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夏：……

    “沒有秘方?！比喑鰜淼?。

    看她一本正經(jīng)的神色，胤熙有些狐疑：“真的？”

    “唔，嗯?！鳖櫹姆鲱~，孩子大了，都知道好面子了。

    “沒事，額娘跟你這么大的時候，也這么小，等你成親就好了。”

    顧夏想了想，這么說也是沒錯的。

    胤熙皺著眉頭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為什么這成婚后就能好。

    這問題還真有些不好說，顧夏想著，要找婦科圣手，著出一本女性常識書來，要不是胤熙問，她都忘了這茬。

    “交給你一個任務(wù)?！?/br>
    想了想，還是交給胤熙來辦，她是女孩子，知道她這個年紀(jì)有什么疑惑，這樣整理成冊，倒是合宜。

    未成婚的少女，和已婚婦人的情況分開來，各有各的點，沒有經(jīng)歷過，合在一起，少女們也看不明白。

    說起這個問題，就不得不說成婚比較早的問題。

    這時候是真早，多年的戰(zhàn)亂，讓大清人品極具降低，包括各種大屠殺，這時候還沒有繁衍出來，再加上滿人的影響，這成婚時間是越來越早了。

    康熙和孝誠皇后大婚的時候，兩人勉勉強強算是十二歲。

    康熙八年的時候，生了嫡長子，一直身子都不大好，沒養(yǎng)幾年就夭折了。

    問題是他們不是特例，而是尋常，大家一般都是這個歲數(shù)成婚的。

    晚一點的，也就十五六歲。

    這都是兒童呢，還結(jié)婚生孩子，跟胡鬧似得。

    晚間就跟康熙說了這個問題，他若有所思，畢竟喪子的痛，他經(jīng)歷了一次又一次，沒有人提還好，這要是有人提，可不就老是往這上頭想。

    是不是兩人年歲太小生孩子，所以夭折率才這么高的？

    “您往外頭看看，是不是年歲小生孩子，經(jīng)不得一點風(fēng)吹，總是虛弱的緊？”

    顧夏循循善誘，“這大人都還是孩子呢，身體還沒長成，哪有營養(yǎng)給孩子？”

    這么一說，康熙就嘆了口氣。

    “這早點成婚，能多出一輩人來，你說怎么辦呢？”

    沒人，這地就沒人種，這工就沒人上。

    人人人，他恨不得會捏小人。

    顧夏白了他一眼：“祖宗殺的時候，跟割韭菜似得，一點都不心疼，你這會兒急著要人、”

    那肯定是沒有的。

    “噓。”子不言父過，這祖宗的過錯更不能說。

    “我知道您的顧慮，可這事已經(jīng)做了，總得攬下來，才叫人說一聲大度?！?/br>
    康熙：……

    他心里是有這個想法的，早先地動的時候，已經(jīng)上過罪己詔了，再一個，夭折那么多孩子，說句心里話，他也覺得是祖先造孽，這才應(yīng)在子孫身上。

    要不然養(yǎng)一個死一個，他暗地里紅了多少次眼，對著燭火到天明又有多少。

    那都是他的孩子，是他的血脈。

    抱著他們僵硬的身子，他的心都跟著冰凍起來。

    “唉?！笨滴鯂@了口氣，將顧夏又往懷里摟了摟。

    “這關(guān)乎國策，朕再想想?！?/br>
    選秀都是十三到十七之間，一般都是小的，很少有年紀(jì)大的。十六都算得上是老姑娘了。

    顧夏也不催他，只又提了一句：“漢人成婚也沒這么早的，為的什么，你也想想問問。”

    哪有十二三結(jié)婚的，就是十四五，那也還小呢，肩膀骨盆都沒長開，不好懷也不好生，生下來也難養(yǎng)。

    才說了年歲小，生孩子不好養(yǎng)，太子那頭的大阿哥，就夭折了。

    不過是病一場，誰也沒在意，又沒發(fā)熱，也不怎么哭鬧，就是愛睡了些。

    昨日看著還有些好轉(zhuǎn)呢，一夜睡醒，早上摸著就有些涼了，估摸著是半夜沒的。

    可把真珠給哭的，魂都沒了。

    太子也有些崩潰，眼眸中閃過狠厲，抱著小阿哥的襁褓，就跪在清溪書屋的門前。

    把康熙氣的不輕，他這是要說法呢。

    “叫他進(jìn)來?！?/br>
    一國儲君跪在那，旁人只會說他做老子的不慈，再多想一些，指不定怎么想呢。

    畢竟連太子都沒法子，只能跪在那，等著皇上給做主。

    那除了皇后，還能有誰？

    太子進(jìn)了書房，跪在那就紅了眼眶，喊了一聲皇阿瑪，就哽咽的說不出話了。

    喪子之痛，康熙經(jīng)歷的很多。

    看他這樣子，心里就起了三分憐惜。

    親自把他攙起來，按到一旁的椅子上，看著他緊緊抱在懷里的襁褓，也跟著紅了眼眶。

    這是他的長孫，都會叫法法了。

    第141章                                                                                                                                                                                                                                                                                                      章

    太子并沒有多說, 只緬懷一番自己早夭的孩子, 就踏著曉露清風(fēng)回了自己的院子。

    真珠仍是他走時的姿勢, 呆呆的委頓在地, 眼眶紅彤彤的，形容狼狽。

    “爺。”聲音嘶啞的喊了一聲, 就見太子大踏步走了進(jìn)來，將手中的襁褓扔到地上。

    那大紅的襁褓在視線內(nèi)緩緩跌落，像是一個痛苦的開關(guān)，讓真珠瞬間嚎哭出聲。

    “留著它, 就是這會兒用的？”

    她不知道這問的是襁褓，亦或者是她的孩子。

    狠啊恨的, 在她心里翻騰，那是她十月懷胎，日日期盼生下來的孩子。

    他可以不喜歡, 可為什么連個活命的機(jī)會，都不給呢？

    太子神色冰冷，坐在太師椅上發(fā)呆，聽到她的問話，扭頭看了她一眼，接著又開始發(fā)呆。

    室內(nèi)一片壓抑的寂靜。

    這會兒天邊泛起魚肚白, 微微的光亮偷過來，太子用指腹掐滅燭火，微微的灼燙，讓他瞬間回神。

    “沒有的事?！?/br>
    這樣的回答, 顯然并不能讓真珠滿足，她慢吞吞的應(yīng)了一聲，還未起身，就聽到門口傳來嚶嚶的哭泣聲。

    那是很婉轉(zhuǎn)好聽的聲音，如同夜鶯輕啼，帶著淡淡的哀怨。

    透過門縫，就這么鉆了進(jìn)來。

    這個聲音，旁人覺得好聽，她卻覺得猶如跗骨之蛆。

    她的孩子沒了，那賤人竟然還來邀寵。

    果然，就聽外頭傳來空靈好聽的聲音：“太子爺，您節(jié)哀啊?！?/br>
    真珠猛然回頭去看，太子的神情有些奇怪，眼神中完全含義，復(fù)雜的她有些看不懂。

    杏黃色的衣袍從面前一閃而過，接著是兩人喁喁的說話聲，緊跟著便是漸行漸遠(yuǎn)的腳步聲。

    回眸看向地上的大紅襁褓，真珠露出一抹怪異的微笑。

    他們這里恩愛糾纏的，顧夏卻掂著魚竿，帶著斗笠，說什么也要把午餐給釣上來。

    清溪書屋后頭有一條河，引得外頭的活水，里頭撒了好些子魚苗，不當(dāng)差的時候，誰都可以去抓。

    有模有樣的坐在小馬扎上，顧夏看著瓶子里頭的蚯蚓，怎么也下不去手。

    太惡心了，糾結(jié)在一起，不停的扭動。

    “拿饃花來。”換了東西的后果是，她一條魚也沒有抓上來。

    最后還是胤禛拿魚叉給她弄了好幾條，專門撿黃刺魚，這東西刺少，又是極鮮嫩的。

    顧夏現(xiàn)在越來越任性嬌氣，那魚刺要是多一些，她就不耐煩吃了。

    最后又抓了一只草魚，這個做酸菜魚最好吃不過。

    “好能干哦。”顧夏雙眸帶著星星，一個勁的夸胤禛。

    不管孩子都長多大了，在父母心中，好像還是當(dāng)年那個蹣跚學(xué)步的幼兒，隨時會沖著你張開雙臂求抱抱。

    胤禛輕輕的嗯了一聲，挽著袖子提著魚，就往小廚房去了。

    他的手藝很好，很得顧夏的心，她有時候隨口說了一句想吃什么，做孩子的，就能替她捧上餐桌。

    胤禛很白，跟顧夏一樣白，像是自帶柔光似得，本來為了捉魚，穿的就是青色的細(xì)棉長衫，這會兒卷著袖子，露出結(jié)實的小臂，骨節(jié)修長的手指翻飛，快速的處理著食材。

    顧夏替他燒火，胤熙在一旁洗酸菜，猛眼一看，倒不像是皇后阿哥公主，倒像是尋常的百姓家了。

    “這是教你們最基本的生活技能。”可不是我偷懶。

    顧夏的眼神中，透露出這個意思。

    胤禛包容的輕笑，讓顧夏微微有些臉紅，這孩子長大了，越來越有暖男的趨勢了。

    看來她以后會是一個惡婆婆，畢竟這辛苦養(yǎng)大的兒子，轉(zhuǎn)瞬跟一個女子卿卿我我雙宿雙飛，這也太心酸了。

    好像昨日還拉著胤禛的小手手感嘆，今兒就到了他成婚的日子了。

    按照禮節(jié)，她和康熙是沒有辦法參加皇子的婚禮，可是她不甘心，看不到孩子結(jié)婚，這心里就缺點什么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