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節(jié)
彈幕里一片接著一片的,都是在說看見他們就像是看見了值得信任的愛情。 編導里有人就是負責追著彈幕看觀眾的反饋的,導演把彈幕說給賀梢,他聽了笑,卻是搖頭,“我們之間的事,沒必要成為別人的信仰?!?/br> 節(jié)目組那邊笑了笑,凌導想著這歌手能被何總看上還真不簡單,說話都說得這么吸粉,加上這張臉和渾身流露出來的某些氣息,以后的前途,怕是不可限量。 他想著要趁早先弄好關系,示意提問的編導,換到了最后一個問題。 “如果用一把十五厘米的尺子來丈量你們之間的愛情,你覺得是有多少?” “她答了多少?”賀梢不答反問,問完卻又不等編導回答,自己就先搖了搖頭,“十五厘米的話,那我大概就比她多個兩厘米吧,留些空間,等我們更相愛?!?/br> 這口糧簡直黏糊得要梗住人的喉嚨口。 賀梢最后還真沒問珈以的答案是多少,網(wǎng)上一撥人要@他告訴他答案,他也沒時間看,曾三給他選的那個演浪蕩貴公子的電影就開拍了。 原本去試戲時,導演那邊就說過,這電影主要都是在某個村寨里拍,里面的人除了賀梢這個犯了錯事被家族拋棄,聽著是休養(yǎng),實則是拋棄的貴公子,之余的人都是一臉灰撲撲的山民模樣。 山民熱心,對這個遠道而來的貴公子還頗有幾分好感,每家都送來了不少吃食,貴公子脾氣執(zhí)拗,一個沒收,反給他們賞了一堆的吃食玩物。 他雖被家族拋棄,可心底里還有出生高門的自傲,對這群目光短淺的山民很看不上眼,可后來山民遭了天災,躲在了山上,他就成為了眾人的領袖。 他半夜帶著奴仆硬生生將山民們驅(qū)趕欺騙到了山上,幫著躲過了泥石流,帶著山民們深入他們口中只屬于神祇的深山,找到了許多吃食和草藥,更是在最后隔山幸存者暴動來強占他們收拾出來的物資時,奮力反抗,搶回了物資。 按著原劇本,在劇本的最后,這個貴公子,好似是喜歡上了一個山民之女的。 可賀梢進了劇組再看劇本,最后這點被編劇稱為“全局最大伏筆”的感情線就被埋得一干二凈,反而給這個浪蕩貴公子配了個曾深愛的戀人。 這個戀人因家族而身死,才使得男主自暴自棄,從家族頂尖的繼承人,變成了個頹廢沉郁,視身周萬物為虛無的浪蕩公子。 劇本的最后一幕,又變成了他坐在一片狼藉之中,瞧著火光,笑得溫柔。 電影封閉拍攝三個月,期間基本不準外出,必須要推掉所有的通告,而且不準以任何名義透露有關電影拍攝的一切事務。 這個幾條規(guī)則,基本就把現(xiàn)在的一大群人卡在了門外。 加之導演并不是什么很有名氣的,賀梢拿到這個位置,還不算是太難。 他這主演的咖位都在這了,往下的幾個配角自然也不會是什么大牌,賀梢和珈以的事并沒有瞞過人,進來的基本也知道他的后臺,對他倒是客氣得很。 電影拍到兩個月,賀梢有點煩心。 原因不是劇組里那個老是沒皮沒臉要和他套近乎,看著就想蹭著他往上爬一爬的女演員的事兒,而是……珈以半個月沒和他好好說過話了。 村寨為了布景,那是真古老,賀梢每次打個電話都要翻山越嶺地去到個隔著山的小鎮(zhèn)子里,加上他的戲份重,一般也是三五天才能找到機會和珈以打個電話。 最近趕著拍戲,半個月只打了兩個電話過去。 第一個,珈以說是忙得很,和他說了七八分鐘的話就被打斷了十幾次。 第二個,珈以那邊的信號比他還差,最后氣得不行,直接掛了電話,叮囑他早些回劇組休息。 賀梢心堵得很,隨意在小鎮(zhèn)上逛了兩圈,買了個老婦人推出來買的,說是結(jié)在家里的房檐底下的蜂巢里掏出來的土蜂蜜,慢慢吞吞往回走。 腳下的深山峭壁沒讓他驚心,他滿心滿眼都在擔憂另一件事。 他怕珈以看上了別人。 從一開始,他們這段關系都不對等得很,除了更愛她,他基本都是受恩的那一個,可這主動權掌握在珈以手里,一旦她不想給予了,隨時可以收回去。 他困在劇組,周圍來來去去就這些人,還有人看上了她的身份地位,想要蹭著他自薦枕席的,想一想便也想得見,珈以那邊是怎樣的狂蜂浪蝶。 賀梢真的好想她。 下山時一個小時的山路,他硬是磨磨蹭蹭走了快兩個小時,夕陽都要落山了才走到自己住的那家村舍門口,伸手就要去推圍著院子的木門。 手還沒伸出去呢,就感覺到身后撲來個人。 賀梢動作敏捷地往右邊一躲,來勢兇猛的人直接撲到了門上,撞開了輕輕關著的門扉,直接撲倒在地上,穿著的潔白的浴衣都被黃土地沾染了灰塵。 “賀梢,你……” 投懷送抱未成功的女人正想哭泣感慨,就感覺到身后投來的森森目光,反應飛快地轉(zhuǎn)過頭去,就看見了整站在院子里,淡淡地看著她的珈以。 那眼神真是太淡,淡得像是她是一杯倒在地上就消失不見的白涼水。 女人在瞬間認出了這個值站著都成風景,眼神又冷又安靜的來客是誰,渾身瑟縮了下,站起身,穿著拖鞋和浴袍都能跑得飛快。 她出門口時一抬頭,看見賀梢還在雙眼發(fā)直的看著珈以。 也不知是哪根筋沒搭上弦,她在腦袋反應過來前,伸手猛地一推,將賀梢朝珈以推去,害得他差點被門檻絆倒,往前踉蹌了兩步才站穩(wěn)。 也就是這幾步,賀梢已經(jīng)站在了珈以面前。 他一抬手,想要去抱她,珈以順從得讓他抱在了懷里,語氣里帶了濃重的委屈,“我忙了大半個月,好不容易空出七天時間來陪你,走了一個多小時山路,連高跟鞋都沒敢穿,這里這么濕潤,這床肯定睡不慣,說不定還會水土不服……” 抱著她的賀梢不說話,只是隨著她的話,不斷加重了力道。 珈以深吸了口氣,臉埋在他懷里,“賀梢,還好你沒有辜負我。” 又輕又淡的一句話,卻差點讓賀梢想要剖了心給她看。 今天他的戲拍在大半夜,珈以興致勃勃的,也跟著他去拍攝現(xiàn)場,而除了拍戲的時候,其余人看見的賀梢,都是有些幸福得膨脹的。 珈以和導演討論后期營銷,他坐在她身后,一會兒把下巴杵到了她肩上,一會兒拿著自個的保溫杯給她喂水,一會兒又捏著珈以的手玩,一會兒還湊過來,情不自禁地親一親她的頭發(fā)。 他一個字都不說,存在感足得想要專心工作的導演都煩躁了。 但礙于賀梢心情飄忽,整個人入戲時更加入戲,拍完回去休息的急迫心情毫不留情地感染了在場的所有人,這場戲結(jié)束得比原先早了許多。 珈以回去洗漱完,被賀梢攬著睡在他身上,累得精疲力盡要睡過去,從傍晚開始就過得好似在夢里的賀梢終于清醒過來,睜大了眼睛看她。 珈以被他看醒,抬頭一望,卻又被他逗笑。 活生生的,每一絲都有溫度。 賀梢心神一動,問她,“你怎么來了?” “想你了啊,”珈以摸了摸他的臉,語調(diào)溫柔,“咱們終于都能睡個好覺了?!?/br> 說得好像是她真的是很想他想得睡不著,才過來一解相思之苦似的。 賀梢就迷暈暈地在這種陶然然的心情里過了兩日,直到第三天,看見珈以從化妝間里出來,寬袍大袖,青絲迤邐,他心狠狠地跳了幾下。 然后猛地反應過來。 說什么是想他才過來的,那這跟著拍戲也算是順帶了吧? 賀梢氣得心堵,穿了身和珈以近似的男子華服,坐在簡陋的山間村舍里喝茶,忽地聽見身后有人喚他,“六郎,喝茶嗎?” 他眼里猶帶著與誰斗氣的,細微的郁悶,可聽了這話,回過頭去,眼里的情意就控制不住地漫了上來,帶著還沒落下的沉郁,瞧著怪別扭的。 這段沒劇本,兩人基本都是靠自我發(fā)揮。 賀梢步子邁得急,嘴上卻說,“你休想用一杯茶就討好了我?!?/br> 珈以朝他一笑,在鏡頭轉(zhuǎn)到因著她的笑而情不自禁地掛了笑的賀梢身上時,忽地拿出一張紙來,擋住了賀梢看她的視線。 ——我消失了。 賀梢猛地意識過來,臉上的笑就掛住了,眼里猛然間涌上來無盡的悲涼。 之后兩人又搭了幾段戲,珈以半是當玩耍,倒是過得挺開心,賀梢見她的模樣,陪她演著最后指不定只有幾秒的戲也開心得很。 兩人躲在深山里,倒是半點不知道,山外因他們的事,再次鬧了風波。 賀梢被爆,曾在當年參加某節(jié)目時,聚眾參加某嚴打聚會。 有好幾張照片為證。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應該會更一章,腰酸背痛,累死了…… 第111章 別人家的金主(完) 珈以過了五六天才知道了那幾張照片的事。 消息來的渠道,意料之外,但也有些意料之中,是齊延。 他帶著照片在珈以常住的那個別墅外等了好幾天,最后等到珈以回來時,眼睛通紅,眼底青黑,胡子邋遢,看著真是十分用心努力的模樣。 而且齊延是真的會說話,他半句不說賀梢的壞話,就用那幅憔悴而盡心的模樣,望著珈以,朝她笑得無力又惆悵,“我不想讓你,再在這樣的坑里栽一次?!?/br> 五官長得好,又很會保養(yǎng)修護的男人,即使故意頹唐了幾天露出狼狽模樣,也能輕易讓人為他心折,何況他眼里若有似無的,全是深藏著的深情。 “算是我的私心,我想你遇見的辜負了你的人,就只有我一個,即使我傷害了你,我也想貪婪地成為唯一能傷到你的那一個?!?/br> 這個話題拋出來,若是旁人,至少要落淚哀傷了。 珈以“喔”了聲,低頭看著那幾張照片,對對面露出的情意顯然一副信號不良的模樣,直到齊延把能說的話基本都說盡了,她才抬起頭,看向他。 “齊延,我好想從來沒和你說過,你運氣挺好的?!?/br> 一句話,齊延的面色微微變了,很快收斂好,露出副萬事不知的模樣,苦笑著搖頭,“我要是運氣好,怎么會……”被旁人搶了你的照顧。 “我是說,明明那時候你也在這張照片拍攝到的地方,可運氣就是這么好,這么幾張照片,愣是沒有一張拍到了你?!?/br> 珈以緩緩說完,齊延臉上的驚詫神色再也掩蓋不住。 他瞪大了眼看來,不可置信,“你之前調(diào)查過我?!” “你有什么值得我查的?”珈以停頓了下,還真想到點什么,又搖了搖頭,“以前或許不需要,可現(xiàn)在看來,我真的得去查一查你了?!?/br> 她這話再一出口,齊延的整個人都慌亂起來,一種比那時被戳破出軌助理,比到處碰壁找不到通告,比被公司拋棄雪藏而更甚的慌亂籠罩住了他。 查得到的,要是何珈以懷疑他了,她絕對能查到他那當過情婦的jiejie。 齊延手都在抖,他猛地撲過來,想要不管不顧地抱住珈以。 “珈珈,”他撲了個空,看見珈以身后那些待命的警衛(wèi)都因為他的這個舉動而奔跑過來,更加狂亂而急迫地想要去拉住她,“珈珈,你別查,我承認我是嫉妒他,是我主導了這一系列的事,我可以出面承認錯誤,幫他證明青白?!?/br> 齊延慌亂不堪,他都有些不知道自己在慌亂些什么。 這一段日子,可以說是他這輩子過得最狼狽憋屈的一段日子,他每天看著珈以和賀梢恩愛輕松的相處,每分每秒都要被后悔所籠罩,他覺得賀梢的位置應該是屬于他的,被她用那樣的眼神看著的人,也應該是他。 可他有污點了,他搶不過賀梢。 所以他動了心思,想要給賀梢也抹一點污點。 到時候他也被珈珈放棄了,他靠著這么些年的感情,難道還怕?lián)尣贿^一個只相處過半年多的人嗎? 可現(xiàn)在,他猛地發(fā)現(xiàn),他做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