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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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桂花還特意喊了過來二生產(chǎn)隊說媒的劉媒婆過家喝茶,也不客氣,直接就喊今個沒上工的孫燕去煮糖荷包蛋。 劉媒婆也是明白王桂花的心思:“我說大妹子啊,不知道你家鐵牛這么快就結(jié)婚了,你說說你家鐵牛那人品,我手上那些姑娘一聽他結(jié)婚了可不得氣死幾個嗎?” 這話說得王桂花愛聽,脖一昂:“可不是!我們家鐵牛那是要人才有人才要本事有本事,可偏偏還有人不知道那是寶,也不知道別人都稀罕得快發(fā)瘋了……對了,劉姐,你今個兒是來給哪家說媒的?” 第八十三章 訪客 “還能哪家?不就是老楊家那大姑娘?”劉媒婆撇了撇嘴:“都二十五了,你說還賴在家里不嫁人!之前老楊家就和我說過,讓有相當(dāng)?shù)内s緊幫著他家閨女找一個,我倒是用心了,幫著找著好人家,可一上門,他家大姑娘居然把我攆出來——呸,看我還幫不幫著她找姑爺……” 一聽到這樣的事兒,王桂花立刻就來了精神:“咋的?你給他家姑娘找人家了,她還把你攆出來?這也太不像話了!她家那大姑娘都成老姑娘了,還好意思挑三撿四的!我說劉姐,你給她找的啥樣人家???” 劉媒婆目光忽閃,到底還是說了:“我和你說,那可是個好人家,雖說男的是死了老婆的,家里還有三個孩子,可人家是城里的工人,他家大姑娘一進(jìn)門就能當(dāng)家作主??!這還不好?” 王桂花跟著點(diǎn)頭:“是好是好……”可眼神卻不是那個意思了:呸,也就你還說是好親事,人家再咋的,都是黃花大閨女,你一下就讓人去當(dāng)后娘,還是三個孩子的后娘,誰愿意呀?也難怪人家大姑娘把你攆出來。 可就是心里這么想,嘴上也絕不這么說,拉著劉媒婆又說了好一會話,王桂花才依依不舍地把人送出門。 要說這鄉(xiāng)下地方?jīng)]啥新聞,除了大廣播有時候還有個動靜之外,外頭的事兩眼一摸黑啥都不知道,也就這劉媒婆上門來還有些新鮮事兒聽。 這不,送走劉媒婆王桂花就打算去隔壁說說新聽來的新鮮事兒,都要進(jìn)門了,一眼掃到慢吞吞走過來的一姑娘,立刻收住腳步:“喲,這不老楊家的大姑娘嗎?咋的?這死冷寒天的要上哪兒去呀?” 低頭走路的姑娘抬起頭,看了王桂花一眼,卻沒有吱聲,甚至到跟前了還繞著道走開的。 王桂花臉漲得通紅,只差跳腳罵了:“呸,瞧瞧那損出兒,跟個耗子過街似的,怪不得都成老姑娘了也沒人娶……” 楊家大姑娘腳步一頓,卻終究是沒有回頭,仍是慢慢向前走去。 李留弟剛從院里出來就聽到王桂花在罵人,不過她也只是瞄了眼,根本就沒和王桂花打招呼,巧得很,她和楊家大姑娘走的是一條路,兩個人一前一后走過沒有其他人的空曠街道,前頭的楊家大姑娘似乎覺察出來身后有人,就停下腳步。 李留弟腳步?jīng)]停,走過去,在擦身而過時笑著叫了聲“娟姐”就越過她去,很明顯的聽到身后的姑娘似乎松了口氣似的,李留弟只是揚(yáng)了揚(yáng)眉毛,卻沒有回頭。 都說二生產(chǎn)隊里本地最漂亮的姑娘是何海燕,可李留弟覺得該是老楊家的楊娟。 這個楊娟姐,她記得皮膚極白,不像一般東北姑娘臉上帶著兩酡紅,白凈得像是江南姑娘,水嫩水嫩的,一白遮百丑,更何況這個生著瓜子臉的姑娘眉清目秀,一派婉約,雖說只上了初中,卻自有一種書卷氣。 只是楊娟太過低調(diào),平常走路都是低著頭的,哪怕誰出聲喊她一聲,她都和受驚了一樣,見了人也不打招呼,久而久之,都說老楊家的大姑娘是個怪人。 可偏偏是這個怪人,當(dāng)年卻做了件大事,李留弟自己都不記得是在什么時候了,反正等她知道時大概都是過年時了,具體是怎么回事她不大清楚,只知道說老楊家的姑娘和人私奔了,再后來,她就不知道這個楊娟淪落到何處了。 想起記憶里的那些事,李留弟忍不住一聲低嘆,回頭去看楊娟。 奇怪的,楊娟居然還不遠(yuǎn)不近地跟在后面。 這條路,是去周家的,難道楊娟是去周家? 眼看快到門口了,李留弟停下腳步,回頭看著楊娟:“娟姐,你去沈教授家?” 楊娟像是受驚了似的,停下腳步不說話,只是靜靜地望著李留弟。 李留弟沒法,只能轉(zhuǎn)身自己進(jìn)了周家。 等進(jìn)了周家,才知道周家有客人。 那是一個穿著黑色中山裝的男人,中山裝很舊了,可是卻還合身,大概這男人十來年都把身材保持得很好。 男人頭剪得很短,也該有近五十的樣子了,面帶滄桑,卻目光有神,和周伯言坐在一起,絲毫都不顯遜色。 禮貌地問好,李留弟并沒有問男人是誰,周伯言也沒有介紹,倒是周志勛背后說:“那可是個人物,你沒見過他穿國民黨軍裝時的照片,可帥氣了!” “啊……”李留弟怔了會兒,突然反應(yīng)過來:“他是老改農(nóng)場的人?二勞改?!” “說什么呢?二老改?難聽死了!” 李留弟吐了下舌頭,沒吭聲。 什么是二勞改?這得和勞改犯聯(lián)在一起說。 和勝利公社相連的,就是勞改農(nóng)場。 不用多解釋,勞改農(nóng)場之所以叫勞改農(nóng)場自然是因為它是屬于勞改監(jiān)獄的農(nóng)場了,就像幾十里地的空軍農(nóng)場是屬空軍的,裝司農(nóng)場就是屬裝甲司的——在爾河,可是有不少屬于部隊上的農(nóng)場。 說回勞改農(nóng)場,在監(jiān)獄里服刑的犯人就叫勞改犯,刑滿釋放卻又不允許回原籍留在勞改農(nóng)場生活工作的就叫二勞改。 這二勞改說是犯人也不是,很多后來就都成了農(nóng)場職工,但卻又不是完全自由身,要說起是二勞改,又有好多人都瞧不起,覺得這是壞人。 早先李留弟就聽說過勞改農(nóng)場里有批二勞改,原來是國民黨軍官,新中國成立后被判刑入獄,等到刑滿之后就留在勞改農(nóng)場工作了。 這樣的階級敵人,李留弟很自然地就覺得是大壞人了,但現(xiàn)在看,這階級敵人是真長得氣派…… “啊,對了,沈教授,我看到老楊家的楊娟姐在外頭,不知道是不是來找你家的……” “誰?”沈文驚訝,根本就不認(rèn)識誰是楊娟。 倒是從屋里走出來的那個客人突然問:“楊娟在外面?” 李留弟一下就揚(yáng)起眉來:他認(rèn)識楊娟?! 何止是認(rèn)識? 等楊娟被帶進(jìn)屋來,和李樂文坐在一起時,李留弟就知道這個男人一定就是傳說中那個和楊娟私奔的男人了。 上輩子,李留弟是沒經(jīng)歷過愛情,雖說嫁了人,可是她從來都沒愛過。 或許就因為這個,她后半輩子最愛看的就是愛情電視劇,就喜歡看那些漂亮男女在電視上談情說愛,而現(xiàn)在,楊娟看李樂文的眼神,比哪部電視劇里的女主角都更深情。 第八十四章 人情 明明沒有說話,可是光只是眼神就已經(jīng)足以讓人知道楊娟對李樂文的感情。 似乎,她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李樂文身上,靜靜地安坐,頭是半垂的,似乎并沒有看誰,可是只要李樂文杯子里的水要干了,楊娟立刻就會伸出手斟茶,那分細(xì)心、體貼,倒讓身為主人的沈文抿唇微笑。 李留弟都看出來的事兒,他們自然也看得出。 周伯言看著李樂文,微微一笑:“我好像知道李兄的來意了?!?/br> 李樂文也不見外,坦然道:“就麻煩周兄了——算我欠了周兄一個人情……” 李留弟有聽但沒有太懂,等到第二天周伯言穿著暫新的灰色卡其中山裝去了楊家替李樂文求婚,李留弟才知道這個人情是什么意思。 聽周志勛說,李樂文那個人從來不求人的,可是為了楊娟,卻求了當(dāng)年曾是對手的周伯言。 可就是有周伯言出面,這門親事到底還是沒成。 李留弟沒親眼看到,可是聽周志勛實(shí)時播報,也是一樣的。 聽說楊大爺一聽周伯言是給李樂文求親,臉當(dāng)時就青了,瞪大了眼似乎是想罵周伯言,最后卻又咽了回去。 但楊家張大娘不慣著周伯言,哪怕都說周伯言是從上頭下來的,就算這會兒落魄了以后也還是大官,從炕上跳起來,手指頭都快點(diǎn)到周伯言腦門上了。 “咋的?這欺負(fù)人還欺負(fù)上門了?!是,我閨女兒是歲數(shù)大了還沒嫁,可就是她一輩子不嫁也不能嫁個二勞改?。≈懿?,你別以為你是城里下來的官兒,就能跑到我們家來欺負(fù)我閨女,我告訴你,沒門——” 張大娘扯著嗓門喊,躲在灶房里聽動靜的楊娟當(dāng)時眼淚就下來了,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勇氣,當(dāng)時就掀了棉簾子進(jìn)屋,張嘴就說:“媽,我愿意!我愿意!我、我想嫁樂文……” 姑娘突然冒了這話,張大娘整個人直接就傻了。 楊大爺更是氣得一巴掌扇在楊娟臉上:“你個不要臉的死丫頭!這兒有你說話的地兒嗎?你愿意?愿意個屁!那個二勞改都趕上我這歲數(shù)了!當(dāng)你爹都成,還想著討你當(dāng)老婆?也不看看他是誰?一個二勞改,那是犯過錯的人!我楊大光的閨女怎么能嫁他那種人……” 又瞪老婆子:“我就說不讓娟子上她舅那兒忙,你偏不聽,看看,讓個二勞改編了吧?要耽早些年,那就是兵痞惡霸,咱閨女哪兒能嫁那人?” 周伯言沒想到當(dāng)著他的面,楊大爺就打閨女了,這會兒也是尷尬,可再尷尬,受托而來,總不能就這么走。 “楊大哥,我理解您的講法,但李樂文真不是你說的那樣,雖說他從前是國民黨軍官,但也是……” 周伯言話都沒說完,直接就讓楊大光撅了:“啥不是我想的?你都說是是國民黨軍官,那還有好?他要是個好人,早投誠咱了,那還用蹲大牢?現(xiàn)在還是個二勞改?” 一句話把周伯言噎了回去,他想解釋這些是政治問題,和人品沒關(guān),當(dāng)年李樂文也是抗過日的。 可是張大娘眼皮一翻,陰陽怪氣地道:“我算是知道了,你一個大官咋就被下放到俺們農(nóng)村了,原來你和國民黨的壞人還有交情,稱兄道弟的一看就是一伙的……走走走,我家可不接待像你們這樣的白狗子……” 嘴上罵著,端起周伯言面前倒的那碗糖水,幾步出了門,一揚(yáng)手就潑在院子里。 連倒的水都潑了,周伯言想賴下去再多說幾句都不好說話了,只能打著哈哈告辭。 等李樂文來了,周伯言苦笑著致歉,李樂文卻反倒笑了:“我也知道這件事大概不能成,倒讓周兄受累了?!?/br> “也不算是受累,只是挨了幾句罵?!敝懿钥嘈Γ骸捌鋵?shí)還是委屈你們這一批人了……” 話只說了半句,后來兩個人就都沉默了。 就這么默然相對坐了半下午,李樂文告辭離開,就好像他從來沒有求過周伯言替他上楊家說親一樣。 等到過了三天,楊家人鬧到周家,二生產(chǎn)隊的人才知道楊娟竟和李樂文私奔了。 白玉鳳晚上和李金庫說這事兒時眉飛色舞的,看起來比過節(jié)還開心:“你說說,就老楊家那姑娘,蔫不咚的,見誰都不愛吱個聲兒,咋就有那能耐鬧出這么大個動靜呢?” 李金庫放下筷子,眼一抬,盯了白玉鳳一眼,根本就沒有搭腔的意思。 被他一瞪,白玉鳳的興奮勁兒也消了幾分。 李金庫這才又拿起筷子:“再怎么著,我也是隊上的會計,你別和那些老娘們一樣,整天就知道說長道短的……” 白玉鳳撇了撇嘴,當(dāng)著李金庫的面倒是沒反駁,等李金庫吃完飯下了桌,她立刻往地上吐了口口水,筷子一丟也不收拾:“留弟,洗碗??!”扭身出去到隔壁老王家去說閑話了。 李留弟看人走了,也把筷子放下了,卻沒有立刻去收拾碗筷,而是抬頭看著李玉華:“玉華……” 她一出聲,李玉華嚇得渾身一哆嗦。 自打看到李留弟生吃雞滿嘴的血之后,李玉華就一直都怕李留弟怕得要死。 這會李留弟只是叫她名,她都打心里發(fā)顫,只是不應(yīng)聲,瞪大了眼睛看李留弟——不是都說妖精會叫魂嗎?妖精叫你你要是應(yīng)了就被妖精勾了魂的。 李留弟可不知道李玉華都在想什么,她只是笑瞇瞇地看著李玉華:“你洗碗啊,我還有作業(yè)沒做完呢!” “媽、媽說……”李玉華的話只說了一半,被李留弟一盯,她立刻就把后頭的話咽了回去:“我洗……” 李留弟一笑,起了身,想想又回身:“算我欠你的人情?。 ?/br> 啥人情?! 李玉華都想哭了,不甘不愿地洗完碗,又不敢進(jìn)屋和李留弟在一塊寫作業(yè),就一個人窩在灶房,等白玉鳳回來她才迷迷糊糊地抬頭,張嘴就問:“娘,黃鼠狼要欠人人情會咋的?” “啥咋的?”白玉鳳根本就沒聽明白,直接就道:“報恩唄!你沒見黃大仙都能化成人形嘛!” 李玉華打了個冷顫:“那、那要是有仇呢?就尋仇來了?”聽到白玉鳳“嗯”了一聲,李玉華眼淚立刻就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