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節(jié)
司馬丕點頭,低聲問道:“可是前方發(fā)生了大變故?” 王獻之告訴司馬丕:“趙王去帝號,向燕王求和。如此發(fā)展,趙國名存實亡。接下來,燕王勢必會與冉閔斗。冉閔遲早會歸順晉國,燕王與冉閔斗完,便會與晉國斗。” 司馬丕思索了一下,蹙著眉頭問道:“燕國有狼子野心,不得不防。王七郎打算如何應對?” 司馬聃小聲地說道:“燕王的親眷在王七郎手中?!?/br> 司馬丕驚訝,不可置信地問道:“可小王聽聞外面?zhèn)髀劊勤w王擄走了燕王親眷?!痹掍h一轉,司馬丕想明白了,意外地說道:“是王七郎刻意為之?王七郎先擄走燕王親眷,過后再對外宣傳是趙王擄走了燕王親眷?逼燕王強攻趙國?” 王獻之頷首:“不過是請燕王親眷到晉國做客。然而我沒料到,趙王竟然會向燕王求和?!?/br> 慕容皝把石祗打得那么慘,石祗竟然還跑去向對方求和,甚至去掉了皇帝稱號,這也太慫了。 司馬丕好奇地問道:“趙燕兩國一直在打,王七郎如何擄走燕王親眷?” 司馬聃告訴司馬丕:“王七郎聰慧過人,乘船走海路攻打燕國,擄走燕王親眷?!?/br> 司馬丕敬佩地望著王獻之。 王獻之告訴司馬丕:“還有一事,請殿下幫忙?!?/br> “但說無妨?!?/br> 王獻之低聲言道:“請殿下借我千人?!?/br> 司馬丕答應:“人借你。不知王七郎意欲何為?” 王獻之看向司馬聃,告訴司馬丕:“我要親自到邊境,與桓大將軍談事?!?/br> 桓溫現(xiàn)在一心想著攻打苻健,無論旁人怎么勸,都不聽從。王獻之打算親自前往邊境,與桓溫談話。 聞言,司馬聃緊張地問道:“王七郎,你不隨朕回京?” 王獻之搖頭:“我有事情要辦,陛下先回京?!?/br> 司馬丕告訴司馬聃:“小王護送陛下回京。” 王獻之點頭:“我正有此意,希望殿下親自護送陛下回京?!?/br> 司馬聃問道:“桓大郎與桓二郎也隨朕回京?” 王獻之回答道:“桓大郎隨我前往邊境,桓二郎隨陛下歸京?!?/br> 司馬聃點頭,伸手握住王獻之的小手,輕聲說道:“王七郎,你要早些歸來。朕在建康等你?!?/br> “好?!蓖醌I之溫柔一笑。 桓伊睡眠淺,聽到屋外的說話聲便醒了。 桓伊隨意披了一件青衫,來到外面。 面上帶著淺笑,桓伊溫聲言道:“天未白,王七郎便來尋伊,定有要事。王七郎請?!?/br> 王獻之搖頭,眉眼平靜地看著桓伊,出聲言道:“我要前往義陽,不知足下可愿隨行?!?/br> 桓伊笑意漸深,忽然彎腰作揖,笑著言道:“愿追隨王七郎!” 王獻之讓桓伊收拾一下東西,即刻上路。 與王獻之聊完,桓伊回到內(nèi)室,搖醒桓不才。 “阿兄?”桓不才睜開了眼睛。 桓伊告訴桓不才:“我要隨王七郎前往義陽,你留下,隨陛下回京。若是阿耶問起我,便告訴他我想留在瑯琊國待一段時日。” 桓不才不解地問道:“為何不把真相告訴阿耶?” 桓伊搖頭:“暫且如此。待我歸家,再詳細向阿耶道來?!?/br> 桓不才點頭:“我知曉了?!?/br> 天未亮,王獻之便帶著桓伊啟程離開。 五日后,王獻之與王徽之在路上相遇。 王徽之帶著十車珠寶上路,如今變成了九車珠寶,王獻之詫異:“五郎,十車珠寶,為何少了一車珠寶?” 王徽之正在編花,神情專注。 見王徽之不答,王獻之轉頭看向阿良。 阿良出聲回答道:“五郎賞給貧苦之人了。這編花的手藝,是向路人學來的。五郎贈其三塊美玉?!?/br> 就王徽之這大手大腳的花法,一車珠寶很快沒了。 王獻之點頭,沒有對此事發(fā)表個人評論。 越往北走,道路上遇到的流民越多。 王獻之告訴王徽之:“我命人傳話,讓諸位到瑯琊國,瑯琊王會安置流民。” 王徽之抬頭看了眼王獻之,將編好的花伸到王獻之的面前問道:“如何?” 王獻之打量一下,點頭贊許:“甚好!” 王徽之摸著下巴,低聲說道:“在這上面,染上顏色,或許更美。” 王獻之點頭:“嗯。五郎打算做多少花?” 王徽之搖頭:“不知。日日做,直到抵達義陽,見到她。” 車隊停下歇息,桓伊過來尋王獻之。 王獻之看了眼王徽之,隨桓伊離開。 從頭到尾,王徽之都沒有問王獻之去義陽做什么。下車后,王徽之繼續(xù)編花。 兩人來到林子里,桓伊低聲言道:“前方有人阻攔,唯有出錢,方能過去?!?/br> “攔路財?”王獻之詫異。 桓伊點頭:“可以這么說?!?/br> 王獻之問道:“對方有多少人?” 桓伊告訴王獻之:“尚未了解?!?/br> “打探清楚,回來稟告我?!蓖醌I之伸出手,折斷身旁的野草。 桓伊頷首,多看了一眼王獻之的動作。在心里猜測王獻之的想法。 王獻之回到王徽之的身旁,靜看王徽之編花。伸手拿起一根麻繩,王獻之編起來。 余光瞥了眼王獻之,王徽之繼續(xù)編花。 “錯矣。” 王徽之忽然開口說了一句話。 王獻之轉頭看向王徽之,又低頭看了眼手里的編花,出聲問道:“何處不妥?” 王徽之伸手將王獻之手里的編花搶過來,拆了重新編。 王獻之目光認真地看著王徽之。倏然問道:“五郎,你何時發(fā)現(xiàn)自己喜悅周女郎?” 這一路,王徽之一直在編花,用麻繩編了上百朵花??梢娡趸罩畬χ塬h思念至深。 王徽之專注地編花,沒有回答王獻之。 王獻之也不催促,他問阿陌要皮囊,喝了幾口水。 編完一朵花,王徽之才抬眼看向王獻之,語氣隨意地說道:“思念她時。” 在周玥離開前,王徽之對她沒有太大的感覺。覺得這女郎一身蠻力,還有些憨乎乎的。王徽之便喜歡欺負她。每次被那雙盈盈似水的美眸瞪著,王徽之就覺得自己的心情莫名舒暢。他就喜歡看周玥又氣又惱,還偏偏拿他無可奈何的模樣。 直到周玥離開會稽后,王徽之才發(fā)覺有些不對勁。他練字的時候,會忽然想起周玥。用膳的時候,也會想起周玥。就連沐浴時,王徽之都會想起周玥。周玥離開得時間越長,王徽之對她的思念就越發(fā)強烈。以至于,做什么事都做不好,滿腦子都在想念她這個人。王徽之思念周玥,想她想到失眠。 周玥遲遲不回會稽,讓王徽之覺得心里不安。終于,他忍不住了,追去了建康。 沒想到,來到建康,卻得知她去了義陽。王徽之心里慌了。他不知道周玥為何要去義陽,王徽之敏感地意識到不對勁。所以,他要追去義陽,要見周玥!見面后,他要與她說清楚,為那日的隨口之言道歉。并且向荀灌娘提親,把周玥帶回來! 王獻之笑著說道:“平日里五郎不曾思念她?” 王徽之搖頭,伸手拿了一根麻繩,繼續(xù)編花,輕聲說道:“相伴身旁時,未曾發(fā)覺。人走之后,心生相思,方才知曉原來心中早已有那人。” 王獻之點頭:“的確如此?!?/br> 聞言,王徽之挑眉,似笑非笑地打量王獻之:“聽官奴之意,莫非官奴也有心悅之人?” 王獻之搖頭,一派坦然地言道:“非也。不過是覺得五郎所言,甚有道理。” 王徽之輕哼道:“相思之苦,只可意會,不可言說。他年以后,你若遇到傾心之人,才會知曉其中感受?!?/br> 王獻之笑著說道:“也不知道此生是否會遇到那么一人。” 上輩子,王獻之可是母胎單身。臨死前,都沒有跟女孩子牽過手?;盍诉@么多年,甚至連一個暗戀的女孩都沒有。 王獻之問道:“五郎,你心悅周女郎哪方面?” 王徽之揚起嘴角,眼眸明亮,語氣悠然地言道:“我喜歡看她惱怒時的模樣,甚是有趣?!?/br> 王獻之:…… 王獻之斜眼打量王徽之,出聲告訴王徽之:“五郎,你可喜歡周女郎對你動手?” 聽王玄之說,王徽之與周玥在一起時,沒少挨打。不是斷腿,就是傷手,舊傷養(yǎng)好了,新傷又來了。王徽之該不會是個抖m吧? 編花的動作微微一頓,王徽之若有所思,緩緩言道:“尚可?!?/br> 聽到這話,阿良用古怪地眼神打量著王徽之,試探地問道:“五郎,你可還好?” 莫不是被周女郎打壞了腦子? 阿良從未聽說過有誰喜歡挨打的。 王獻之神色復雜地打量著王徽之,沒有說什么。 夜間,桓伊尋王獻之,告訴王獻之:“共有三百人?!?/br> 王獻之輕輕點頭,語氣平靜地說道:“派五百人剿滅。誅殺后,所有尸體焚毀?!?/br> 在這個人吃人的亂世,人為了能活下去,易子相食都能做得出來。更別說是在路邊看到其他人的尸體了。 生吃死尸,極容易感染時疫。還是焚了干凈。 王獻之行事果斷,桓伊目光贊賞地看著他,笑著點頭:“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