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jié)
安王“嘶!”的吸了一口氣,瞪著兩人,兩人均是避開目光,故意不去瞧他,小六嘴角抽了幾下,安王這會兒莫怕是太輕狂了一些,主子還在這兒,哪里輪得到他發(fā)號施令。 “要說就說,不說就滾!” 安王還在瞪著二人,靖王就冷冷的對他說一句,這話足以看得出靖王今日的心情很不好,往日他哪里會發(fā)這種火,最多就是冷著臉不說話。 “滾”這個字,是他安王嘴邊掛著的。 安王縮回了脖子,心頭虛了一下,也知道剛才自己一急躁起來,失了分寸,他哪里敢得罪皇叔,當下就對靖王說起來衛(wèi)疆之事,也不在意屋子里多了兩個聽閑話的人。 “皇叔你可知道,這世上有人會未卜先知的本事?” 安王經(jīng)過了這幾日,已經(jīng)沒有當初那么震驚。 安王一說出來,另外兩個多出來的人,又相互對上了眼,各自翻著白眼,沈巖牙一咬,暗道莫怕他安王今日是來找茬的。 靖王沒有多大的表情變化,剛才那句話說出來之后,他就在努力克制自己,想讓自己平靜,安王突然冒出來這句話的時候,他已經(jīng)冷靜了很多。 “衛(wèi)疆就是?!?/br> 安王爺接著說道。 靖王冰涼的眸子凝了一下。 “這些事情聽起來是很荒唐,起初本王也不信,可衛(wèi)疆那玩意兒竟然對本王說了三件末將發(fā)生的事,每一件都對上了,本王認為就衛(wèi)疆那副嘴臉,他哪里能配得上擁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可偏偏他還就是了?!卑餐跻徽f起來,就沒有給聽話的人喘息的機會,或許他認為,任何事情在靖王面前,那都不是事兒,靖王根本就不需要喘息。 “新婚那一日,衛(wèi)疆就攔住了本王,他倒是看出了本王的軟肋,一句話出來就說安王妃會有性命之憂。”安王說完,小六當場吸了一口涼氣,頓時感嘆衛(wèi)疆還能活著,實屬奇跡,看來確實有情況。 這回靖王正眼瞧了安王。 “本王差點就砍了他,可又怕安王妃真如他所說有危險,這才給了他三日的時間,先是禮部尚書那里得了一嫡孫,我派吳蹤去查了,對上了,不僅是孩子的性別,就連出生的時辰都不差,再者就是國舅爺家的韓公子,事情的起因,結(jié)局都被他說中了,最后就是左府的左文思,殿試還沒開始,他就說左文思會是狀元?!?/br> 這回安王說完,連一直很不待見他的沈巖都側(cè)目看了一眼他。 榜單已經(jīng)出來了,所有人都知道本次的狀元是左文思,一時屋里安靜了下來,靖王的眉頭也是微微皺了皺。 “你為何過來?”靖王沖安王問了一句,總算是沒有冷眼瞧他了,但他知道光是這些事,不足以讓他安王這么急躁的跑到靖王府來一番張牙舞爪。 “皇叔,您一定得救救我啊,不,您一定得救救林婉清,衛(wèi)疆說秋季的那場戰(zhàn)役,皇上要去親征,而林婉清就是去營救他的途中受傷的,倘若皇上不去親征,那這些事情就不會發(fā)生了對不對?”安王一下子就激動了起來。 “所以呢?” 靖王聲音又冷了。 “所以皇叔去勸勸皇上,讓他好好的當他的皇帝就好,不要去cao心什么打仗,打仗的事情,云府那么多武將,哪里用得著他皇上出馬?!卑餐鯛斠徽f到這里就急了,起初他還不信皇上真會親自掛帥殺敵,可衛(wèi)疆這幾日分析的種種事情,都足以證明,秋季的那場戰(zhàn)役,皇上是去定了。 他一去,林婉清就有可能會又危險,雖然安王到現(xiàn)在也沒有搞懂林婉清怎么會去救皇上,他問過衛(wèi)疆,可衛(wèi)疆卻說這種細節(jié)上的事情,他也不知,眼下能知道的就只有個大概。 衛(wèi)疆是不清楚林婉清為何回去營救皇上,但是他卻對安王隱瞞了一事,衛(wèi)疆沒有告訴安王一心想要慫恿皇上想讓他親征的那個太監(jiān),倘若讓安王爺知道了,恐怕那太監(jiān)早晚都會死于意外。 而衛(wèi)疆想要的就是皇上親征,安王即位,他才能得到好,才能施展他的才華,光耀他侯府。但他也沒有想到,安王會將這些事情告訴靖王,而且安王此時根本就沒有衛(wèi)疆內(nèi)心所渴望的那股子野心,一條心還在林婉清為何會受傷,如何阻止這事上。 ☆、第 63 章 第六十三章 “這些都是衛(wèi)疆所說?” 靖王沒有理會安王的哀求, 淡淡地問了一句。 “對, 他寫的折子還在這里呢, 皇叔可以看看?!卑餐跽f完,就從袖筒里拿出了衛(wèi)疆當初給他的那個折子。 靖王接過才剛打開, 安王又開始說道:“皇叔, 你是看著我們幾個長大的, 不,你是帶著我們幾個長大的, 晚清那丫頭她從小就喜歡跟著皇叔, 還有皇上, 他也聽你的話……” “你回去!” 靖王頭一抬, 眼睛銳利的看著他。 安王突然被靖王冷冷的打斷了后面的話,神色一囧, 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 如今皇上已經(jīng)是皇上了,怎么還能將他與之前相比, 如今誰都得聽他皇上的話。 “皇叔,那我就先回去了,我說的話,你一定要好好想想, 得想辦法......” “送客!” 靖王又是冷冷的一聲。 安王看到沈言黑著一張臉朝自己走來, 狠狠的剜了他一眼,袖子一甩自己就往外走了,走到了門口還是沒有繃住, 回頭說了一句:“改日我再來找皇叔?!?/br> 靖王頭都沒抬,看著安王剛才給他的折子,臉色越來越冷。 上面確實寫了如安王剛才所說的那三件事,折子的落款日期也是十日之前,靖王腦子里突然就出現(xiàn)了那夜燈會衛(wèi)疆想要去抓云淺,而云淺當時的反應(yīng),她當時好像很害怕他的觸碰,整個身子都往后在傾。 之后,她走過來的時候,臉上的漠然還有眼底里的那絲涼意,如今再想起來,那副模樣不像是只見過幾面,訂過親該有的熟悉。 靖王一想到這一點,拿著折子的手一抖,“啪嗒”一聲,折子就掉在了地上,驚的屋里的沈巖和小六均是心里一跳。 王爺從未這般失常過。 “與本王說說之前王妃與衛(wèi)疆的傳言?!蓖蝗痪竿蹙统林槅栂蛐×?。 小六嚇得猛的一抖,跪在地上就叫了一聲:“王爺.......” 小六不明白突然之間好好的,怎么王爺就想起來問這一茬,這……他該如何回答?!爸暗氖虑槎际且恍﹤餮裕缃裢蹂捱M了靖王府,那些事情自然都是荒謬之談。” “本王問你,你只需要好好說,本王記得那日在茶樓你與本王說過,云府的云姑娘之前很在意侯府世子,怎的突然之間就鬧著要退婚,就說這件事,說說是如何在意,如何鬧退婚的?!本竿跽f完人都站了起來。 小六頓時覺得項上人頭都開始搖晃了,那都是好久之前的事了,那時候王爺還不認識王妃啊。 “回王爺,王妃在遇到王爺之前,是有過傳言,可也只是傳言而已,自古傳言都不準。”小六就差磕頭了。 “那你就與本王說說那傳言?!本竿趵^續(xù)問,完全不理會已經(jīng)嚇得六魂七魄都快出竅了的小六。 小六見王爺這么刨根問底的,也自知逃不過了,也就冒著隨時被砍的風(fēng)險說道:“傳言說云府的大小姐與侯府世子,相互愛慕已久,只是不知道為了什么,剛剛訂了婚,第二日王妃......不是,是云府的大小姐就跪在云夫人面前,說寧愿與青燈相伴三年,也不愿意嫁去侯府?!?/br> “一夜之間?” 靖王又問。 “對,一夜之間,傳言就是這么說的,不過這些都是鬧市上的人你傳我,我傳你亂說的,是真是假還是當事人最清楚,后來王爺不是也見到了云姑娘嗎,親耳聽到了她說的那番話,以她當時的態(tài)度來看,奴才認為怕是從未滿意過那門親事。” “都出去!” 小六剛說完,靖王就呵斥了一聲。 此時靖王腦子里的某個想法讓他的心越來越慌,他很想去否認,但之前發(fā)生過的,現(xiàn)在正在發(fā)生的事情都讓他不得不去懷疑,淺淺怕是與那衛(wèi)疆一樣,也能窺視未來。 只是她窺視到的未來,都是不好的,所以才想要改變,與衛(wèi)疆退婚,與他徹底斬斷關(guān)系,能讓她如此決絕的恨一個人,不知她所窺視的未來當中,她到底受了多少痛楚與折磨。 還有剛才她那些淚水,到底是為何而流?為何明知有身孕了,卻不給太醫(yī)瞧......他從來都沒有介意她與衛(wèi)疆之前的事情,也不介意她記憶中與衛(wèi)疆如何了,他只是心痛,心痛她到底看到了什么樣的事情,讓她那么痛苦。 靖王又重新坐回了椅子上,跟前的沈巖和小六,一步三回頭一臉擔(dān)心的看了靖王幾眼,才退出了門口。 一退出去,沈巖就拔了腰間的劍,咬著牙說了一句:“他朱東皓,要是再敢來,我就與他同歸于盡!” 小六看著他咬牙切齒的模樣,白了他一眼,安王爺要是那么容易能同歸于盡的,自己不知道已經(jīng)與他一起生生死死多少回了。 “要不你還是干回老本行,守門去?”小六對沈言說道,這話他沒開玩笑,也不是故意要酸沈言,他是真的不想再讓安王來靖王府,每次一來都要將靖王府攪的不安寧,這次連王爺都遭受其中,他伺候了王爺這么多年,就先皇去世的那會兒,他有發(fā)過一次脾氣,將自己關(guān)在屋里,如今這次是第二回。 一定就是安王說的衛(wèi)疆之事,刺激到了王爺,如今王爺對王妃的感情,似乎是越來越深,越來越在意,這一在意起來,連當初的傳言都開始計較,要他說,直接將那衛(wèi)疆弄死得了,少得他整日在外蹦跶,惹人心煩。 ** 靖王爺一人在書房里坐了很久,才慢慢的靜下心來,走出書房時,又是平時一貫冷靜,一臉冷硬的朱瑾墨。 從書房出來,他又去了后院,此時他雖然心里平靜了不少,但想著再去面對淺淺時,內(nèi)心必定是凌亂的,有很多事情想問她,卻又怕傷到她,但是無論怎么想,他還是想去看她。 云淺沒睡多久就醒了,睜開眼緩了許久才回憶起來,剛才王爺就坐在她身邊,自己卻睡著了,在往前想,就想起來自己的失態(tài),竟然那般無禮的對王爺說話。 還好他沒生氣。 云淺此時精神好了一些,醒了就讓張嬤嬤扶她起來,從枕頭底下拿了自己剛剛繡完的那個錢袋,攥在手里捏了又捏,下床又在屋里走了幾個來回,還在想著到底要不要現(xiàn)在就去拿給王爺。 剛好她也想為了適才的失禮為他賠罪。 “大小姐想去找王爺,奴才陪著你去就好?!睆垕邒呖闯隽嗽茰\的心思。 張嬤嬤說完,見云淺還是沒有拿定主意,就又說道:“大小姐,請恕奴才多一句嘴,大小姐要是不愛聽就權(quán)當奴才沒有說過,奴才想說,大小姐也應(yīng)該敞開心扉好好的與王爺過日子了,王爺并非那般不講理之人,奴才活了這大半輩子,見過的人不計其數(shù),但奴才看人還沒有看走眼過,王爺雖然面子上冷漠,可內(nèi)心卻是個難得的有情人,奴才也看得出王爺對大小姐是真心相待的,大小姐心里有事,無妨就與王爺攤開了說說,王爺一定會體諒您的?!?/br> 張嬤嬤想說,這次無論是有沒有身孕,過了這么久的日子了,王爺要是還沒有察覺出來,大小姐也可以在旁提醒一下,不一定就得藏在心里,非得等到日子到了再找太醫(yī)把了脈再由太醫(yī)來說。 王爺還在擔(dān)心著她為何暈倒了呢,適才大小姐說不瞧太醫(yī),王爺都沒有多問什么就依了她,這換做其他人,恐怕沒有這么好的脾氣。 張嬤嬤能這么想,也是不知道云淺前世的那番遭遇,她又哪里知道胎死腹中的那種恐懼感。 但云淺聽完張嬤嬤所說,心頭還是微微動了一下,想起剛才王爺那番溫柔的對自己,云淺心口莫名的一甜,心頭那絲對懷孕的恐懼也淡了幾分。 “讓嬤嬤費心了?!?/br> 云淺對張嬤嬤說到,說完當下也不猶豫了,提步就往外院走去。 屋外的太陽開始傾斜,那株淋了云淺一身水珠的桃樹被夕陽一照,花苞里的水珠兒泛出了一道晶瑩的光,云淺一身淺桃色衣裳,剛剛走到桃樹下,就看到了迎面而來的靖王爺。 依舊是藏青色的蟒紋衣袍,依舊是那張冷硬的臉,修長高大卻不粗獷的身形,一雙黑眸瞧過來,初時露出的那絲光芒,宛若黑夜中的鷹,冷傲孤清卻又盛氣逼人,孑然獨立間散發(fā)的是傲視天地的強勢。 相比起靖王的冷硬強勢,云淺的嬌柔就顯得很是單薄,她立在桃樹旁,淺桃色的裙擺被微風(fēng)拂起,裹出了她纖細的腳騾,雙手攥著手里剛繡好的錢袋,目露羞澀卻又帶些癡迷的瞧著跟前緩緩向她走過來的人。 就是這么一個英俊的人,讓她本已死了的心,又活過來了。 只是如今她還沒有勇氣將自己整個豁出去,還是害怕自己付出的比他多,得來的就是數(shù)不盡的等待和痛苦。 “淺淺,怎么起來了?” 云淺正盯著他入神,靖王就走到了她跟前,剛才一臉的陰霾頓也消散了不少。 “我……正要去找王爺?!?/br> 云淺說完臉色紅了紅,低頭看著手里的錢袋,想著該怎么與他賠罪。 “回屋里去,外面有風(fēng)?!?/br> 靖王臉色又柔和了許多,上前衣袖抬起,扶住了云淺的肩頭,又將她帶回了屋里。 兩人坐在榻上,書畫沏了茶進來,靖王抿了一口,并沒有打算問云淺任何事,包括她有孕一事,他想等著她主動與他說。 “王爺,這個給您,之前的那個丑了些。”坐了一會兒,見靖王放下了手里的茶杯,云淺才將一直攥著的那個錢袋遞給了靖王。 靖王拿過來瞧了瞧,眼睛里出現(xiàn)了一絲訝異之色,隨即又淺淺的露出了笑容:“這回倒像是鴛鴦?!?/br> “淺淺幫本王換上?!本竿跽f完從腰間取下了之前從云淺那里得來的錢袋,整個都遞給了她。 云淺接過來,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想著這么丑的東西終于拿回來了,待她小心翼翼的將里面的銀兩取出放在桌上,又重新裝入新的錢袋,整個過程,靖王都是在瞧著她,瞧著她的眼睛和微微羞澀的神態(tài)。 她應(yīng)該是喜歡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