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她真的覺得可惜了，這么好的機(jī)會就被陸敬亭那小崽子破壞了。

    為什么她的命這般苦，好像總不能過的好？就連害人也沒辦法害到。

    好事做不成，壞事也做不好，她以為自己不怕死的，現(xiàn)在能夠茍延殘喘的活下去，可能都是一種奢望了。

    如荼看了肅雍遞過來的口供，“看來咱們身邊都有母后的人跟著，否則動向不會這么清楚，到現(xiàn)在母后居然還以為你不出兵是因為我，她到底有沒有真正為你著想？”

    本來疏不間親，如荼不該說這些，但是孟皇后的做法實在是太讓人覺得寒心了。

    肅雍安撫的拍了拍她的手，“放心，我會送她一件大禮的。”

    天氣近了冬日，正悠閑的喝著牛乳茶的孟皇后聽說遠(yuǎn)在薊州的肅雍跟她送了一份大禮來，茵娘還道：“咱們王爺還是跟以前一樣，有什么好東西都往您這兒送。”

    孟皇后連忙讓小太監(jiān)打開，沒成想，紅木箱子一打開，一個咕嚕嚕的人頭從里面滾了出來。

    第77章 驚嚇

    宮中尖叫聲連連, 便是連孟皇后都幾欲作嘔，送禮過來的小太監(jiān)原本還想著皇后娘娘若是高興了，指不定還有賞賜，卻未嘗想到是這個。

    這內(nèi)宅的婦人，送人去死也不是沒有過的，可是吩咐別人去做, 和自己親眼看到的慘狀還是非常不一樣的, 尤其是這么一顆血淋淋的人頭。

    孟皇后感覺自己呼吸都不順暢了，“快, 快跟我拿下去?！?/br>
    茵娘不敢馬虎, 先讓人扶了孟皇后進(jìn)去內(nèi)室, 又著小太監(jiān)把這頭收拾好, 地毯重新?lián)Q過, 焚了香, 又著太醫(yī)過來看了一回，孟皇后才心里好受一些。

    她內(nèi)心終于有了恐懼感，這種恐懼感是她從來沒有過的，即便當(dāng)年江氏比她先一步占據(jù)了夫人之位，她也沒有這么恐懼過。

    可肅雍，他雖然是自己的兒子, 可根本不受她控制。

    連著做了幾天噩夢，孟皇后才回過神來, 這事兒韓氏當(dāng)然聽說了, 她跟孟雁秋不同, 她不需要放人在孟皇后跟前，只需要她這個身份是太子妃，關(guān)心一下婆母，有那等賣好的，怎么也會賣這個面子給未來國母的。

    聽說婆婆收到了人頭，韓氏能夠想象肅雍的做法有多么駭人，同時慶幸自己沒有把自己的meimei送過去，否則被針對的就是她了。

    何必呢？

    不過一想起孟雁秋，她還是有些愧疚，孟雁秋可以說是無妄之災(zāi)，她想了一下，還是寫了封信給在前線的丈夫，若是可以，還是盡量把孟雁秋營救出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肅雍送的那一顆人頭，震懾了遠(yuǎn)在燕京的人，之后倒是沒提什么送兵過去如何了。

    如荼這邊也放下心來，見顏矜過來幫肅雍診脈，忙把糕點(diǎn)準(zhǔn)備好了，顏矜吃了糕點(diǎn)，不由得心花怒放，診斷的也越發(fā)仔細(xì)了。

    “王妃，明年若是能夠再喝上一劑藥，那便是藥到病除了。”顏矜果斷的道。

    “這就好，這就好?！比巛彪p手合十，總算聽到關(guān)于肅雍的好消息了。

    待顏矜一走，如荼便問肅雍，“我聽說近幾日又有那韃靼人過來，是不是又要出征了？”

    肅雍點(diǎn)頭，“是啊，不過你放心，我不會讓她們打到城里來的?！?/br>
    但是如荼知道，肅雍這樣極容易犯殺癮，所以囑咐道：“你還是要留意一點(diǎn)，陸敬亭托付給我的事兒我也一定會辦好。”

    這陸敬亭竟是個極明白的人，他很快就交代了寶藏的地方以及來源，他知道在這個亂世，他根本保不住這些財，為了防止被人奪財又奪命，他已經(jīng)把藏寶圖交由肅雍，但是有一要求，需要王府幫忙撫養(yǎng)一個孩子。

    “嗯，那些錢我會先運(yùn)到一個地方藏好之后，便開始招兵買馬，只要有錢，今年便可以派人去黃河修堤壩，以免老百姓受到水患之苦?！泵C雍感嘆。

    他雖然也不是什么胸懷天下之輩，但也知道真的要讓老百姓不鬧事，其實很簡單，老百姓要的很少，只要吃好喝好就不會鬧事，不鬧事，統(tǒng)治者才能坐好那個位置。

    如荼想肅雍其實才是真正的胸懷天下。

    每次要打仗了，肅雍就不會兒女情長，這次也是一樣，匆匆的走了，如荼等他們走了，便把虞氏接了過來府中，一來二人有個伴，二來兩個人在一起安全一些。

    虞氏倒是很樂意來，她跟如荼都是大家貴女，二人可以聊琴棋書畫也有話說。

    一輛馬車?yán)懢赐ず鸵粋€小孩子，陸敬亭看著他，有種贖罪的心情，這是姑姑的小兒子，姑姑十六歲那年守了望門寡準(zhǔn)備輕生的時候，被一個山上的土匪救下，二人產(chǎn)生了情愫，陸家雖然不是什么書香門第，卻是當(dāng)?shù)卮笞澹趺磿试S女兒嫁給土匪，所以怎么都不愿意，那土匪說他藏了寶藏，陸家人這才勉強(qiáng)同意。

    土匪很愛姑姑，也把陸家人當(dāng)自己人看待，所以親自帶他們過去，沒想到陸敬亭的爹和祖父把土匪殺害在那寶藏里，他們擅自搶奪了這個東西，這也就罷了，他們怕姑姑知道，所以想殺了姑姑，好在他娘有惻隱之心，七年前便偷偷把姑姑藏起來了。

    姑姑本來身體不好，被送走之后還發(fā)現(xiàn)自己有了土匪的孩子，丈夫也沒了，她本身不是很堅強(qiáng)的人，生下這個孩子之后便郁郁而終，留下這個孩子。

    陸敬亭的母親在的時候時常告訴他，這是造孽的事情，送吃喝給這個孩子都是偷偷的送，直到前年謝挽和父親勾搭上，父親又逼母親說這個孩子的下落，被母親罵了一頓，母親當(dāng)晚便被上吊死了，當(dāng)時他就想著要為母親報仇。

    真是多行不義必自斃，父親被他親弟弟謀殺了，家里知道這個寶藏的人除了他父親和叔叔還有死去的祖父之外，就是母親和他了，至于謝挽是如何知道的他不清楚，但是謝挽勾引他爹，想雇兇套話的事情，也不可原諒，那些害過他和他母親的人都死了。

    可陸家唯一對不起的人就是他了，面前的這個小孩子，他摸了摸他的小辮子，“我跟你說，表哥送你去王府，王妃人很好，你要聽話，知道嗎？”

    說實話，這孩子他也有點(diǎn)頭疼，因為這孩子實在是不知道怎么形容——

    果然，他撇嘴：“你把我拋棄了，是吧？什么勞什子王爺王妃的，我不去?！?/br>
    陸敬亭無奈：“我要跟著王爺參軍，你跟我著怎么行?！?/br>
    “你以為我想跟著你呀，要不是你，我現(xiàn)在在天橋那兒都能稱霸了?！?/br>
    這孩子從小就野，不知道跟誰學(xué)的，跟你面對面都能取別人身上的東西神不知鬼不覺，也因為這樣，陸敬亭想找個人好好教他，至少把他教到正路上來。

    他扶額：“被人抓到了，看你怎么辦？我讓王妃管教管教你?！?/br>
    “我才不會被人抓到呢，這世上能管著我的人還沒出生呢？”小孩把臉偏向一邊。

    陸敬亭很是擔(dān)心，他擔(dān)心這孩子脾性會惹王妃不高興，卻沒想到事情總是出乎意料。

    第78章 收留之情

    “王妃，這就是我說的我的表弟關(guān)玉衡?！标懢赐だ蛳? 關(guān)玉衡看著上方坐著的年輕女人, 冷哼了一聲。

    他才不愿意跪著呢, 他這幅樣子，讓陸敬亭冷汗都冒下來了。

    如荼看著眼前的小男孩, 倒是生的極俊，眉毛濃密, 一雙大眼睛炯炯有神, 個子小小的，挺起胸膛的模樣, 活生生就像個小公雞一樣。

    “關(guān)玉衡？衡兒, 我叫你衡兒，成嗎？”如荼歪著頭看他。

    她又對他招手, “我做了些葡萄乳糕，你瞧瞧喜歡吃嗎？”

    純白色的牛乳糕還滲著一些細(xì)細(xì)的碎果仁，邊上便放著最新鮮的普通，如荼知道有小孩子要過來, 特意做的。

    陸敬亭和這個孩子都是可憐人，尤其是陸敬亭, 如荼很同情他的遭遇, 也佩服這孩子的為人，是個明事理的人, 她對這樣的人都寬容理解。

    關(guān)玉衡先看了看面前對他笑的女人, 說真的, 長這么大，他還從來沒有見過這么漂亮的女人，而且她的眼眸里流露出來的都是關(guān)心，沒有一絲一毫的算計。

    面前的食物也十分誘人，可他不能丟了自己的面子，露了怯，讓旁人以為他真的是個愛吃鬼，就像他小時候蹲在墻角里，看東街一個饞小孩子，天天要吃的，討爹娘的嫌。

    所以他面對這么美味的糕點(diǎn)，還是堅決說不，“我才不喜歡吃甜食，甜食，那是女人吃的。”

    這話，怎么聽著這么耳熟，如荼愣了一下，便笑瞇瞇的道：“那我有空就幫你做咸口的，成嗎？”

    沒想到這女人這么好說話，玉衡到底沒有再和她對著干了，如荼見狀，便對茯苓道：“你帶笑少爺去屋子里看看，看有他還需不需要什么？”

    茯苓走到玉衡跟前，請了一下安，蹲下身來，“小少爺，咱們過去看看，好不好？”

    玉衡終究還是看了看陸敬亭，陸敬亭笑道：“玉衡，你去吧?！?/br>
    他這才跟著茯苓過去，他們走了之后，如荼便對他承諾：“你放心，我府上請了先生過來，會好好教導(dǎo)這個孩子的?！?/br>
    陸敬亭磕了三個響頭，“我這一生無愧于天地，唯獨(dú)玉衡，勞您多費(fèi)心了，您放心，我定會為王爺效犬馬之勞。”

    “起來吧，這孩子我倒是挺喜歡的，好久沒見到這么有意思的孩子了，所以你就放心吧?！?/br>
    陸敬亭也不是全然放心，但也知道這是給關(guān)玉衡最好的出路了，肅雍此人早就聽說治軍很嚴(yán)，上次處置他和謝挽的事情，也是是非分明，這次說到寶藏，他也不是那等貪心之人，這讓陸敬亭起了追隨之心，外人都說肅雍的夫人是個惜弱扶貧的人，收容不少孤兒老人，想必心地也是極好的，他這才愿意讓這二人養(yǎng)表弟。

    走之前，陸敬亭去王府為了表弟玉衡收拾出來的院子看了看，很有童趣，看的出來認(rèn)真布置過來，外間還有專門的小書房，里屋鋪著柔軟的地毯，屋里有地龍，熱烘烘的，房間里擺的也都是珍品。

    “大姐先下去吧，我跟玉衡道個別?！标懢赐蜍叩馈?/br>
    茯苓忙蹲身離開。

    陸敬亭蹲下來和他平視，“玉衡，表哥就要去參軍了，你在這里要好好的聽話，等表哥在軍營里站穩(wěn)了腳跟，便接你出去，如何？”

    知道表哥沒有拋棄他，關(guān)玉衡心里還是高興的，但還是嘴上不在乎道：“哼，等你能夠接我出去，都不知道是猴年馬月的事情了?！?/br>
    陸敬亭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不會很慢的?！?/br>
    少年似乎是在許諾一樣，他曾經(jīng)是節(jié)度使的嫡子，比很多人的起點(diǎn)都高，但現(xiàn)在從頭開始，他心里其實也沒底，可即便如此，他還是想好好的做好，余生給玉衡一個更好的環(huán)境。

    “那你走吧，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玉衡點(diǎn)頭，跟大人一樣不在乎道。

    第一天在這里的晚飯，如荼準(zhǔn)備的很精心，嫩筍炒的火腿，熬的棒骨湯，炸的雞rou和一些蔬菜，桌上放著模樣兒各異的糕點(diǎn)，玉衡來的時候，訝異了一聲，“這些全部都是給我吃的嗎？”

    如荼笑著點(diǎn)頭，“是啊，都是給你吃的，來就熱吃吧，就咱們倆吃，我呢，不知道你的口味，所以日后你喜歡吃什么指給我看，我讓下邊的人跟你做?！?/br>
    玉衡還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受呢，有人這么關(guān)心他，他雖然臉上還是冷冷的，話不多，到底還是個孩子，還是很享受這種感覺的。

    吃完飯，橘柚又伺候他們洗手，如荼則親自送他回去睡覺，“今日我讓方才送你過來的茯苓替你守夜，若是要喝水或者出恭，喊她就成了。”

    “嗯。”玉衡閑閑的應(yīng)了一聲。

    進(jìn)了房里，如荼又敲打了小丫頭們一次，生怕她們偷懶不用心，如此，等下人幫玉衡洗漱好之后，她才道：“我?guī)湍悴令^發(fā)吧?！?/br>
    暈黃的燈光下，玉衡覺得頭發(fā)絲兒都被擦的干干的，而且很舒服，他想，如果他有娘，是不是也是這樣呢？

    可是他沒有娘，也不知道娘的滋味兒到底是什么樣的。

    這玉衡說來也奇怪，一個小孩兒雖然冷冷的，但是頭發(fā)卻異常柔軟，如荼曾經(jīng)聽說過，心腸軟的人，頭發(fā)也軟，這孩子說不定是個外冷內(nèi)熱的人。

    擦干了頭發(fā)，如荼便笑道：“好啦，該睡了，明兒我要教你寫字，所以呢，今天你要早點(diǎn)安寢了。”

    “你現(xiàn)在就走嗎？”玉衡從床上探出頭來。

    如荼搖頭，“等你睡著了，我再走。”

    不知怎么地，看到這個孩子就想起了肅雍，肅雍小時候不知道是不是這樣？她和肅雍成親好幾年了，一直沒有孩子，偶爾看到別人的孩子，眼眸里總有一絲羨慕。

    這個孩子的性格實在是很像肅雍，她想肅雍小時候應(yīng)該也是這樣，所以對這個孩子好像有種奇怪的緣分一樣。

    玉衡想，今天的他實在是太幸福了，幸福的昏昏欲睡，第一次那么快就入眠了。

    **

    另外一邊，肅雍帶著人，正在找尋寶藏，這地方其實不難找，但是九曲十八彎，若是沒有陸敬亭給的地圖，確實很難。

    肅雍率先走到前面，帶著火把進(jìn)去，蕭洛則隨后，肅雍想，一個土匪，怎么會有這么多的寶藏呢？真有寶藏，還會去做土匪？

    可惜陸家只貪財謀害人性命，這些卻從來不去探查。

    按照標(biāo)識，很快肅雍便到了那道門前，蕭洛忙道：“大哥，我來吧?！?/br>
    雖說有陸敬亭做保，但是蕭洛不敢大意，萬一里面暗傷人，這該如何是好？肅雍卻擺手：“不用?！?/br>
    門順利打開，沒有想象中的金碧輝煌，屋內(nèi)幾乎堆滿了箱子，箱子上都有一種圓圓的，很奇怪的形狀，肅雍把火把湊近之后仔細(xì)看了看，又用劍挑開了箱子，里邊裝著的都是一箱箱金條，肅雍目力穿透極強(qiáng)，數(shù)了數(shù)箱子以及數(shù)量，這些錢至少有五百萬兩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