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jié)
“喲?!?/br> 少年氣得臉色發(fā)紅,趁著烏黑的眼瞳,越發(fā)顯得眉眼昳麗,莊見賢見狀,又故意捏了一下幼清的臉,“本公子偏要碰。” 幼清討厭死他了,又推不開人,只好踩住莊見賢的腳,威脅道:“我、我是王妃,你再這樣,我就要讓薛白來揍你了!” “你算是哪門子的王妃?” 莊見賢擺明是不信的,畢竟幼貴妃與從嘉王妃是姐弟倆,這在京城里人皆眾知的,只不過從嘉王妃幾乎不曾參加過宮中的各種宴會,是以莊見賢沒有機(jī)會見過,但是他卻是有幸見過幼枝的。 幼貴妃向來被夸贊為神仙妃子,清冷如月仙,的確是驚鴻一瞥。光是從幼枝這里,莊見賢便可以大致猜出從嘉王妃應(yīng)當(dāng)也是一個(gè)出塵的美人,興許他鮮少出門走動,就是讓那從嘉王藏嬌于王府,不舍得讓外人多看一眼。至于眼前這少年…… 漂亮倒是漂亮,眼神也純凈得過了分,只是身上卻無一絲出塵脫俗的氣質(zhì),反而多出了幾分嬌憨。 莊見賢認(rèn)定他是虛張聲勢,笑得輕浮不已,“做什么王妃?不若來我相府,做我的小姨娘?!?/br> “不做不做不做?!庇浊宄称鸺軄砣咳拢瓪鉀_沖地對著莊見賢發(fā)脾氣,“你比薛白還窮,五十兩白銀都要碰瓷,我還不如做他的王妃。” “嗤。”莊見賢嘖嘖嘆道:“脾氣還真是……” “莊公子,你的手長在身上,可是嫌太過多余?” 淡淡的嗓音突然響起來,侍衛(wèi)推開堵在銀樓門口的公子哥,薛白面無表情地走進(jìn)銀樓。他盯著莊見賢放在幼清下頷處與腰間的手,本就稍顯冷淡的神色頃刻間生出一片寒意,薛白薄唇輕啟道:“既然如此,不若剁了?!?/br> 幼清一見到薛白,立即眼淚汪汪地說:“這個(gè)人好煩,你快點(diǎn)揍他!” 莊見賢一呆,“……你真的是王妃?” “反正不是你的小姨娘?!?/br> 幼清要?dú)鈮牧?,這一回他再推莊見賢,總算是掙脫了莊見賢的桎梏,然后忙不迭地躲到薛白的身后。幼清自己慫就戳著薛白的背,委屈巴巴地跟薛白告狀:“這個(gè)人比我還會碰瓷,騙走了我全部的金珠子和金葉子,然后不許我走,他還說了你好多壞話,而且又嚇唬我說你會拔掉我的舌頭?!?/br> 薛白瞥了一眼莊見賢,并不急于處置他,而是把身后那個(gè)氣呼呼的少年拉進(jìn)懷里,垂眸安撫道:“不要害怕?!?/br> 幼清欲言又止,“我不害怕。” 薛白側(cè)眸望著他,“嗯?” “你好笨?!庇浊逡娧Π走€是不明白自己的意思,立即跟薛白翻臉了,“我是在給你吹耳旁風(fēng)呀,你快點(diǎn)揍這個(gè)人,不許問他爹爹是誰!” 薛白眉梢輕抬,緩聲問他:“你怕本王知道他是莊相之子以后,便不會再動他了?” 幼清不承認(rèn),裝著傻說:“我才沒有說過?!?/br> 他就屬打擊報(bào)復(fù)的時(shí)候最機(jī)靈了。 如竹的手指撫過幼清的下頷,薛白低笑著對他說:“耳旁風(fēng)不是這樣吹的。” 幼清疑惑地問道:“那應(yīng)該怎么吹?” 思考了幾秒,幼清湊到薛白的耳邊,當(dāng)真吹了幾口氣,然后和尚念經(jīng)似的跟他咕噥道:“揍他揍他揍他揍他揍他?!?/br> “……” 薛白似笑非笑地說:“回去以后,本王再教你?!?/br> 話落,他回過頭望向莊見賢,收起面對幼清時(shí)的柔和,神色冷厲,眸生寒意,“莊公子,你好大的膽子?!?/br> 作者有話要說: 幼清清這不是吹耳邊風(fēng),這是企圖用神秘巫術(shù)給王爺洗腦叭。 第41章 “王、王爺?!?/br> 莊見賢一個(gè)哆嗦, 急忙跪地,眼神卻直往外面瞟,結(jié)果他的那伙狐朋狗友, 無事時(shí)口口聲聲上刀山下火海、愿為莊公子兩肋插刀, 一遇事便腳底抹油,跑得一個(gè)比一個(gè)快。莊見賢只得給小廝使眼色,示意他趁人不備,溜回莊府稟報(bào)。 畢竟得罪了這從嘉王, 饒是他身為丞相之子,說不定也討不了幾分好。 “本王方才似是聽見, 你詢問清清是否真為王妃?!毖Π紫破鹧酆煟劢敲忌依涞脦缀踅Y(jié)出冰來, “他若不是本王的王妃,難道是你的姨娘?” 莊見賢低下頭, 吶吶地說:“王爺見諒, 是下官有眼不識泰山, 未能認(rèn)出王妃,是以稍有沖撞?!?/br> “稍有沖撞?”薛白面無表情地走近,一身白衫似雪,身姿挺拔如鶴。他若有所思地開口道:“莊見賢, 本王原以為你只是兩只手長來多余,現(xiàn)下看來,不僅是手,你連這對招子也是多余的。” 莊見賢支支吾吾半天, “下官……” 說話間,他的衣袖向上卷去,露出一道又一道鞭痕。薛白盯著他的胳膊,似笑非笑地說:“原先還聽聞莊公子臥病在床,久傷不愈,如今未過多久,莊公子已然恢復(fù),甚至還想著納妾?!?/br> “莊公子想必要先給明善一個(gè)交代才是?!?/br> 前一月莊見賢攜了醉春樓的花魁出游,正巧讓與他定下婚約的名善郡主薛剪蘿捉了個(gè)正著,薛剪蘿是個(gè)不肯受氣的主兒,直接在大庭廣眾之下,甩鞭打得莊見賢痛哭流涕,顏面盡失。 此刻薛白再度提起薛剪蘿,自然讓莊見賢打了一個(gè)激靈,后怕不已,他忙聲解釋道:“王爺,只是誤會,真的只是誤會?!?/br> “誤會?”薛白垂下眼,“本王來這銀樓,卻見到你抱著清清,意欲對他行不軌之事,難不成是本王看錯(cuò)了?” “……下官不敢。” 莊見賢張了張嘴,有侍衛(wèi)湊過來,附在薛白的耳邊又低語幾聲,把始末同他交待清楚,隨即冷眸向莊見賢睨去一記,生生讓莊見賢憋回狡辯的話語,薛白緩緩地開口道:“本王平生恨的不是別人對本王不夠尊敬,而是有人敢打清清的主意。” 他稍一停頓,冷冷地覷向莊見賢,輕描淡寫地說:“依本王之見,這兩只手既然碰過他,不若都剁了。” “王爺?!?/br> 莊見賢小心翼翼地抬起頭,他始終心存僥幸,畢竟他爹是當(dāng)朝宰相,不論自己有多混賬,薛白多少都要給他們莊家?guī)追直∶?,況且罰是當(dāng)然要罰的,但決定不會罰得太重,即使薛白開口便是要剁掉他的手,也不過是在嚇唬自己。 這般想著,莊見賢強(qiáng)自鎮(zhèn)定,囁嚅著求饒道:“下官只是一時(shí)鬼迷心竅,而且、而且下官并不知曉他是你的王妃,若是知道,給我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如此?!?/br> “不識王妃才會如此?”薛白的神色并未緩和,“這么說來,倘若今日讓你看中的只是尋常百姓,你便直接擄回府上了?” “下官不敢!”莊見賢沒有想到薛白竟會如此難纏,“下官只是……” 此番他著實(shí)理虧,想狡辯都尋不到言語,莊見賢只得硬著頭皮說:“下官曾有幸得見幼貴妃,初見王妃,只覺得面善,便忍不住多打量了幾眼,只是王妃誤以為下官是登徒子,下官一時(shí)情急才拉扯住他,王爺又在此時(shí)趕過來,下官這才知道他是王妃,難怪如此兩人生得相像?!?/br> “是嗎?!毖Π渍Z氣平平地說:“可惜本王的王妃,同幼貴妃無半點(diǎn)相似之處。” “你騙人?!庇浊逡踩滩蛔√匠瞿X袋反駁莊見賢,他鼓著臉說:“我和阿姊才不像?!?/br> 往日沈棲鶴成日同他開玩笑,說幼清是雪地里撿來的,不然同父同母的,他怎么會腦光這么不靈光,況且幼清除了臉是好看的,別的地方處處差幼枝一截兒,當(dāng)時(shí)沈棲鶴說得一本正經(jīng),害得幼清信以為真,他自己悄悄對比了一下,偷著鉆進(jìn)被窩里哭了幾天。 結(jié)果自然是幼清哭得可憐巴巴的,幼枝問清楚以后,沈棲鶴遭到了幼老爺與趙氏的幾頓混合毒打。 當(dāng)場就被人拆穿,莊見賢的額頭冒出冷汗,他的目光暗自掃向一旁,自家的小廝已經(jīng)不在了,這才又放下心來,打定主意磨蹭到他爹趕過來。莊見賢堅(jiān)持道:“王爺興許是見慣了,是以才不覺得?!?/br> 幼清恍然大悟地說:“那這樣的話,你非說和我一見如故,想我討歡心,其實(shí)是想著阿姊的?!?/br> 他歪著頭總結(jié)道:“你想打阿姊的主意!” 讓幼清這么一攪和,莊見賢的行徑便成了肖想后宮妃子,這可是板上釘釘?shù)乃雷?。他見狀腸子都要悔青了,可是思來想去,連他自己都險(xiǎn)些被幼清帶進(jìn)溝里,莊見賢只能后悔自己越抹越黑,趕緊向薛白辯解道:“下官并無此意,王爺,下官當(dāng)真只是覺得王妃面善不已,搭訕了幾句?!?/br> “你可是肖想貴妃,本王管不著?!?/br> 薛白的語氣淡淡,莊見賢以為他礙著莊丞相,不欲追究自己,不由面露喜色,卻沒想到不多時(shí),薛白又接口道:“本王只想剁掉你碰過清清的手?!?/br> “來人?!?/br> 侍衛(wèi)聽令魚貫而入,兩人按住莊見賢,一人拔出劍鞘。長劍上的寒光一閃而過,莊見賢這會兒終于知曉害怕,他的面色一白,盡力后退幾步,心里祈禱著莊丞相能夠早些趕來,保下自己。莊見賢畏畏縮縮地求饒道:“王爺、王爺饒命,你不能……” “本王不能如何?” 薛白給侍衛(wèi)遞給侍衛(wèi)一個(gè)眼神,長劍倏然抬高,莊見賢的冷汗從額頭滴至下巴,他又驚又俱,吞下一口口水,急不擇言道:“我爹是當(dāng)朝丞相,你不能這樣對我!你不能砍了我的手!” “倘若莊丞相在此,有你這等孽子,定然不會包庇。” 薛白不為所動,只輕輕捂住幼清睜大了的眼睛,低頭對他說:“不要看。” 莊見賢奮力縮回手,侍衛(wèi)卻按得極緊,莊見賢此刻再也沒有先前認(rèn)定薛白不敢對自己如何的自信了,畢竟薛白的神色冷到?jīng)]有一絲溫度,看向他的眼神也冷得有如實(shí)質(zhì),當(dāng)真要同自己計(jì)較。 莊見賢的語氣發(fā)顫,“王爺,是我一時(shí)豬油蒙了心,你就饒了下官這一次,王爺——” 長劍落下,莊見賢驚叫一聲,竟然硬生生奪回了自己的手,逃過這一下。 他癱倒在地,涕泗橫流,冷汗浸濕了后背,衣衫又緊貼在身上,炎炎夏日,卻如墜寒窖。莊見賢盯著自己完好無損的手,狼狽不已地說:“……王爺饒命!” 薛白嗓音平穩(wěn)道:“本王不要你的命,只要你的手?!?/br> 侍衛(wèi)再度把莊見賢按住,他驚恐不已地向后縮手,卻讓人抓得緊緊的,見薛白始終不為所動,莊見賢不得已向幼清求饒:“王、王妃,是我鬼迷心竅,你饒了我這一次,往后如有再犯,天打雷劈?!?/br> 長劍高高抬起,莊見賢哭嚎道:“王妃——” “怎么一回事?” 滿頭大汗的小廝領(lǐng)著莊丞相來到銀樓,他并不知莊丞相就在這附近的酒樓,是以先回了一趟丞相府,這才又返回尋人,一來一往的,自然花費(fèi)了不少時(shí)間。 小廝已將始末同莊丞相講得清清楚楚,莊丞相打量幾眼趴在地上哭嚎不止、毫無形象的莊見賢,微微皺了皺眉,卻仍故作疑惑道:“見賢,你怎么會在此處?” 他的話音落下,莊見賢一個(gè)鯉魚打滾,掙脫侍衛(wèi)的壓制,從地上坐起來,“爹!” 莊丞相不搭理他,只望向薛白以目光來向其詢問。 不多時(shí),他又似是恍然大悟,恭恭敬敬地說:“見賢向來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不知曉此番是如何得罪了王爺。說來刀劍易傷人,也易傷和氣,若非太大的過錯(cuò),不若讓微臣帶回去親自觸發(fā),也省了王爺一樁事?!?/br> “清清?!毖Π讻]有搭腔,他松開捂住幼清眼睛的手,望向幼清烏黑的瞳仁,嗓音平穩(wěn)道:“告訴莊相,莊公子方才是如何對待你的,當(dāng)真只是小過錯(cuò)?!?/br> 幼清最會告狀了,還無師自通了添油加醋,他不滿地說:“才不小。” “他打我阿姊的主意。”幼清眨了眨眼睛,對莊丞相說:“我把我的金珠子和金葉子都給了他,他還不許我走,然后捏我的臉!” 莊丞相笑了笑,“王妃,說不定只是誤會。” “你們是一伙兒的?!庇浊宀惶吲d地說:“根本就不是誤會,他一直在騙人。我都說我是王妃了,是他自己不信的,而且還笑話我,要我做他的小姨娘。” 幼清小聲地說:“你們家連五十兩白銀都拿不出來,還要出來坑蒙拐騙,我才不要去你們家做小姨娘?!?/br> 莊丞相的臉上有些掛不住了,“這……” “令公子對本王的王妃動手動腳,在莊相看來,可是小事一樁?”薛白瞥了莊丞相一眼,淡淡地說道:“假使莊相當(dāng)真認(rèn)為此事不值得一提,那么莊公子思慕貴妃一事,又該如何計(jì)較?” 莊見賢吶吶地說:“爹,我沒有?!?/br> “沒有?”薛白的面上沒有什么表情,“莊公子,本王問你,你可曾說過本王的王妃與貴妃生得相像,是以莊公子覺得清清面善,特意前來向他搭訕?!?/br> 莊見賢一怔,點(diǎn)了點(diǎn)頭。 薛白的目光掠過幼清選中的幾座玉雕,“莊公子可曾說過,你與清清一見如故,是以買這些玉雕來討他歡心?” 莊見賢暗道糟糕,硬著頭皮回答:“……是?!?/br> 薛白的語氣發(fā)冷,“莊公子不若再說一遍,你不曾思慕貴妃?!?/br> 莊見賢面色慘白,“我……” “思慕貴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