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起來，羅蘅很早就由未老老公接走了。

    陸星昀獻殷勤，給楊仟仟□□心煎蛋，也不說陸居安的愛心煎蛋有多土了。他還說說今天要陪她去游樂場，哪里都行，只要mama想去。

    楊仟仟喝著牛奶，下意識的往陸居安平常坐著看報紙的沙發(fā)處望去，陽光照著的那一隅，空氣中有細小的漂浮的纖維，找不到他人，熨過的報紙方方正正擺在桌上。

    陸居安提著箱子下樓，楊仟仟狀若平靜地望著他。

    陸居安對母子兩說，“我要出差一趟，大概一周。”

    “吃過早餐再走吧，”陸星昀低著頭說，隨后掩耳盜鈴地補充，“我的煎蛋肯定比你要好太多，我用的是你對手公司的煎蛋器，比你公司的產(chǎn)品好用太多，你趕緊過來吃，我要讓你輸?shù)眯姆诜?。?/br>
    最近陸居安老覺得他兒子處于叛逆期。

    安靜地用過早餐，楊仟仟說，“你注意安全，早點回來?！?/br>
    這時候他的秘書到了，給他送合同，眼神在楊仟仟身上流連了兩次。

    陸居安把合同看過之后，推到楊仟仟面前，“這是我名下所有的不動產(chǎn)，一共58處，已經(jīng)全部過戶到你那里了。流動資金的手續(xù)辦下來沒有那么快，明天給你送來?！?/br>
    “不用了，我只是開玩笑的。”楊仟仟擺手推給他，“不用了，錢我自己能賺?！?/br>
    “已經(jīng)轉(zhuǎn)了，你拿著就行，房產(chǎn)證下午讓人給你送過來。”陸居安表情很認真，他不是在開玩笑。

    楊仟仟不知道該怎么辦，昨天是有點生氣的，羅蘅一說她就沒有那么生氣了，誰還沒有過做錯事的時候，她還膽大地去勾引過陸思危呢。

    陸星昀替她收了起來，“mama，都已經(jīng)蓋了章了，你就收著?！币院蠼Y(jié)婚了，賬也應(yīng)該mama來管。

    “陸居安，你不會一分錢也沒給我留吧？”陸星昀翻了幾頁擬財產(chǎn)贈與合同，沒看到自己的名字，是不是還想留給二胎！陸居安那老狗，絕對會慫恿mama生二胎。

    “那我留一分給你?！?/br>
    陸居安真的說到做到，立馬打電話叫律師改遺產(chǎn)分配，從前全部留給陸星昀現(xiàn)在改成留一分給陸星昀。

    父愛如山體滑坡。

    *

    上午，楊仟仟沒和兒子出去玩，她背上還有傷，陸星昀叫了林秘書來陪她，三個人一起坐在地毯上斗地主。

    楊仟仟再次體會了一把智商被碾壓的感覺，林秘書以前是奧賽出身的，陸星昀大腦比林秘書還要聰慧，兩個人都能把她手中的牌算得清清楚楚。

    絕望，窒息。

    林秘書和陸星昀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還是讓楊女士贏幾把吧。他們兩個人配合無間，楊女士后來就心安理得地一直贏。

    電視新聞一直在播報午間新聞。

    女主持凝重地說，“現(xiàn)在播放一則突出事故消息，今日上午11：30從a市飛往a國的bo5634次航班，在13：45分左右遭遇突發(fā)氣流，墜落在白令海峽，現(xiàn)在我方人員正在積極營救中，下面請看實時報道，稍后我們會繼續(xù)關(guān)注。”

    輪到陸星昀出牌，陸星昀把臉轉(zhuǎn)向電視機，他早上撇到陸居安手機上的班次信息，就是這個航班。

    第55章 波動55

    “陸居安, 你在哪里？”陸星昀劈頭蓋臉地問，尊貴驕矜如他著急的時候也噴了幾顆唾沫星子，他轉(zhuǎn)過身, 用衣袖偷偷擦擦嘴唇。

    “我改簽航班了, 臨時在國內(nèi)有點事?！?/br>
    聽到他的聲音, 陸星昀被攥緊的心臟猛然松開，他用鬧脾氣的語調(diào)掩藏對陸居安的擔(dān)心，“什么事，你怎么不和我們說，你怎么這樣！什么事都不和我們說！”

    陸居安傳來疑惑的聲音, “星昀, 你怎么了？讓你mama接電話?！?/br>
    楊仟仟接過電話, 她吸口氣, 在等待他接電話的那一分鐘里心中已經(jīng)轉(zhuǎn)換過無數(shù)的想法，財產(chǎn)前腳剛分好，后腳他就嗝屁了，她真的是壞女人, 如果陸居安真的死了, 那陸星昀就沒有爸爸了，她就成了寡婦了, 等等等等, 寡婦是什么鬼？

    “喂？陸居安，你還活著吧?！睏钋f。

    “我死了你很開心？”陸居安笑著的語氣夾帶幾分幽怨，兩人回到了久違的互懟模式。

    “我倒沒什么, 星星就沒有爸爸了，”他對她這么說話，楊仟仟反而自在點，“這樣的，你本來乘坐的航班上午出事了，你沒上飛機真是萬幸?！?/br>
    陸居安若有所思，“行程是半個月前定好的，昨天你說想咨詢x癌癥的情況，a國的研究員正好來華國旅游，我把機票改到今晚了?！?/br>
    她聽到了幾個外國人交談的聲音，陸居安對他們說，“sorry，my family.”

    共同生活了這么長時間，不是愛人，卻是家人。楊仟仟問，“你是不是在忙？”

    “還好，你是我的幸運女神，說說，我今天買那支股票比較好？”

    楊仟仟有點慶幸，不管他說什么，“唔，今天神婆預(yù)測，今天不要買?！?/br>
    “好的，你說什么就是什么。”我都聽。

    又說了幾句話之后便掛了。

    林秘書拍拍心口，“沒事就好?！?/br>
    陸星昀已經(jīng)在考慮力遺囑了，天有不測風(fēng)云，雖然他是天道貴子，宇宙中心，但是保不齊哪天遇到什么自然災(zāi)害，我這千億美元的資產(chǎn)，到底該留著誰呢？

    “暮月，我們趕緊結(jié)婚生個孩子吧，如果你怕疼，我們可以找代孕mama生?！?/br>
    林暮月還沒想到他思想這么開放，有點小小的感動，“不，我自己的孩子我自己生，我又不是不能生?！?/br>
    “嗯，我知道你能生?！标懶顷揽戳丝此耐尾?，都說屁股大的女人生會生，林秘書這點十分符合。

    注意到他的目光，林秘書瞪了回去，陸星昀抱著她的腰，埋在她頸窩摩挲，“我們什么時候可以生孩子？”

    男人的本能，抑或是動物延續(xù)后代的本能沖動。

    但是這種事情是水到渠成的，林暮月不反對婚前性行為，陸星昀最近有點太渴望這件事了，兩人到了一定程度，這種事避免不了的。

    一年前幫他安排與女友或者情人“見面”的記憶已經(jīng)很遙遠了，仿佛存在于另一個時空，雖然那些都是既定的事實，但人都是在不停地變幻著，不停地往前走。

    她不懷疑他炙熱的情感，比對任何一個女人都要用心。與他相愛的每一天都刷成了玫瑰般的金色，每天睜眼醒來就開始想，他在做什么，有沒有起床，早餐吃的什么啊，不要喝牛奶。

    每一次的接吻都比上一個吻愛得更深，她開始陷進他蜜糖的沼澤中了，愛情真是甜蜜醉人。

    楊仟仟看到兩人在茶水間忘情地接吻，深入舌尖，陸星昀手還伸進了人家的衣服，林秘書都軟軟地掙扎說“不要在這里了”，羞紅了楊仟仟的老臉。這時候才感覺兒子……也是個成年男人，而且，欲|望那啥還挺旺盛的，當(dāng)媽的總是習(xí)慣性地把孩子當(dāng)小孩子看，楊仟仟老遠地走開。

    窗外“陸娟”已經(jīng)帶著她的羊?qū)殞氃诓萜荷献呗?，小小綿羊跪著吸奶。

    女傭問她今晚有無想吃的東西，楊仟仟說，“都可以，待會去問問林秘書想吃什么。”

    *

    夜晚，楊仟仟把窗簾拉起來，告訴女傭說她想睡著懶覺，明天十點再來叫她。

    楊仟仟回到了現(xiàn)實世界。

    現(xiàn)實世界里她只是睡了一覺，時間相比她走的時候，走了十四個小時。

    世上唯一不可抵抗的是滾滾往前走的時間。

    四時有日打電話過來，她打了個哈欠，“我已經(jīng)不眠不休寫了十幾個小時，兩萬字，你走過的劇情，我都要寫，手都打麻了。”

    “辛苦你了?！?/br>
    楊仟仟滑著手機看評論，她已經(jīng)不敢看原文了，怕看到什么羞恥的事情，“你被罵得挺慘的?！?/br>
    “是啊，心好痛?！?/br>
    “我去給你投個深水?！?/br>
    “謝謝。癌癥研究還是沒有進展啊。”四時有日說。

    “是啊，我時日不多了。不知道我能不能在小說里一直活著?！?/br>
    “仟仟，你覺得小說里是現(xiàn)實嗎？”

    “對于你是小說，對于我，它是我存在的另一個真實世界，那里有我愛的人?！?/br>
    “心情復(fù)雜，這是我塑造的最成功的一次角色，完整的框架和結(jié)構(gòu)。我在懷疑，我所處的世界，是不是也是在小說中，就是咱兩都存在的世界是不是相對于更高次元的人，也是虛擬的。你有看過《北京折疊》嗎？”

    “沒看過，”楊仟仟起身，病房里的腥氣很難聞，她走到外面的陽臺，推開窗戶，冷冽的空氣鉆進來，現(xiàn)實世界還是冬天，昨夜是下了雪嗎，地面濕漉漉的。又說了一遍，“我沒看過?！?/br>
    “看過電影盜夢空間嗎？”

    “看過?！?/br>
    楊仟仟把窗戶關(guān)上，病房中其他病人對流入的冷空氣不滿了。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夢中夢，小說中的小說，我是否也真實存在？”四時有日感嘆道。

    “思考是活著的人的權(quán)利，好好活著?！?/br>
    作者讓她和家人相處相處，作好再次回到小說中的準備。

    楊仟仟的爸爸提著保溫盒出現(xiàn)了，頭發(fā)一夜花白，萬萬背著書包也跟了過來，把臟兮兮的書包往她床尾一放，脫掉羽絨服，他里面穿的是黑白色的校服，和她之前高中校服一樣，只不過萬萬是塞錢進去的，她是自己考的。

    爸爸把食盒轉(zhuǎn)開，送到她手中，“今天還難受嗎？”

    楊仟仟搖搖頭，還沒到難受的時候，最后三個月才是最難熬的。

    食盒里是她喜歡吃的蝦仁蓋飯，熱乎乎的，舀了一勺吃，微辣鮮美，應(yīng)該是眉姨早上去菜場買的新鮮河蝦。

    萬萬把頭湊到楊仟仟面前，和她抵著頭，吸吸鼻子，“姐，真香?！?/br>
    爸爸制止他，“一個男孩子怎么這么貪吃，晚上回家吃?！?/br>
    萬萬很可憐地說，“我上了一天課，餓了嘛?！?/br>
    楊仟仟一笑，把沒用的筷子遞給他，“吃吧。”

    姐弟兩分食了一碗飯。

    還沒吃完，楊仟仟的生母到了，看到姐弟關(guān)系好，撇了撇嘴。

    楊仟仟嘴里還包著一塊蝦仁，愣神道，“媽。”

    她mama在另一個省，應(yīng)該是昨天收到消息，今天坐飛機趕過來的。

    “飯還夠嗎兩個人吃，哎呦，怎么還吃蝦仁，不知道病人不能吃蝦的嗎？你爸爸怎么照顧人的？”楊mama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一坐下來就是連珠炮般發(fā)問，“別吃了，mama帶你出去吃?！?/br>
    楊爸爸見到她頭疼又惱火，被她欺壓了五六年不敢吭聲，現(xiàn)在——也不敢。

    怒氣沖沖地說，“你愛咋地咋地吧，萬萬，我們走?！?/br>
    “哦?！比f萬放下筷子，懂了爸爸為什么要離婚。太可怕了，幸好jiejie不像她，也沒她可怕。

    他們父子倆走后，楊mama冷哼一聲，“把你叫仟仟，他兒子叫萬萬，兒子就是金貴啊，呵！”

    楊mama每次見女兒都要挑撥離間。雖然她再婚后也生了一兒一女。

    她拉著楊仟仟的手，昨晚哭了一夜，看到女兒憔悴的樣子，又忍不住掉眼淚，“我乖女兒怎么這么命苦?！毙r候爸媽離婚，現(xiàn)在眼看著要組建自己的家庭，卻得了癌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