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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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明慧臉繃得緊緊的:“您別覺得我歲數(shù)小,就不懂事。” 咽了下口水,她覺得還是一次性把話說清楚得好:“那回我姐去京城回來之后,她是想和慶華哥分手的,可是慶華哥不肯,還說要和我姐結(jié)婚,但我姐覺得沒有家人祝福的婚姻是得不到幸福的,這才沒有答應(yīng)慶華哥的求婚,兩個人就一直拖到了現(xiàn)在……” 越說越覺得自己姐委屈,夏明慧沉聲道:“我姐現(xiàn)在年紀(jì)也不小了……不瞞您說,就是幾天前,我姐才和慶華哥分手。她不想耽誤慶華哥的前途,也不希望成為別人嘴里的絆腳石、纏人精,可誰都沒想到,居然會出了這樣的事?!?/br> 想想徐慶華居然是真的裝癱騙她姐,夏明慧嘴角就勾了起來:“我姐對慶華哥一片真心,才在以為慶華哥下肢癱瘓的情況下說嫁給慶華哥的。那時候可誰都沒想到慶華哥居然是裝的……” 臉板了板,她又道:“徐伯父,我知道你們家位高權(quán)重,是瞧不起我們這樣小家小戶的人??墒?,我不想讓你們誤會我姐是攀龍附鳳的人,她和慶華哥絕對是真心的,要是你們因為慶華哥是裝癱,就又想拆散他們,那您真的是……” 頓了頓,夏明慧壯著膽道:“做人做事得講良心,要是不講良心老天都不會放過他們的!還有,古人不是莫欺少年窮嗎?誰知道我們家不會有一天也飛黃騰達(dá)了呢?那時候,你們家要是想攀著我們家,我們還不樂意了呢!” 不知是被夏明慧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逗樂了,還是因為夏明慧說的話太過可笑,徐父哈哈大笑,惹得徐慶蘭一個勁地抻脖子看。 就在笑聲里,徐父突然猛地一拍桌子,剛緩了心神的夏明慧嚇得身子一震,直磕巴眼睛。 徐父卻是沉聲道:“我是瞧不起……” 夏明慧瞪神,剛要插話,徐父已經(jīng)沉聲道:“不過我瞧不起的不是你jiejie,也不是你們家,而是我兒子徐慶華?!?/br> 眨了眨眼,夏明慧有些迷惑,卻不知該不該問。 徐父合了下眼,忽又嘆了口氣:“說來也算咱們爺倆有緣,這些話就說給你聽了!你那個慶華哥啊,也是個倔脾氣,當(dāng)初我被革了軍職,他在軍隊上被人為難,卻半個字都沒有和家里透露。等到我知道時,他已經(jīng)受傷進(jìn)了醫(yī)院,等腿傷好之后,就退伍轉(zhuǎn)業(yè)到了爾河。本來以他的職務(wù),不該只做個鄉(xiāng)村派出所警員的,怎么也該是干部,但因為某些原因,他就這么陰差陽錯地做了一個小警員……我也不是勢利,看不起在基層工作的同志。而是,我徐大炮的兒子不該這么窩囊沒志氣就這么認(rèn)命了只做個小警員!” 聲音稍頓,徐父嘆了口氣:“我是希望慶華能重回部隊的,可是他一直不肯,上次他帶淑芳回京城時,我有和他說重回部隊的事,沒想到這個倔小子居然直接冷臉……他媽是最知道我的心思的,有和淑芳姑娘提及讓她勸一勸慶華,甚至還說只要慶華回部隊,就答應(yīng)立刻讓他們結(jié)婚。只是他媽沒想到淑芳姑娘居然說她尊重慶華的想法,不會勉強(qiáng)他做自己不想做的事……” 聽到這里,夏明慧忍不住插嘴:“我姐沒說過這一茬呀!” 當(dāng)初還以為徐家就是單純地瞧不起他們小人物,也因此反對大姐和徐慶華的婚事,卻原來還有這么一茬。 也是,大姐怎么可能去勉強(qiáng)徐慶華呢?哪怕明知道那樣回答會得罪徐家的人,也不會去當(dāng)那個說客。 不知道該說她姐傻,還是怎么的,唉,這輩子她姐就是栽在徐慶華手里了,好在,徐慶華也鐘情大姐,這才真是正好配成一對。 徐父笑笑,雖然在他這張剛硬的臉上,這笑也不怎么慈和,但至少還是笑了。 “其實,想開了,慶華說得也不錯,不管在哪里,做什么工作,都是在為國家為黨做貢獻(xiàn),一顆螺絲釘安置在哪里,只要能發(fā)揮它的作用,就是成功。之前倒是我著相了……太執(zhí)著于自己的心愿……” 說到這里,徐父搖了搖頭:“趕到冰城之前,我還怪責(zé)自己,如果不是我逼慶華,可能他不會——誰知道這個混小子……” 看著夏明慧,他的聲音更溫和了幾分:“嚇到你們了?!?/br> “可不是真嚇到了。”夏明慧嘀咕,忽然又問:“徐伯父,你是一下就看出慶華哥裝樣子了?還是先去見了大夫?” 徐父失笑:“你說呢?”也不回答,只是站起身溫言道:“不多說別的了,我同意慶華和你jiejie的婚事。明天我們就去爾河,我是該親自拜會親家的……啊,慶蘭啊,你過來,看看得去買點什么禮物,怎么能空手登親家的門呢?” 徐慶蘭應(yīng)聲趕來,臉上還帶著點懷疑:“那個,爸……” “是該四樣禮是吧?這種事爸不太懂,你就好好想想買些什么……明慧,你看看你們家有什么規(guī)矩嗎?” 聽到徐父要親自登門,夏明慧已經(jīng)打從心底里樂出來,雖然仍端著,卻仍然忍不住笑道:“沒有那么多規(guī)矩,我們家人都很隨和的……” 徐慶蘭瞥一眼夏明慧,沒有說話,只是從鼻子里哼了一聲。 夏明慧聽到,扭頭看一眼,立刻笑瞇了眼:“二姐,你知道的,我姐可不就是特隨和……”全不提徐慶蘭這一聲哼根本就是沖著她來的。 第三百一十七章 喜事 親家登門,那是天大的喜事。 雖說夏明慧在電話里只簡單說了句徐父是當(dāng)兵的,并沒有提這是位師級首長,可溫家還是鄭重迎接。 姜婉如本來就是個愛干凈的人,今個兒溫家更是收拾得一塵不染。 屋子里燒得熱乎乎的,幾個孩子也都穿得干凈,從大的到小的,都是乖乖的,哪怕現(xiàn)在活兔子一樣的小豆丁也端正一張臉,故意板著自己裝成個嚴(yán)肅人兒。 打從門口見到徐父,溫文清就有點拘謹(jǐn)。 也是,溫文清也算是見過點世面的,一眼就看出徐父絕不是像夏明慧說的那樣只是個普通軍人。 當(dāng)然,這也是廢話,哪個普通軍人身后跟著個又高又壯的警衛(wèi)員,還一口一聲的首長?。?/br> 其實來之前徐父不想讓張力跟著的,可是張力這個人平時聽從命令,這種讓他離開不保護(hù)首長的命令卻是怎么都不接受。 “首長,我的任務(wù)就是保護(hù)你,要是不能完成這個任務(wù),我還不如直接槍斃了自己呢!”明明挺搞笑的話,可是讓張力一本正經(jīng)地這么說出來,是個人都得相信他說的是真的了。 所以這次徐父來溫家,除了他和徐慶蘭之外,還有個拎包的張力。 倒沒有拎多少東西,標(biāo)準(zhǔn)四樣禮,可是這四樣禮又有些不一樣。 煙是特供的中華煙,酒是特供的茅臺,這些東西都是有錢也買不到的好東西。 一匹布,卻不是現(xiàn)在最時興的的確良,而是最好的毛呢料子。手一摸上去,那叫一個毛絨絨的,顏色也好看,是那種大紅色的。溫淑貞一看著這匹紅呢子,眼睛都移不開了,要不是顧忌著客人還在,早撲上去往身上圍了。 最后一樣禮,是點心,看似最不值錢的了,卻是連冰城都買不到的稻香村京式點心,夏明慧都不知道徐慶蘭是從什么渠道居然拿到了京里來的點心的。 單只是這四樣禮,就已經(jīng)很是貴重了。 更何況還有徐父這樣的大人物親自登門來提親,溫文清連個磕巴都沒打,直接就答應(yīng)了婚事。 還是姜婉如母女同心,提了幾點:“婚事我們當(dāng)父母的是沒有意見,只是吧,依我的想法,這婚姻也不只是兩個小的事兒,還是咱們兩個家庭的大事兒。我家淑芳是個好姑娘,不是我這個當(dāng)媽的偏心眼兒,在我心里,我閨女配誰都配得起……” 徐慶蘭一聽這話就有點急,說這話的意思不就是針對他們家嗎? 徐父卻是相當(dāng)溫和,竟是跟著點頭:“是,淑芳是個好姑娘,要是慶華以后對她不好,我這個做父親的都不會答應(yīng)?!?/br> 聽到徐父這么說,姜婉如臉上多了些笑模樣:“慶華也是個好的,大哥你放心,我們?nèi)乙捕紩c華好的。那個,我大嫂她——這回沒來???” 卻是姜婉如沒看到徐母,心里總是不放心,生怕徐家對這門親事還是有糾葛,以后又是個事兒。 徐父忙笑道:“慶華他媽身子不好,這次就沒讓她過來……這樣,等她身子好了,我們再來登門,到時候親家母可別嫌我們煩……” “怎么會怎么會?親家母來竄門,我高興還來不及。”姜婉如也開心,直接順著徐父的話頭認(rèn)了親家。 又遲疑著道:“親家,有個事兒我怪不好意思說的。現(xiàn)在是新風(fēng)氣,早年那啥彩禮啥的都不講究了。可是吧,我想著兩孩子剛成親不容易,咱們兩家是不是幫他們一幫,幫扶著他們置辦個小家,家伙什啥的買一買,別讓孩子們過日子太折手了……” 說這話時,姜婉如臉都紅了,總覺得自己是提非份要求了。 她是愿意拿錢出來,可人家徐家未必愿意,她這樣是不是難為人了。 徐父卻是直接笑道:“親家母說得對,是要幫扶孩子們一下。爾河這兒我們不熟,還得麻煩親家母……” 他沒說完話,徐慶蘭就一聲咳嗽,等徐父皺眉看她時,她小聲道:“爸,慶華要是能調(diào)到京里那不是更好?” “先不說那些?!毙旄改樢怀粒苯臃窳诵鞈c蘭的話:“親家母,您就看房子吧!有相當(dāng)?shù)脑劬土⒖潭ㄏ聛怼`?,是這樣,我這次來爾河也不能逗留太久,要是兩孩子能趁著我在這兒就立刻把婚事辦了,那是最好了……” 徐慶蘭更急:“怎么能這么急呢?我媽都不在……” 姜婉如也覺得為難了。 這人說得也沒錯,親家母不在就這么匆促…… 一旁的夏明慧突然插嘴:“可以這樣啊,先在爾河辦一場,再回京里辦一場嘛!伯父,你們家在京城里也肯定有不少親朋好友,慶華哥結(jié)婚是大事,自然得在京里辦一辦,也讓大家伙樂一樂。照我看,在爾河這邊,就簡單一些,只請些親朋好友聚一聚也就是了,最查驗的,是我姐和慶華哥有情人終成眷屬,這才是最值得高興的事兒……啊,對了,慶華哥那腿……” 雖說不是癱了,可是到底是被車撞了,徐慶華那傷還是養(yǎng)上十天半個月的,這辦婚禮能不能撐下來? 徐父聽得直樂:“還是明慧說得對,就辦兩場。親家公、親家母,爾河這邊就靠你們了。等慶華腿傷好了,就讓他們?nèi)ゾ┏?,還有你們?nèi)?,也一起去親城,咱們好好樂一樂……” “那怎么好,就、就他們小兩口去就行,我們……” “唉,結(jié)婚酒宴,親家怎么能不在場,都去、都去,到時我把車票買好了?!毙旄复笫忠粨],直接就定了下來。 溫文清心口砰砰跳,強(qiáng)壓下激動:“是該見一見親家,也該認(rèn)識一下親戚……那個,那孩子們就不去了!我和淑芳她媽去參加就好了?!?/br> “還是去的好,尤其是明慧,該讓這孩子見識更廣闊的天地……” 聽到夸自家閨女,姜婉如自然開心,嘴上謙虛,臉上卻已經(jīng)樂開了花。 溫文清卻是默不出聲,只是盯了眼夏明慧。 “這樣,婚禮的事兒,親家母和我這二女兒商量,該怎么辦就怎么辦,爭取十天之內(nèi)就結(jié)婚,我呢,就等婚禮結(jié)束再回京里。你們看,這樣行嗎?” “十天???”時間上是太匆促了,可是姜婉如看看滿眼期盼的大女兒,一咬牙,直接就拍了板:“行,就十天!我一會兒就去找熟人,讓大家伙都幫忙看看有沒有合適的房子,要是一時沒有,就先辦婚禮,后頭再置辦家?!?/br> 第三百一十八章 小市民心態(tài) 事情就這么敲定了,溫文清還想親自陪著徐父去旅館。 這爾河就服務(wù)樓一家旅館,這會兒他倒能顯顯地主之誼,卻沒想到徐父直接就擺了手:“正好在爾河也有故人,這回就去他家住好了。” 溫文清還想再熱情挽留,可等送出門看到來接人的居然是縣委的車,從車上迎下來的還是縣委周書記本人時,就立刻歇了那心。 眼看周伯言對徐父親近里還帶著點恭敬的態(tài)度,溫文清整個心都翻了個個。神情里難免就帶出些討好的意思。 周伯言也是認(rèn)識溫文清的,一張嘴就叫出他的職位:“溫書記,可是巧了,沒想到你居然和徐大哥他們做了親家,恭喜、恭喜……啊,明慧啊,怎么這些日子沒見你去家里玩?有空時過去玩啊,你沈姨昨個兒還說起你呢!” 溫文清知道自己這個二閨女是和周書記家兒子認(rèn)識的,但沒想到居然連周書記也這么熟,聽了招呼忍不住轉(zhuǎn)頭掃了眼夏明慧。 只是這個時候,倒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他心里塞得滿滿的都是徐父到底是什么人? 人一送走,他就壓不下心底的疑惑了,直接喊了溫淑芳問,等聽到徐父居然是師長時,臉色變幻莫名,連怎么坐下的都不知道了。過了好一會兒,才道:“那個,淑芳她媽,咱家現(xiàn)在還有多少錢???明個兒就去看房子,還有,婚禮得辦得隆重點,咱家是高攀,但也不能太差了……” 這回卻不嫌姜婉如做生意得來的錢腥了。 姜婉如也有些驚訝徐慶華的身世,之前倒沒看出來那孩子是那么個出身,只是不管他什么出身,總得對她閨女好,要是敢欺負(fù)她閨女,她一樣不答應(yīng)。 嘴上答應(yīng)一聲,卻是拉了溫淑芳問徐慶華態(tài)度有沒有變,溫淑芳自然知道媽問的是什么,還有點臊得慌,只是紅著臉點頭。 姜婉如放了心,溫文清卻是連喝茶都喝不出滋味了:“那個,淑芳啊,你嫁人了就是人家的人,以后可得守著做媳婦的本分,多孝順公婆,友愛姑嫂,可不能給咱們老溫家丟人,不能讓人老徐家說咱的閑話……” 這種話,要擱平時,溫文清是不會說出來的,可是現(xiàn)在,卻是絮絮叨叨,念叨個不停,中心思想大概就是別丟了溫家的臉,好好地做徐家的媳婦,話里話外透出的意思總有那么點討好徐家的意思。 夏明慧忍不住直撇嘴角,心里對溫文清這樣的態(tài)度很是不屑。 有心想刺兩句,可轉(zhuǎn)念一想?yún)s又咽了回去。 也不怪溫文清,要是前世的她說不定比溫文清還要難看。 小市民心理,哪怕沒想過要求著人家辦事,可是一聽到那樣高高在上的身份,先是身子骨軟了,這樣若有若無的討好,又因為心里發(fā)怯生怕出丑丟臉的心理,倒也是可以理解的。 這么一想,夏明慧也不嫌溫文清的姿態(tài)難看了。不太聽,咱直接不聽,轉(zhuǎn)身扯了姜婉如商量大姐結(jié)婚的事兒。 她這么一插嘴,溫文清倒不好再一個勁地說那些話了,捧著茶缸子,心不在焉的盤腿坐在炕上,連小豆丁和溫淑貞在炕上鬧都沒有發(fā)火。 夏明慧倒是想讓自家大姐嫁得風(fēng)光,可是溫淑芳自己有自己的想法。 到最后,還是她自己拍了板,一切從簡,不大肆鋪張,甚至還想著直接領(lǐng)證了事,還是姜婉如壓下,才定下了要舉辦酒席的事兒。 早幾年,結(jié)婚典禮、酒宴這些是都被歸為陋習(xí)了,好多結(jié)婚的不擺酒,最多是瓜子花生喜糖招待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