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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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灼灼,黃沙漫漫,四下除了煙沙還是煙沙。 極目遠眺,那最高處的沙丘頂上卻赫然傲立著一株柔韌小野花,野蠻扎根生長。 時至今日,班第已記不清那株小野花究竟是何顏色,只記得貧瘠土地上野蠻滋長的堅實信仰。 直到后來,他遇上了一個處境堪憂,仍憑一身傲骨,頑強生長的姑娘。 他忘卻的小野花顏色,都一一綻放在了姑娘那雙鮮活澄澈的小鹿眼里。像千里苦難碧色中,澆灌出了難能一見的絢爛春天。 這般鮮活的姑娘,不是籠中鳥,而是以另一種姿態(tài)野蠻扎根在他心上的花兒。 只是他未守好,險些讓這株花,經(jīng)風(fēng)沐雨,摧花折莖。 班第喉結(jié)飛速滾動,才勉強咽下堵了他大半日的煎熬絕望。 一只大掌遞到容溫面前,另一只則牢牢護在洞口頂部,啞著嗓子含糊又用力的吐出一個字,“來?!?/br> 容溫習(xí)慣性要伸右手,又被手心異樣的溫度喚醒,連忙把右手縮回袖子里,換了左手。 班第略一用力,扯住那只涼意沁骨的纖手,把容溫與她身后的幽邃黑暗,徹底分離開。 臂彎中軟綿綿攜帶寒氣的觸感告訴班第。 ——他弄丟的姑娘和絢爛春天,一起墜回了他懷里。 可他的心,并未因此徹底安定下來,反而不受控制的狂亂如鼓。 鼻尖聞到的是刺鼻的血腥氣味,指尖觸及的是她衣裳上浸出來的濕潤。 她可能一直在流血。 看慣殺戮的男人,這一刻,脊背不可抑制的抖了抖。 班第慌亂松了緊摟容溫的雙臂,唯恐勒著她的傷口,唇角翕動,脫口而出的急問已變了調(diào),“傷到何處了,為何衣衫上全是血?殿下,哪里疼?” 此處背光陰暗,哪怕容溫趴在他懷里,這般近,依舊不能完全看清他此刻的表情。但他急促的喘息,早已把慌亂愧疚暴露無遺。 他把她被魏昇潑了水的濕衣裳,誤認為是她受傷流的血了。 如今雖是六月天,但她藏身的佛像蓮臺位處背陰,又是純銀所造,不接地氣,內(nèi)里陰涼得很。之前魏昇倒在她身上那壺茶水,一直沒干。 明明這般濃重的茶香殘留在衣衫之上,以他的敏銳,卻只注意到了血腥味——關(guān)心則亂啊。 容溫毫無征兆的抬手撫在他臉上,指尖憑直覺慢慢劃近眼角,觸到一片掩于黑暗下的潤澤。 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 容溫好笑又酸澀,摸黑細細拭掉他眼角的濕潤,忍著干啞的嗓子解釋,“別擔(dān)心,這是茶,不是血,并無大礙……” 容溫話說到一半,忽然聽見許多凌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似是察哈爾的聲音,興奮大喊,“找到了,在銀佛背后!” 周遭因這群手持火把或燈籠的侍衛(wèi)快速涌來,越來越亮。 借由火光,班第飛快掃過容溫那襲散亂狼狽的緋麗衣裙,素來沉靜自持的男人,如今滿腦子被血腥氣息包圍著,心亂如麻。 一時間竟辨不得她這身艷色衣裙,是本色還是血色。 更分不清,她嘴里的并未受傷,是實話還是安慰。 但身體,已潛意識做出反應(yīng)。 班第一把把容溫腦袋摁進自己懷里,“閉上眼?!?/br> 一邊扭頭朝察哈爾他們奔過來的方向高斥,“先別過來!” 容溫起先不知班第這舉動是何意。 直到他利落從袍角撕下一方布條,要往她眼上纏。 “不必,我已經(jīng)不暈……”容溫到嘴邊的話忽然頓住,任由男人粗糙的指節(jié)蹭過自己腮頰。 對于她今日遭難,班第的愧疚自責(zé),顯而易見。 如果此時,班第再得知她因這番折騰,連暈血的毛病都好了,怕是會愈加自責(zé)。 容溫捻了捻先前拂過班第眼角濕潤的指尖,配合閉眼,讓班第把布條扎在她眼上。還強打精神往他頸側(cè)蹭了蹭,語氣如??涞?,“五哥真細心?!?/br> 姑娘溫軟的呼吸噴在脖頸,激起一股微妙的身體反應(yīng)。班第閉閉眼,此刻方有了幾分安心。 情難自抑,低頭吻了吻容溫潑灑如云的長發(fā),順手把甲胄后赤黑披風(fēng)解下來,小心翼翼把纖細的姑娘裹在其中。 “此處昏暗,先帶殿下出去?!?/br> 說罷,班第打橫抱起容溫。 容溫酸麻不適的雙腿,猝不及防被一只大手穿過膝彎移動,當(dāng)下難忍的冷嘶一聲。 班第面色大變,腳步猛地頓住,“殿下……” “只是腿麻,佛像蓮臺后那洞隱秘逼仄得很,本是多年前林丹汗被太|祖皇太極逼得走投無路之際,挖出來藏匿幼子的?!?/br> 容溫及時截住他將要擴散的慌亂擔(dān)憂,耐心解釋道,“老福晉先輩乃太|祖皇太極心腹,熟知往事,無意中向老福晉透了口風(fēng)。多日前我隨老福晉來寺中游玩,老福晉又順口告知了我?!?/br> 班第神色略松,旋即疑惑,“殿下一直藏在蓮臺里?那先前侍衛(wèi)尋人,怎不應(yīng)聲?” “我擔(dān)心有詐?!痹玳g出城門時,有人假扮班第背影,引她折返回城,居心叵測。 她逼問過魏昇,這并非出自魏昇手筆。 那便證明,這城中除了魏昇,還有人想對她不利。 既然如此,她自然不敢因幾聲來意不明的陌生尋人叫喚,輕易暴露藏身之所。 如此謹慎,說白了就是驚恐未消,不敢輕信。 班第粗喘,自責(zé)憤懣不自覺從錮緊的雙臂流瀉。唇角翕動,卻半天沒擠出一句話來。 他不知道該如何安撫她,只能雙臂越收越緊,似要把失而復(fù)得的寶貝揉進自己血rou里。 “你別逼自己,今日之事與你無關(guān)?!比轀啬懿煊X到他情緒怔然,礙于這在人前,并不好過多勸導(dǎo)。左手無意摸到他腰間的皮囊,順勢打岔道,“我好渴,這是酒還是水?” “是酒。”班第大夢方醒一般,打起精神,揚聲吩咐,“取水來?!?/br> 察哈爾親自去了。 班第俯身把容溫輕放在銀佛的白玉前庭上,揚手無聲示意侍衛(wèi)們都退于石階之下,灰眸迅速劃過容溫這一身狼狽。 誠如容溫所言,她衣衫上的濡濕痕跡大半來自茶水。 余下的…… 零零散散沾染全身裙裳,污了春眠海棠的,是已凝成深紅的未干血跡。 烈火一般,時時刻刻在灼疼班第的眼。 月色清朗,給銀佛像披了滿身的月華輕霜,無數(shù)細膩光影映得這白玉前庭,靜謐祥和,譬如白晝。與佛像背面昏沉陰冷相較,恍若兩個世界。 靜坐佛前的年輕姑娘,氣度容顏,能與珠玉爭輝。那怕一襲狼狽,烏發(fā)散亂,亦然風(fēng)姿從容,婉約動人。 愈是美好,愈是脆弱。 班第終究沒敢開口對容溫這一日的經(jīng)歷尋根究底。 飛快斂下目中殺意與復(fù)雜猜測,替容溫把披風(fēng)裹回去,順勢把人重新?lián)Щ貞阎小?/br> 大手摁上容溫依舊酸麻的腿,循住xue道緩緩揉捏、舒活經(jīng)絡(luò)。 容溫秀眉一擰,“疼……” 腦袋無意往班第懷里鉆,披散的烏發(fā)因這動作,似天際隨意潑灑開的團云。 散著淺淡蘭犀香氣的烏發(fā)與風(fēng)一同,拂過班第挺直的鼻梁,柔軟馨香,把他積攢滿腔的肅殺,都浸軟了幾分。 班第微不可察的嘆了口氣,下巴擱在她發(fā)旋,凌厲的眼刀,不自覺中已軟了三分,“忍一忍,很快?!?/br> 正好,察哈爾端了碗直冒熱氣的水,風(fēng)風(fēng)火火跑回來。 班第單手接過,側(cè)眸令道,“去布置住處?!?/br> 如今的歸化城,因城外戰(zhàn)事,魚龍混雜。 土默特王府與大長公主府守衛(wèi)重重,乃是最安全所在。但里面的人,卻各懷心思,班第信不過。 所以,他絕不可能再把容溫送回土默特王府,只能另尋一處安全住處安置容溫。 察哈爾心知肚明班第的思量,領(lǐng)命離去前,滿臉誠摯的提醒靠在一起的兩道身影,“臺吉,公主既無大礙,那腿麻了就自己站起來活動兩圈舒舒血。你這又抱又哄又捏的,花哨!不頂用!” “噗——” “咳——” “哈哈——” 察哈爾這聲不低,石階底下的侍衛(wèi)們聞言擠眉弄眼,發(fā)出各種稀奇古怪的怪響,一個個憋笑憋得臉通紅。 班第怒目瞪視面前已過而立,尚未娶妻的糙漢子。面色青青紫紫,變幻莫測,最終心平氣和的賞了他一個字,“去。” “趕我干啥……”察哈爾兩只大手不安的搓了搓,邊走邊往回探頭,“我說錯話啦?” 班第忍無可忍,大吼,“快滾!” “撲哧——”容溫由羞澀轉(zhuǎn)為揶揄失笑。 班第被她笑惱了,耳根guntang,原本替她按腿的雙手都不知道往何處放,索性把那碗晾得差不多的水,硬湊到容溫唇邊,粗聲粗氣道,“給!” 容溫順勢喝了一口,摸索著把碗推到班第面前,笑瞇瞇道,“喝口水再兇!” 先前她摸他臉時,無意觸到過他干得起皮的唇。 她在蓮臺里憋屈藏身,不好過。 他在外面尋人,想必也不好過。 班第喉結(jié)滾動,目不轉(zhuǎn)睛盯著姑娘俏生生的笑臉。 甘甜的溫水劃過咽喉時,灰眸里的怒氣被洗濯得一干二凈,比當(dāng)空的月色還要柔,哪里還兇得起來。摸摸容溫的腦袋,把碗遞給她,態(tài)度已是軟了,“自己拿好?!?/br> 說罷,一雙大手繼續(xù)落在容溫僵麻的腿上。 他雖在男女□□上無甚經(jīng)驗,但好歹是在王帳,隨恩恩愛愛的多羅郡王夫妻兩長大的。 冥冥之中,他有種強烈直覺。察哈爾而立之年娶不到媳婦除了證明草原姑娘眼不瞎;最為關(guān)鍵還是腦子不好使的緣故。 他傻了才信察哈爾的鬼話。