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jié)
這樣也好。 夫人膝下無兒無女,縱然如今有老夫人寵著,可等老夫人百年歸去也不知又會是副什么光景? 倒不如把大少爺牢牢握在手心,左右如今大少爺那生母也已經(jīng)沒了。 她想到這也就定了心神。 … 翌日。 沈唯手握一盞茶坐在圈椅上,任由底下幾個丫鬟說著話也不曾搭腔,待有一個身穿綠色比甲丫鬟開口的時候,她才循聲看過去一眼。 那女子生得一副好相貌,眉目風流,腰肢纖細,身材纖秾合度,就連說話的聲音也如黃鶯蹄叫一般,當真是個道不盡的妙人。沈唯指尖搭在那茶蓋上,目光卻一直落在人的身上,若是她不曾記錯的話,這女子應(yīng)該就是綠拂。 書中原身給陸起淮挑選丫鬟的時候便挑了這個綠拂,綠拂本就是個不甘為婢的,原身特意把她安置在陸起淮的身邊,而后又陷害陸起淮在孝期和綠拂曖昧不清使得他被重重責罰了一頓。 綠拂眼看沈唯一直盯著她看更是高興,連帶著聲調(diào)也越漸綿柔了幾分,只是還不等她說完便見沈唯已移開眼說了話:“就她。” 沈唯指著的是一個身穿松青色花襖的丫鬟。 她模樣只能算得上清秀,可氣度卻很是從容溫和,縱然聽得這一句也只是有片刻的失神,而后便恭恭敬敬應(yīng)了“是”。 … 文淵館。 陸起淮見過沈唯送過來的丫鬟后,自是又對墨棋好一番謝意。 等回到屋里,他站在軒窗旁的一盆蘭花前,眼看著墨棋遠去的身影才輕笑著說道一句“有意思”,他的聲調(diào)有些散漫,猶如金玉敲擊在一道泛出的靡靡之音一般。 那黑沉一片之處有道身影,耳聽著這一句便問道:“主子,可是那婢女有問題?” 陸起淮聞言卻只是淡淡說了句:“不必理會…” 他說這話的時候,指腹磨著手中的一塊玉佩,目光卻一直看著軒窗外頭的光景,想起這兩日來那個女人的所作所為,陸起淮的嘴角露出一絲似有若無的笑容。 作者有話要說: 論扮豬吃老虎,男主怕過誰? ps:這章隨機抽取20個評論,啾咪~ 感謝@詩詩是個萌妹紙、@千心、@晴初霜旦、@淡云流水度此生的地雷 感謝@可待可尋 40營養(yǎng)液、@三蒲 1營養(yǎng)液、@黑白調(diào)d 1營養(yǎng)液、@予書 10營養(yǎng)液、@顧汐諾 1營養(yǎng)液、@方小1 10營養(yǎng)液~啾咪 (* ̄︶ ̄) 第5章 沒過幾日。 這雪也總算是消停了。 今日日頭恰好,沈唯正倚著軒窗修剪蘭花。 墨棋便侍立在一側(cè),她的手里捧著一方帕子卻是供人擦拭所用,目光卻是不自覺得朝沈唯那處看去。 今日沈唯穿得是一身月白色繡蕙蘭的褙子,她近來消瘦了許多,原先合身的褙子也空了幾寸,如今這般半低著頭剪花的模樣恰如那畫中的仕女一般風流。此時風雪已停,那外間的日頭破云而出,穿過軒窗打進這屋中正好給她渡了一身光芒,倒是給她這份清秀的面容也多添了幾分好顏色。 墨棋想起近些日子底下人說得那些話,心下也忍不住劃過一句“夫人自從醒后,倒是的確比以前安靜了許多,不過…臉上的笑也少了許多。” 平日里夫人除了去給老夫人請安就是在碧紗櫥里召見管事,若是得空的時候便坐在榻上看看書或是蒔花弄草,日子過得倒也閑適…可她心中總覺得有些奇怪。 夫人自從醒來后就未曾提起過國公爺。 她想到這是又覷了眼沈唯的面色,看來夫人心中還是在責怪國公爺。 沈唯自然也瞧見了墨棋看過來的眼神,她也不曾說話只依舊低著頭修剪著蘭花,她心中知曉墨棋心中所思所想,左右不過是關(guān)于陸步巍的事…不過她既然不曾開口,她也懶得說話。 原身幾個大丫頭中,她使得最舒服的便是墨棋… 安靜沉穩(wěn)又會看眼色,比其他幾個冒失丫頭好多了。 沈唯這廂剛剛修剪完蘭花,那一片錦緞布簾外頭便有人輕聲稟道:“夫人,沈家太太來了,這會已到影壁了,您是在花廳見人還是請來屋中?” 沈家太太便是她那位便宜兄長的夫人,姓褚名浮云。 若說這本書中她有喜歡的角色,這位褚浮云倒是可以算得上一個,褚浮云雖然看著柔弱,可對于自己認定的事卻很是堅持。 她和沈西風是自幼定下的娃娃親,可后頭沈西風怕娶了妻子后便不能再照顧妹子索性便打算退了這門親事,讓褚浮云另擇佳婿。 沈唯記得書中有個片段便是沈西風找上褚浮云說及此事時,褚浮云是這樣與沈西風說道:“我與沈大哥既是長輩定的親事,哪有說退就退的道理?沈大哥怕誤我年歲,可你非我又豈知我心中之思?” 那應(yīng)該是褚浮云頭一回拒絕沈西風。 那個從來都是溫溫柔柔、進退有度的女人,在面對自己的親事時不曾像其他女人一樣有半點退縮。 她說“不管沈大哥心中是如何想的,可浮云早已認定了沈大哥是浮云的丈夫。歲月很長,浮云從不怕等待,只怕日后沒有沈大哥相伴虛度此生。”好在沈西風也沒讓褚浮云等上多久,如今兩人成親已有幾年光景,膝下還有一個六歲的小兒,夫妻情深倒也很是令人羨慕。 沈唯想到這便放下了手中的剪子,口中也跟著一句:“快請嫂嫂過來。” 等這話一落—— 她是又吩咐道:“重新去沏一壺六安瓜片?!?/br> 墨棋見她難得有這樣的興致自是忙笑著應(yīng)了是,她一面打了簾子往外去,一面是又吩咐小廚房備些糕點過來…沒一會功夫,墨棋的茶剛剛上來,褚浮云也已到了。她穿著一身柳黃色繡仙鶴銜枝的圓領(lǐng)長袍,底下是一條牙白色的織金馬面裙,身上裝飾簡單卻很是清雅,行走起來腰間的玉佩香環(huán)穩(wěn)穩(wěn)當當,卻是自幼詩書禮儀浸染出來的規(guī)矩才能這般不出絲毫差錯。 沈唯早在人進來的時候便起身迎了過去。 因著歡喜褚浮云,除了原身的那一份感情外,沈唯這心中也是多添了幾分賞識之情,她握過褚浮云的手,聲音柔和,語調(diào)也很是親昵:“嫂嫂怎得來了?” 褚浮云看著沈唯的氣色,心下也松了口氣。 她任由沈唯握著她的手,眉目含笑,語調(diào)溫柔:“知曉你病愈了便趁著今日出晴來看看你?!?/br> 兩人一面說著話一面是朝軟榻過去,等墨棋上了茶,褚浮云是又說道一句:“你那日病得急,夫君都擔心壞了,倘若不是近來他公務(wù)繁重定是要親自來看你的?!?/br> “我也不過是小病,哥哥如今身居高位又鮮少閑賦就不必再cao心我了…”沈唯這話說完便握過一側(cè)的茶盞,口中是又跟著一句:“我知嫂嫂喜歡這茶,前幾日母親家中剛送來了些,她又勻了大半給我,我倒不愛這一口,等嫂嫂回去時一并帶上?!?/br> 褚浮云聽著她的話,心下倒是有幾分驚奇。 小姑子雖然為人純善,可自幼被嬌寵得太過厲害,她原先以為按著小姑子舊日的性子定會跑回家中要夫君做主,倒是未曾想到她如今竟是這樣一個反應(yīng)。還有先前那一番話,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可話中意思卻很分明,她和那位老太太的感情依舊如初。 她心下思緒未斷,面上卻依舊是一副溫柔可親的模樣,聲音也依舊柔和:“老太太慣來是疼你的。” “這季節(jié)里,除了皇家,也就老太太本家那樣的大族才能費心思尋來這些…”等這話一落,褚浮云是又輕輕笑了笑:“倒是讓我討了個好巧頭。” 兩人在屋中說著閑話,氣氛也很是熱絡(luò),沈唯午間又留了褚浮云用了午膳。 待過了未時—— 褚浮云才提出告辭,臨走的時候是墨棋送得她,剛剛走出長廊,她便開口問道:“我聽說那孩子進府了?” “三日前來得,如今安置在外院的文淵館…” 墨棋本就是沈家出來的家生子,如今和褚浮云說起話來自然也沒個遮掩,等前話一落,她是又輕聲跟了一句:“夫人待大少爺雖然冷淡卻也未曾為難他,就連送過去的奴仆和東西也都是精心挑選過的?!?/br> 褚浮云聞言便點了點頭,她步子走得慢,聲音雖然如常,可若細聽還是能辨出幾分無奈:“歲歲能這樣做自是最好不過的了,不管怎么說,那孩子都得叫她一聲母親…只是若讓夫君知曉她如今這般懂事,怕是又該心疼了?!?/br> 倘若能夠一直天真得活著,誰又愿意這樣長大? 墨棋自是也明白她的意思,她仍舊扶著褚浮云,待快走到影壁處的時候卻是又提了一句:“不過,夫人近些日子有些奇怪…”她這話說完見人朝她看來便又跟著一句:“夫人醒來后就不曾提起過國公爺?!?/br> 褚浮云聽得這話倒是有些不以為意,只說道:“陸步巍做出這樣的事,縱然情有可原,可歲歲又豈會這般輕易就原諒了他?” 等這話一落—— 她便由人扶著坐上了馬車,而后是又同墨棋吩咐道:“近些日子你們?nèi)羰菦]有必要也別提起他,省得歲歲聽著難受?!?/br> 墨棋聞言自是忙應(yīng)了“是”。 馬車起行,而她眼瞧著馬車越行越遠,心中卻還有一句話未曾說出口,夫人那樣子根本不像是傷心或是怨恨,倒像是根本不在意…只是怎么可能呢?夫人和國公爺感情深厚,又豈能真得不在意? 許是她這些日子太累了才瞧岔了。 墨棋想到這便又搖了搖頭,而后是朝來路歸去了。 … 翌日清晨。 沈唯剛用完早膳,李氏便帶著陸覓知過來請安了。 李氏原是陸步巍房中的丫鬟,性子柔和為人也很是老實,原身嫁給陸步巍后過了兩年也不曾有孕便做主抬了李氏為妾,允她生養(yǎng)…這陸覓知便是她的女兒,也是陸步巍唯一一個女兒,當然如今還要加上一個陸起淮。 陸家沒有早間要立規(guī)矩的說法,原身也從來不用李氏過來伺候,不過她倒是個實誠人,不拘酷暑寒冬每日都會領(lǐng)著陸覓知過來請一道安。 原身雖然不喜李氏,可待陸覓知倒是有幾分寬厚。 平日若是有什么好玩得趣的也都會著人給陸覓知那處送去些,因此陸覓知也很是親近原身。 這會沈唯見陸覓知眼巴巴得看著糖果便笑著握了一把遞給了她,她素來對小孩子也沒什么抵抗力,這會眼瞧著粉雕玉琢的陸覓知心中自然生出幾分喜愛,連帶著說出來的話語也很是柔和:“這糖雖然好吃,可你卻不能貪吃,若是壞了牙日后又該遭罪了?!?/br> 陸覓知如今正是換牙的時候,前幾個月吃了糖壞了牙后,底下的人就一直拘著她不肯讓她再碰。 好在陸覓知也是個懂事聽話的,如今聽著沈唯這般說道便乖巧點了頭…她把沈唯給她的糖果放進荷包中就依著她的話坐在了身側(cè),可小臉上卻有幾分猶豫的神色,倒像是有話要說的模樣。 沈唯細心自然是察覺到了,眼看她這幅樣子便笑著問道:“可是有話要說?” 陸覓知聞言剛要開口… 那側(cè)李氏就忙開了口:“覓知,別亂說話。” 那就是真的有事了。 沈唯漫不經(jīng)心得抬了眼簾看了李氏一眼,見她面色蒼白止了話,才又繼續(xù)低了頭柔聲問人:“覓知,你素來是不會騙人的,到底是有什么事?” 陸覓知看著沈唯可親的面容,想了想還是輕聲說了:“我先前和姨娘路過西院的時候看到二哥和三哥正攔著哥哥,還有好多小廝,我,我怕哥哥會被他們欺負?!?/br> 沈唯聞言便皺了眉,書里倒是的確有這么回事。 因為原身接二連三責罰陸起淮,導(dǎo)致府里的人也都有樣學(xué)樣。這次二房兩個小子不僅攔了陸起淮還把他推下了水,事后卻說是兄弟間玩鬧,后頭也只是責罰了幾個小廝便了事了。 這如今雖然已入了正月,可天氣卻還是寒冷的,就算在外頭站久了都覺得冷,更遑論是落水了。 陸起淮雖然日后成為了這汴梁城的**oss,可如今說到底也只是個無依無靠的庶子,又怎么反抗得過二房那兩個小子? 沈唯想到這便起了身。 李氏見她這般也忙跟著起了身,口中是輕聲勸說道:“夫人,他們不過都是些小孩子生不出什么事的,您若這樣過去護著大少爺,沒得讓二太太覺得您是故意為難那兩位堂少爺了?!?/br> 如今國公爺剛?cè)ナ?,二爺卻被提了職,西院那位二太太正是派頭十足的時候,夫人若是這般過去免不得要把小事化大。 沈唯知她心中擔心,可她也未曾說道什么只是提步往外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