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jié)
“熙嬪還要多久會生?”康熙問。 “回皇上的話,熙嬪娘娘還能笑出來呢,看來尚早?!卑赜滥旯?,用仔細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回。 顧夏:…… 見她神色不對,柏永年趕緊解釋:“這要生的癥狀之一,便是陣痛非常密集,您如今有說有笑,自然……” 顧夏:…… 這家伙娶不來媳婦兒,定然不是因為家里窮。 康熙也繃不住笑了,好笑的朝柏永年點了點:“你呀~” 可能逗熙嬪笑,那便是有功的,剛才說什么死不死的,又一個勁哭,真是嚇壞他了。 知道她是個愛哭的,可眼淚這么充沛,說來就來的,還真是讓人頭疼。 見她掉眼淚,他心疼的厲害,恨不得將全世界都捧給她。 “你們再去產(chǎn)房里檢查一遍,務(wù)必沒有任何紕漏,所有進產(chǎn)房的人,也都檢查仔細了?!笨滴跸肓讼?,還是再檢查一遍穩(wěn)妥些。 畢竟已經(jīng)檢查過一遍,若真是作怪沒有查出來,這會兒也放松心情,更容易露出破綻。 柏永年低聲應(yīng)了,就見梁九功上前,將所有人都集結(jié)在一起,而他們就帶著人進去檢查,恨不得將產(chǎn)房地都翻三尺出來。 “你看這……”曹嬤嬤在各處巡視著,半晌解下床上系著的香袋,她記得只是擺設(shè)而已,熙嬪不讓放東西進去,怎么這會兒隱隱有香味傳出。 柏永年接過之后,仔細的嗅聞觀察,輕聲道:“沒有什么異常啊?!?/br> 曹嬤嬤以為是自己草木皆兵了,就又將香袋系上,可那若隱若現(xiàn)的香味又出現(xiàn)了。 只得擰著眉尖道:“您仔細的聞聞,是有香味的?!?/br> 只她都聞不出來是什么味。 柏永年又聞了聞,摒棄香袋之后,注意力便往其他的地方去,這才發(fā)現(xiàn),香味確實是從香袋部位發(fā)出的。 “您再解下來,我聞聞。”柏永年接過對方遞過來的香袋,還是沒有任何異常。 可最后聞到的味道,確實是有的,做不得假。 “搬繡凳來?!奔热粏栴}不在香袋上,那么跟香袋緊挨的東西,便要仔細檢查。 系著香袋的床帳撐子,自然首當其沖。 立在繡凳上,柏永年堪堪跟床撐平齊,伸手在上頭摸了摸,就發(fā)現(xiàn)系帶子的地方,隱約有凸起,按了按,還會活動。 要是不注意,一手掃過去,準以為是木頭上的小點點呢。 找到了源頭,接下來便順理成章了。 床撐子那么細,她們也能做出手腳來,用椽卯結(jié)構(gòu)做了一個鏤空,小凸起就是開關(guān),一個香袋的重量剛好夠打開開關(guān)。 “真是無所不用其極?!?/br> 柏永年心中一跳,這要是沒有檢查出來,臨到生產(chǎn)才發(fā)現(xiàn),那就晚了。 和曹嬤嬤對視一眼,兩人心中都有數(shù)了,不動聲色的出去后,和康熙稟報也是沒有太大的情緒起伏,就怕遠遠看著的嬪妃發(fā)現(xiàn),這邊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相關(guān)問題。 到時候徒惹是非。 顧夏聽了,心中倒是沒太大感覺,這要是沒鬼才怪了,可是能突破皇帝的封線入侵,她是不是可以猜一猜,這個人手中的人脈,和皇上有一部分重疊呢? 隱晦的看了一眼佟佳氏,顧夏轉(zhuǎn)瞬就收回視線。 如果這樣的話,好像一切都有了解釋。 顧夏若有所思,在接生嬤嬤身上打量著,決定放出三小只,它們的感官,可是人類怎么也比不上的。 這么想著,她便吩咐香襦,去前殿把三小只抱過來。 康熙有些不贊同,可想到瓜娃子曾經(jīng)的壯舉,便沉默下來,多一重防護總是好的。 三小只被解禁之后,歡快的跑到顧夏跟前,看到康熙之后又蔫了,這只討厭的兩腳獸怎么還在。 “去,看看有什么異常吧?!?/br> 含笑摸了摸三小只的頭,康熙黑線:“你給它們說,它們能聽懂嗎?” “動物聰明著呢,相當于幾歲小孩的聰明勁,你覺得小孩聽不懂大人說話嗎?”顧夏不滿的斜睨他一眼。 康熙摸了摸鼻子,很有自知之明的保持沉默。 三小只撒歡一樣飛出去,在各處嗅聞著,奶豆兒甚至沖到庶妃堆里去,好奇的這里碰一下,那里碰一下的,顧夏想把它叫回來,想了想就算了。 直到這時,她才發(fā)現(xiàn),好似董氏不在。 “董氏呢?”好奇的問了一句。 “說是病的起不來,在養(yǎng)著呢?!辈軏邒叩吐暬?。 哦了一聲,顧夏就不再關(guān)注。 誰知道到午夜的時候,她的陣痛也頻繁起來,還沒來得及哭,就見一波哭聲由遠及近,漸漸的停在她的二門處。 “皇上!皇后!” “讓開,奴才求見皇上!” 緊接著是兩個臉生的小宮女跪倒在地,痛哭流涕,半晌才哆哆嗦嗦的大吼:“我家庶妃歿了,您要給我們庶妃做主啊皇上!” 如同炸雷一般,本來有些昏昏欲睡得庶妃們,也都變得精神起來。 顧夏:…… 要不是經(jīng)過之前的刺殺,她親手殺了許多人,就她剛穿越那會兒,突然聽到人死,還不得嚇的早產(chǎn)。 揮了揮手,顧夏轉(zhuǎn)而靠在海寧得身上,輕聲道:“死者為大,皇上去瞧瞧吧?!?/br> 只心里到底有些陰影,哪有那么巧的事,剛好董氏沒了。 皇后身子弱,管不了事,是大家都知道的事,而這會兒,能做主的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都睡了,只剩下康熙。 而就像她說的這樣,死者為大,她若是想要名聲,自然是要勸皇上去的,到時候景仁宮一個做主的都沒有,若她生產(chǎn)的時候出了問題,那就是任人宰割了。 顧夏巡視著下頭一個個的庶妃,到底是誰,出這樣的好計謀,讓人破無可破。 康熙心中也是一跳,董氏怎么會沒了,之前不還活蹦亂跳的陷害人,他還沒來得及找她算賬呢。 看著熙嬪的大肚子,說去看看的話,怎么也說不出口。 這會兒是最主要的,說生就要生了,他不想離開。 “梁九功,你帶著太醫(yī)去瞧瞧,到底怎么回事,后頭的事,你且看著辦?!?/br> 這就是無事讓他收殮的意思,梁九功應(yīng)了一聲,躬身去了。 顧夏看著他的背影,心中還是有些憂慮,若康熙是虎,那么梁九功就是他的羽翼,如虎添翼這功能,可不是白瞎的。 猶豫了一瞬,顧夏再勸的話,就堵在喉嚨口出不來,縱然死者為大,說不定康熙走了,為大的那個人就成了她,她還是自私一點吧。 顧夏剛才還覺得陣痛頻繁了,等這會兒緩過神,仔細的感受著,卻又覺得陣痛跟沒了似的。 不由得無語,這生個孩子沒個常法的,真是讓人腦殼疼。 顧夏晚上用的雞絲面都消化完了,孩子還沒有動靜,想了想,吩咐道:“備水、沐浴,再準備吃食來?!?/br> 生產(chǎn)的時候要吃什么,嬤嬤比她清楚,也不必她交代的太詳細。 美美的洗了一個花瓣澡,順便還洗了個頭,顧夏換上干凈的衣衫,才覺得舒服一點,出去一看,香榧捧著大海碗,里頭是紅紅的辣椒油,大塊的牛rou粒鹵的爛爛的,看著就有食欲。 陣痛來了就歇歇,陣痛走了就接著吃,完了坐了一會兒消食,顧夏掏出懷表一看,好么,都凌晨四點了,再有一會兒就要天亮了吧,她這陣痛還不密集呢。 皇后都出來瞧了好幾次,見她還穩(wěn)穩(wěn)當當?shù)纳⒉?,也有些一言難盡。 “小皮孩?!毙αR了一句,她轉(zhuǎn)身又回了內(nèi)室。 免得熙嬪顧著自己的時候,還得分心顧著她。 景仁宮燈火通明,將院子里照耀的很亮,能清晰的看到康熙眼下的青黑,和眼白上的紅血絲。 “不如您去休息一會兒,等我要生了,再讓海寧叫您起來。”顧夏想了想,建議。 他還要上早朝呢,這副模樣,哪里撐得住。 “你生孩子,尚在痛苦中,還能撐住,朕不走?!笨滴蹼y得任性一回,非得盯著她才安心。 這里他最大,自然說什么,就是什么了。 顧夏不再多說,看向一旁東倒西歪的庶妃門,輕笑道:“命她們回去吧,瞧一個個都困的,若是不放心,命侍衛(wèi)守著景仁宮便是,我又不在乎。” 康熙搖頭,這一胎至關(guān)重要,不能有絲毫閃失。 她都還沒睡呢,看這些小姑娘們沒睡,也只是心疼了一瞬,轉(zhuǎn)瞬就心疼起自己來。 疼,實在是太疼了。 腰部的鈍痛感快要將她擊垮,剛?cè)踢^一波,接著又是一波,顧夏苦中作樂的想,怪不得柏太醫(yī)說她還能笑出來,便還早著呢。 曹嬤嬤接手,將她攙扶進產(chǎn)房。 康熙立在門口,手還微微伸著,想要挽留一下那溫軟的觸感。 門在他面前被關(guān)上了,里頭什么動靜都沒有。 他仔細的聽著,偶爾有細微的話語聲傳來。 “啊~”尖利變調(diào)的叫聲猛然響起,康熙手一抖,一下子將門推開了,可還有屏風在擋著,看不到里頭的情形。 “萬歲爺?!被屎髲娪驳膶⒖滴趵顺鰜?,自己一閃身進了產(chǎn)房。 本來還打算安穩(wěn)的在外頭候著,可聽到熙嬪那么痛苦的叫喊,就有些受不住了,后來變成悶叫,更是讓她心疼不已。 進去之后,就見接生嬤嬤在小聲勸導:“嬪主子,您可不能叫,一會兒生的時候失了力氣就不好了。” 顧夏果然忍著,見皇后進來,眼淚刷的一下就流下來,那小眼神看的皇后都要哭了。 “馬上就要生了,忍忍吧?!?/br> 身邊沒有親近人的時候,她尚且能忍住,可一看到皇后,心中所有的委屈在一瞬間迸發(fā),恨不得抱住她痛哭一場。 “我的好嬪主,可千萬不能夾腿,這孩子頭下來了,您一個用力,夾到孩子怎么辦?” 接生嬤嬤掰著她的腿,不讓她蜷成一團。 可好疼啊,真的疼,疼的她想一死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