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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修真小說 - [快穿]男神他又出家了!在線閱讀 - 第43節(jié)

第43節(jié)

    媚生順著他力道跌坐在地,嚶嚀一聲看向太初:“法師……”

    太初掃她一眼,媚生瞬間收聲,立時(shí)四下安靜。

    云止握緊拳,正待說些什么,身后院門已被推開。同時(shí)傳來的,還有他師尊一貫嚴(yán)肅的聲音:“戒嗔道友,我徒云止何在?”話音剛落,云止就覺一道熟悉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太初道:“道友來的正巧?!敝敢恢改沁呉徽疽慌P的兩人,十分耿直,“媚生施主說,她受了云止施主的非禮。”

    玄鑒覺得今晚過得頗為夢(mèng)幻。自己一向聽話乖順、不近女色的得意弟子,半夜摸到了自己剛交好的小友院子里,并被指控調(diào)戲姑娘。

    ——那姑娘還是位穿著道袍的魔門妖女。

    玄鑒皺一皺眉,先道:“道友,云止的心性我再了解不過,他斷不會(huì)做出此等事來。此中怕不是有什么誤會(huì)?”

    話音未落就聞媚生“嚶嚶”之聲:“前輩怎能如此偏袒自家小輩?!彼婢o了衣襟,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活像真被歹徒不軌了一般, “云止!”她不再管玄鑒,轉(zhuǎn)而看向云止,眼底盈盈含淚,悲憤道,“方才我想走,你不讓,是也不是?”

    “是?!眲傁蛐b行過禮的云止臉色難看,“但……”

    “嚶……”媚生哭得更加起勁:“你方才伸手摟我,是也不是?”

    “是?!北淮驍嗟脑浦姑嫔诔?,咬牙解釋,“但……”

    媚生不給他解釋的機(jī)會(huì):“戒嗔法師讓你放了我,你不肯,是也不是?”

    云止意識(shí)到不妙:“是,可……”

    這一回的聲音堪稱凄厲:“你一聽你師尊要來,便伸手將我推在地上,是也不是?!”

    云止眼見師尊的臉色一點(diǎn)點(diǎn)沉下來,滿身冷汗都發(fā)了出來,叫夜風(fēng)一吹,透著徹骨的寒意:“是,不過……”

    “云止?!边@次云止的話,卻是由玄鑒打斷。他擰著眉,看向自己一向?qū)檺鄣牡茏?,“這妖女所言屬實(shí)?”再看看媚生,不自覺為弟子開脫,“你魔門中人……”

    “前輩這是什么意思!”媚生聞言,頓時(shí)炸毛,“妖女又怎地?莫非一日為妖女,還不許我棄邪從正了?我這一身魔功已廢了,您竟看不出不成!”

    玄鑒聞言將目光投去,媚生半點(diǎn)不怵——雖然不是為了什么見了鬼的“棄邪從正”,但她一身功夫可廢得半點(diǎn)不假。

    太初本一直在看下面說話,不曾插口,聞這話卻道:“道友此言不當(dāng)。便是妖女,被人強(qiáng)迫,強(qiáng)迫者便無罪責(zé)、不需擔(dān)錯(cuò)了不成?”微微皺眉,“還是道友認(rèn)為,便是你弟子對(duì)媚生施主做下什么,也都怪媚生施主浪蕩勾人?”

    ——先前一直作壁上觀,看媚生與云止斗法,此時(shí)開口,也只是針對(duì)玄鑒話里意思。

    玄鑒是個(gè)講理的人,將話細(xì)細(xì)在腦中理了一遍,的確是自己有失偏頗,心底不覺慚愧:“是貧道著相了?!痹倏丛浦梗澳憧捎泻无q駁之處?”

    辯駁甚么?真實(shí)的情況又可以說嗎?

    倒不如被誤會(huì)了。

    云止緩緩跪下,腦中一陣眩暈。

    百口莫辯。

    玄鑒其實(shí)仍不大能信自己一手教出來的弟子會(huì)做出這種事情,但事實(shí)“明明白白”擺在眼前,就的的確確讓他不得不接受了。

    深吸一口氣,壓下胸口翻騰的怒意和失望,玄鑒偏頭掃了跪在地上的云止一眼,眸光冰冷猶如數(shù)九寒天,刺得云止渾身一僵。

    玄鑒對(duì)戒嗔拱了拱手。轉(zhuǎn)過頭來看向媚生,垂下眉來,并不踟躇,拱手:“這位施主?!?/br>
    媚生萬沒料到玄鑒竟這般放得下身段,就這么對(duì)她一個(gè)他向來瞧不上的妖女道歉。她看得十分清楚。戒嗔如今看她百般作弄云止而不吭聲,是因云止先時(shí)的確動(dòng)了歪心,所作所為也教人不齒。她要是真當(dāng)戒嗔是因?yàn)橄蛑?,才?duì)她這樣縱容,不知分寸地繼續(xù)折騰,怕是分分鐘就要被拎去受罰。

    媚生被玄鑒這神來之筆嚇得忙一閃身,好歹是沒生受了這一禮。玄鑒也沒說什么,只直起身來,嚴(yán)肅道:“子不教父過,教不嚴(yán)師惰。這孩子自小由我教養(yǎng),如今做出此等事來,是我教導(dǎo)有失。今日之事,實(shí)在有愧?!?/br>
    媚生:“啊……”她遮口一笑,眉間頓生七分妖色,三分狡黠,道袍荊釵不掩她光芒熠熠。媚生咳一咳清清嗓子,正要好生將這迂腐頑固的正道領(lǐng)袖捉弄一番,開口前眼睫微掀,卻正對(duì)上戒嗔淡淡掃來的目光。那目光沒什么嚴(yán)厲意味,甚至還含著些許溫和,她卻頓覺身上皮子一緊,連著先前蹲馬步的酸疼一起涌遍全身。

    媚生迅速收了神色,下意識(shí)腳尖踮起一個(gè)旋身,逃命般避開玄鑒這一禮,訕訕道:“沒什么,不怪你,不怪你。”走過場(chǎng)地安慰一句,“意外、意外?!狈笱芊浅?,“養(yǎng)個(gè)這玩意出來,你也不想的?!钡降讻]忘了話里踩云止一腳。

    云止在旁邊聽得臉色發(fā)青,一口老血逼到嗓子眼再咽回去,咽下去又涌上來,來來回回,頗有涌泉風(fēng)范。被扣了這么一口大鍋,又害得恩師顏面盡失,此前他對(duì)媚生再有多少憐惜現(xiàn)時(shí)也皆化作怨懣了,趁玄鑒沒注意,抬眸就是狠狠一個(gè)眼刀子刮向媚生。

    媚生瞥云止一眼,懶得與這樣齷齪腌臜的人計(jì)較,有心搞事,又忌憚戒嗔,不敢繼續(xù)作妖,意興闌珊地捻了捻手指,軟綿綿沓著布鞋轉(zhuǎn)去了戒嗔身后。

    太初上前,扶著玄鑒起身,道:“不是你錯(cuò),何必這般?!?/br>
    玄鑒搖頭不語。云止德行有虧,要么是他教得不好,要么云止不堪教化,兩者相權(quán),他寧可是自己教導(dǎo)的過失,也不愿去想,是他視若親子的徒弟品行低劣。

    玄鑒雖未明說,太初也能知他心思,便不再多說,待玄鑒站穩(wěn),太初松手站定,沉吟片刻,有心將實(shí)際前因后果說與他聽,然而要將這事從頭捋來,又牽扯太多緣由,太初手頭此時(shí)并無那許多證據(jù),故而到底沒說什么。

    不等太初開口,玄鑒面色沉重道:“貧道這便帶這不肖東西回去,當(dāng)依門規(guī)行事?!?/br>
    玄鑒這話,也有給媚生交代的意思,語畢一禮,提著云止的衣領(lǐng),徑直去了。

    媚生腳尖在地上劃拉兩下,頗是不滿:“就這么算了?那他……”搶了你道骨的事兒呢?

    太初瞥一眼暗淡下來的月色:“我自有打算?!泵纳€想再說些什么,他已繼續(xù)道,“天色不早了,你明日還要挑水,歇息去罷?!?/br>
    媚生:“……”敢怒不敢言,在太初背后做了個(gè)極丑的鬼臉,口上卻溫馴乖巧道,“我曉得啦?!?/br>
    太初并未回頭,只道:“做什么怪模樣?!?/br>
    媚生:“……”見了鬼了!這大光頭是背后長(zhǎng)了眼睛嗎?!

    玄鑒說到做到。

    論道會(huì)結(jié)束,各家都回門派后,從玄鑒教派便傳開了消息,說云止觸犯門規(guī)、惹得其師父大怒,罰了百年封禁法力自省苦修。

    消息傳開,眾人一片嘩然。絕大多數(shù)人是不知緣由的,了空去信問了一遭,玄鑒見是戒嗔師父,雖心中羞愧,卻也直言相告。

    了空接到回信當(dāng)日,便來見了太初。

    他神色嚴(yán)肅,言辭憂切:“你如何收留魔教之人?”

    太初反問道:“為何不可收留魔教之人?!?/br>
    了空不易察覺地皺了皺眉,仍耐心道:“魔道中人心狠手辣、罪惡多端,不堪教化!”

    太初鎮(zhèn)定道:“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她有心悔改,我豈有不收之理?!?/br>
    了空卻極是堅(jiān)持:“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那妖女勾引男子,害人不淺,一身罪孽,生生世世也贖之不清?!?/br>
    說話間,了空余光見外面兩個(gè)灰袍僧人肩挑水桶往院中行來,速度飛快,但步履穩(wěn)健,行走之間,裝滿了水的水桶不晃一下,水不曾灑落一滴,顯見足上功夫極好。

    他心中思量,不知是哪個(gè)徒子徒孫如此能耐?仔細(xì)打量?jī)裳?,見居左的一位是自己?dāng)年從山下?lián)旎貋淼男『?,法?hào)喚作圓明的。右面那個(gè)……

    了空臉色突然變得難以描述起來。右面那位哪里是個(gè)和尚?那正是他剛才還在同太初談?wù)摰摹把泵纳?/br>
    了空盯著媚生頭上灰撲撲的僧帽,一陣牙酸。這叫什么事兒啊……看著打扮寒酸成這樣的“妖女”,想到剛剛自己念叨的“勾引男子,害人不淺”,了空自己心里都有點(diǎn)不自在。

    太初對(duì)媚生招了招手:“過來?!?/br>
    穿著灰袍僧衣的媚生便放下水桶,顛兒顛跑了過去,可甜可乖的應(yīng)了一聲:“法師!”

    了空:“……”他低下頭,端杯的手微微顫抖,杯中碧色的茶湯蕩起波瀾。了空深呼吸,抖著手把茶杯送到嘴邊,狠狠喝了一口茶,心底竟詭異地生出幾分恨鐵不成鋼之感——

    你是妖女!風(fēng)情萬種、肆意妄為的妖女,殺人不眨眼、乖戾狠毒的妖女?。∷徽惺帜憔团苓^來,像什么樣子?大姑娘你怎么回事兒?你們魔道的人怎么這樣不爭(zhēng)氣的?!

    太初問媚生:“可殺過人?”

    媚生干咳一聲,支支吾吾半天,心一橫,揚(yáng)起下巴:“殺過!”

    了空:“……”怎么,姑娘你殺過人還很驕傲?來,抬頭看著這是什么地方,再跟著貧僧念一念——佛、門、圣、地、泉、余、寺!

    太初頷首:“怎么殺的?”

    媚生攥著指尖看了太初一眼,心底直打鼓。這大和尚打什么主意?難不成這是等自己一樣樣招了好秋后算賬?她思緒亂飛,舌尖下意識(shí)探出,碾過下唇帶出一片滟滟水色,像一柄利刃驟然劃破灰沉的幕布,驚鴻一瞥里流出“妖女”的艷影:“我……”

    太初轉(zhuǎn)頭看媚生一眼,媚生一噎,氣勢(shì)瞬間弱了三分,小聲:“……用……”慫著試探,“用綾緞殺的?”

    了空:“……”這什么見了鬼的回答?!啊不是……你們這時(shí)候說這個(gè)?

    太初卻很滿意,倏爾一笑:“你將綾緞帶拿出來?!?/br>
    媚生小心翼翼拿出綾緞,素色綾緞在陽光下映出百色光華,顯非凡品。

    太初把杯蓋一合:“放下?!?/br>
    媚生覷太初一眼,猶豫一下,把自己的寶貝綾緞放到了桌上。

    太初一笑:“很好?!?/br>
    媚生:“……咳?!比套?!不能笑不能笑不能笑!忍住!被夸句“好”就笑成傻子她不要面子的?。?/br>
    太初看向了空,溫聲:“師尊,有偈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媚生施主已放下屠刀,師尊當(dāng)給她一個(gè)改過向善的機(jī)會(huì)。”

    了空:“???”他難以置信地放下茶杯,看向太初,只見對(duì)方目光清醇,神色溫淡,迎著他的目光微微一笑,坦坦蕩蕩。

    了空:“……”

    他怕不是這些年失了道骨廢了修為終于扛不住失心瘋了?!好好一個(gè)孩子說瘋就瘋……

    “雖是有這么一說……”等等,停下,不對(duì),被帶跑偏了了!了空臉色沉凝。別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不是字面上的放下屠刀那么簡(jiǎn)單,就算是,這話也沒哪的佛祖說過!少拿不知道哪個(gè)演義話本里的東西來唬他!

    然而自己剛才已認(rèn)了“有這么一說”,了空一時(shí)無話可說,只一言難盡地端起茶杯,“咕咚”灌了一口。

    圓明在一旁安靜圍觀下來,只覺嘆為觀止,仿若打開了什么新世界的大門——原來佛偈還可以這么理解?!他心底改變已生,悄看一眼了空,見對(duì)方比自己還恍惚的神情,霎時(shí)萬分驕傲——我?guī)熓遄婢褪沁@么厲害!

    第50章 阿彌陀佛

    若是換了旁人,話到此處, 也便罷了。但了空的心理素質(zhì)明顯不是常人可比。不自在歸不自在, 放下杯子抬起頭, 他還是道:“不……”

    “是不可收媚生進(jìn)佛門, 還是不可收‘媚惑道子云止’的妖女進(jìn)佛門?”幾番爭(zhēng)執(zhí)已然耗去太初對(duì)了空那為數(shù)不多的耐心。他抬起眸子,冰冰寒寒道,“亦或是,不可收‘媚惑了空法師親子云止’的妖女進(jìn)佛門?”

    此言一出,石破天驚。

    媚生被這驚天消息轟了個(gè)頭昏腦脹站立不穩(wěn),“噔噔噔”后退幾步,直到后背抵住墻才勉強(qiáng)停下。她嘆為觀止地看著冷下臉來不再慈悲祥和的了空, 心底翻江倒海。

    不是……你們道佛兩家這么亂的嗎?搞私生子也就算了, 怎么道門道子竟是佛門方丈的私生子?這走后門的風(fēng)氣也太嚴(yán)重了!表面上看你們天天恨不得把對(duì)方打出狗腦袋, 暗地里竟然通這種款曲!太不要臉了,難怪魔門搞不過你們,就你們這樣還有臉嫌棄魔門?厚顏無恥!

    媚生看了看圓明,只見對(duì)方神色平靜無波, 倒顯得她大驚小怪似的, 不禁心中微赧。不好意思地沖著圓明笑了笑。慚愧,慚愧,第一次接觸你們佛道內(nèi)幕,不太能控制住自己,下次定然不這樣大驚小怪了。

    成熟冷靜的佛門弟子圓明沒有理會(huì)媚生。他處在世界觀破碎的震驚中,已經(jīng)完全對(duì)外界消息失去接受能力。方、丈!有、兒、子!雖然佛門也有可成親生子的教派, 但是他們?nèi)嗨?,顯然完全不是!

    萬萬沒想到,方丈你是這樣的和尚。

    那邊廂,了空倏地站起身來,一掌拍在石桌上,眉目森冷,高聲厲斥:“一派胡言!”

    胡言自然不是胡言。

    太初連提聲也懶怠,只平平緩緩:“方丈何必否認(rèn),您與他血脈相牽,如何遮掩?”連師尊也不稱了。

    媚生“唰”地抬眼,看向太初的眼神滿是震驚和欽佩。你們佛門還可以隨便看出來別人血脈關(guān)系的嗎?你修為廢了還可以憑空看出來的嗎?我們魔門和你們斗了這么多年竟然完全不知道!難怪我們這么多年都被壓的翻身無望……

    她又悄瞥一眼圓明,對(duì)方神色淡定一如先前,眼見佛門隨意一個(gè)干粗活的小和尚都如此鎮(zhèn)定,媚生愈發(fā)覺得自己土包子沒見識(shí)。

    她不動(dòng)聲色地咂了咂嘴,心底不由慶幸自己之前果斷轉(zhuǎn)換了陣營(yíng)。跟著和尚挑水劈柴………苦是苦了點(diǎn),至少前途光明啊!

    “見過大世面”的佛門弟子圓明,平靜盯著自己腳上一雙草鞋,腦中漿糊一片七葷八素,心底十八缸沸水翻滾撲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