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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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水卿卿不知所措之時,無名剛好醒了過來,睜開眼看著守在床邊的水卿卿,心里一暖。 可下一刻看到她臉上的急色,不由嘶啞著嗓子開口道:“郡主怎么了?” 正在擔心白凌薇會不會去告密的水卿卿,見到無名醒來,只得按下心頭的慌亂,輕聲道:“無事。你感覺好些了嗎?可退燒了?!” 無名艱難的坐起身,伸手自己探了一下額頭,悶聲道:“已無事了。謝謝郡主……” 說罷,他習慣性的去身上拿自己的面具,卻摸了一個空,腦子里也不由的想起了昨日發(fā)生的許多事,蒼白失血的臉上頓時生出了一絲懊惱與無措來。 既然他的真正身份被水卿卿發(fā)現(xiàn),想到之前自己將她當做棋子對她的威脅,他如何好再留下來?! 于是,顧不得后背上的傷口,無名吃力從床上起身,一聲不響的朝著門外走去。 水卿卿擔心著他被白凌薇發(fā)現(xiàn)的事,直到無名走到門口才回過神來,驚訝道:“你要去哪里?” 無名腳步頓下,頭也不回的冷冷道:“既然郡主已知道我的真正身份,我還留在這里做甚?!” 水卿卿遲疑道:“你……不回侯府與家人相認嗎?” 聽到‘家人’二字,無名因后背的傷口佝僂著的身子微微一震,片刻后咬牙冷聲道:“我的家人在鐵匠鋪里,并不在什么侯府,郡主弄錯了?!?/br> 說罷,抬步朝外走去。 聽聞他要回鐵匠鋪子,水卿卿心里默默松了口氣。 她心里暗忖,若白凌薇真的發(fā)現(xiàn)了他,那么,白府他自是呆不下了,所以離開才是安全的。 而以他先前對侯府的仇恨,一時之間,他放不下芥蒂,自然也不會回去侯府,所以,回去鐵匠鋪,與劉氏兄妹在一起卻是最安全,也是最好的。 念及此,水卿卿自是不會再攔他,只是想到鐵匠,自然又想到了昀兒,不由跟上前兩步,對無名道:“我將昀兒托付劉家大哥和茵姑娘照顧著,也請你……請你幫我一起照拂他……” 說到底,劉氏兄妹愿意幫她照顧昀兒,顧的還是無名的面子。 聞言,無名步子再次滯住,終是轉(zhuǎn)過身子看向她。 深邃的眸光定定的看著水卿卿,猶豫片刻,無名終是沉聲道:“我們打算離開京城——昀兒……你也讓我們帶走嗎?” 形容一怔,水卿卿震驚反問道:“你們……你們打算離開京城?!” 無名輕輕嗯了一聲。 水卿卿的心一下子就慌了。 如果昀兒被帶走,那么,她以后豈不是再也見不到他了? 眸子切切的看著無名,水卿卿慌亂道:“你們打算……去哪里?” 無名形容漠然:“現(xiàn)在還未知,左不過四海為家罷了——我可以答應你,會好好幫你照顧昀兒,只看你舍不舍得?!?/br> 只有遠離京城,無名才能慢慢放下心中的仇恨。 而內(nèi)心,他卻是想帶她一起走。 可是,這樣的話,他說過一次,之前與她約定好,元宵燈節(jié)帶她和昀兒離開京城的。最后因武寧公主的突然離世和她身份的曝光,她失約了。 如此,他竟是沒有勇氣再說一次。 只希望借著昀兒,讓她主動提及跟著他一起離開…… 然而,今日在宮里同晉明帝交談過后,水卿卿自知,自己如今除了死心的嫁進三皇子,再無其他的路可以走。 所以,聽到無名愿意幫她帶昀兒離開京城,她心里凌亂成麻—— 她之前吃那么多的苦,受那么多的難,一切都是為了尋回昀兒,她如何舍得讓昀兒再離開自己? 可是,自己如今的處境,馬上就要嫁人入三王府,卻是要將昀兒如何安置? 心里痛苦糾結(jié),水卿卿強忍著心酸苦笑道:“你們準備何時離開?待我……待我尋到可以安置他的地方,就去鐵匠鋪找你們……” 不論前路多艱險,她都不愿意離開自己的兒子,因為,他是她活下去的最后一絲希望了…… 聽到她的話,無名的眸子里有亮光一閃而過,嘴里卻忍不住冷冷嘲諷道:“安置之處?呵,你是想將他帶進三王府,還是讓他再陷險境,落到白浩清、甚至是陳皇后的手里?!” 聞言,水卿卿雙手不自覺的收緊,以此來抑止心里的無助與寒意。 她低下頭斂下眸子里的傷痛無助,顫聲道:“不論如何……我都不會離開昀兒的……不論前路多么艱難,我都不會放棄他……” 無名心里震動,面上卻繼續(xù)嘲諷道:“難道,你可以為他放棄你的王妃之位、放棄一切榮華富貴,只為要與自己的兒子在一起嗎?” 看著無名眸光里暗涌的波瀾,水卿卿明白過來,他是在耿耿于懷于當初侯府與侯老夫人對他的拋棄。 無名與她的遭遇,其實是很像的。 想當初,在被養(yǎng)父告訴,她是被遺棄在荒漠之中時,她的內(nèi)心也恨過她的親生父母。 甚至后來,她得知他們是京城難得的權(quán)貴之人,這種怨恨更深。 所以,從小被家人拋棄,甚至是被世間最親的人誅殺時,那種從骨子生出的徹骨之恨,和流淌在血液里的傷痛,只怕會伴隨他一生…… 水卿卿不知道要用何種言語去安慰他,只得輕聲道:“相必,侯老夫人也有她的無奈。這世間,沒有那個母親是不疼愛自己的孩子的。因為,十月懷胎的相依相伴、骨血相連,這一份母子親情,對一個母親來說,是其他感情永遠無法比擬的?!?/br> 無名怔怔的站著,背對著水卿卿,眸光里的暗涌翻騰成洶涌的浪滔,腦子里卻不由的想到,侯老夫人替自己擋劍的情形來。 心口驟然一痛,無名回頭憤恨地脫口而出道:“她當年再無奈,能比得過你如今的困境么?” 此言一出,兩人都怔住了。 其實,一年多前,從水卿卿第一次入京,在城門口差點被李宥的車駕撞到時,無名就認出了她是西漠那個因不守婦道,被游街浸豬籠的王家新媳婦。 因為當時無名正在追殺梅子衿,剛巧路過王家鎮(zhèn),見到了被游街浸豬籠的水卿卿,更是從圍觀的一個知情的百姓嘴里,輕易的得知了她的所有事情,包括她養(yǎng)父的身份。 也正是無名一時的惻隱之心,讓他在她被塞進豬籠后,不露聲色的在篾制的豬籠上做了手腳,讓水卿卿沉塘后,保下一條命來…… 原以為城門一別,不會再遇到她,沒想到,一年過去,在侯府世子百日宴上,陪三皇子李宥去宣旨的無名,再次遇到了水卿卿。 那時,她因殺了五公主最寵愛的雪狼狗,被五公主勒令綁在條凳上活活打死。 看著一身血漬狼狽的水卿卿,聽著大家議論她是盛家嫁進侯府沖喜的幺女盛瑜,當時無名就心中疑云重重—— 她明明是從西漠而來的尋親孤女,怎么轉(zhuǎn)眼成了盛家的女兒,還嫁進了侯府?! 心里迷霧重重的無名,剛巧三皇子李宥也對水卿卿的身份產(chǎn)生了懷疑,讓他去查。 無名借此,卻是從水卿卿的落湖日期,與白凌薇生子日子的巧合,再到憑著他在朱雀巷里的情報,很快得知,同住在朱雀巷的牙婆子金大娘曾收留過一個異鄉(xiāng)孕婦,卻在九月初二后,孕婦與金大娘都莫名的消失了,無名當即心里就生出了一個可怕的猜想…… 后來,終是從金嬤嬤的姘頭劉胡子那里,得到了確認。 得知侯府世子竟是水卿卿的孩子,無名當即心里就生出了復仇的計劃,利用水卿卿身世的秘密,威脅她做自己對付梅子衿的棋子。更是想到,借著侯府讓非血脈的昀兒做世子,罪犯欺君,以此讓整個侯府覆滅。 可他不知道的是,命運的陰差陽錯,白凌薇搶了自己jiejie的孩子,卻正是自己夫君的。 無名也從沒想到過,昀兒會是梅子衿的兒子! 而在一次次水卿卿艱苦尋子的過程中,看著她對兒子的不離不棄,無名竟是對她漸漸下不去手。 更是從最開始的利用,到最后,反而變成默默的守護幫助她。 或許,正是因為無名從小到大對親人母愛的缺失,讓他對水卿卿拼命守護昀兒所感動。 無名常常在想,若是當初自己的母親能像她這樣對自己,自己何嘗會成為一個心中只留下仇恨的人,人生何至于會過得這么悲慘? 拉開房門,無名站在門口,回頭再次看向水卿卿,淡淡道:“在你將昀兒安置好之前,我會留在鐵匠鋪,幫你暫時照管?!本彤敗貓竽阕蛲硪煌雺勖娴亩髑椤?/br> 說罷,無名身形一晃,身影消失在了正院里。 無名走后,水卿卿一個人呆在空蕩蕩的屋子里,炕床上還留著無名的被褥,屋子里更是殘留著他的味道,可水卿卿卻知道,他不會再回來了…… 心里莫名的酸楚起來—— 梅子衿馬上就要離開京城奔赴戰(zhàn)場,而無名也要離開京城四海為家,她最心愛的男人和最信任的朋友,在一夕間,似乎都要離她而去了…… 心里空空如也,水卿卿悲痛的想,離開也好,左右她以后都要與他們成為陌路,還不如在此分離…… 不知道在無名的房間里呆了多久,直到外面響起雨水的嘀嗒聲,水卿卿才從悲痛中回過神來。 她怔然的走出屋子,才發(fā)現(xiàn)天空又開始飄起細雨,綿綿不絕的自天際灑向人世,仿佛她心里流不盡的眼淚…… 淋了一身的雨回到自己的屋子,水卿卿剛剛坐定,胡伯拿了封請柬進來,告訴她,定國侯府的侯老夫人要見她,已派了馬車在府外接她。 水卿卿接過請柬,心里五味雜陳——自己與侯府之間的恩怨糾葛,到了此時,確實要有一個徹底的了結(jié)了…… 所以,顧不得疲憊與頭腦的昏沉,水卿卿換上干凈的衣物,出門坐上侯府的馬車來到了定國侯府。 事隔一個多月,水卿卿再次進到老夫人的世安院。 同樣的屋子,相同的人,卻已是物是人非。 如初次相見那般,侯老夫人端莊的坐在東面的暖榻上,目光直直的看著進門來的水卿卿。 不同的是,再次見面的兩人,面容都消瘦憔悴了許多。 侯老夫人臉色蒼白,眸光里隱忍著傷痛,攏在袖下的雙手,止不住的輕輕顫抖,眸光看著同樣消瘦了許多的水卿卿,輕聲道:“莞卿郡主請坐吧。” 水卿卿上前向她行了禮,在下面的繡凳上坐了。 丫鬟上完茶悉數(shù)退下。 等丫鬟一走,侯老夫人按捺住心頭的激動,沉聲道:“聽說……昀兒是你的孩子?” 水卿卿心口一緊,顫聲道:“是的!” 侯老夫人緊握的手更是攥緊,苦澀笑道:“所以,你當初執(zhí)意進府,就是為了昀兒而來?!” 水卿卿再次點頭,“是的?!?/br> 侯老夫人愴然一笑,自嘲道:“如此,倒是能解釋當時你的那些舉動了——當時,我們皆是懷疑你是對子衿沒有斷情,卻沒想到,你的心里竟是這樣的打算,真是做夢都讓我們想不到?!?/br> 昀兒一事,不僅水卿卿是受害者,侯老夫人與梅子衿都是受害者。 因為,侯老夫人與梅子衿都對昀兒付諸了感情,爾后突然被告知昀兒不是侯府的孩子,卻是讓人如何接受。 所以,侯老夫人心里傷痛的同時,更是將此事的始作俑者白凌薇恨得牙癢癢。 “你們白家姐妹……卻是將我們侯府當做兒戲般的玩耍著……你們卻不知道,此事,有多嚴重。若是讓人知道了,侯府要被滿門遭殃了……” 看著侯老夫人神情間的悲憤,水卿卿心里不由涌上愧疚,輕聲道:“此事,確實是我們給侯府帶來的麻煩。但……昀兒終歸不是侯府的子嗣,不能亂了侯府的血脈,更不能占有了侯府的世子之位,所以,我才會擅自將他帶走,還請老夫人見諒!” 聽了水卿卿的話,侯老夫人心中的怒火熄下半分,嘆息道:“此事,卻不能怪你,怪只怪無法無天、爭寵好勝、心狠手辣的白凌薇,若是沒有她當日為了爭寵陷害于你,你也不會與侯府糾葛上。所以,一切皆是造化弄人,命中注定的罷了——半點都不由人的?!?/br> 說罷,老夫人看著水卿卿,終是忍不住心中的想念,關(guān)切道:“昀兒如今怎么樣了?可是一直在你身邊?他還好嗎?這個時候,恐怕快長乳牙了……” 看著老夫人神情中遮掩不住的關(guān)心,水卿卿心里一暖,感激道:“多謝老夫人關(guān)心,昀兒一切都好……長高了不少。” 老夫人眸光不覺落下淚來,拿著帕子抹了眼淚,心酸道:“當日,子衿二話不說就將他送走,事后才告訴我,他不是我的孫子……也不告訴我,昀兒被送去了哪里,只說將他還回到他母親身邊去了……沒想到,他竟是你的……” 侯老夫人的眼淚越抹越多,“雖然昀兒不是我的親孫兒,但相處久了也有了感情。他第一個澡是老身親手幫他洗的,出生第一晚,也是伴著老身睡的……到最后,子衿說抱走就抱走,竟是連最后一面都不讓我瞧瞧,太傷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