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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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殷秀呆立著,久久回不過來神。 窗外白雪紛飛,天地間是一片純潔的,不染血污的白色。 多么潔白的世界。 可是就在剛剛,他親眼目睹了地獄。 真正的地獄,不是尸山血海,也不是兇鬼哀鳴索命,而是圣潔者被污穢吞噬,希望的星星被惡魔吞吃下肚。 他恍惚間,似乎聽到了無數(shù)道凄厲的哭聲。 這并不是錯覺。 世間無物抵春愁,合向蒼冥一哭休。 四萬萬人齊下淚,此時哭的不是神州,是一名壯烈犧牲的英雄。 他用rou身作為炸彈,換來了停戰(zhàn)后和平。 從生到死,他都保持了生而為人的體面和傲骨。rou體被禁錮,被殘忍折磨,可是他卻有一個自由無畏的靈魂! 就像那首自白詩里說的那樣: “任腳下響著沉重的鐵鐐, 任你把皮鞭舉得高高, 我不需要什么自白, 哪怕胸口對著帶血的刺刀! 人,不能低下高貴的頭, 只有怕死鬼才乞求“自由”; 毒刑拷打算得了什么? 死亡也無法叫我開口! 對著死亡我放聲大笑, 魔鬼的宮殿在笑聲中動搖; 這就是我——一個共產(chǎn)黨員的自白……” 第182章 星際之拍電影(65) 天空被打碎了, 磅礴大雨重重墜落,化作吞沒一切的汪洋大海,鋒利的水矛被神祇咆哮著地投向地面,好似把世界緊緊捆綁的鐵鏈。 暴雨吞噬了蟲族帝星王城。 高聳的城堡融入昏暗的天色, 在粗密雨幕的映襯下, 海市蜃樓一般微微扭曲。 天地間, 除了咆哮的風雨, 再也沒有任何聲音。 王城里面靜悄悄。 臺階上,走廊里,花園中, 灌木叢下, 到處是已經(jīng)僵硬了的士兵們的尸體, 鮮血被暴雨洗刷的一干二凈, 遠遠看去他們似乎只是睡著般安詳。 一支殘兵把王宮前的臺階鋪滿, 疲憊地打著盹。 王宮的大門破開了一個大洞, 冷風迫不及待的沖了進去, 用力掀起了窗簾。 塞維爾坐在高高的王座, 呆呆地注視著翻滾的窗簾,視野似乎透過窗戶, 看到了幾百公里外的場景。 越過崎嶇蜿蜒的山脈, 在深邃森林的前方, 一支全副武裝的軍隊正在向著王城的方向開進??耧L暴雨咆哮著洶涌而至, 想要摧毀他們,卻無法撼動這些鋼鐵之軀們一步。 那是人類的軍隊。 他們馬上要來了,要來俘虜他們了。 塞維爾靠在皇座上, 茫然四顧,事到如今, 技不如人,似乎只能認命。 無端的,他突然想起了時景。 在時景和女王同歸于盡后,他時不時會想起他。 他很少會佩服人類,唯有時景,讓他一想起來,就既佩服,又忌憚,最后忍不住慶幸——慶幸這個男人已經(jīng)死了。 只有死掉的敵人才是好敵人,才能讓他放心大膽的敬佩。 此時此刻,他再次想起了時景死前的那三天三夜。 他沒想過,一個沒有接受過專業(yè)訓練的普通人能在酷刑中堅持這么久。 那三天里,不僅女王在盯著他,他也在盯著時景。 蟲刑,是蟲星最臭名昭著,也是最讓人聞風喪膽的刑罰。很多自認硬骨頭的人類,在蟲刑里卻堅持不過一小時,就精神崩潰言無不盡。 可是時景卻整整堅持了三天三夜,并且從始至終都保持了意識的冷靜和清醒。 雖然暗殺計劃是由他提出來的,但是從始至終,他都沒想過計劃真的能成功。 這個計劃漏洞太多,變數(shù)也太多,一個細節(jié)的疏漏就有可能導致整個計劃的失敗。 而且時景畢竟是一個沒有受過專業(yè)訓練的普通人,讓他暗殺女王從一開始就是一個不可能的任務。 所以,他對時景一開始的定位就是誘餌,牽動女王注意力的誘餌。 當女王把注意力集中在時景身上時,他們可以趁機做些什么。 當然,就算這樣。他們事先還是做出了頗為詳細的暗殺計劃,為了防止行刑官從時景的記憶里發(fā)現(xiàn)這個計劃,時景主動配合他們進行了記憶清洗。 所以當時景被關進牢房時,他對整個暗殺計劃都一無所知,潛意識海洋深處只有一道模糊的想法——在死之前,他要見女王一面。 從始至終,這個計劃就很簡單,但是越簡單,就越難實現(xiàn)。 首先是第一步,時景在受蟲刑的時候,會有幾只蟲子鉆到他的血rou,把微型炸彈貼到他的心房里。 然后,當蟲族行刑官無法從時景的海馬體里找到女王想要的答案后,會有一只蟲子鉆進了時景的大腦,告訴了他全部計劃——把女王引過來,引爆他心臟上的炸彈。 這整個計劃能不能成功,都以在時景的海馬體里沒有行刑官想要的答案為前提。 這點也正是讓塞維爾感到費解的一件事。 時景的大腦里真的沒有一點有關他是如何獲知真實歷史的記憶。就好像他是憑空就知道了一切。 塞維爾猜,應該是他們中的某個背叛者,為了隱瞞身份,所以特意洗去了時景腦子里的相關記憶,如此徹底的記憶清洗讓他也甘拜下風。 但是盡管如此,他也沒想過計劃真的會成功。 畢竟,計劃成功的最重要前提是,需要時景有格外強悍的精神力,能在極端痛苦中保持清醒,與女王周旋,并把女王引入牢房,和女王同歸于盡。 可是時景就是做到的了。 不僅如此,身體被蟲子啃噬的痛苦不僅沒有讓他丑態(tài)百出跪地求饒,他反而從始至終都驕傲佇立,不為痛苦折腰,更不為強權而顫抖。 明明身居陋室,是悲慘的階下囚,可是他的眼神卻透露著一種不屑一顧的狂妄,在這片方寸之地,他是自己的國王。 即便在生命的最后時刻,女王站在了他的身前,塞維爾的身體都條件反射的開始顫抖時,時景的目光卻還是一如既往的堅定無畏。 ‘就算是你,也無法讓我低頭。’那一刻,塞維爾從那雙執(zhí)拗的眸子里讀出來了這句話。 在那道驚天動地的爆炸聲響起來后,塞維爾枯坐許久,醒過神后發(fā)現(xiàn)自己的臉頰濕了。 他的臉上哪來的水? 幾秒后,他才后知后覺的意識到:他……哭了?他竟然哭了? 為什么? 這個人類是他們的心腹大患,現(xiàn)在他無比凄慘的死去了,同時也幫他們解決了女王,他應該笑才對,為什么會哭? 他想不透,但是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 這個死去的男人,是他平生僅見,最勇敢堅定的人類,他孱弱皮囊的下面棲息著一個比絕大多數(shù)蟲族戰(zhàn)士還強悍的靈魂。 他讓塞維爾見識到了,比rou體更強大的,是靈魂。 這樣的男人,值得來自敵人的敬佩。 如果是這個男人,那么也值得他為他哭上一哭。 出于他也說不清楚的復雜心思,他把時景生前的最后一段拷問視頻傳到了人類的網(wǎng)上。 也許是因為他想要打擊人類的士氣,也許是他想要人民開始質(zhì)疑政府,也許是因為……他覺得那個男人不應該默默無聞的死去。 塞維爾也是在那一次,第一次對人類這種生物產(chǎn)生恐懼。 人類中,有多少個時景? 和這樣強大的敵人對抗,他們真的能贏嗎? 在時景死了五年后的現(xiàn)在,他的疑問終于有了答案。 答案是,不能。 他們輸了,徹徹底底的輸了。 等到人類的機器人軍隊開進王城的那一刻,這場延綿了11年的戰(zhàn)爭就會劃上句點。 他們蟲族擁有強大的身體,擁有最優(yōu)秀的基因,可是卻敗于內(nèi)斗。 打敗他們的,是人類嗎?不是。打敗他們的是他們自己。 自女王死去后,腦蟲們緊密的聯(lián)盟頃刻間瓦解,他們曾經(jīng)是并肩作戰(zhàn)的同志,卻在最后變成了恨不能嚼其骨啖其rou的仇敵。 女王已死,那么,誰都可為王。 最后,塞維爾成了新王,蟲族卻輸?shù)袅藨?zhàn)爭。 塞維爾敏銳的聽覺聽到了整齊劃一的腳步聲。 人類,來了。 他下意識挺直了背,驕傲地抬起了頭,恰似那年時景在地牢不卑不亢的模樣。 他,是蟲族末代皇帝,塞維爾。 一個人類在生命的最后尚能保持最后的傲骨和體面,那么他要做到更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