司馬聃未曾見過這樣邋遢的孩子。他微蹙小眉，臉上露出嫌棄的神色。小聲地對王獻(xiàn)之說道：“王七郎，你我還是走吧！”

    司馬聃不喜歡這兩個又丑又臟的小孩，頓時沒了興趣，想要離開。

    王獻(xiàn)之淡笑著看向司馬聃，輕聲說道：“陛下不好奇他二人為何在路旁哭泣？”

    司馬聃的確好奇。猶豫了一下，他轉(zhuǎn)頭對阿陌說道：“你去問問他二人為何哭泣?！?/br>
    阿陌心情復(fù)雜，他邁開腳步，朝那兩個孩子走去。

    “我家郎君問你二人，為何在此痛哭？”

    年紀(jì)小的孩子，乍然看到出現(xiàn)了好幾個陌生人，一時之間，忘了繼續(xù)哭泣。

    年紀(jì)大一些的孩子，他紅著眼睛，望著王獻(xiàn)之與小皇帝。見這兩個孩子穿得這么好，乘牛車出行，還有仆人伺候。他突然朝王獻(xiàn)之與小皇帝跪下來，聲音哽咽地說道：“求二位郎君收留我兄弟二人！只要能給口糠吃，我兄弟二人愿意為奴！”

    司馬聃被這個孩子的舉動嚇到了，他神色慌張地望向王獻(xiàn)之，出聲問道：“王七郎，他這是何意？”

    王獻(xiàn)之拉著司馬聃的手，帶他往前走。

    跪下來的哥哥，轉(zhuǎn)頭叫弟弟：“阿弟！過來跪下！”

    年紀(jì)小的孩子，被王獻(xiàn)之的容貌吸引了，呆愣愣地望著王獻(xiàn)之。

    走到年紀(jì)大一些的孩子面前，王獻(xiàn)之靜靜地看著他，語氣平靜地言道：“為何要收留你二人？你二人沒有家嗎？”

    李大抬起頭，克制住悲傷的情緒，哽咽道：“我阿耶被山上的野獸咬死。村人替我兄弟二人葬了阿耶。我兄弟二人，已經(jīng)無處可歸……”

    司馬聃不解，奇怪地問道：“怎會無處可歸？難道你二人沒有親人？”

    李大哭著說道：“是有親人。有一姑母同住在村里?？晒媚覆粫B(yǎng)我兄弟二人！阿耶入土后，我?guī)О⒌艿焦媚讣?。姑母不許我兄弟進(jìn)入。這幾日我兄弟與鄰家的牛住在一起，吃的是豚食……”

    司馬聃越聽越糊涂，他繼續(xù)問道：“為何你姑母不許你兄弟二人進(jìn)門？”

    李大的淚水越流越多，他心里痛苦，已經(jīng)說不出話了。

    阿陌不忍心，他忍不住開口替這個孩子解釋道：“當(dāng)今亂世，百姓日子過得貧苦。多一個人多一張口，養(yǎng)活自己都難，更別說是養(yǎng)孩子了?！?/br>
    司馬聃搖頭，還是聽不明白。

    王獻(xiàn)之放開司馬聃，他彎下身子，遞了一塊手巾給李大。

    “你叫什么？”王獻(xiàn)之輕聲詢問。

    李大不敢接王獻(xiàn)之的手巾，他猛地用手擦了擦眼淚，大力吸鼻涕，咳嗽著回答道：“李、李大。阿弟叫李、李二……咳咳咳……”

    王獻(xiàn)之轉(zhuǎn)頭看向阿陌：“將車上的吃食取來?！?/br>
    阿陌立馬跑回車上，拿了一盤蟹螯與一盤炒豆子，還拿了一壺茶。

    看到王獻(xiàn)之用漂亮白凈的手，觸碰李大那張臟兮兮的臉，幫李大擦臉。司馬聃小聲地說道：“王七郎，你別碰他?！?/br>
    李大看出了司馬聃的嫌棄之意，他立馬后退幾步，不敢再讓王獻(xiàn)之靠近自己。

    王獻(xiàn)之的手頓住了，他彎起嘴角，朝李大溫柔一笑，揮了揮手上的手巾。“你自己來擦臉?！?/br>
    李大嘴唇顫抖，他忍著不哭，伸出顫巍巍的手，接過了手巾。

    轉(zhuǎn)頭，李大沖弟弟叫道：“阿弟，過來。”

    李二眨了眨濕漉漉的眼睛，抬手抹了抹眼淚，朝哥哥靠近。

    李大拉著弟弟跪下來，先幫弟弟擦臉。

    阿陌取來吃食，還讓仆人搬了一張案幾過來。

    將吃食擺在案上，阿陌看向王獻(xiàn)之。

    李二看到那些東西，口水立馬順著嘴角流了出來。他指著那些東西，小聲地說道：“阿兄，我餓……”

    李大何嘗不是如此。他吸了吸鼻子，轉(zhuǎn)頭看向王獻(xiàn)之，朝王獻(xiàn)之磕頭：“多謝郎君！請郎君收留我兄弟二人！再過幾年，我就長大了。我可以幫郎君干很多事！我會勤奮干活，不會偷懶！”

    王獻(xiàn)之溫柔地說道：“你二人餓了，先吃些東西?！?/br>
    李大忐忑不安地望了眼司馬聃。

    司馬聃沒說話，被李大盯著，他莫名覺得身子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