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jié)
芝麻和團子正是鬧的年紀,一會嚷嚷著要自己吃飯,一會跳來跳去,一會要看電視,把錦西鬧得頭大,他們鬧了倆個小時,錦西好不容易把他們喂飽了,送他們?nèi)タ措娨?,回頭卻發(fā)現(xiàn)菜早就涼了,而她好像也不餓了,沒什么胃口。 錦西失笑,當媽的是不是都這樣?光顧著孩子總是想不到自己,她前世一個人過真是太瀟灑了,沒受過這些苦,所以來這個世界歷練了? 飯后錦西幫著收拾,晚上全家人圍在一起看了春晚,今年的春晚有很多老面孔,都是錦西熟悉的,很多人在二十年后還依舊活躍在舞臺上,來這這么久,錦西一直沒什么娛樂活動,眼下看了春晚,倒覺得有趣,和家人一起從頭看到尾把春晚認認真真看完了。 其實后世很多人都說春晚收視率變差,質(zhì)量變差什么的,或許變差的不是春晚,只是后世選擇性多了,大家對春晚的感情也就淡了。 看完春晚,孩子都窩在錦西懷里睡著了,她抱著芝麻,梁素云抱著團子,倆人一起把孩子放在被窩里。 梁素云低聲道:“你也趕緊睡吧!” “知道了,嫂子?!卞\西躺在床上,小團子和小芝麻似乎感覺到她,都往她身旁縮了縮,被窩有點冷,孩子蜷縮成一團,像個小蝦米,錦西忍不住摸摸他們的小臉蛋,rou乎乎的真舒服。 奇怪了,明明已經(jīng)不喝奶,可孩子身上就是有種好聞的香味,錦西離他們很近,看著孩子的睡顏,忍不住想到前世。 前世的她很少陪父母看春晚,其實長大以后她就不大愿意回家了,她跟父母的關(guān)系一直很僵,錦西記得自己小時候參加合唱團,她為此努力了幾個月,可母親聽說這個消息,直接找到老師幫她取消了合唱機會,說是會耽誤學(xué)習(xí),還有一次她撿到一只小貓帶回家,mama直接把貓扔了,說養(yǎng)貓會分散她的心力,再后來她跟一位男同學(xué)一起參加演講比賽,mama直接找到男同學(xué)叫他別對她有別的心思,說她女兒不會談戀愛,搞得男朋友后來看她的眼神一直很微妙。 這一切讓錦西和母親的關(guān)系很僵,再加上父母關(guān)系不好,生活在那樣家庭里的她從小對家庭關(guān)系有著本能的恐慌,她厭惡這種虛偽的夫妻關(guān)系,厭惡被父母安排的人生,大學(xué)后她離家很遠,并再也不想回家,可父母卻開始催促她談戀愛結(jié)婚,知道她不愿意結(jié)婚后,mama很崩潰,罵她沒用說她連個男人都找不到。 從此后,母女倆的關(guān)系更僵,到錦西穿越來時,倆人已經(jīng)好久沒見過面。 眼下錦西聽著孩子平靜的呼吸聲,忍不住想,年輕時的母親是否也曾注視著年幼的她,就在這樣一個尋常卻又月明的夜晚? 也不知道父母在那邊過得怎么樣。 錦西胡思亂想了一夜,等醒來時天已大亮,孩子們正在一旁翻看著恐龍書籍,自從錦西買了這本書,倆人能自己看一個小時,完全不需要錦西講解。 “mama!”見錦西醒了,芝麻激動道:“給我們講故事!” 團子直接把書遞給錦西,嚷嚷:“mama,dinosaur!” 錦西勾唇,孩子的記性還真是好,教什么會什么,她忍不住摸摸孩子點頭,笑笑: “好的,mama講給你們聽?!?/br> 講繪本不是件容易的事,一開始錦西一本書幾分鐘就能讀完了,現(xiàn)在她故意跟孩子們互動,每頁拋出一些問題,引孩子們?nèi)ニ伎?,還經(jīng)常要孩子復(fù)述故事,這樣一來,她既省心又省力,還能拉長每次講故事的時間,一舉多得。 與此同時,京州市。 秦宴剛進家門,就被廖海蓉念叨: “你怎么又一個人回來?” 秦宴捏著眉心,無語失笑:“媽,我不一個人還要幾個人?” “你說幾個人?你同學(xué)家的孩子都要上小學(xué)了,就你到現(xiàn)在連個女朋友都沒有,不是媽想催你,兒子啊,過年了,你又長一歲了,今年的你還是單身一人,連個對象都沒有,你說跟去年比,你有什么進步?” 秦宴沒說話,他去申城投資之后,廖海蓉一年見不到他幾次,每每見到總是要催婚的,這大院里同齡的孩子都婚了,只剩他孤家寡人,廖海蓉見了難免著急。 “當然有!” “什么?” “資產(chǎn)翻了一倍?!?/br> 廖海蓉唉聲嘆氣:“連個老婆都沒有要那么多錢有什么用?” 秦宴只當沒聽到,大部分時候,廖海蓉都很好,至少比起同齡人的母親,廖海蓉寬和又開明,很少為難孩子,更很少把自己的意愿強加給孩子,唯獨在結(jié)婚一事上,變回中國式父母,免不了俗喜歡催婚,常常讓他哭笑不得。 “就是因為沒老婆才需要錢,要是連錢都沒有,那不是更可憐?” 秦宴說完,上樓換了身衣服,等他下樓時,正好看到一個遠親帶著對雙胞胎來家里做客,廖海蓉很喜歡孩子,見了這對雙胞胎,喜不自禁: “看這雙胞胎,多好玩,你說你,就不能生點孩子給媽帶帶?” 這是對雙胞胎男孩,兩三歲的樣子,倆孩子一個性格活潑一個沉穩(wěn),一動一靜相互配合,很是可愛,不知怎的,秦宴忽而想起小南村停車場的那對龍鳳胎,那對孩子比親戚家的孩子好看許多,長相漂亮,性子活潑,聰明伶俐,嚷著要他堆雪人時,讓他有種被依賴感,滿足了他對父親這一身份所有的設(shè)想。 他要是生孩子就想要那樣的。 回神時,秦宴也覺得奇怪,怎么會想到他們?明明是不相干的路人,這輩子也不會再見第二次,可奇怪的是,腦海里關(guān)于他們的記憶卻格外清晰。 搖搖頭,秦宴把這些記憶排出腦外。 幾天后,遠在小南村的錦西開始收拾包裹,準備陪方錦南去城里治腿。 第11章 “錦西,你這一路上要注意安全,嫂子實在放心不下你。”梁素云不無擔(dān)心地說。 錦西從小到大除了之前去外地打工,就沒出過遠門,這次去申城那么遠的地方,還帶著倆個孩子和方錦西這個腿腳不便的,怎么想都有點懸,大家都擔(dān)心她應(yīng)付不來。 “你嫂子說的對,城里不比鄉(xiāng)下,做什么事都要講規(guī)矩的,你一個人去醫(yī)院忙里忙外的,能行嗎?”林巧珍也愁得慌。 原本大家都想跟去的,想等方錦南做完手術(shù)再回來,可錦西說她一個人可以應(yīng)付,還非得把倆個孩子帶過去,這一個農(nóng)村女人帶著一個瘸腿的哥哥去大城市做手術(shù),人生地不熟的,本來就不容易,還要帶著龍鳳胎去,那怎么能行? 孩子們似乎感覺到什么,一人抱著錦西一條腿,死都不放開。 “我要跟mama在一起!” “我也要mama!” 錦西摸摸他們?nèi)彳浀念^頂,笑了笑,她當然知道事情不容易,可她也沒有別的辦法。 穿越到書里,知道自己的兒子和女兒未來都不走正道,她這個當媽的哪怕自己過得再瀟灑,可一想到這件事,就開心不起來。如今她要去申城,短期是不可能回來的,孩子在家里長期見不到mama肯定很憂慮,缺乏安全感,有分離焦慮,對孩子長遠發(fā)展不是好事。 再來,她也怕自己的到來無法改變這本書的主線劇情,孩子跟mama分開的事還會發(fā)生,萬一被人拐跑了什么的,那可就糟糕了。 如今家里開著停車場,每天車來車往,方家人都很忙,照看孩子肯定不周全,被拐的幾率不是沒有,錦西思來想去,這孩子還得自己帶,再困難也得自己帶。 “等我哥做手術(shù)你們可以過去,眼下醫(yī)院沒找好,這么多人一起去實在不方便。” 梁素云點頭,她也想跟去,可家里有倆個孩子實在照看不過來。 “賺錢是小事,就是我得帶孩子,那錦西,等你那邊穩(wěn)定下來你捎個信回來,我們再過去看你,照顧二弟做手術(shù)?!?/br> “嗯?!卞\西和方錦南一起應(yīng)道。 方家停車場很多來往申城的大巴,路上補張票很便宜,眼下剛過年,去申城的人不算多,錦西和方錦南運氣好占了兩個位置,倆人抱著孩子上了車,芝麻和團子迷迷糊糊的,還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也不知道坐大巴意味著什么。 “mama,姥姥要去嗎?” “我要舅媽一起去!” “mama我們?nèi)ツ???/br> “叮叮咚咚倆個哥哥一起去!” 倆孩子一人一句,顯然有點明白他們要和一直相處的家人離別了。 錦西安慰道:“我們先帶舅舅看腿,等我們穩(wěn)定下來,姥姥和舅媽他們就會去申城看我們?!?/br> 小芝麻聞言,眼淚一下子汪在了眼里,她扒著玻璃,不舍地看向所有人,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她一哭,林巧珍就跟著擦眼淚,梁素云心里也不是滋味,雖說孩子不是她肚子里出來的,可她看著這倆孩子長大,從月子里就開始伺候,說沒感情是不可能的,從前孩子一直在自己身邊,眼下第一次分開,誰都不舒服。 團子也揉揉眼睛,哽咽道:“mama,我要哥哥一起去?!?/br> 叮叮咚咚沒心沒肺地在那嚷嚷:“弟弟,去大城市要記得給哥哥們大禮物啊!” 小團子很認真地點頭:“帶禮物給哥哥們!” 小芝麻趴在錦西懷里,悶聲哭著,這孩子平常雖然鬧騰,可關(guān)鍵時候很懂事,或許她知道這不是耍賴就能解決的事,所以哪怕是哭,也比平時克制很多。 錦西笑著跟大家揮手。 客車緩緩前行,等停車場已經(jīng)離開視線,小芝麻才回頭看向家的方向,久久無法回神。 “mama,我想姥姥姥爺?!?/br> 小團子也癟著嘴:“我想哥哥,想舅媽,想姥姥!想姥爺!想小舅舅!” “我想所有人!” 小芝麻宣布道。 錦西和方錦南對視一眼,隨即摸了摸孩子的頭,她一直以為倆歲的孩子是不懂事的,哪怕錦西經(jīng)常以大人的口吻和他們講道理,可她總認為他們似懂非懂,難以理解大人們的世界的,可才兩歲的孩子,卻有分離的焦慮,有不舍和思念的情緒,實在讓錦西驚訝。 倆孩子窩在錦西懷里悶了很久,才漸漸被沿途的風(fēng)景吸引。 “mama!mama!舅舅!舅舅!外邊有大馬!”小芝麻看著馬車激動地喊。 錦西連忙噓了聲:“寶寶,有別人在的時候我們要小聲說話,不能吵到別人?!?/br> 小芝麻似懂非懂,卻在錦西的要求下捂著小嘴巴,之后倆人安靜地看著恐龍書,一路睡到了申城。 錦西因為帶著孩子,有很多行李,好在方錦南經(jīng)常干農(nóng)活,一個人輕輕松松拎了好幾袋,倆人幾番周折,倆人終于來到了醫(yī)院邊上,錦西原打算先找間招待所住下來,再慢慢找房子,誰知牽著倆個孩子正要去找住處,就聽小芝麻忽然嚷嚷道: “mama,有東西!”小芝麻指著地上某東西叫道。 錦西微怔,卻見地上躺著一塊金表,奇怪的是,周圍人流涌動,這塊表也極其顯眼,卻沒有一個人注意到。 這塊手表表盤簡約大方,配以黑色的高檔表帶,設(shè)計十分經(jīng)典,哪怕以后世的眼光來看,這樣的表也稱得上精品了。 錦西撿起表,盯著那表盤中間的英文字母,對方錦南說: “哥,撿到一塊表,我們在這等等失主吧?” 方錦南點頭道:“你們?nèi)ツ沁呉巫由献鴷艺驹谶@等?!?/br> 冷風(fēng)颼過,錦西怕孩子冷把孩子抱在懷里,倆人等了半個多小時,眼看天要黑了,忽而來了一個年輕女人,她穿了件白色的毛絨外衣,一條黑色皮褲,腳上蹬著高跟鞋,妝容精致。這年代很多人化妝手法不到家,粉臉跟粉墻似的,喜歡把粉涂得又白又厚,眉筆口紅也涂抹得不合時宜,但是這個女生的粉底十分貼合,襯得她皮膚細膩白皙,口紅也擦得恰到好處,很有質(zhì)感。 她的打扮明顯比這個年代的其他人要高檔許多,這樣的裝扮哪怕放在后世也不算過時。 她在周圍找了幾圈,才道:“請問你們有沒有看到一塊手表?” “什么樣的?” 對方頓了頓,才道:“不是什么值錢的牌子,就是一塊仿表,不值什么錢,但我挺喜歡的。” 錦西勾了勾唇,眼里帶著了然的笑意:“是嗎?那抱歉我們不能把表給你,因為我撿到的是一塊名牌表,顯然不是你嘴里所說的不值錢的仿表?!?/br> 那女人顯然驚訝了片刻,她打量錦西和方錦南的穿著,問:“你撿到的是什么牌子的?” 錦西說了這塊表的英文,那女人更為驚訝,良久伸出手道: “我叫祁靜?!?/br> “方錦西?!?/br> 倆人握了手,祁靜很不自然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