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歡一愣，回答：“謝愷布置得比較夸張而已。”

    薛早的眼里寫滿渴望：“我第一次知道過生日也可以這么好玩?！?/br>
    溫歡牽住她的手：“好玩的不是生日，是人。等來年你生日，我們也會為你慶生。”

    薛早笑了笑：“嗯，希望到時(shí)候大家還在一起?！?/br>
    溫歡語氣肯定：“一定會的?！?/br>
    送禮物環(huán)節(jié)放在最后。

    齊照第一個(gè)將禮物拿出來。

    是只木魚。

    陸哲之懸在半空的手收回去。

    齊照塞進(jìn)他懷里：“你看你，神仙一樣的高嶺之花，清心寡欲，日常佛系，我想來想去，只有這個(gè)最合適你?！?/br>
    陸哲之目光復(fù)雜，看一眼手邊的木魚：“謝謝?！?/br>
    齊照磕手指敲了敲，笑著說：“阿彌陀佛，不用謝?！?/br>
    但其實(shí)齊照真正準(zhǔn)備的禮物除了木魚，還有別的。

    他給陸哲之備了八千八百八十八的紅包。

    謝愷吐槽：“小氣。”

    齊照：“我已經(jīng)不是過去那個(gè)大手大腳的我?！?/br>
    謝愷：“對，你是一個(gè)蹲在路口乞討的小可憐?！?/br>
    兩個(gè)人從冰箱里拿了啤酒往回走，茶幾旁，溫歡正將禮物盒子遞給陸哲之。

    謝愷瞇眼看齊照。

    齊照不用他開口，直接說：“她送什么我都知道，一只限量版的萬寶龍鋼筆?！?/br>
    走過去一看，果然是。

    齊照挨著溫歡坐下，眼神驕傲地看了看謝愷。

    謝愷翻白眼。

    溫歡和陸哲之的聊天主題從禮物轉(zhuǎn)到其他話題上。

    陸哲之劃過手里的kindle屏幕，兩瓣薄薄的唇張合，慢聲緩言，念：“我經(jīng)過了一段艱難的路途，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好全?！?/br>
    溫歡接下一句：“死的那個(gè)是狗?！?/br>
    “你覺得這個(gè)故事是悲劇嗎？”

    “不是?！?/br>
    陸哲之一愣，深邃的眼望過去，難得有傾訴欲：“我覺得沃爾特已經(jīng)得償所愿?！?/br>
    溫歡語氣淡然：“我也這樣認(rèn)為，從始至終，他都清楚地知道凱蒂不愛他?！?/br>
    陸哲之：“或許這不僅僅是個(gè)愛情故事?！?/br>
    她點(diǎn)頭：“可以當(dāng)做人生寓言，畢竟凱蒂最后得到了新生，不對，沃爾特也得到了新生。”

    陸哲之停頓，試探問：“你有看過《沒有人給他寫信的上?！穯幔俊?/br>
    她清澈的眼里迸發(fā)光芒：“有?！?/br>
    “最后一句——”

    “神來之筆，一句單獨(dú)摘出來看純粹是粗鄙話，但卻是全書點(diǎn)睛之筆，全篇壓下去的絕望悲哀瞬間爆發(fā)?！?/br>
    陸哲之俯過去，在溫歡耳邊正經(jīng)說出書的最后兩個(gè)字。

    溫歡笑了一會又嘆氣。

    兩個(gè)人相聊甚歡，其他人根本插不進(jìn)嘴。

    謝愷拍拍齊照，小聲問：“他們倆聊啥呢？”

    齊照：“不知道?！?/br>
    他站起來往外面走，謝愷坐了兩分鐘，坐不住追過去。

    大門口。

    齊照蹲在地上，背影頹然，雙手搭膝蓋往前，指間一包紙盒，是吸煙的姿勢。

    謝愷走近：“齊照，不是說戒煙了嗎？”

    “偶爾抽一根?！?/br>
    “抽煙解愁是？”

    謝愷也蹲下去，往齊照懷里瞥，眼疾手快，搶走他剛收起的“煙盒”和“煙”。

    “媽的，你拿pocky裝煙抽？”

    齊照裝不下去，奪回抹茶味pocky，扔一根往嘴里叼：“我就愛砸這一口，不行??？”

    謝愷：“行?！?/br>
    齊照繼續(xù)嚼。

    謝愷揀出一根吃，漫不經(jīng)心問：“齊照，吃醋了？”

    齊照：“沒吃醋?！?/br>
    謝愷：“別跟哥口是心非，今天這場生日會是哥辦的，你要是不高興，哥得負(fù)責(zé)任?！?/br>
    齊照嘴里一根pocky已經(jīng)軟掉，從唇邊折開，掉到地上碎掉。

    他盯著巧克力碎渣，語調(diào)沉悶：“我真沒吃醋?！鳖D了頓，聲音輕下去：“我就是突然覺得自己文化程度低，像文盲?！?/br>
    謝愷安慰：“你們不都高中生嗎？大家文化程度都一樣?！?/br>
    齊照轉(zhuǎn)頭看謝愷：“你知道他們剛才聊什么嗎？”

    謝愷茫然：“我不知道?！?/br>
    齊照：“他們剛才聊的第一本書叫《面紗》，我看過好幾遍。”后面跟一句幾近無聲的話：“但我看不懂，我不知道那個(gè)男的為什么要愛那個(gè)女的，也不知道故事的含義是什么?！?/br>
    謝愷：“看不懂就看不懂唄，文盲怎么了，文盲不是人啊，文盲就不能追女孩子談戀愛了？”

    齊照撇撇嘴：“那倒也是?！?/br>
    屋里的光透出零星半點(diǎn)。

    少年天真黑亮的眼睛里，不再是肆無忌憚，多了一抹飄忽不定，像是在琢磨什么。

    謝愷長嘆一口氣，拍拍齊照的背，問：“你們住一起，平時(shí)都聊些什么？”

    齊照：“反正不聊那種深厚的話題?！?/br>
    這時(shí)候回想起來。

    他們聊啥了？

    好像也沒聊什么。

    成天就是哈哈笑。

    齊照問：“謝愷，你說兩個(gè)人在一起，有沒有什么必要條件？”

    謝愷：“喜歡不就行了嗎？要什么必要條件？”

    齊照：“可如果我想讓對方喜歡我一輩子呢。”

    謝愷：“那你努力一輩子不就得了嗎?！?/br>
    齊照刮目相看：“謝王八，你今天熬得一手好雞湯。”

    “我不但熬雞湯，我還給你灌毒藥?！敝x愷問：“你他媽連個(gè)告白都不敢，走路沒學(xué)會就想著起飛了？還一輩子，一輩子你個(gè)大頭鬼！”

    齊照乖巧噤聲。

    憋了兩分鐘，噤不住，齊照再次感慨：“謝愷，我現(xiàn)在真后悔，以前沒有多看點(diǎn)書?！?/br>
    謝愷：“齊照，你不會自卑了？”

    齊照炸毛，扔了手里的pocky:“放屁，老子會自卑？”

    謝愷站起來：“那你蹲這嘀咕個(gè)啥。”

    齊照：“我樂意?！?/br>
    屋里兩個(gè)人還在聊天。

    薛早在旁邊用古早的跳舞機(jī)玩得開心。

    齊照走進(jìn)屋里，陸哲之正對溫歡復(fù)述《面紗》里的話。

    謝愷轉(zhuǎn)頭看齊照。

    齊照佯裝無事，一屁股坐下，翹起二郎腿，對謝愷講話，聲音故意放大，背誦他《面紗》唯一記住的話：“我對你根本沒抱幻想。我知道你愚蠢、輕佻、頭腦空虛，然而我愛你。我知道你的企圖、你的理想，你勢利，庸俗，然而我愛你。我知道你是個(gè)二流貨色，然而我愛你?！?/br>
    全屋人震住。

    第78章 甜?。?2）

    尷尬的氣氛并未持續(xù)太久。

    同樣沒有文化的謝愷終于回過神，給出相應(yīng)的回復(fù)——

    他爆發(fā)出土撥鼠般的尖叫聲：“齊照，你瘋啦？”

    神情深沉的齊照，用看文盲的怨念眼神瞪向謝愷。

    能不能給點(diǎn)力配合一下？

    裝個(gè)文化人他容易嗎？

    齊照一把拽近試圖遠(yuǎn)離躲避他的謝愷，“你聽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