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米雨桐深吸口氣，“我不想讓孩子成為你我這樣的，我想你也不會希望的，所以還是不要帶他們來這個世界受苦吧?！?/br>
    “你真的這么認為？”趙凌煬盯著她看，“你認定我們一定會分開，你不想讓孩子成為沒有父親或者沒有母親的孩子？”

    米雨桐點點頭：“我們都是父母不在一起的受害者，難道你想延續(xù)到孩子身上去嗎？”

    趙凌煬沉默：“如果你真的不想留下這個孩子，周二我親自給你做這個手術！”

    這……

    “不用吧，醫(yī)生說是小手術，不用你親自動手?！泵子晖┍灸艿乜咕?。

    “就這么決定了。”趙凌煬站起身，“我自己的孩子，只能死在我自己手上！”

    他說到了死，米雨桐的眼皮都跳了一下。

    “不需要用到那么慘烈的字眼?！泵子晖┥钗跉?，“手術你做就是?！?/br>
    她知道自己沒有選擇的權力，之前那么多事她抗爭了多次結果還是全由他做主了，這次還不如乖乖聽他安排就好了。

    人為刀俎我為魚rou，她是弱勢，毫無反抗的能力。

    “就這么決定了，如果你想提前，可以早點通知我，如果還是按原定計劃，我把周二的工作推了?！壁w凌煬說著就站起了身脫了睡衣，換上出門的衣服。

    “你要干什么去？”米雨桐忍不住問。

    “這里太悶，我這幾天不回來，你自己考慮清楚?！?/br>
    這男人難道是要離家出走不成？

    米雨桐只在家里住了一日，一大早起來就給趙凌煬打了電話：“我要提前做手術，就今天，有時間嗎？”

    “理由？”

    “免得夜長夢多?！?/br>
    “所以你昨晚是做夢了是嗎？”

    “是！”

    “夢見什么了？”

    “……孩子?！?/br>
    “好，今天下午來醫(yī)院找我，我讓婦產(chǎn)科幫我空一間手術室?！?/br>
    “我需要準備什么嗎？”

    “中午不要吃太飽?！?/br>
    “……好，我知道了?！?/br>
    米雨桐掛了電話，忍不住抱住自己的雙腿蜷縮在沙發(fā)上。

    明明才一個多月，應該沒有任何感覺的。

    每天被醫(yī)生打掉的孩子多了去了，好歹在醫(yī)學院選修了三年醫(yī)科，米雨桐當然很清楚四十天的孩子是沒有感覺的，可她就是很不安。

    昨晚她只睡了一個小時，幾乎是徹夜失眠的狀態(tài)。

    而僅僅就是這一個小時，她還做了一個夢。

    夢里，有一對天使一樣可愛的龍鳳雙胞胎，揮舞著白色的小翅膀跟她告別。

    他們rou嘟嘟的那樣可愛，讓她忍不住就想伸開手抱住他們兩個。

    但他們兩個只是笑，然后慢慢飛起來，在空中盤旋，越飛越高，終于再也看不見了。

    然后她就驚醒了。

    看著身邊空蕩蕩的床，她飛快地做了一個決定——她要提前打掉這個孩子。

    如果等四天，她相信她自己一定會瘋掉的。

    既然趙凌煬也說了可以提前，那么她就行駛她有限的權力。

    *

    她并沒有吃飯，她失眠且感覺不到饑餓，甚至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打到車子到達第一醫(yī)院的。

    出租車司機很驚訝地看了她很久，大概是想不到為什么十幾分鐘就能走到的地方她非要選擇打車？

    不過米雨桐還是付了車錢，至于有沒有找她錢她卻是一點都想不起來了。

    等抬頭的時候，已經(jīng)是婦產(chǎn)科手術室的門口。

    趙凌煬一身干凈的白大褂，全臉只露出一雙眼睛，就這樣站在手術臺前看著她。

    整個手術室空無一人。

    米雨桐努力按下想要逃跑的本能，用顫抖的聲音問：“其他人呢？”

    “小手術而已，不用其他人?！壁w凌煬的語氣相當自信篤定，但也足夠高傲自負，然后他指著手術臺，“需要我?guī)兔幔€是你自己躺？”

    米雨桐深吸口氣：“我自己來吧?！?/br>
    她還沒有顯懷，身手敏捷。

    換上手術用的衣服，米雨桐摸了一下沒有溫度的手術臺，咬了咬牙，用極盡丑陋的姿勢努力爬了上去。

    躺平后，頭上的無影燈就亮了起來，她不敢看，只聽得耳邊傳來各種金屬碰撞的聲音，好像有什么推車之類的到了她的身邊。

    “要麻醉嗎？”趙凌煬問。

    米雨桐握了一下拳頭，忽然就想記住當下的疼痛，所以她搖了搖頭：“不，不用！”

    “會很痛，你確定？”趙凌煬語氣平靜，沒有半絲驚訝。

    米雨桐點頭：“確定?！?/br>
    有什么東西被放下了，耳邊繼續(xù)傳來他毫無波瀾的聲音：“腿曲起來，分開?！?/br>
    手術服是一件類似睡袍的物件，除此之外，她身上沒有任何遮攔物，所以腿一旦分開，某些地方就會以相當丑陋的形態(tài)出現(xiàn)他面前。

    雖然他們已經(jīng)熟到連孩子都有了，雖然知道他是醫(yī)生，可能見過千千萬的男女身體，她的不過就是其中之一，但米雨桐還是有些猶豫。

    這姿態(tài)實在太丑，不爬床丑陋千萬倍。

    “為什么不照做？”趙凌煬問。

    米雨桐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慢慢照著他的說法把腿曲了起來。

    有冰冷的器械碰了一下她的身體，耳邊依然是沒有感情的聲音：“胎兒三十九天，知道做什么手術嗎？”

    “流……流產(chǎn)！”

    “人工流產(chǎn)術后怎么休養(yǎng)知道嗎？”

    “看過書?！?/br>
    “我會把吸管放入你的宮腔，然后把胎兒吸出來，不會很長時間，也就幾分鐘，不過你沒有選擇無痛人流，所以會很痛?！?/br>
    米雨桐咽一下口水，點點頭：“那就……繼續(xù)吧?！?/br>
    趙凌煬把手術工具拿到她面前：“這是你這次手術需要用的東西，要看一下嗎？”

    沒聽說過醫(yī)生還要病人確定手術工具的。

    米雨桐沒好氣地轉過頭：“你是專家，你決定就好?！?/br>
    “好，那我們現(xiàn)在就開始?！?/br>
    米雨桐點一下頭，“嗯”了一聲，很快，她就感覺有什么冰涼的東西碰到了她的身體，她整個人打了個寒顫。

    與此同時，她忽然覺得肚子里面有什么動了一下。

    “等一下！”她忽然叫了一聲，一下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