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jié)
梁素云卻略顯憂心,要說衛(wèi)生,哪家后廚也不如她的后廚干凈, 當(dāng)初裝修的時候?yàn)榱俗尨蠹覍πl(wèi)生放心, 她按照錦西所說,在墻上開了一道玻璃門,從外面直接看清內(nèi)廚cao作, 加上她這個人本就愛干凈, 后廚一直收拾得干凈衛(wèi)生, 桌板擦得雪亮,從不積一點(diǎn)灰塵, 鍋碗瓢盆之類的都會洗好幾次,從不像人家一樣,糊弄過去,她想做老顧客生意,想認(rèn)真守著這家店, 指望這家店給她買房供養(yǎng)孩子上學(xué), 一直認(rèn)真對待, 可最近不僅是相關(guān)部門來查驗(yàn), 更有顧客指出他們衛(wèi)生不過關(guān),這讓梁思云難以理解,明明按照錦西所說,戴著廚師帽,頭發(fā)都攏起來卡住,怎么還時不時有頭發(fā)掉進(jìn)去呢?而且以前沒發(fā)現(xiàn),就這幾天特別多。 次日,林巧珍和梁素云開門,剛過不久,一個年輕男人忽然拍著桌子嚷嚷起來: “這家飯店怎么回事!這是要吃死人???” 正值飯點(diǎn),他一嚷嚷,不少顧客看向這邊,林巧珍和梁素云有些急,忙賠不是: “您是不是對我們的菜有什么不滿意的?” “不滿意?當(dāng)然不滿意!你看你們的菜里吃出了什么!” 林巧珍定睛一看,頓時不好了,卻見這男顧客的菜品里竟然有一只死蟑螂,林巧珍自己看著都惡心,當(dāng)下慌道:“客人,咱們的衛(wèi)生一直很好,您透過玻璃窗都可以看到,怎么會有蟑螂呢?” “我不管!我在你家菜里吃出蟑螂,你必須帶我去醫(yī)院檢查,誰知道這蟑螂會不會吃死人啊!” “就是啊!你家這衛(wèi)生越來越不行了,不是吃出頭發(fā)就是吃出蟑螂的,我看你這店就是黑店??!” “這次吃出蟑螂,下次指不定就吃出死老鼠了!” “還有蒼蠅什么的,你當(dāng)我們顧客是什么?好糊弄是吧?必須帶客人去醫(yī)院檢查!” 不知為何,所有人顧客都出來打抱不平,嚷嚷著要林巧珍賠償,林巧珍一個普通農(nóng)村婦女,從未遇到這種情況,當(dāng)下慌了神,一直賠不是說自己餐廳不會出現(xiàn)這種情況。 錦西就是在這時進(jìn)門的,她今天一想,林巧珍說的情況不太尋常,怕有人故意找麻煩就提早來看看,誰知真的被她遇到了,這幫顧客乍看是因?yàn)槔媸艿綋p害找林巧珍評理,細(xì)觀看卻發(fā)現(xiàn)所有人臉上的表情都不不夠氣憤,也就是說很多人故作氣憤,目的不過是為了鬧一場。 錦西環(huán)視四周,眾人見了她,莫名降低了聲音,卻還都是在嚷嚷著。 原本一些老顧客是不太相信的,畢竟他們吃了這么久都沒吃出過蟑螂,再來,飯店的人流量大,要真有根頭發(fā)掉進(jìn)鍋里,只要不是故意的,只要商家的處理態(tài)度好,他們也能理解,畢竟這自己家里做飯還能吃出頭發(fā)來呢,但是被眾人一起哄,他們的態(tài)度立刻受到了影響,隱約開始覺得,這飯店的衛(wèi)生是不是真的有問題。 錦西沉默片刻,她已經(jīng)讓人把廚房的墻砸成玻璃窗,這在現(xiàn)下簡直是一項(xiàng)創(chuàng)舉,如今的商家還不如后世那般注重客人的體驗(yàn),廚房的一舉一動外面都能看見,客人對餐廳的cao作也放心,是以來顧客才會越發(fā)多了,可誰曾想,竟然遇到上門鬧事的。 鬧事不可怕,可怕的是這個年代沒有攝像頭,就是知道人家在鬧事,知道人家扔頭發(fā)扔蟑螂又如何?找不出證據(jù)一切都是白搭,錦西忽而懷疑后世的攝像頭年代,任何地方都有攝像頭,人們的言行受到牽制,絕不敢像現(xiàn)在一樣為所欲為。 錦西轉(zhuǎn)頭對單渝薇吩咐兩句,單渝薇立刻拿出照相機(jī)對所有人咔嚓咔嚓拍起來。 她拍了很多張,一卷膠卷很快就拍完了,那個鬧事的年輕人見狀,急道: “你拍什么拍!我告訴你,這事你必須給個說法?!?/br> 錦西笑笑:“放心吧!說法我肯定會給的,我今天留個照片就是為了防止有人來鬧事,我們家餐廳如果真的出現(xiàn)相關(guān)問題絕對不會逃避,可如果沒出現(xiàn),也決不允許有人在我頭發(fā)撒野,你們的照片我拍下了,如果讓我找到相關(guān)證據(jù),我勢必要登報討說法?!?/br> 這年頭登報是很有權(quán)威的事,幾個鬧事的一聽,頓時慫了,那個聲稱自己吃出蟑螂的青年見狀,冷笑道: “怎么?威脅我?我告訴你我不把你這餐廳搞垮了我誓不罷休!哪有這種黑心商家,菜里吃出蟑螂還這么蠻橫!” “就是!去告他們!” “我要去上面投訴,一定找人來查一下他們的衛(wèi)生情況!” 錦西沒做聲,任憑他們?nèi)氯铝嗽S久,也沒有回應(yīng),這時,鬧事的人見錦西不回應(yīng),越說聲音越小,最后互相對視幾眼,聲音漸漸停下來,錦西這才環(huán)視他們,唇角微揚(yáng): “想來鬧事拿好處不是不可以,但既然做了這事情就要承受得起相關(guān)的后果?!?/br> “你威脅我?” “就是!以為我們是被威脅大的?老子可不管這些,老子就要個說法,你家店里吃出蟑螂,你有什么賠償?” “賠償當(dāng)然會有!”錦西依舊是笑。 “哦?什么賠償?” “你們的菜品免單,除此外每個人都有賠償?!?/br> 一聽這話,這幾個男人頓時眼睛一亮,隨即爭先恐后問:“什么賠償?” “具體賠償金額要根據(jù)你們受影響的情況來判斷,不如你們跟這位小姐去下面聊聊,錢我會照常賠給你?!?/br> “好好好!” 錦西處理好這些事,又讓林巧珍送老顧客一盤水果算是安撫,大家對此還算滿意,直說林巧珍這人太客氣,餐廳好不容易恢復(fù)了安靜,錦西看向那幾人的背影,和遠(yuǎn)去的單渝薇對視一眼,很快掏出電話。 掛了電話,錦西大概猜出這事是何人所為,怕是杭子琪沒差了,只是這杭子琪到底哪根筋搭錯,所有行為都搞得莫名其妙,先是找她麻煩,隨即又找人找店里的麻煩,是想把她逼走,離秦宴遠(yuǎn)遠(yuǎn)的? 真是自找麻煩。 另一邊,幾個挑事的人都得到安撫,各個喜滋滋的拿著錢往回走,尤其是那個吃到蟑螂的年輕人,拿了二百塊錢,心里別提多高興,原以為這事不容易成功,誰家商家是個軟柿子,想怎么捏怎么捏,竟然被他唬幾句就拿了兩百塊錢賠給他,真是傻子!那蟑螂是他從家里抓來的,死了多少天了,趁人沒注意偷偷塞進(jìn)湯里的,誰知這店家就信了,早知道這手法這么賺錢,那他還用得著窮這么久?早該帶著家里蟑螂的尸體四處吃飯了,這樣一來,不僅不用給飯錢,還能得到賠償,一舉兩得。 他喜滋滋地往回走,剛走到家門口的巷子里,就遇到來接頭的人,他笑著說: “事情很成功!你都沒看到那女人被嚇得,立刻就要掏錢賠給我了,等過幾天我再去鬧一次,他們保證不敢說別的!” “那不是重點(diǎn)!重點(diǎn)是那個女人!” “哦,她?。匡埖暌堑归]了,她還能好過?你放心吧!到時候我投訴到上面,他們家別想開張了。” 對方似乎很滿意,立刻就把這消息傳給上面的金主,這邊杭子琪接到電話,喜悅之情溢于言表,她不僅冷笑,眼眸里閃過一絲快意,誰叫那個女人不識抬舉,竟然敢勾引她看上的男人,秦宴這樣的男人是那賤人可以肖想的?她遲早要逼得那飯店關(guān)門,讓那賤人丟了工作,以后賤人不管去什么地方找工作,她都會把事情攪黃了,直到那賤人再也找不到工作為止,聽聞那賤人還是個有孩子的二手貨,只要這賤人沒錢養(yǎng)孩子,在申城待不下去,遲早離開這。 想到這,杭子琪忍不住抬頭看向不遠(yuǎn)處的秦宴,跟秦宴一個公司她才發(fā)現(xiàn)秦宴的工作能力不是一般強(qiáng),認(rèn)真工作的男人別有魅力,雖然不常發(fā)火,可是公司的人都懼他,今年喜宴地產(chǎn)就要上市,杭子琪怎么都覺得他是自己的白馬王子。 這樣的男人怎么能坑在那個賤人手里,杭子琪想到剛才收到的消息才咽下這口氣。 年輕男人剛走到巷子口,便發(fā)現(xiàn)路邊躺著一只死老鼠,他盯著那死老鼠笑得意味深長,今天丟了個蟑螂進(jìn)去,那家飯店就要鬧翻天了,要是明天丟個老鼠今天,那飯店豈不是得拿更多錢出來安撫他,想到這,他趕緊用紙把這老鼠給老起來,準(zhǔn)備明天還去那家飯店,要是對方不招待自己,那正好趁此機(jī)會再鬧一次。 想到這,年輕男人把老鼠放好,在小商店買了瓶白酒回去準(zhǔn)備犒勞一下自己。 次日,他果然又去了林巧珍的參觀,近日錦西特地守在這等他,原以為他不會這么明目張膽,誰知他倒是真不怕死。 她笑笑放下手里的計算機(jī),那男人對上她的視線,有片刻的心虛,雖然嚷嚷道: “給我一份雞!” 錦西面色不改:“幾只?” “兩只!”反正不要他付錢,最后吃多少錢錦西都會一分錢不收。 “好,兩只雞,別的還要嗎?” “不要了!” 雞很快上來了,年輕男人一聞到雞的香味,便克制不住吸了口氣,坦白講這家餐廳的東西是蠻好吃的,他長這么大就沒吃過這么好吃的雞,不同于其他餐廳的雞,這家的雞把所有湯汁都收了進(jìn)去,鮮美非常,讓人吃了還想吃,怎么都吃不夠,昨晚回去他就想這味道,今天總算吃到了。 “給我整瓶酒!” 錦西面無表情把酒放在桌子上,他打開給自己倒了一盅,一小時后他吃飽喝足,覺得差不多時候該辦正事了,年輕男人滴溜溜瞥了錦西一眼,卻見錦西正面無表情地盯著自己,他嚇得一個哆嗦趕緊低下頭,這就錯過了扔老鼠的最佳時間。 就在這當(dāng)下,一個戴墨鏡的男人牽了條狗過來,那狗不知聞到什么味道,陡然撲進(jìn)店里,沖著那男人汪汪直叫,店里其他人都嚇了一跳,下意識站起來,誰知那狗也不沖別人,就是對著那年輕男人咬個不停,年輕男人最怕狗的,當(dāng)場嚇得站起來要跑,可那狗仿佛明白他的意思,見他要跑,撲上去一口咬住他的褲子,還沖他褲兜的方向汪汪直叫,年輕人嚇得腿發(fā)軟,差點(diǎn)尿失禁,那狗就這樣死死咬著他,一人一狗正對峙著,忽而一包東西從那男人的嘴里掉了出來,狗又沖著那包東西咬起來,并把東西抖了出來,眾人一瞅,嚇了一條,卻見一只不算肥碩的老鼠從包裹里掉出來,原來這狗自始至終都是沖著這老鼠來的。 但奇怪了,這男人吃飯吃得好好的,身上帶了只老鼠干什么? 男人一見老鼠掉下來,眼神躲閃,根本不敢看錦西。 錦西冷笑,拉高音調(diào): “我說怎么今天又來了呢,怎么?訛我訛上癮了?昨天帶了只蟑螂扔在我家雞里,今天又帶了只老鼠來敲詐我,怎么著?這是見我們家是外地人,故意欺負(fù)我們?” 男人一聽這話,趕緊否認(rèn):“不是!沒有這回事!昨天那蟑螂是真的鍋里的,我今天就是在家里捉了只老鼠想帶出來給丟掉,結(jié)果忘記了?!?/br> 眾人盯著他的視線都顯得微妙了,騙傻子呢這是?誰撿到老鼠不怕還把老鼠像祖宗一樣,包得好好的放在自己褲兜里?生怕老鼠不夠臭,生怕老鼠身上沒有傳染?。吭僬f了,這么一路沒想起來把老鼠給扔掉,還恰好就帶來餐廳吃飯? 有幾個老客人昨天就在這吃,見新客人不明白,趕緊把昨天的事講出來,大家一聽,這也太缺德了,昨天拿了蟑螂挑事,人家店家都賠錢了,今天又帶了只死老鼠來。 “沒良心!” “為了點(diǎn)錢,臉都不要了?!?/br> “這人肯定不是第一次做這事了,我看,不如就叫他把這死老鼠給吃下去!省得他來做壞事!” “把他送去警察局!” 年輕男人見事情敗露,低著頭不敢說話,錦西冷笑一聲:“說吧!誰叫你來的?” 男人不吭聲。 “不說我也知道,既然你不想說,那你就走吧!” 男人眼睛一亮,沒料到還有這么好的事,就這樣放他走了,他不敢遲疑趕緊要跑。 “等等!把菜錢給付了!” 男人聞言,咬咬牙把昨天的錢又掏出了出去。 他搖搖晃晃地往家走,剛走到家門口的巷子里,忽而兩眼一黑,等醒過來,麻袋已經(jīng)套到他頭上,拳頭噼里啪啦砸下來,讓他連緩神的余地都沒有。 還沒等他呼救,那邊他只覺得身上一涼。 他衣服被人扒了個精光,身上套著個麻袋,就這樣赤條條站在巷子口。 “哎呦!這不是那大關(guān)嗎?” “他怎么發(fā)瘋了?真是不知羞恥!快報警把他給抓起來!” “光天化日連個內(nèi)褲都不穿!哎呦!真是傷風(fēng)敗俗!平時不學(xué)好就罷了,還這么不要臉,殺千刀的!要長針眼了!” “他哪來的自信心竟然敢不穿衣服?天啊!不敢看!該不會是心里變態(tài)吧?” 男人又羞又惱,急得要用手捂住關(guān)鍵部位,可他的手被人綁在麻袋里,根本掙脫不開,一想到路人對自己指指點(diǎn)點(diǎn),他想死的心都有了,趕緊往家跑去,可他套著麻袋一點(diǎn)看不清,平衡感特別差,沒走幾步,忽而撲通一聲,整個人掉進(jìn)了下水道里。 而周圍的人都嫌棄地罵他是變態(tài),根本不上來救他。 他欲哭無淚,算是明白,自己這跟頭栽大了。 當(dāng)天下午,下面又有人去餐館調(diào)查,還說為了調(diào)查取證要讓餐館暫停營業(yè),錦西就沒聽過還有這樣檢查的,誰知為首那人橫道: “我們就是公事公辦,你要是不滿意,有本事就去告我啊!” 錦西嘆了口氣,試圖跟他講道理: “你們按照流程來完全可以,但不按照流程就別怪我不配合。” “你想挑戰(zhàn)國家權(quán)威?” “我不是挑戰(zhàn)國家,我只是挑戰(zhàn)你?!卞\西無所畏懼地注視他,什么時候人會覺得錢是好東西?錦西經(jīng)常在想這個問題,而此刻她忽而明白過來,在這樣的國家,有錢有特權(quán)是絕大部分人的追求,哪怕很多人討伐特權(quán)階級所享有的一切,卻不可避免地奢想自己也能跨入那個階級,人們一邊批判一邊往那個階級擠,大家都明白,只有那個時候,才不會有人隨隨便便不講法治欺負(fù)到你頭上來,而作為一個無錢無勢的小老百姓,想平平淡淡活著,又談何容易? 那人冷笑一聲,目光不屑地打量錦西,顯然沒把她放在眼里。 “挑戰(zhàn)我?你有這本事敢挑戰(zhàn)我?你這么不配合,我看你這店也不想開了,既然如此,那就關(guān)門整頓幾天!” 關(guān)門整頓說的簡單,好好的店,三天兩頭關(guān)門,就是生意再好也被弄沒了。 關(guān)鍵你說不出人家不對來,人家就說你不合格不過關(guān),你說你合格過關(guān)有什么用?嘴長在別人臉上,標(biāo)準(zhǔn)由別人來定,他說你不合格你就不合格。 說著,那幾個工作人員準(zhǔn)備把客人趕走,要把錦西這門給關(guān)了。 錦西眸光驟冷,忽而開口:“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