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馬上過來。”

    “嗯。”

    掛了電話，季時川穿上褲子，上身套了一件連帽衛(wèi)衣就出了門。

    他已經(jīng)休息過了，不算疲勞駕駛。

    從這里到老房子要花半個小時左右，季時川開快了些，二十分鐘就到了目的地。

    樓下碰見了陸mama。

    陸mama問，“來收拾溫老師的遺物？”

    季時川點了點頭，跟她打了招呼，準(zhǔn)備上樓，就被陸mama叫住了，“小川呀，以后對軟軟好點兒，這孩子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性子乖巧，但是喜歡把事情悶在心里頭，這次溫老師過世，她心里肯定不好受，你多點耐心陪她。”

    “嗯?！奔緯r川鄭重點頭，“我知道的，陸阿姨?！?/br>
    陸mama哎了一聲，“那快上去吧?！?/br>
    季時川也沒多做停留，六層樓，他沒一會兒就上去了。

    老房子的大門是敞開的，他還沒進去，就聽見里面的說話聲——

    “師兄，這一大晚上的，謝謝你過來幫我收拾。要不然我還不知道要收拾多久呢，爸爸生前的東西太多了，好多都是瓶瓶罐罐的東西?！?/br>
    “是應(yīng)該的，畢竟他也是我的老師。師妹，老師這么多畫還沒有面世，我想給老師開個展覽會?！?/br>
    “……”

    里面有兩個聲音，一個是溫軟的，另一個是陸珩的。

    季時川捏緊了拳頭，又松開。

    季時川大步邁走進去，目光都沒有放在陸珩身上，他看著溫軟，溫柔寵溺，“老婆，你來收拾東西，怎么不叫上我？”

    “你不是在睡覺嘛。”溫軟說，“剛好師兄也過來了，兩個人可以收拾了?！?/br>
    季時川“哦”了一聲。

    陸珩發(fā)覺了季時川的敵意，他輕咳一聲，“既然時川來了，那師妹、我就先走了。要是你考慮好了，就給我打電話?！?/br>
    “嗯，我知道。”

    聽著陸珩熟稔的口氣，季時川臉色瞬間就暗了許多，“他讓你考慮什么事??？”

    “沒什么?！睖剀浾f。

    季時川：“……”

    溫軟也沒跟季時川多說，繼續(xù)收拾溫成的遺物。

    季時川看著溫軟的背影，心里就跟貓撓一樣，坐立不安的上躥下跳，“老婆。”

    “嗯？”

    季時川薅著頭發(fā)，小心翼翼的問道：“自從我們結(jié)婚后，還沒有去蜜月旅行過，我們什么時候去?。俊?/br>
    “等過段時間再說吧?！睖剀涱^也沒抬。

    她現(xiàn)在沒心情想著去旅游。

    “哦?！?/br>
    季時川不甘心的收拾著東西，翻著翻著，在畫簍里發(fā)現(xiàn)了一卷畫紙。

    “老婆！”

    “又怎么了？”

    “你看這個！”

    溫軟抬起頭望向了季時川的方向，見他正在打開一卷畫紙，連忙丟下手里的事，走了過去。

    看到畫紙上的內(nèi)容，溫軟驚呆了。

    這些畫紙大約有幾十張之多，每一張都畫著世界各地的風(fēng)景。

    這幾十張風(fēng)景畫大概就是父親周游世界的所見所聞。

    溫軟一張張的瀏覽下來。

    最后一張是一片向日葵，在向日葵田中，站著一穿白裙子的女人，對著鏡頭，笑的開心。紙張有些陳舊，估計很些年頭了。

    溫軟心突然被撞擊了下。

    畫里面女人是年輕時候的母親，畫下的署名是父親。

    溫軟突然想起來了。

    父親說過，母親年輕的時候，就想和他一起旅行，走遍世界的各個角落。

    然而結(jié)婚后，性格使然，再加上工作忙碌，這個愿望就一直擱淺著。

    溫軟此刻明白了，原來父親和母親離婚后，要全世界跑，原來是要實現(xiàn)當(dāng)初的承諾啊！

    至于那向日葵，并不是父親喜歡，而是母親喜歡。

    現(xiàn)在父親去世，她也不知道父親心里究竟還有沒有母親的存在。而母親有了新生活，當(dāng)年的事都會被埋藏在心底吧。

    ……

    整理完所有東西，溫軟分門別類的放起來，至于那幾十張畫，溫軟將它帶走了。

    “這些畫要不要跟媽說說？”季時川問。

    溫軟想了想，“還是算了吧，媽有了新生活，知道這些只會徒增煩惱罷了?！?/br>
    “也好?！?/br>
    溫軟將房門鎖了，和季時川一道下了樓。

    她回頭看了一眼，這房子大概她也不會回來了。

    第31章

    葬禮后的第二天, 顧芳要回南城, 溫軟和季時川送她去車站。

    周紀(jì)明本來要陪著顧芳留下來，但是學(xué)校里臨時有事兒, 顧芳就讓他先回去。

    周紀(jì)明也是老師, 他是高中班主任。

    顧芳臉色不太好, 眼底有疲憊之色。

    溫軟問道：“媽, 你昨晚上沒睡好？”

    顧芳來北城，并沒有住在女婿季時川家中，而是住在溫軟沒嫁人之前的那個小公寓里。

    “昨晚上也不知道哪里來的貓，一直叫, 沒睡著?！鳖櫡冀忉?。

    溫軟抿了下唇。

    顧芳接著說：“動車快到了, 我先走了?！闭f著她又看向季時川，“時川, 軟軟就交給你了，以后好好照顧她。”

    季時川點頭，將溫軟摟進懷中, 鄭重道：“我會的，媽?！?/br>
    “嗯。”顧芳笑了一下。

    動車來了, 顧芳也沒再多說什么了, 提著行李箱上車了。

    她的位置在靠窗的位置，坐下來后，看見女兒和女婿站在原地, 她朝兩人揮了揮手, 口型說：“早點回去吧?！?/br>
    溫軟揮了揮手。

    顧芳看著小夫妻離開的背影, 眼瞼半垂，掩蓋住了奔涌而出的情緒。

    她突然想起了二十多年前，她回家，溫成來火車站送自己的情景。

    真是歷歷在目。

    顧芳自小在南城長大，考了北城s大，入學(xué)第一天就碰上了還是少年時的溫成，他是美術(shù)生，斯文、英俊、又儒雅。當(dāng)時顧芳就喜歡上了他。

    她熱烈的追求著他，后來……兩人終于在一起了，結(jié)了婚，還生了溫軟。

    再后來，又離婚了。

    ……

    送別顧芳后，季時川開車載著溫軟回去。

    一路上溫軟像是有心事一般，眉頭忽而皺起，忽而又松開。

    季時川多留意了她幾眼，“老婆?！?/br>
    “怎么了？”溫軟側(cè)頭去看他。

    “你還在生我的氣嗎？”季時川問的小心翼翼。

    畢竟他騙了她好幾件事。

    這是事實，他不為自己辯解。

    溫軟好看的杏眸盯著他，沒說話，像是在思考。

    季時川一下子就慌了。

    “時川，”她輕輕的開口，“爸爸去世后，我就在認真思考，其實我們是兩種人生，我們以后也會不會像爸媽一樣離婚？他們倆年輕時候也相愛過，可是最后還是離了婚?！?/br>
    季時川神情僵住，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該說什么。

    未來的事，誰能說得準(zhǔn)？

    “不會的！”季時川眼神堅定，“我們和爸媽不一樣，我們也不是他們?！?/br>
    “是么？”溫軟垂下眼眸。半刻后，溫軟又問道，“時川，你爸媽當(dāng)年是為什么離婚的？”

    聞言，季時川捏緊了方向盤，眼里閃過幾絲痛苦之色。

    “季勉出軌?！彼麤]喊爸，直接喊了名字，“當(dāng)年他為了能從爺爺那里得到季氏的權(quán)利，故意討好我媽，我外公家時代從政，有些權(quán)利。然而在我媽嫁給他后，他不改花心的本色，又找了別的女人。我媽知道后，選擇了離婚。”

    離婚的時候，他年齡十歲，也到了能辨別是非的年紀(jì)。

    溫軟看著季時川，后悔剛才問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