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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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句現(xiàn)代人常說的話來形容——“風(fēng)險總是與收益并存的”。 這種事即使林淼是個非修仙門派的傳人也見過記載,屬于玄門界常識之一。 “自從……自從我醒過來。”謝長寒臉上的表情有點難看,“我醒過來的時候,身邊就只有師叔,他告訴我我是誰,告訴我修行的法門,告訴我處事的道理……唯獨沒有告訴我,我是個劍修,你說這是為什么?” 林淼:“……” 那好像得去問葛清夕才能知道答案。 “不久前我為了劍的事傳信給師叔,等了一個月,他回了我四個字,‘御劍飛星’。”謝長寒說,“這四個字我一直沒明白是什么意思,在地府的時候情況緊急,也沒來得及問……他一定是有事瞞著我?!?/br> 林淼沒說話,她覺得這么顯而易見的事情就不要再說什么來刺激謝長寒了。 她看出來了,謝長寒骨子里有一種“守舊”的標(biāo)桿在,這種無形的標(biāo)尺讓她這種守舊派心生好感,不過守舊之所以為一部分人所詬病,就是因為某些傳統(tǒng)里可能會有糟粕的部分存在。 比如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謝長寒從醒來開始就沒見過師父,因此對師叔格外尊敬,即便這個師叔常常為老不尊,他也只會盡心盡力地跟在他后面替他收拾爛攤子。 這種行為說不上是好是壞,站在旁觀者的角度,林淼會覺得他很傻,但若是換成她自己,比如林長安一邊對她很好一邊做些不靠譜的事情,她想她也會和謝長寒一樣給父親收拾爛攤子的。 這些想法發(fā)生在電光石火之間,她很快就諒解了謝長寒的“傻”,聲音輕輕柔柔地說:“那你現(xiàn)在對這四個字有頭緒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餓了,吃點東西接著碼(。 第68章 頭緒,說有也沒有,說沒有又還是有一點的。 現(xiàn)在住的地方是他們后來租的,謝長寒依稀記得自己剛醒來的時候還是民國時期,他和師叔住在江盈與一個下轄的地級市交界的地方,租了個很小的老房子,葛清夕那會兒告訴他,他是在不遠(yuǎn)處的山里把差不多死透了的謝長寒撿回來的。 當(dāng)然,這事值得推敲的存疑之處有很多,比如說既然撿回了謝長寒,為什么沒有把據(jù)說是“為了保護他”而亡的長寒師父撿回來;葛清夕是怎么知道謝長寒在那里的;當(dāng)年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等等。 這些葛清夕從來都沒有提過,甚至事后以“為了給謝長寒塑造新身體動用了太多法力”的理由,連降妖捉鬼這種份內(nèi)事都打發(fā)謝長寒去做,幾乎沒有出過手。 ……也就是攤上了謝長寒這種任勞任怨的師侄,否則可能會演變成“沒落大派師叔侄內(nèi)斗”的大戲。 由于記憶缺失,最開始的時候謝長寒還以為那間非常舊的小破屋就是他們門派流傳到近代以后的大本營,因為明明房子已經(jīng)夠小了,葛清夕還是單獨留了個儲物間,美其名曰“存放老祖宗的東西”,看上去還挺正經(jīng)。 誰知道進入九十年代后他們會從那里搬出來呢?跟著葛清夕到處找地方住,才知道門派并不像他看見的那么窮,至少他們可以很任性地租下一個三室。 當(dāng)然等謝長寒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他已經(jīng)憑借自己一手降妖捉鬼的本事在各路雇主那里賺到足夠花銷幾十年的錢了,也不是太在意這個。 現(xiàn)在他想的是,既然想要弄清楚這柄劍的來龍去脈,就必須讓自己想起從前的事,而追尋記憶,重回故地是個好主意。 “那我們立刻出發(fā)?”林淼給他算了算時間,“不過說真的,這么多年過去了,那幢房子都不一定在了吧?” “是啊,我們后來也沒再回去看過。”謝長寒說,“今天先休息吧,這事明天再說。你今天也受了驚……反正這事不急在這一時片刻的?!?/br> 說不出緣由,雖說心里清楚為了治療這個傷口,弄清過去是有必要的,但他本能地不想那么快讓自己想起來。 或許是因為之前看到過的一些……不怎么令人愉快的片段吧。 他這么一說,林淼也的確感覺到自己累了,現(xiàn)在的她就是個普通人,可沒修士那么好的精神,立刻就涌上了一個結(jié)結(jié)實實的呵欠。 謝長寒笑了笑,從雜物間找了條新毛巾給她,讓她去浴室洗澡。 林淼鉆進浴室,沒一分鐘又鉆出來,從門邊冒了個頭:“那個浴缸就是你平時休息的地方?” “……對?!敝x長寒愣了愣,“怎么了嗎?” “沒什么?!绷猪涤帚@了回去。 這一次她沒再出來,浴室里很快響起水聲。 謝長寒笑了一下。 和旖旎的念頭無關(guān),他單純地很享受這樣的時間——家中有兩三個人,除自己以外,還有其他人在按著自己的步調(diào)生活。 互不打擾,又互相關(guān)懷著。 前陣子照顧林淼,因為是在林淼家,他時常拘謹(jǐn),這會兒回到自己家感受又不一樣。 師叔不在的時候有林淼在,這間房子就不顯得很空。 “人間煙火氣”是個很復(fù)雜的詞,它很抽象,多了讓人有種掙脫不開泥沼的窒息感,少了又會讓人有過于寂寞的窒息感。 總之,多少都不行。 現(xiàn)在這樣挺好。 笑完,謝長寒慢條斯理地敲了敲自己的太陽xue,無奈地說:“修行先修心,想什么呢……” 顯然,想太多于他而言不是個好兆頭,影響修煉進度,為了讓自己排除雜念,他轉(zhuǎn)頭去了雜物間收拾東西。 如果要重回故地,還是需要做不少準(zhǔn)備的。 謝長寒依稀記得,當(dāng)時不遠(yuǎn)處的山里——也就是葛清夕撿回謝長寒的山里——總有詭異的動靜,那會兒他剛剛醒來,記憶和認(rèn)知幾乎都是新生兒的水平,從前那滿身的修為得慢慢撿起來,異常情況都是入了夜以后葛清夕獨自進山收拾的。 他可能自以為瞞得很好,其實謝長寒經(jīng)常午夜夢回聽見他出門的聲音——畢竟對一根藕來說,睡覺不是必需品。 就在他整理要帶的東西時,林淼快速地洗完了澡。 可惜沒有換洗衣服,她只好重新將那身有些臟了的睡衣穿回去,邊走邊喊:“長寒?……人呢?” “我在這兒?!敝x長寒喊了一聲。 她循聲而來:“你在整理行李?” “嗯?!敝x長寒一樣樣點給她看,“黃符、朱砂、線香、紙錢……” 林淼沒說話,往里走了兩步,從一堆雜物中間拿出了一件眼熟的東西。 七星盞在謝長寒這里放了好久,她差點把它忘記,不過現(xiàn)在,它看上去有點不一樣。 “嗯?”謝長寒看見那個七星盞的樣子,愣了一下,“里面的東西是不是變多了?” 林淼神色凝重了起來,點頭:“嗯,而且表面還變得……怎么說呢,更光滑了?” 那凹槽中間半透明狀的東西已經(jīng)占滿約五分之二了,與此同時,黑色的底座部分迎著光看,反光比之前要強烈得多,就好像抹了層油一樣。 “我記得剛把它從庫房拿出來的時候,還是灰頭土臉的?!绷猪嫡f,“現(xiàn)在這個樣子……簡直就像是它在慢慢‘活’過來。” “那就把它也帶著?!敝x長寒從林淼手中抓過七星盞,扔進了那堆要帶的東西里,“事情呢,該發(fā)生的總要發(fā)生,你不要想太多……姑娘家,年紀(jì)輕輕的,心思太重對身體不好?!?/br> 指尖摩擦?xí)r肌膚溫?zé)岬挠|感還停留在手指上,林淼愣了一下,剎那間,又一次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心跳。 咚咚咚咚。 一分鐘大概七十五下。 ……嗯,還是正常水平。 她將手背到腿后,在褲腿上蹭了蹭那敏感的指尖,似乎想把這種令人尷尬的觸感給抹去,一邊沒話找話道:“這跟身體有什么關(guān)系?” “慧極必傷,想太多老得快?!敝x長寒沒注意到她的小動作,說得有板有眼。 “那不是普通人的說法嗎?修行之人若是想的少了,還怎么修煉?” “這幾天你也修煉不成,等身體完全好了再說吧?!敝x長寒說,“用不出法力的時候,就用普通人的過法去過?!?/br> 林淼往后退了兩步,看著他的背影:“歪理?!?/br> 謝長寒沒回頭,輕輕笑了一下:“歪理就歪理好了,總之這事呢,是禍躲不過,多想沒用。你現(xiàn)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養(yǎng)身體,別cao心這些了,早點休息?!?/br> “哦,那……”林淼歪了下頭,“能借我件睡衣么?” 謝長寒一愣,回過頭。 林淼的頭發(fā)沾到了水,有些濕,頰邊幾縷碎發(fā)貼在臉上,而那靜下來有種古典氣質(zhì)的眉眼,正安安靜靜地看著他。 “……好,”他喉結(jié)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你等等,我找件……新衣服給你。” 這一晚,喬治得到了良好的治療,林淼睡得香甜,謝長寒獨自坐在窗口,看了一夜星空。 …… 林淼睡了很長的一覺,醒過來已經(jīng)接近中午,看了一晚上星星的謝長寒絲毫不顯疲態(tài),給她準(zhǔn)備早餐。 吃過飯,二人帶上提前理好的東西,踏上了回故地的旅途。 ……主要原因是現(xiàn)在謝長寒不太放心讓林淼離開他的感知范圍,畢竟林淼沒辦法保護自己。 年代久遠(yuǎn),他只能記得大概的方向和距離,具體在哪里還得仔細(xì)尋找。那個時期的地名和現(xiàn)在差距很大,有很多地方在行政區(qū)劃變遷的時候跟著修改了名字,僅憑一個地址也不太容易找。 直到太陽落山,他們才剛剛確定了大概的范圍,房子的具體地址還沒找到,不過那片山已經(jīng)尋到了。 群山連成一片,交通不便,本地商業(yè)并不發(fā)達,他們找了很久也沒能找到一個能夠留宿的小旅館,只好在山腳處找了片有大石頭的空地,升起一堆火。 那大石頭正好可以拿來當(dāng)?shù)首佑谩?/br> 謝長寒準(zhǔn)備的行李中有一些能夠快速烹飪的東西,比如小鐵鍋方便面和礦泉水,很容易就能弄成一餐,兩人簡單地吃了點后,林淼就坐在石頭上看謝長寒在周邊布置結(jié)界。 他的陣法只能算二流,林淼法力不在,眼力還是在的,時不時從旁指導(dǎo)他。 四周除了他們二人的說話聲外,就只?;鸲衙俺龅摹皢魡簟钡淖茻曇?。 林淼冷不丁地笑了一下。 “怎么了?”謝長寒回頭看她,還差一點他就能把這個結(jié)界陣法完成,因此輕松了不少,不需要全神貫注地盯著看。 “沒事,突然想起有一年過生日的時候,我爸正好接了一樁委托,到鄉(xiāng)下去捉一只厲鬼?!彼χf,“他說厲鬼太危險了,而我那時候太小,雖然是把我?guī)У洁l(xiāng)下去了,但是沒帶我去捉鬼。那晚上無聊,我就在那個廚房里玩農(nóng)村的土灶?!绷猪瞪焓直葎澚艘幌?,“大概那么大,柴禾和干草塞進去燒,也有這種‘嗶嗶’的聲音。我覺得好玩,后來林長安抓完鬼,陪我在鄉(xiāng)下多住了三天,就因為我想玩土灶?!?/br> 謝長寒:“你父親對你很好?!?/br> “是啊?!绷猪敌χ聪蚰嵌鸦?,“我就是想說,挺巧的,時隔十幾年,我又聽著這種聲音過生日了?!?/br> “生日?”謝長寒意外了。 作者有話要說: 謝長寒:在下夜觀天象…… 林淼:觀察出什么了? 謝長寒:我好像有點不穩(wěn)重了…… 第69章 念叨了好些日子,林淼那并不隆重的十八歲生日就在這種東奔西忙的日子里猝不及防地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