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老爺子面冷心熱，沉思半刻后，認(rèn)真問：“你想要什么樣的獎勵？”

    齊照：“我不要別的，就只要爺爺?shù)男θ??！?/br>
    齊老爺子咳了聲：“齊照，正經(jīng)說話，爺爺不是三歲小孩，不用你說好話哄。”

    “我真的只想要爺爺多笑笑，尤其是過年的時候，千萬別板著臉。”齊照癟癟嘴，小聲嘟嚷：“您不知道，您繃著一張冷臉時有多可怕，小孩子都會被你嚇哭。”

    齊老爺子：“你說什么？”

    齊照乖巧笑：“爺爺，我沒說什么?！?/br>
    “齊照，爺爺沒聾?！?/br>
    齊照立刻拍馬屁，隨便說了幾句后，火速代入自己的正題：“爺爺，今年我想帶個人回來過年，到時候您高興點，別嚇著她?！?/br>
    齊老爺子：“原來是為這個，說什么只要爺爺?shù)男θ?，其實是別有用心。你要帶誰回來過年？又是上次那個謝愷嗎？”

    “不是謝愷，是個女孩子。”

    齊老爺子語氣警惕：“女孩子？”

    提到溫歡，齊照說話的聲音不自覺柔軟起來，眼里閃著亮光：“嗯，一個特別漂亮的女孩子?！?/br>
    齊老爺子小心翼翼問：“齊照，那個女孩子，沒懷孕？”

    齊照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骸鞍?？！”

    齊老爺子嚴(yán)陣以待，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你要是敢搞出事，爺爺打斷你的腿！”

    “沒有沒有，我們純潔著呢！”

    齊照又氣又急，齊老爺子問出那句話后，他覺得他自己整個人都被玷污了。

    難得任性一回，齊照決定發(fā)個脾氣:“爺爺，在您眼里，我就是那種不負(fù)責(zé)任的人嗎？”

    齊老爺子嘆口氣：“爺爺是怕你像你爸一樣，你也知道，當(dāng)年你爸第一次領(lǐng)你媽回家的時候，你媽肚子里就有你了，雖然如此，但至少你爸媽那時已經(jīng)成年，但你不同，齊照，你還沒成年呢，爺爺就怕你比你爸更混賬?！?/br>
    齊照：“我爸混賬嗎？”

    “娶了人家女孩子現(xiàn)在卻離了婚，大好年華都喂給他了，不是混賬是什么？”

    齊照為齊棟梁鳴不平：“是我媽想要離婚?！?/br>
    “還不是你爸不好，所以你媽才想離，你爸要是好，你媽能想離嗎？”

    齊照半天說不出話。

    瞧不出來。

    原來他爺爺還是個邏輯鬼才。

    齊照思考再三，決定還是不提齊疏明追求竇綠白的事。

    齊老爺子知不知情是一回事，他說不說是另一回事。

    兄弟三角戀太復(fù)雜，他這個心靈脆弱的小寶寶最好遠(yuǎn)離。

    “爺爺，您記得準(zhǔn)備好過年紅包，我的那份就不要了，您將我的那份算進(jìn)她的紅包里。”

    “好，還有什么要交待的嗎？”

    齊照嘻嘻笑：“我哪敢交待您吶，記得哈，多笑笑?！?/br>
    “知道?！?/br>
    掛完電話，齊老爺子繼續(xù)品茶，茶幾對面的趙老爺子問：“是齊照打來的嗎？”

    齊老爺子：“是他，說要帶個女孩回家過年。”

    趙老爺子笑著放下茶杯：“現(xiàn)在經(jīng)濟(jì)環(huán)境好，信息發(fā)達(dá)，小孩子普遍早熟。我聽我們家趙顥說，齊照最近表現(xiàn)不錯，和齊照差不多年紀(jì)的男孩子，早就偷偷摸摸談了好幾個，他反倒專心念起書來了?！?/br>
    齊老爺子欣慰笑：“我也沒想到他能好好念書，這次考得很好，今年上大學(xué)的事，也就不用太費勁了?！?/br>
    “還是想送他去那所軍校？”

    齊老爺子：“對?！?/br>
    “全封閉式管理，高強(qiáng)度訓(xùn)練，老齊，你可真夠狠心?！?/br>
    “四年而已，他已經(jīng)有過一個自由的童年，現(xiàn)在是時候讓他成為一個真正的男子漢了?！?/br>
    “萬一他不想走你鋪的路呢？”

    “我沒想給他鋪路，以后他走哪條路都無所謂，但必須有這樣一個過程?！?/br>
    趙老爺子掰開茶餅，嘖一聲：“說白了，還不是父債子償?！?/br>
    齊老爺子板起臉：“喝茶?！?/br>
    年三十下午，齊照買了年貨送給陸家兄妹，順便去陸家接溫歡。

    一進(jìn)門，就看到地上一堆喜慶年貨。

    “謝愷送來的？”

    陸哲之接過齊照的禮盒年貨：“是。你在這等等，我上樓喊溫歡?！?/br>
    和溫歡一起下樓的，還有薛早。

    薛早備了紅包，溫歡一個，齊照一個。

    “祝你除夕快樂，新年大順。”

    齊照晃晃手里的紅包：“薛早，你這就不夠意思了，拿小孩子的紅包搪塞我。”

    “你不就是小孩子嗎？”

    “那歡meimei的紅包為什么那么大？”簡直是超大size紅包，連他都找不出這么大的，不像外面買的，像自制的。

    薛早冷漠臉：“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齊照努努嘴，從口袋里摸出早就準(zhǔn)備好的紅包，遞給薛早和陸哲之：“恭喜發(fā)財?！?/br>
    兄妹倆沒有客氣。

    離開之前，齊照接了陸哲之的新年禮物。

    是一副法拉利豪華國際象棋套裝。

    齊照打量禮物：“我不會下這個。”

    陸哲之看向旁邊的溫歡，語氣淡然：“她會，可以讓她教你。”

    最不喜歡的智力游戲和喜歡的人碰撞，再枯燥也變得有趣起來。

    齊照立馬尋求溫歡的回應(yīng)。

    不出意料，她含笑答應(yīng)。

    女孩子溫溫軟軟地輕戳他低下來的臉蛋：“我教你。”

    齊照張嘴就是：“溫老師?！?/br>
    “再喊一聲?！?/br>
    “溫老師。”

    輪到她摸他腦袋，既羞澀又大膽，說：“齊同學(xué)，要好好聽老師的話哦?！?/br>
    齊照笑成一朵花：“好勒?！?/br>
    兩個人坐上機(jī)車揚(yáng)長而去。

    陸家兄妹遲遲未動，站在馬路邊看。

    直至溫歡的身影消失視野，兄妹倆對視一眼。

    薛早：“哥哥，歡歡邀請我們一起過年的時候，你為什么不答應(yīng)？”

    陸哲之往回走，寬松毛衣，黑發(fā)軟綿，眼鏡后的眸子冷峻漠然：“她只是在說客氣話而已?！?/br>
    “我知道她是在說客氣話，但我們可以假裝不知道。”

    “早早，做人得體面?！?/br>
    “我們早就沒有體面了?！?/br>
    “體面是自己給的，不是別人給的。”

    薛早愣了愣，追過去。

    天空又下起飄雪。

    “哥哥，今年又只有我們兩個人呢。”

    “是啊?！?/br>
    “每年這個時候，陸家的人早就打電話警告我們不能回去，今年沒有，真是稀奇?！?/br>
    陸哲之側(cè)頭看薛早，她神情呆滯，像是陷入什么不好的回憶中，偽裝的溫良下，眉眼溢出怨恨與不甘。

    陸哲之收回視線。

    這些年怎么熬過來的，沒有人比他更清楚。

    雪花落在薛早的頭發(fā)絲間，陸哲之抬手拂去：“早早，總有一天，哥哥會讓你光明正大回到陸家?！?/br>
    薛早搖頭：“我不稀罕陸家?！?/br>
    “哥哥也是?！?/br>
    薛早仰起臉，語氣倔強(qiáng)，一字一句：“但有些東西，我必須得到?！?/br>
    “會得到的。”陸哲之嘴唇微啟：“哥哥也有必須得到的東西，時間還很長，我們可以慢慢來。”

    薛早咧嘴笑：“只要是哥哥想要的，我都會盡力?！?/br>
    “只除了一樣，對不對？”

    “對。”

    陸哲之苦笑，看天邊白雪成絮：“新年快樂?！?/br>
    “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