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手續(xù)？”陸曉棠問。

    “身份證、檔案之類的，不是什么要緊事，嫂子您別擔(dān)心。陳征大哥，您先去看看鳳華大姐，完事兒今兒您先跟我回白石營一趟，咱們把該辦的手續(xù)都辦妥當(dāng)了，我在把您送回來，您看成嗎？”姜雷小心翼翼地問陳征。

    陳征點(diǎn)頭：“我聽你們安排?！?/br>
    “那行，先去病房吧。”胡麗指了指樓上，“這邊住院部是剛剛建好的，鳳華姐算是咱們這兒第一個病號，她這里也挺清凈的。你們不用擔(dān)心有什么話會被人聽到，就像在家似的，隨意一點(diǎn)就行?！焙愋α诵?，有些尷尬地指著二樓左手邊的病房，“第三間，因?yàn)橥跸材镙喴尾槐悖晕覀冞@一層樓只有她們姐妹兩個，你們過去吧，我今天就在辦公室，有什么事兒雖是過來找我?！?/br>
    陸曉棠他們點(diǎn)頭謝過了胡麗，便趕緊走了過去。

    還沒走到門口，陸曉棠就聽到王喜娘扯著嗓子跟王鳳華爭辯的動靜，正準(zhǔn)備同陳征介紹介紹王喜娘，一回頭卻看到陳征還站在原地沒有動。

    招福站在他身邊，扶著他的胳膊沖著陸曉棠擠眉弄眼：“你說的沒錯，師父果然近鄉(xiāng)情怯了。”

    “陳征大哥，進(jìn)去吧，鳳華姐一定很想你?！标憰蕴奶峙牧伺乃母觳?，寬慰地笑了笑。

    陳征擺手：“你先進(jìn)去，跟她說一聲吧。不是說不能讓她受刺激嗎？我怕我這一出現(xiàn)，非但不會讓鳳華好起來，反而……曉棠啊，你就當(dāng)大哥我慫了，你就當(dāng)回先頭兵，去給我探探路可好？”

    陸曉棠點(diǎn)頭，又看了白琳一眼。

    白琳指了指自己的腿：“我去找胡醫(yī)生檢查一下傷口會不會化膿發(fā)炎，別老娘都退伍這么多年了再給自己搞出點(diǎn)傷來，也實(shí)在丟人?！?/br>
    “那你跟著我們上來做什么？”陸曉棠有些哭笑不得。

    “這不想看一看大團(tuán)圓的場面，結(jié)果陳征大哥不給機(jī)會，我就先去處理自己的問題了?！卑琢論]了揮手，穩(wěn)健地下了樓。

    姜雷站在樓梯口看了一會兒，小跑回來問：“白姐這是怕自己一會兒把持不住哭出來影響自己形象吧？我瞧著她腿沒問題啊。”

    陸曉棠失笑搖頭，拍了拍姜雷的肩膀，留他守在門口轉(zhuǎn)身進(jìn)了病房。

    “哎喲喂，這是誰來了？”王喜娘夸張的大喊一聲，伸著脖子往她身后張望，“就你自己??？周定國呢？沒找著？”

    陸曉棠點(diǎn)頭：“我這才出去多久啊，找不到也是正常的。倒是你們，怎么就折騰到醫(yī)院來了？”

    “可巧你來了！”王喜娘連忙拉住陸曉棠開始數(shù)落王鳳華，“打頭年她就天天這兒難受那不得勁的，我說來醫(yī)院吧，非不聽。這下好了，前兩天直接栽到灶臺上了。這要不是喜臨門還有兩個做飯地大師傅，我估計(jì)我就沒jiejie了?！?/br>
    “曉棠啊你別聽喜娘在這兒胡說八道，我沒有她說的那么嚴(yán)重?！蓖貘P華皺眉，仔細(xì)打量了陸曉棠一番，有些傷感地嘆了口氣，“我最近啊就是休息不好，我說不來醫(yī)院浪費(fèi)錢，喜娘非不聽。說什么自己有錢，自己愿意花錢買我平安，又是哭又是鬧的，我拗不過她，這不才來這兒待兩天。怎么這事兒都傳到你耳朵里去了？是哪個跟你說的？這不誠心耽誤你的事兒嗎？”

    “鳳華姐，我沒什么事兒可以耽誤的。”陸曉棠拍了拍王喜娘的手，坐到了病床前拉住了王鳳華的手，輕輕捏了捏，“瞧瞧，這才一陣子不見，鳳華姐都瘦了。”

    “可不是，醫(yī)院里哪里是養(yǎng)身體的地方？”王鳳華像是尋到了盟友似的，連忙催促，“曉棠啊，你去跟胡醫(yī)生說說，咱們出院，回家養(yǎng)著去。在醫(yī)院里住著像什么話嘛。”

    “鳳華姐，我可做不了您的主?！标憰蕴男Σ[瞇地看著她，“我在吉林跟白琳匯合了?！?/br>
    “哎喲，那敢情好啊，那丫頭呢？怎么沒跟著你一起過來？”王鳳華也往門外看了看，顯得有些疑惑。

    陸曉棠按住她，繼續(xù)說道：“后來，我們兩個本想去漠河碰碰運(yùn)氣，卻意外到了一個叫做呼家屯的世外桃源似的地兒。我們在那兒遇見了一個人，鳳華姐，你猜我們遇到誰了？”

    王鳳華拍了她一下：“這個時候你還不忘尋我開心，你們跑那么遠(yuǎn)，我咋知道你們能遇上誰？”

    “鳳華姐，你還記不記得十年前，我跟定國去秦城的時候跟你說過什么？”陸曉棠嘆了口氣，“宋淑媛興許是當(dāng)初陳征大哥尸體失蹤的關(guān)鍵，您還記得嗎？”

    王鳳華臉色陡然一變：“好好的你說這些做啥？你陳征大哥……衣冠冢……”

    “只有衣冠冢，是不是意味著死不見尸？”陸曉棠打斷了她的話，“鳳華姐，其實(shí)十年前，我們就想跟你說這個事兒的，只是那時候我們擔(dān)心這只是我們的一個猜測，不想讓你白白期望在經(jīng)歷一次失望。可是現(xiàn)在不一樣了，鳳華姐，你想不想見一見陳征大哥？”

    “你說什么？”王鳳華沉默了好一陣子，才伸手扭了自己一把，然后紅著眼睛拍開了陸曉棠，“好好的，你又說這些話來招惹我做什么？”

    “鳳華姐，不是招惹你，你看這是誰？”門外的姜雷終于忍不住打開門，將陳征推了過來。

    門外的男人歷經(jīng)風(fēng)霜雙鬢早已泛白，臉上也多了許多歲月的痕跡，病床上的女人也早已不似當(dāng)年那般帶著少女地嬌俏，只剩下滿臉病容，與他四目相對。

    第282章：不是做夢

    兩個人就那么靜靜地看著彼此，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陸曉棠輕手輕腳地退到王喜娘身邊，默默地將她推到了角落里去。

    王喜娘登時不樂意了：“這個時候你推我做什么，你倒是去推那兩個啊?！?/br>
    王喜娘這一嗓子倒是將那兩個快要成雕塑的人給喚醒了，王鳳華立馬就掀了被子，腳還沒等沾到地上，陳征就沖了過來，一把握住了她的腳。

    “地上涼，你下來做什么？”陳征問。

    “你……真的還活著？”王鳳華不敢置信地伸出手去捏住了陳征的臉頰，她仔細(xì)分辨了好一會兒，嗚的一聲哭了出來。

    王喜娘大大松了口氣：“我生怕她把自己憋死過去?！?/br>
    陳征有些無措地拍打著王鳳華的背，又不解地看向王喜娘。

    王喜娘咧嘴：“我聽說過你，沒想到你長得這么老成?！?/br>
    “喜娘?！标憰蕴陌櫭?，“你別胡說八道。”

    “誒，曉棠，你別攔著她。她想說什么就說什么，她是鳳華的妹子，那就是我的親妹子。自家妹子還不能編排自己幾句了？”陳征哈哈大笑，“再說，我原本就比鳳華年紀(jì)大，年輕的時候就顯老，如今老了，可不就更老了嗎？”

    “我可不是這個意思?！蓖跸材镟托Γ拔医氵€在那兒哭著，你這倒有臉沖著我笑了？我倒是想問問你，這么多年你既然活著，怎么也不知道死回來呢？”

    王喜娘這個問題也是王鳳華想要問的，她抽噎著抬起頭來，捶打著陳征問道：“是啊，你這些年咋就一點(diǎn)音信都沒有？咋就不知道回來呢？我怕還真以為你死了，我都……要不是還有喜娘這個牽掛，我都想隨著你去了?！?/br>
    王鳳華說著說著驀地停了下來，她看著站在門口那個有些拘謹(jǐn)?shù)纳倌辏D時白了臉。

    她指著招福問：“這是誰？你在外頭……成家了？”

    “別胡說！我可是個當(dāng)兵的，我這輩子就只有你這么一個女人。”陳征板起臉來，招呼招福過來，“這是我在呼家屯的時候看中的一個小子，我教了他些本事，拿他當(dāng)徒弟看的。不過咱這外頭不興這一套了，我尋思著……咱們要不收他當(dāng)干兒子吧?！?/br>
    招福一愣，立馬跪下磕頭干脆利落地喊了“干爹干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