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jié)
這會子清閑,顧夏邊用膳,邊聽著沈嬤嬤嘮叨,聽她細(xì)講宮中事宜,方方面面的,都能說到她心坎上。 一會兒的功夫,主仆倆相視一笑,關(guān)系倒是親近許多。 同來的幾個嬤嬤,除了沈香雨殺出重圍,在主子跟前混上臉面,其他幾個尚在觀望,顧夏也不急,心甘情愿靠上來,才能放心的用,若是她求上去,倒被奴才拿住,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過。 看向沈嬤嬤的眼神,愈加滿意,柔聲道:“聽說你喜添金孫,本宮便也沾點喜氣?!闭f著回眸對香頌囑咐:“去將妝奩下頭擺的金鎖拿來,給沈嬤嬤添箱?!?/br> 沈嬤嬤正要道謝,就聽外頭的傳唱聲響起,顧夏聽到他的名號,便有些羞澀,昨夜坦陳相見,這會子想起那銷魂蝕骨的滋味,從尾椎骨便竄出一股酥麻。 康熙撩開晶簾,就見她低垂著小腦袋瓜,別開臉看著里屋,淺碧色的團扇搭在臉上,瞧不大清楚神色。 “嘰嘰嘰~” 紫貂吃玩罷,想起被它冷落的主人,從門外跟一跟風(fēng)似的竄進(jìn)來。 行至一半,看到康熙衣擺上的水云紋,頓時忘掉自己的目的,好奇的撥弄著。 康熙提著它脖頸上的軟皮,跟顧夏邀功:“下頭進(jìn)獻(xiàn)上來,想著你喜愛這些小玩意兒,朕便收下,合著信一道送來,可還喜歡?” 聽到這話,她便顧不得別扭,擰著眉尖回眸,疑惑:“信?” 她不曾收到。 康熙一時卻忘了回應(yīng),怔怔的立在原地。 她真美。 黛綠色的旗裝上頭,只在衣領(lǐng)繡上素雅的玉蘭,更襯得她整個人裊裊依依,風(fēng)流婀娜。 緋紅的雙頰如同桃尖兒上最鮮美的一塊,引著人的視線怎么也離不了,盈盈的眼波含著微羞的水意,只淡淡看他一眼,他便邪火燒身,險些忍不住。 顧夏見他不答,疑惑的望過來,只見那微凸的喉結(jié)上下滾動,剛剛平靜下來的羞赧,瞬間涌上,變本加厲的將她淹沒。 她喜歡看他的側(cè)顏,非盛世美艷不可形容。那白玉般的喉結(jié),更是性感的不像話,引人犯罪。 要命。 這是一個大豬蹄子,顧夏在心中默念。 兩個人在心中互相吹爆對方的顏,兩片唇就不由自主的黏在一塊,顧夏踮起腳尖,努力的想要占據(jù)主動。 溫軟的唇瓣相貼的那一瞬間,好似連靈魂都要發(fā)出滿足的喟嘆。 這真是一個尤物,顧夏想。 年方二十的陛下就像是一只小狼狗,擁有最充沛的精力,永遠(yuǎn)不知疲倦,一下子能撞到人心里去。 第23章 坤寧宮。 皇后望著手中厚重的彤史簿子,那上面嬪主瓜爾佳氏于三月初十夜侍寢的朱紅字樣,深深的刺痛她的雙眸。 朱墨尚散發(fā)著香味,明明是令人心曠神怡的高端香料,她聞在鼻中,總是覺得刺鼻難聞。 她跟皇上年少夫妻,相依相伴這許多年,中間橫亙著無數(shù)的嬪妃。 康熙待她敬重,事事以她為先,給她無盡的希望,又用這些妃嬪一一瓦解,讓她不勝其擾。 瓜爾佳氏、馬佳氏、董氏、王佳氏、鈕祜祿氏、納喇氏、那拉氏、郭絡(luò)羅氏…… 皇后撫摸著自己圓滾滾的肚子,感受到胎兒有力的胎動,微微闔著雙眸,孕中最忌多思多想,她不能再想這些。 左右都是一些奴才秧子,不怕。 她的孩子是嫡子,生下來便貴人一等,以后自有青云梯,她要做的便是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在鳳椅上坐到老死。 她的孩子,便會得到最好的。 景仁宮。 顧夏迎來一位新客人,深居簡出的董氏,乃董得啟之女,二等阿達(dá)哈哈番董得貴之內(nèi)侄女,董得貴身上有爵位,又是內(nèi)鑾儀使,算得上天子近臣。 董氏是最早的那一批妃嬪,前些年生了皇二女,養(yǎng)到三歲夭折,打那以后,董氏就沉寂下來,素來有寵,卻不打眼。 顧夏笑吟吟的打量著她,不住口的夸贊:“你這樣的人才,怎么也看不夠?!?/br> 董氏今日穿著香色的旗裝,上頭繡著清秀的撒花,舉動容止,端莊雅致,活脫脫畫里頭走出來的仕女。 一顰一笑都帶著自己獨特的韻味,瞧的顧夏愛的不行。 她對盛世美顏向來沒有抵抗力,拉著董氏的手,并肩坐到一處,笑盈盈的招呼:“前兒鈕妃jiejie送來的新茶,我喝著不錯,快泡上給承嵐jiejie端上來?!?/br> 董氏也打量她,暗暗心驚,她能走到今日,一是靠著溫柔小意,二是因著貌美,可瓜嬪生生的將她比下去,仔細(xì)的觀察,她連指甲蓋都是精致的,瞧著讓人憐惜。 兩人商業(yè)互捧幾句,董氏露出清淺的微笑,柔聲道:“我也沒什么拿得出手的,只整日里琢磨針線活,做了幾件小玩意兒送你,希望你能夠喜歡?!?/br> 當(dāng)初誰也送的針線來著?顧夏忘了,這些低位庶妃過來,總得孝敬些物件,又因著位卑,針線倒是極好的選擇。 看的她心動,可惜嬪位拿著針線到處跑,略有些丟人。 她的小金庫,注定命運多舛。 “馬佳庶妃馬上到日子,這些時日忙亂的厲害,昨兒還在跟嬪妾念叨,說是想您了,看您什么時候方便,屈尊去瞧瞧她。” 董氏眼眸深處隱藏著艷羨,馬佳氏年頭失子,鬧到太皇太后跟前,最后不了了之,這才多久的功夫又臨盆,她雖然恩寵不斷,卻再未開懷。 多么令人失望。 顧夏端著蓋碗的手一頓,緩緩?fù)妻o:“這么緊張的時間段,怕是不便前去,再者,她如今以穩(wěn)妥為要,本宮去了興師動眾的,勞累著她不好?!?/br> 就她在亭中攛掇著她對付皇后,她今生便不想再看到她。 董氏聽話知音,轉(zhuǎn)瞬就點頭符合:“您說的在理,她求嬪妾許久,想來實在思念您,只她這身子,著實不方便。” 接著轉(zhuǎn)過話頭,打趣道:“您如今初承寵,趁熱打鐵早日懷上皇子才好?!?/br> 見顧夏淡淡的,耳邊的白玉耳珰柔順的垂下,和柔白的肌膚相映成輝,那平靜的模樣頗為不以為然,心中便有隱秘的快意,她年歲小,不懂要害,等懂得的時候,說不得已經(jīng)失寵別無選擇。 多么美妙絕倫的事情。 “下次承恩之時,將枕頭墊在腰下面,說不得一次便成了,到時候嬪妾就該給您道喜了?!倍想p頰微紅,羞澀道。 這般雙頰凝酥發(fā)抹漆的嬌羞模樣,落入顧夏眼中,不由得輕笑,康熙有福,三宮六院七十二妃,個個有自己的特色。 那晚的寂寞相思,便如冬雪般消融。 她只是想男人了,而她現(xiàn)在的男人恰巧是康熙而已。 這般想著,心中愈加平靜,柔柔的送走董氏,轉(zhuǎn)身回了內(nèi)室。 她的刺繡尚未完成,還得加班加點才是。 今日已是三月十一,距鈕妃jiejie生日只有一個禮拜,她想送給她做生日禮物。 手下的青鸞栩栩如生,展翅欲飛,只剩下邊角的細(xì)小裝飾,更費功夫些。 不知何時,夜色降臨,香頌輕手輕腳的將燭火點亮,這才輕聲勸:“您好歹起來活動活動,一直坐著,仔細(xì)身子骨僵硬難受?!?/br> “嗯?!?/br> 應(yīng)聲而起,顧夏確實覺得脖頸很疼,哎喲一聲,香頌就知機的上前,替她揉捏著僵硬的肌rou。 “晚膳您看用些什么?” “抓著冬日尾巴,今兒上羊rou鍋子,我自個兒涮著吃?!?/br> 馬上天就要熱起來,再用鍋子就不大合事宜,不若好好告慰自己的五臟廟。 香榧脆生生的應(yīng)了,興奮的下去準(zhǔn)備,不怕主子點餐,就怕主子說隨意。 這隨意代表著沒胃口,心中沒想法,如何猜心思就成最頭疼的問題。 沈香雨侯在跟前,正替她收攏繡品,聞言有些遲疑,見顧夏望過來,才輕聲道:“您不如等等,瞧著萬歲爺那邊可有傳召?!?/br> 咬了咬唇,顧夏側(cè)眸,也跟著遲疑起來,“不必罷?他……想必要陪主子娘娘?!?/br> 室內(nèi)一陣沉寂,身份是最大的障礙。 沈香雨仔細(xì)的規(guī)整著手中珍貴的繡線,輕聲道:“奴才說句僭越的話,有時候這只是做個姿態(tài),萬歲爺萬一問起來,知道您惦念著他,聽著心中舒坦就是成了?!?/br> 餓著肚子跟個怨婦似的等上許久,這樣的事她做不來。 男人于她,并不是主要。 縱然有避不開的生理需求,也還有別的解決方法,將自己擺在低位,汲汲而求,她做不來。 “嬤嬤一番好意,只本宮實在腹中饑餓難忍,還是作罷?!?/br> 她一說,沈香雨便懂了,福身行禮,接著帶著繡品下去。 香頌擰眉,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有些埋怨。 “您多貴重的人品,這般的事,嬪主做來必定委屈,好生思量才是?!?/br> 顧夏好笑的點點她的額頭,笑道:“年歲大的人,對于臉面總不如年幼人看的重,她說的是個法,只不適合我罷了,以后莫要帶到臉上?!?/br> 正說著,就聽到外頭福寶嘹亮的請安聲,再接著是三小只,嘰嘰嘰、汪汪汪、喵喵喵…… 顧夏噗嗤一聲笑了。 撩開簾子來到廊下,看著他衣擺上掛著的三小只,寸步難行,笑道:“瞧這親熱的勁頭,跟迎接阿瑪似的?!?/br> 說著便要蹲福行禮,被康熙撐住胳膊,紫貂趁機順著衣擺竄到他肩膀上。 梁九功瞧著那小東西一路往上竄,嚇得心跳都要停擺,見它老老實實的,就心疼起衣裳來。 為著見嬪主,萬歲爺在衣柜中挑了許久,才選出這么一件合心的,被這小東西一頓抓撓,可算是毀了。 一口氣沒抽上來,奶豆兒學(xué)紫貂的模樣,順著另一邊便竄上來。 梁九功:…… 這套織造局耗費月余功夫精心繡制的衣裳是真廢了,再別想要了。 第24章 如今已是三月乍暖還寒的天氣,顧夏穿著一件紫檀色的舊緞裙,外頭罩著稍淺些的薄夾襖,一雙波光盈盈的眼眸含情脈脈的望著他,半側(cè)著雪白如玉的精致臉旁,一手搭在晶簾上,沖他笑:“進(jìn)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