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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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說:“我大約是第二次對你說這件事了——當(dāng)初我勸過顧太后,不該那樣對你。若我……做了太子妃,我會盡全力不讓顧家虧欠你?!?/br> 燕王沒有回答。清沅這樣大膽地吐露心聲,使自己都要手足無措了。 兩個人沉默了片刻,清沅才輕聲問:“靜瓏真人的事情……你查到多少了?” 燕王抬起眼睛,看看她,道:“靜瓏真人的藥材一般從宮中拿,但除此之外,她也會從昌麟藥房拿藥材,另外拿幾種石料。至于煉丹的具體配方還沒能抄出來?!?/br> 清沅道:“嗯,據(jù)我所知,方子都是靜瓏真人親自保管的。除了她沒有人知道。偷方子這件事情少不得要一個厲害的人去做。” 當(dāng)初皇帝服用了靜瓏真人煉的丹,一開始確實感到有些效果,因此才深信不疑。所以清沅想先把靜瓏的方子抄出來,找個名醫(yī)看看,這方子到底是哪里對皇帝有了效用。 燕王也是這個意思:“靜瓏我不打算立刻掃掉。先留著她,順著她摸顧皇后的動向?,F(xiàn)在皇帝還沒有服丹,還有時間?!?/br> 清沅點點頭,她說:“正是如此?!?/br> 兩人又商量一下此后的安排才離開。 清沅回去時候,心中裝了太多事情,已經(jīng)沒了來時的輕快。她一回去就在榻上躺了。想的仍是燕王的事情。 燕王不肯說玉苓的事情,也許是怕丟面子。他要她自己猜去,她就在心中猜個大概。來來去去不外乎那幾種情況。 春天日暮時候心里最難受,心神不寧又無處發(fā)泄,天色一會兒藍紫一會兒金粉,春風(fēng)呼啦啦一吹,天上云的顏色變得飛快,一口呼吸都是草木芬芳,暖里帶香。 清沅躺在榻上,竟是懶動。春天叫她這樣難受,她多少年不這樣了。 第47章 晚食時候清沅聽說了,她釣魚時候,太子過來安平這里玩了一會兒。她因去釣魚沒見著。清沅心緒本來就不好,到了晚間清沅還是有點提不起精神來。在安平那里的時候,她也比平常話少。還好安平那里人多,她話少些還是熱鬧。 棠婳問她怎么了,有點蔫蔫的。清沅就笑道:“可能是下午釣魚的時候,有些曬了。” 棠婳摸摸她的臉,憐愛道:“也不帶個帽子,曬黑了怎么辦?!?/br> 她要身邊的宮女取些珍珠粉來,要清沅晚間外敷內(nèi)服。 清沅心頭的秘密不能對棠婳說,她只能把頭靠在棠婳肩上,聞著她身上淡淡的熏香味,笑著道了謝。 棠婳見她這樣乖巧,猶豫了一下,輕聲說起太子下午過來的事情。棠婳正好午睡,清沅釣魚,兩個人都沒見著太子。 清沅只道:“誰知道他會過來。還以為上午看了馬球,人都倦了?!?/br> 棠婳道:“安平公主也不在,太子只略坐了坐就走了。” 清沅問:“那誰在?太子竟是誰也沒見著?” 棠婳道:“玉苓和寧馨在?!?/br> 清沅正想著玉苓的事情呢,聽到這事情,只是笑了笑,道:“有寧馨在就好,總冷落不了太子?!彼惶嵊褴?。 棠婳被她逗笑了。 在迷鹿山的最后一日是賞花的日子。桃李開得正艷,女孩們都采了花朵,折了柳枝,讓宮女編織花環(huán)。 前一日打馬球的貴族子弟都還在,過來給皇后行禮請安。 這些人當(dāng)中有郡王世子,有駙馬,不少宗親子弟。壽真長公主的兒子,懷恩縣主的哥哥在,趙遜也在。 因在宮外,各人的走動都自由些。這些貴族子弟請安之后,正好安平公主領(lǐng)著她們一群人過來皇后這邊。 趙遜一眼就看到顧清沅,只見她身姿窈窕,走動之間裊裊如仙子,說不出的風(fēng)流動人。一時竟看呆了。 只是他們都知道這批入宮的少女不一般,宮中早有傳聞,說是這一批人都是為太子準(zhǔn)備的。趙遜只能看看而已,幾個少年子弟見了安平公主身邊的女子,都擠眉弄眼,又說太子果然是太子——這世間的好事全被他占盡了! 這一日清遠終于見了太子。他送了幾瓶插花來,給安平她們賞玩。他見了清沅就打趣她:“聽說你近日迷上了釣魚?” 清沅心中一陣?yán)⒕?,她這兩天釣魚,其實都是在見燕王。她不得不對太子撒謊——這可不是個好開頭。 太子真當(dāng)她十分愛釣魚,就說下次要給她幾根好釣竿和釣鉤。 清沅心中柔軟,向他道了謝。 當(dāng)然除了給清沅釣竿,他也允諾了其他人的賞賜。只不過說給清沅的釣竿,是作為上次風(fēng)箏的還禮。 三四天的迷鹿山之行結(jié)束了,回去的時候清沅沒有見著燕王——他向皇帝皇后告辭之后,就提前離開了。 清沅知道他在宮外自在得多,而且行動方便。想到燕王不回宮,清沅莫名地松口氣。 回到宮中第二日,康王妃就催促安平公主與幾個伴讀快點開始作畫,要交作業(yè)。 每人要畫四張畫。清沅畫了涌泉庵,賞花的桃林,畫著畫著,就畫了那個小池塘,偏僻窄小,一汪水都被山石和蘆葦圍著,池邊還有棵歪脖子樹。清沅畫完了看看,知道這幅畫交不出去,不像樣子,她也不能讓人發(fā)現(xiàn)這個角落。只能將畫撕了。 回頭大家交了作業(yè),才發(fā)現(xiàn)除了清沅,其他幾人都畫了太子送過來的瓶花。清沅規(guī)規(guī)矩矩畫了山間景色,倒顯得與眾不同了。 因為安平之前就說了,要將平日大家做的畫和詩都搜集起來,選了好的一起做成冊子。 清沅看到其他人的作畫,心中不由自嘲,她怎么忘記還有太子送來的插花這一茬了。她一不留神,其他人都開始暗暗使勁了。 又過幾日,二皇子齊王到京了。 清沅知道,寧馨的難關(guān)要來了。 二皇子一到京中,先進宮給皇帝皇后請安?;实鄄⒉幌矚g這個兒子,都沒有特意為他騰出半天時間來,二皇子在天極宮等候了半天,也沒見著皇帝,宮人只說皇帝正忙著見大臣。皇帝命人傳話給二皇子,要他先去見皇后。 二皇子沒有辦法,只能先去皇后那里。 顧皇后見了齊王,就問了他在平州的生活,又問他王妃如何。齊王一一答了。 二皇子的生母與顧皇后從前一樣,都是太子良娣。只是后來顧皇后受寵越深,二皇子的母親卻漸漸失寵。等到皇帝登基,顧皇后貴為皇后,二皇子的母親不久之后病死了。 二皇子生得不如太子俊美,但也算端正,而且頗有文采,他自己就最喜京中的文風(fēng)。許多文壇人物都住在京中,對二皇子來說,這比什么都強。 不論在平州也好,還是在京中也好,皇子都不缺錢。因此平州的海上便利,對平王來說,不算什么,反而是一出門就看到碼頭上集市上各種各樣樣的人讓他頭疼。 他只想回到京中。他自小在京中長大,京中與平州相比,才是不折不扣的當(dāng)世第一繁華大城。 齊王此次回來和以往一樣,帶了許多東西來,疏通宮中,打點關(guān)系,想讓皇帝惻隱心起,放他回京中,至少也要離京中近一些。 齊王給皇帝和太子帶了許多東西自不必提,給顧皇后和安平公主也帶了許多東西。 他還特意給顧皇后帶了一面巨大的鏡子,極其精美,鏡面清晰。宮人抬上來給顧皇后過目。顧皇后看著鏡中的自己,不動聲色挑挑眉毛——鏡子太清楚了,反而讓她看清楚自己的老態(tài)。她揮揮手讓宮人把鏡子搬下去。 顧皇后想了想,才道:“二郎,你父皇最近十分繁忙。丹支邪的使臣又要來京了。這事情是一樁接一樁的。你年紀(jì)不小了,該讓父皇省心些?!?/br> 齊王立刻道:“兒臣在平州,十分思念父皇。整日只是掛念父皇母后?!彼贸鲆桓焙脙鹤拥臉幼?,說著說著就要哭。 顧皇后立刻制止他:“好了好了。你的心意你父皇與我都知道?!?/br> 齊王這一套都來了好幾回了。顧皇后也要拿他沒辦法了,只能把他先打發(fā)走。 齊王又在宮里送了一圈禮。安平等幾個公主都收到了。 安平收了一大匣子珍珠,各式螺鈿嵌金盒子,還有香料,珊瑚和玳瑁首飾。 這些東西她已經(jīng)有不少了,只有新做的盒子讓她最喜歡。她將東西分了不少給伴讀。 清沅得到珍珠和玳瑁,都是上等品相——齊王選的當(dāng)然都是好東西,不會以次充好。 安平分禮物的時候就感慨道:“不知道二哥為什么這么想回來,在平州海邊有什么不好,還能親自出海?!?/br> 在她看來,這太快活了。她在懿光園住了好幾年,漸漸也住膩了。 齊王晚間的時候才見到皇帝?;实圻€怪顧皇后對齊王太溫柔了。他對齊王訓(xùn)誡了一番,齊王見皇帝心緒不好,不敢直說對封地的不滿,想回京中的話。只說是回來探親的。 皇帝淡淡道:“你心中掛念朕和皇后,有孝心就足夠了。只是來回一趟,路途遙遠,你又是奢侈享樂慣了,每每來京一次,都開銷甚巨。所以今次不要在京中久留了,見過親朋,就早些準(zhǔn)備回去。” 齊王剛到,皇帝已經(jīng)催他回去了。 齊王無奈,只能口頭上答應(yīng)了。 次日齊王在宮外會客,還見了燕王蕭廣逸。他與蕭廣逸感情雖不算特別深厚,但從來沒有矛盾,大體上還是和睦的。在宮外見到弟弟,齊王亦是感慨。 他與燕王喝了酒,不由就吐露了幾句心聲,道:“你知道我是最不喜乘船的,一在船上就暈。到了平州,有什么好?看著海浪心驚,吹了海風(fēng)頭疼,再住幾年……我的壽命都要減了……” 燕王只是默默聽著。 說來奇怪,這似乎就是皇帝皇后的目的,就是要除了太子之外的兒子不痛快。 齊王厭海,他們就把齊王扔海邊去。他上輩子文弱又不喜紛爭,他們就把他扔西境去。為的就是要折磨他們。 齊王說著說著,又覺得這話有些不妥,還好燕王向來沉默寡言,不愛搬弄是非。齊王住了嘴,又嘆了一口氣道:“哥哥失態(tài)了……” 蕭廣逸不用宮人,親自為他斟酒,道:“二哥,你在宮中要謹(jǐn)言慎行。” 他在提醒齊王。 齊王唔了一聲,只當(dāng)燕王是說他這抱怨的話不能隨便說。他又道:“你聽哥哥說,一定要巴結(jié)好皇后。將來才好尋塊山清水秀的地方做封地……” 第48章 蕭廣逸只是稍稍勸了他這個二哥幾句,反正齊王并不能聽進去。 身為皇帝子女,大抵都有這毛病——剛愎自用,聽不進去人話。即便是不受寵的皇子,從小在宮中長大,還是不免會如此。 齊王身邊的人未必沒有勸過他。蕭廣逸想著他這個二哥,向來是自詡文采風(fēng)流的,要說有什么野心倒不像,但也不像看清楚自己的位置,完全安分守己。 這種事情旁人說了沒有用,必須自己看清楚想通了才有用。 上一世齊王在宮中出事的事情,蕭廣逸具體不知道細(xì)節(jié)如何,只知道齊王醉酒鬧事,之后多了一個妾室,被皇帝嚴(yán)令不許離開平州。 齊王灰溜溜離開京中,此后一直呆在平州,一直到皇帝駕崩,他們兄弟才又在京中重逢見面。那時候齊王發(fā)福已久,雖然他自己抱怨心肺都有毛病,但看起來滿面紅光,過得不像不舒坦的樣子。 所以蕭廣逸后來想起來,又對這個二哥有一分保留。到底是真糊涂,還是裝糊涂,還有些難說。若齊王是自污,正好趁此斷絕了與京中聯(lián)系,也斷了皇后對他的懷疑。那他真是玩了一手好自污。 若不是自污,那齊王后來在平州那么多年,顯然也是認(rèn)命了。 若上一世的事情繼續(xù)下去,說不定他們兄弟幾個,除了最小的小弟,竟屬二哥齊王活得最久。說不定過個一兩年,二哥齊王會有另一番際遇也未可知。 蕭廣逸就與齊王又飲幾杯,說些京中的奇人奇事。齊王贈他的是一柄寶刀,是異國所造,刀柄以玉飾,刀鞘上嵌滿了黃金和紅綠寶石。一看就是只能做裝飾,不可經(jīng)實戰(zhàn)。 蕭廣逸謝過了他。齊王又道:“我還給你帶了兩個女孩來……”他向身后一指,果然有兩個十四五歲的妙齡女子,竟是一對生得一模一樣的雙胞胎,身材嬌小,容貌娟麗,羞答答地給燕王行了禮。 齊王已經(jīng)半醉,道:“平州海邊的女子雖與中原地方有些不同……但還是另有一番風(fēng)味……” 蕭廣逸怎么會收。他本來就看不上蓄妾的風(fēng)氣,何況這來路不明的人。 他一推辭,齊王就奇道:“早兩年你年紀(jì)還小,哥哥就沒提,如今你也該懂人事了——這樣的還不喜歡?” 蕭廣逸就道:“我雖然在宮外,但也不敢鬧出格——過些日子就要回宮了。再說了,母后說不定已經(jīng)為我備好了人。我不想讓父皇母后憂慮?!?/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