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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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寒?” …… 謝長寒沉默片刻,確認車已經(jīng)被他送到了山道上,便將結(jié)界撤除,收起法術(shù),回過頭來看著她。 不知道是不是魂魄不全導(dǎo)致體質(zhì)虛弱的緣故,林淼的身板比較單薄,抱膝坐下的時候小小一個,看上去孤獨又無助。 “林淼?!彼谅暫傲艘痪?,覺得嗓子里不由自主地發(fā)苦。 一說起此地死過不少人,他就會想起這里原來是個亂葬崗,就會想起千年前,他曾經(jīng)一劍捅在林淼胸口。 “我跟你說件事。” 見他這個語氣表情,林淼的神情也嚴(yán)肅起來了,鄭重道:“你說……你這是干什么!” 謝長寒沒開口,他雙膝一屈,直直地跪下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一會兒繼續(xù) 第77章 “好端端地你下跪做什么……大丈夫跪天跪地跪父母,哪有跪朋友的,你又沒欠我錢……你、你快起來呀!” 林淼直接從地上跳了起來。 “那要是我欠了你錢呢?”謝長寒低聲問道。 “什么?” “那要是我欠了你錢呢,”謝長寒抬起頭,雙眼直視著她,“要是我還欠了你更多更貴重的東西呢?” “你在……說什么啊?!?/br> 林淼看著他的表情,不由自主地安靜下來,雙眼直勾勾地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最后問:“你欠我什么了?” 她說這話的時候腦子瘋狂在轉(zhuǎn),不過怎么都沒想明白,有哪個時間點、哪個環(huán)節(jié)是謝長寒可能會欠她什么的,只好等著正主自己說話。 可惜正主沒開口。 “欠我什么也不必跪下,”林淼過去拉他,“起來說吧?!?/br> 拉了拉,沒拉動。 謝長寒跪得筆直,像棵青松。 他好像是在想該如何開口,半晌都沒出聲。 林淼等得失去耐性:“說話,或者起來,你總得選一個吧?我們是朋友,你這沒頭沒腦的一跪我受不起。” 她語氣有點急了,謝長寒這才猶豫著開口:“……我有,兩件事想說?!?/br> 林淼:“你說?!?/br> “剛才我……看到一些畫面,是過去的畫面,雖然我還不確定是真是假……”謝長寒看了她一眼,“我看見了我的過去,還有……也許是你的前世?!?/br> “……”林淼一皺眉,“???……剛林忘川說的……” 她忽然想起林忘川的邪笑,還有那句“我真是期待你全部想起來的那天,看你和你的小情郎還能不能和平共處”。 林忘川誤會了他們的關(guān)系,并且期待看一場大戲,也就是說—— “我前世和你有仇?”林淼猜測。 謝長寒沒想到她憑借只言片語也能推測出真相,冷不丁有種嗆出一口老血的感覺,郁悶堵在胸腔里:“……是的?!?/br> “多大的仇?” “……殺錯人那么大。”謝長寒說,“如果我看見的是真相,也就是說,千年前,我和我?guī)煾赴蚜滞ㄗ鞯膼核阍诹四愕念^上,然后我們……殺了你?!?/br> 林淼下意識地摸了摸胸口:“這樣啊。” 謝長寒盯著她的動作:“當(dāng)時我用劍刺進了你的胸口,就這個位置?!?/br> “……” 林淼悻悻地把手放下,“所以呢,你下跪是想求我原諒?不過說真的,前世的事情我真想不起來,而且林忘川和我本就是一體,你們這樣算好像也沒算錯,就算你想讓我恨你我都……” 她話音未落,謝長寒出聲打斷了她。 “古語云,‘不知者無罪’,林忘川犯下的罪孽與你又有何干?我跪下是想求你原諒,除此之外還有——” 林淼停下話音看著他。 “……還想求你給我個贖罪的機會,”謝長寒頓了頓,稍稍側(cè)開了臉,對著空氣說,“我想……用我一生來賠。” “……” ??? 林淼懵了,謝長寒說的每個字她都聽明白了,連在一起就有點聽不懂。 “……什么……意思……?” 其實也不能怪她,從前她一直都是情緒缺失狀態(tài),對人情世故方面不怎么通曉,還是最近林忘川折騰著找回失落的魂魄狀況才稍微好一些,這句不明不白的話換成別人能聽明白,她不行。 謝長寒可能也想起來這茬,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這回他沒再多猶豫,把心一橫,硬著頭皮說:“意思就是,林淼,我心悅你,想在你身邊,一輩子照顧你?!?/br> 話說完,他感覺一股熱意爬上了他的耳朵,有朝著兩頰蔓延的趨勢,怕是紅了。 林淼有些回不過神,堂皇地看向他,撞進一雙情緒復(fù)雜的眸子里。 要說平時的謝長寒,待人和善,處理事情的時候該聽取意見一定虛心,需要負責(zé)時從不推卸,因此他的目光始終是柔和而堅定的;而他此刻的眼神林淼卻是第一次見,那里頭似乎有綿綿情意,但更多的是懊悔、痛苦和內(nèi)疚。 這樣的眼神看得人難受,她忍不住在他面前蹲下來,和他平視,伸出右手去遮他眼睛。 “不要這么看我,不過是前世的事,我半分不記得,你何必因此自責(zé)?” 世人轉(zhuǎn)世投胎過奈何橋,飲孟婆湯,前塵往事一筆勾銷——雖然,在林淼支離破碎的回憶里,前世的她似乎并不是什么正常人,投胎好像也不按正常流程來,但既然投胎了,她覺得這種事也可以當(dāng)作一筆勾銷,不必太計較。 謝長寒搖搖頭,把她的手拉下來,握在掌心低頭看著,沒說話。 溫?zé)?,觸感微糙的拇指指腹撫過她的手背。 “我手不冷嗎?”林淼想把自己的手抽出來——她因為魂魄不全的緣故,手一年四季都帶著涼意。 謝長寒反手攥緊她的手,沒讓她抽走,又搖了搖頭:“不冷——我知道突然說這些,肯定讓你很為難,你不用急著回答我,我只是……只是想先讓你知道我的想法,還有我……對不起你這件事?!?/br> 他頓了頓,“我把選擇權(quán)交給你,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林淼抿了抿嘴唇。 謝長寒看著她笑了:“就這么讓你為難?” 他一笑,氣氛頓時變得緩和許多,林淼松了口氣,尷尬地說:“我不知道該怎么……這種事我沒有經(jīng)驗……” “沒關(guān)系,我也沒有。再說……”他低頭想了想,有些忍俊不禁,“我這種前腳道歉后腳表白的行為好像有點恬不知恥?!?/br> 他自詡君子了一輩子,終于也有破戒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被那個不著調(diào)的師叔給帶壞了。 “還可以。”林淼也聽笑了,“我沒感覺到不妥,那就不算恬不知恥吧?——誒,你還要繼續(xù)跪著嗎?起來吧,我們找你要找的東西去?” 她伸手去拉他。 “剛剛我已經(jīng)感應(yīng)到我的劍了,只不過七星盞當(dāng)時也亮了,我怕你這里出事就沒管它?!敝x長寒順勢站起來,“我們回剛才的地方看看。” 林淼一怔,眨眨眼:“好?!?/br> 一個人,知道你可能出了意外,愿意拋下自己重要的事第一時間趕到你身邊,知道你為難,也愿意按下自己的心意暫且不提……謝長寒還是謝長寒,就算是這種時候,依舊進退有度。 林淼不是石頭人,她甚至比一般人更渴望關(guān)愛,謝長寒的所作所為看在她眼里并非不感動,只是…… 前世的事情至今她也只能想起一星半點,就像是隔岸觀火、霧里看花,太不真實。她不確定謝長寒究竟是真的喜歡她,又或者是因為前世殺錯了人的愧疚才對她說那些。 若是因為前世的關(guān)系,林淼真心覺得沒有必要。 她跟著謝長寒匆匆趕回之前他感應(yīng)到自己劍的地方,這地方的確很是普通,若不是謝長寒右手熱得快要燒起來了,他肯定會忽略過去。 “大約在這個位置?!敝x長寒向四周望了一圈,腳尖在地上碾了半圈,碾碎一攤落葉,“天上樹上都藏不住東西,硬要說哪里能放下一柄劍的話……大概只有地里吧?!?/br> 林淼給他出餿主意:“挖開看看?” 她這話純屬“站著說話不腰疼”,反正她沒法力,輪不到她干活。清凈派沒有什么“搬山之術(shù)”,謝長寒想把地刨開只能手動開挖,最多就是用法術(shù)省點力氣而已。 想挖一把不知藏了多深甚至不知道是不是真埋在土里的劍,不知要挖到何年何月去。 謝長寒真想給她腦門上來個“栗子”,轉(zhuǎn)頭一看她毛絨絨的頭頂,又沒忍心下手,無奈道:“有沒有正經(jīng)一點的主意?” “唔……”林淼歪著頭想了想,“你不是從我那兒拿了柄殘劍么,拿出來看看?會有感應(yīng)也說不定……” 謝長寒手中光芒一閃,一柄斷劍出現(xiàn)在他手中,與此同時,他眼睛一瞇,嘴里“嘶”了一聲。 林淼馬上抬眼:“很疼?” 謝長寒保持著那個扭曲的表情,過了快一分鐘,才說:“……還好?!?/br> “……都疼得不會說話了還說還好呢,你就不能……” “你是在關(guān)心我么?”謝長寒突然問。 林淼立刻住了嘴,一雙靈動的眼睛假裝惡狠狠地瞪著他。 謝長寒笑笑,沒有繼續(xù)追究——他怕再多說兩句,這姑娘要惱羞成怒——說道:“真沒事,等解決了這柄劍就不會這么疼了,你讓一讓,我怕傷到你?!?/br> 林淼這才收了表情,依言退后了幾步,謝長寒心中估算著距離,沖她搖了搖頭,于是林淼便接著往后退。 待退到三十米之外,謝長寒這才覺得差不多,沖她一點頭,而后轉(zhuǎn)回來盯著他手中的劍。 這柄殘劍和當(dāng)初林淼從庫房里拿出來的時候長得有些不一樣了——劍鞘上原本有些泛紅的金屬銹跡,這會兒仿佛活過來似的,顏色變深,銹紅成了鮮紅,上頭隱約有光澤變化,似在流動;而之前就色澤暗沉的部分,顏色變得更深,幾乎成了黑色,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從哪個千年老泥坑里剛剛挖出來的古董,連污泥都沒掃去。 一從體內(nèi)取出,那劍便輕輕抖動起來,謝長寒與它心意相通,能感覺到它似乎有點高興。 “既然那么激動……那就自己去找吧。” 他低聲念道,右手一松,那殘劍便猛地沖了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 = 本來凌晨想更,結(jié)果寫睡著了,這會兒才把剩下的寫完。 晚點繼續(xù)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